“什么？”
看到了兔子老板和那批怪异的客人出现的一刻，杨佳心里也悚然动容。
第三次差点忍不住要出手。
她与兔子老板不熟，但也记得，这些人都是肖嚣的朋友，曾经在他最为艰难的对抗渡先生的时候，出手帮忙，还很尽心。
尽心到自己都忍不住要怀疑那个脑袋上顶了对兔子耳朵的女人是不是对肖嚣没安好心……
可没想到，这样一批强大又忠诚的队友，居然忽然出现在了肖嚣的对立面，而且从她们现在的样子来看，似乎之前经历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就连肖嚣，眼底其实也闪过了些许的惊疑，因为是自己将安息城交给了兔子老板，原因就是因为兔子老板在安息城，可以获得一些难以估量的好处，再加上，她们是不受神秘源头影响的，所以对于她们实力的提升，简直没有副作用，可为什么，她们这么容易就被控制了，而自己身为洞察者兼安息城的寄生者，居然对她们被人制住的事情，毫无察觉？
“很好奇是么？”
而看着肖嚣微微惊讶的眼神，那位提着银色手提箱的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为什么我们可以控制他们？”
“这些，其实都是我们的武器啊！”
“是我们给了你地狱军团，也是给我们给你创造了机会，所以你才在那个疯子的世界里，每一步都走的如此容易，甚至闯出了那么大的名头……”
“伱们，毕竟只是实验体而已。”
“小白鼠，是不需要拥有自己的意志的……”
“……”
“啪……”
在他微笑而自信的说出了那番话时，便已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喀喀喀……”
肖嚣的面前，那个如提线木偶一般，被人吊着的兔子老板，身体里面则忽然响起了一连串的骨头响动声，仿佛是某些错开的关节被接上，她也霎那之间，获得了灵敏的动作，身形竟是在不足半秒的时间里，骤然划出了一连串的残影，仿佛行走在这个世界的缝隙之中，画面几个闪烁，她已经骤然欺至肖嚣面前，锋利的粉色指甲，瞬间划向了肖嚣脖子上的动脉。
而在这一刻，面对兔子老板突兀的攻击与诡异的速度，肖嚣微微皱眉。
他向后退开半步，恰好躲过了兔子老板的袭击。
可同一时间，他的身后，忽然有一只诡异的手臂出现，倾刻之间，抓向了他的背心。
在一条手臂中间，居然还生着一只眼睛。
瞳孔之中倒映着肖嚣的身影，一条条撕裂般的触手从手臂上出现，纠缠左右，恶狠狠的向着肖嚣缠了过来。
头顶之上，有身影借着城市里的阴影而来，突兀的出现在了肖嚣的头顶之上。
脚下，大团的血肉触手涌动，自肖嚣的双腿开始缠绕，瞬间便已经裹到了他的腰际。
巨大的食人花，从一个人的脖子开始生长，他的脑袋放大，变成了巨大的花苞，生长着森森利牙，狠狠的向着肖嚣咬落。
……
全都是那些在安息城放任生长的畸变生物，他们本来没有失控，所以可以尽情的强化自己的特质，从一开始，他们大部分只有C级，或是B级，再到经历了安息城那一场大战，再到后来在安息城得到了长达数月时间的肆意生长，此时的他们，赫然都已经拥有了A级乃至S级的力量，如今却全都被神秘的西装男人操控，向着他们本来最为崇拜的肖嚣出手……
“不好……”
杨佳都忍不住心里一惊，便要出手帮忙。
但没想到，肖嚣仍然遮挡着她的身影，面对着这如潮水一般的进攻，也赫然不躲不避。
扑通……
他的胸腔之中，心脏跳动的清晰声响，仿佛传遍了整条街区。
下一刻，他身体周围，所有的事物都变得柔软，转眼之间便化作了血肉，巨大的血肉触手从他身边扬起，驱逐了一些凑到他跟前的进攻。
紧接着，就连地面都变成了血肉，一个个畸变生物，被地面的血肉拉扯，吞噬。
肖嚣就站在了那里，任由这一群A至S级之间的畸变生物攻击，但这座城市却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正在主动的帮他对抗敌人，成为他的盾牌，或者说，成为了他的一部分。
“主宰！”
就在肖嚣对面，那个拎着银色手提箱的男人，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
但在看到肖嚣周围的一切，忽然都变得血肉化时，他的瞳孔深处，似乎也微微闪过了一抹惊奇。
更大的惊呼声，来自他的耳麦之中，有另外正在观察这里的同事，发出了难以想象的质疑：“难道他已经突破禁忌，踏入主宰层次了？”
“他是怎么做到的？”
“按照我们对他的观察与记录，他自身强化，才只有不到二十万积分！”
“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突破禁忌层次？”
“……”
“还不能算是禁忌层次。”
手里提着银色手提箱的人，缓缓按动了手提箱上的一个按钮，低声道：“这个家伙比我们想象的聪明。”
“领主的层次之上，便是禁忌，禁忌的层次之上，则是主宰，而主宰的层次之上……”
“对于那些疯子而言，禁忌，便已经是绝对的顶端，只有不超过三个人，了解禁忌之上的层次，但我们不会告诉他这些，相信地狱和但丁组织的人也不会。”
“可这个家伙，毕竟也是我们打造出来的近完美型零号试药者啊……”
“我怀疑他是不是自己便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这趟旅行，其实就是在进食。”
“他在学着那个引发了一切的奇点，用痛苦来喂养自己，这导致他的层次，已经开始初步的脱离积分衡量体系。”
“上面那些人的观察还是很敏锐的，他们也正是因为意识到他这种行为，很有可能会让他拥有进入主宰层次，摆脱我们控制的可能，所以才决定了让我们出来对他进行回收并调整……”
“幸运的是，我们来的还是比较及时的，若真的被他进食了足够的痛苦，进入了主宰层次，那我们就没有回收他的可能了……”
“……”
耳麦里的声音难掩惊惶：“那现在怎么办？即使是这样，也超乎了我们的计划范围……”
“正常进行回收！”
提着银色手提箱的男人冷漠道：“哪怕是损坏一点点也没有关系。”
耳麦之中，很快便响起了“明白”的回应声，旋即，在这座城市的四个角落，各自有与提着银色手提箱男人一样装扮的人，同时慢慢蹲了下去，然后打开了手提箱，露出了里面精密复杂的仪器，然后插入了钥匙，并在耳麦之中，低沉而紧张的倒计时声音里，忽然之间，同时拧动了钥匙，下一刻，四个仪器，便忽然之间，同时散发出了怪异的电磁脉冲，交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
……
……
“兔子老板怎么了？”
肖嚣面对兔子老板，以及其他那些自己酒吧客户的进攻，并没有显得很慌乱。
他身为洞察者，哪怕是在这么紧张的环境里，也可以察觉到兔子老板状态显得极为的奇怪。
她整个身体，似乎都已经完全不受控制，就连她的精神力量波动，也呈现出了一种违背她意志的表现。
但是她的眼睛，却在看向自己的时候，还能感受到深深的愤怒与痛苦。
“她似乎是被扭曲了精神与意志……”
肖嚣心里生出了微微的猜疑：“这就是那些人口中的调整？”
如今面对兔子老板等人的进攻，他确实会感觉到一点点的压力，因为有一点他猜对了，兔子老板等人的成长，是惊人的，而且她们都是以各自的畸变特质为核心进行成长，这种特质，又偏偏是城市的力量最不好同化的，所以，哪怕自己通过寄生的方式，调动了这座城市的力量来对抗，但面对着这些畸变特质，也会有一点点的困扰。
当然，伤到自己还是很难的。
双方层次已经开始隐约的拉开，这可以使得自己洞察她们的动作，精神力量的变化，规避一切风险。
这种差距甚至大到了，他避开这些人的动作，或是杀掉这些人的意义，都是一样的，所以也就没有必要上演什么忍痛痛下杀心的戏码。
但是，对面那个家伙……
肖嚣的视野之中，那个提着手提箱的家伙，纤毫毕现。
最关键的是，他看起来居然像是普通人，完全没有异乡人或是畸变生物的特质。
但他与普通人相比，又是诡异的，因为他身上，居然没有任何的精神力量辐射，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死人。
这种状态，倒是让肖嚣都无法洞察，所以无法察觉到他的到来。
而在这一刻，他甚至也拿不准该如何对他进行进攻，隐约间，还觉得这个人，似乎是在盼着自己向他出手一般。
……
……
“了不起啊……”
而同样也在这时，那个手里拎着银色箱子的男人，通过罩在了脸上的眼镜，看到了肖嚣在众多诡异之间，几乎不受任何影响。
也看到了他脚下的城市，化作了柔软的血肉，时不时掀起巨大的浪潮。
居然发出了仿佛是非常真诚的感慨：“最一开始引导你走上洞察者的道路时，我甚至还表示了反对。”
“无论如何，这条路线都不像是可以让人掌控强大力量的样子。”
“但到了现在，我倒有些佩服那些老家伙了……”
“在精神世界，洞察的力量确实大过了其他的一切，而你也确实天生适合这条路线，只是……”
“你对外界的事物看的这么清楚，可曾看过你自己的内在？”
“……”
“嗯？”
肖嚣听到了他的话，都不由得微微一怔。
也恰在这一刻，四只手提箱，都在以肖嚣为中心，忽地打开，巨大的脉冲网络，瞬间交织成了一张大网。
肖嚣察觉到这座城市，竟是足有大半的力量，都忽然之间被调动，潮水四面而起，轰隆隆向着自己挤压了过来。
他也心里微动，身边的精神海洋力量，同样向着外面翻涌，对抗着这种力量。
这巨大的力量交锋，几乎使得整座城市，都已经被撼动，原本，这座城市里，也寄生着一只神秘源头，肖嚣进入这座城市的时候没有惊动它，拎着银色手提箱的男人，在进入这座城市的时候也没有惊动它，却在双方同时调动了这么狂暴力量的瞬间，它被惊醒，第一时间，便是要狂怒的反击，可下一刻，它就感受到了一种内心惊悚的恐惧，毫不犹豫，便直接逃出了城市。
在这座城市没有了神秘源头的情况下，肖嚣对这座城市的寄生，可以瞬间加快。
他能够调动的精神力量几乎毫无止境。
可也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耳边响起一个神秘的声音：“现在，关闭视觉系统。”
“嗡……”
他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阵奇异的冲击，有莫名其妙的力量，涌入了自己的大脑，他竟眼前一黑，看不到任何事物。
“怎么会如此？”
肖嚣心里，都忍不住生出了一阵惊悚。
巨大的精神力量可以代替视觉，让他继续拥有着对周围的感知。
只是身为洞察者，失去了视觉能力，他也失去了对周围的洞察，只是单纯的可以扫描周围事物。
再下一刻，他又听到了一个神秘的声音：“关闭听觉系统。”
“嗡……”
再度是那奇异的震动声，只不过，这次震动声只响了一半，便忽然消失，同时消失的，还有周围其他的，所有的声音。
空空荡荡，异常的安静。
甚至，就连一直困扰着他的，若隐若现，又无处不在的诡异呓语都消失了。
可他听不见了，却不代表着那拥有着神秘力量的声音也跟着消失，他仍然在某个神秘的地方，继续被人轻声说出，并发生着作用：
“下一步，关闭感知能力……”
“……”
肖嚣的身体，开始失去触觉，而紧接着，便是触觉的延伸，他甚至开始失去了对周围精神力量的感知，继而便是对精神海洋掌控能力的崩溃。
整个世界，如同开始天崩地陷，仿佛巨大的黑幕，从天而降，将他彻底罩住，并不停的裹紧，再裹紧。
在这样的时候，他甚至只剩了思维爆炸的能力，在拼命的撑起了时间，将周围的一切散乱的光华停留，拼命的思索着原因。
不应该的！
自己早就踏入了禁忌层次，自己拥有的力量是自己的。
那为什么，他们居然可以关闭自己的能力？
这些来自岛上的人，究竟掌握了什么样的力量，可以随心所欲的支配自己，以及兔子老板这样的人？
怎么做到的，当初他们在自己身体里留下过什么？
轰隆！
肖嚣都不知道，在他对周围的精神海洋掌控能力失控的一刻，开始有巨大的精神风暴，倾塌出现，袭卷整座城市，在这风暴之中，就连兔子老板等人，都被卷了进去，而那个手提银色手提箱的男人，更是一下子便被淹没，但他在这样狂暴的精神海洋里，却仍然只是稳稳的站着，脸上渐渐露出了神秘的微笑，仿佛对此时肖嚣整个能力体系的崩塌，感觉非常的满意……
“实验体，永远都是实验体。”
“你掌控的力量再强大，也不可能真正的脱离那把手术刀……”
“……”
“……”
黑门城，二楼白色窗帘身后，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怔怔望着窗外的夜空，仿佛感觉有些冷，抱紧了手臂。
而放眼整个世界，巨大的迷雾之中，某个早就已经被抹掉了存在痕迹的小岛之上，层层包裹的实验室里，有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正摒息凝神，看着玻璃缸里的某颗大脑，电脑上面连接着很多线路与仪器，分别对应着大脑的不同区域，而周围的实验主持人，则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下着命令，从视觉开始，分别刺激并关闭着这颗大脑所发生作用的某些区域。
在这个实验室旁边，还有几个玻璃箱，其中一个，贮存着一颗小一些的大脑，上面贴着一张粉红色的标签。
只是那个玻璃箱里，大脑诸多区域，都已经被关闭并重新调整。
而就在不久之前，刚刚被特别允许，得以远程观看这一幕的牧羊人，已经惊的几乎掉了下巴，良久都不敢喘出一口气。
“小心一些。”
眼见得，这颗最重要的大脑，已经即将完全被关闭，他们也变得非常紧张，仿佛是为了提醒，也仿佛是为了向远程观看的牧羊人解释，小声说着：“这可是先驱者计划里最重要的一环……”
“方才特派员特意说出来的话，其实是在误导他。”
“我们对他们的控制技术，不是来自他的体内，而是外面。”
“吸取了第一次实验失败的教训，后来重启的试药者，在进行试药之前，我们都已经提取了对方的细胞继续克隆。”
“现在这里拥有着他们每一个人的大脑克隆体。”
“只要刺激不同的区域，便可以释放出特定的电磁波，经由精神扩幅器进行传递，便可以遥控试药者那颗真正的脑袋……”
“我们可以关闭他的某些能力，甚至，可以调整数据，让他变成我们想要的样子。”
“这，就是我们为先驱者计划，预留的钥匙啊……”
《学医救不了赛博精神病》
当有人问起他，为什么好好的心理医生不当，偏要成为一名杀手。
他说道：“学医救不了赛博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