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册子里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赵王与阿鲁明商议打假仗的证据。
有了这个东西之后,就可以证明许定忠的清白。
许阳拍了拍闵风的肩膀:“干得很不错。”
闵风嘿嘿一笑:“这里还有一封信是阿鲁明单独写给你的。”
许阳接过信,然后仔细看了起来。
“许阳,虽然我很讨厌你,是你害的后金大败,可是若是你能够开放一座交易之城给我们,我们也愿意拿牛羊与你们交换!”
“这对两国人来说都是好事。”
许阳脸上露出笑容,看来阿鲁明这个老狐狸果然精明啊,一下子就看透了问题的本质,知道这是有利于两国的好事。
许阳将这封信收起,然后又前往皇宫。
等来到皇宫后,许阳见到了陛下,便将赵王与阿鲁明勾结的证据给了陛下。
夏帝看见证据,脸色有些阴沉:“赵王果然还是不甘心,临死都要拉人下马啊。”
“既然有这证据,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许阳心中微微有些感动。
因为许定忠即便是被赵王逼的,可是却也替赵王干了许多脏事,而且的确是他打假仗造成的,按理来说应当被斩。
可陛下却免了他的死罪,这已经是天大的恩德。
“谢谢陛下。”许阳有些感动。
夏帝呵呵一笑,瞥了他一眼:“臭小子,你现在才知道我好吗?”
“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爹早死八百回了。”
“就说婚事那事,朕也是替你着想,你倒好,还不领情,还调戏九公主……”
许阳连忙打住,头皮发麻道:“陛下,臣错了。”
夏帝点了点头:“不过你爹虽然死罪可免,但国公之位也要被剥夺,以后贬为庶人,发配边疆充军,你可愿意?”
许阳想了想,忙躬身:“多谢陛下!”
这可能已经是许定忠最好的结局了吧。
虽然心中有些遗憾,可是陛下能这么包庇,已经很好了……
“去看看你爹吧,三日后,朕会将他发配边疆充军,到时候若是死在战场上,你们父子便是永别。”夏帝感慨。
许阳点点头,然后离开皇宫。
夏帝望着许阳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看向亦矢哈道:“许阳这孩子,多少还是有些良心的。”
“他爹对他那么差,现在他却还能救他爹,果然是赤子之心啊。”
“朕的江山以后由他来守护,可以放心了。”
亦矢哈也点头:“确实如此。”
……
从皇宫出来,许阳就直奔刑部。
来到刑部大牢后,许阳本想进去,却遭到了那些守卫的阻拦,然后更是将刑部尚书都给惊动了。
刑部尚书郭桓匆匆的从大牢内走出来,然后看向许阳:“原来是小许大人,你擅闯刑部大牢,这可是重罪!”
许阳冷笑:“陛下下令,许定忠已经洗脱嫌疑,我是奉皇命来见他的!”
“老狗,你要是敢阻拦,我便回去告诉陛下,到时让陛下治你。”
刑部尚书脸色一黑:“原来是这样啊,既然有陛下之命,那就进去吧。”
许阳冷笑一声,然后直接走进刑部大牢,又由一名衙役带着,来到了许定忠的牢房外。
站在牢房外,许阳看见了许定忠的惨状。
阴暗,潮湿的地牢内,到处都是蟑螂和老鼠在爬动。
一堆干草上,许定忠浑身遍体鳞伤的躺在那里,整个人披头散发,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国公之威!
“小许大人,牢门已经打开,您可以进去了。”那名衙役恭敬道。
许阳朝他颔首,便打算进去。
那名衙役犹豫片刻道:“说起来这荣国公也可怜,不知怎么得罪了我们尚书,尚书大人每天都让我们抽他一百鞭子。”
“也就荣国公的体格不错,否则恐怕早就已经亡命地府了。”
许阳心中微微一动,然后从怀中掏出一颗金豆子递给对方:“三日后,许定忠会被流放边陲,这几日便需要弟兄们多照顾他了。”
许定忠给了自己几十万两银子,自己替他给一颗金豆子倒也没啥。
那名衙役得了金豆子,顿时受宠若惊,连忙推却:“小许大人,这可使不得,您的东西太贵重了,我们承受不起啊。”
许阳呵呵一笑:“没事,以后大家都是兄弟,咱们可以交个朋友。”
小许大人是何等身份,那可是陛,又扳倒赵王……
这样的人竟然说和他们衙役交个朋友。
这使得那名衙役眼眶都快要红了,立刻拱手:“小许大人,您果然如同传闻一般,义薄云天。”
“我们弟兄就在刑部,以后有事您吱声,我们保证义不容辞。”
许阳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刑部,也算埋下一颗钉子。
那衙役又道:“其实荣国公也挺可怜的,自从他出事之后,许家没有一个人来看他。”
“要说被关进刑部的犯官也不少,可那些家属上下打点,所以犯官也遭不了什么罪,可荣国公却无人打点,硬生生熬过来的。”
许阳突然有些同情许定忠了。
他走进牢房,然后来到了许定忠的面前,蹲下身道:“许定忠,醒醒。”
许定忠迷茫中,缓缓睁开了双目,因为身上的疼痛,所以咧了咧嘴。
当他看清是许阳后,许定忠脸色微微一僵:“阳儿,你怎么来了?”
许阳道:“我来看看你。”
许定忠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他眼眶微红:“没想到最后,最孝顺的儿子却是你……”
许阳道:“不,我是来看你笑话的。”
“当年我被许厉和许纯二人欺负的时候,你也是这么看我笑话,而且还偏帮他们的。”
“我今天来,就是想看看你这个可怜虫在刑部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许定忠闻言,脸色微微一愕。
他眼神中刚刚闪耀出来的光芒,顿时缩了回去,苦笑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啊。”
“不过也是,这是我应得的报应。”
他苦笑起来,抬头望着地牢中那唯一的一束阳光。
许阳望着这位父亲,心情却前所未有的复杂。
要说许定忠尽到做父亲的义务了吗?
那肯定没有。
可是,许定忠又留给了自己巨额的财富,而且帮着自己扳倒了赵王,他自己却落得个锒铛入狱的下场。
许定忠这次入狱,又何尝不是自己一手促成的呢?
再加上自己和太后的仇怨,所以导致许定忠在刑部大牢中,被加倍欺负。
“阳儿,既然你看都已经看了,爹现在确实过得很惨,这地牢潮湿,不是你待的地方,还是赶紧回去吧。”许定忠苦笑道。
许阳深吸了一口气:“你马上就要死了,有没有什么遗言要说?”
许定忠道:“没什么遗言,如果有,应该是对你的遗憾。”
“爹人之将死,也就顾不上那些颜面了,爹对不起你,爹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事情,就是以前忽略了你,没把你当做儿子看待,反而觉得你是我的耻辱。”
“爹帮着那两个畜生欺负你,偏帮他们,爹对不起你……”
说着说着。
许定忠的眼眶红润无比,他哽咽着道:“如果还能重来,爹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不会让你受欺负。”
“我想说的就这些了。”
许阳的心也不断地颤抖。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可十年的仇恨,绝不会让他现在就原谅许定忠,只是表情愈发漠然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许定忠愕然,抬头。
许阳道:“陛下已经赦免了你的罪行,免除了你的死罪,只让你前往边关充军。”
“三天后,你就会被流放到北域关。”
许定忠愕然:“你求情了?”
许阳鄙夷道:“别多想,我可不会为了你求情。”
许定忠苦笑,颔首道:“我知道了。”
许阳沉默了片刻,父子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我走了,你自己撑住三天,别死了。”许阳道。
许定忠颔首,然后目视着许阳离开,最后颓然下去。
而许阳也离开了刑部大牢,那个衙役亲自将许阳送了出来,并郑重保证:“请小许大人放心,我等一定尽力保护荣国公。”
“尚书大人明日如果还要打他鞭子,我们会最轻处理。”
许阳点头:“多谢。”
说罢,许阳离开了。
叶玉衡走在许阳身旁,瞥了许阳一眼:“真不打算再帮他一把,你现在在北域关中可是神一样的存在,只要你给北域关写一封信,保证你爹在那里如鱼得水。”
北域关的将士,现在唯许阳马首是瞻。
许阳嗤笑一声:“我为什么要让他如鱼得水?”
“我尝过的苦,难道他不应该再尝试一边吗?”
叶玉衡点头,咯咯一笑:“你说得很有道理!”
……
三日后。
许定忠被发配边疆,前往北域关充军!
送他上路的衙役收了许阳的银子,所以保证会好好照顾他。
但太后却想不通,许定忠原本已经被定下死罪,许阳究竟是怎样力挽狂澜,竟然能从阿鲁明手中得到证据的?
“阿鲁明不是被许阳炸断了一条腿吗?现在变成断腿老人,难道他不痛恨许阳吗?为什么还要帮他?”太后实在是想不明白。
身旁的刑部尚书郭桓也摇了摇头:“的确有蹊跷。”
“不过,这许阳的手段果然也非同一般啊,许定忠这妥妥的死罪,居然被他救活了……”
太后冷笑一声:“好好查查他与阿鲁明之间,有没有勾结。”
“是!”刑部尚书道。
而此时,许阳并不知道太后正在宫里面郁闷。
此刻的他,站在许家门口,望着这座偌大的宅子,眼神感慨。
上面挂着的荣国公府牌匾,许阳已经让人拆掉了。
名不正,言不顺,还挂着干啥?
“七公子,那您说挂什么好呢?”刘管家道。
许阳想了想道:“就挂许府吧。”
刘管家点头:“好,那我这就让下人们挂上去。”
许阳微微颔首,然后等待起来。
很快,下人们便请人制作好了一张牌匾,然后打算挂上去。
可就在此时。
从许家门内,闯出来一道妇人身影,她看见荣国公府的牌匾被拆掉,顿时尖叫起来:“许阳,你有什么资格拆掉家里的牌匾?”
许阳瞥了她一眼:“从今日开始,许家我说了说!”
李茹脸色剧变:“许阳,你爹才刚走,你就打算霸占整个许家的家业吗?”
“就算要按资排辈,那也是你大哥当家做主,哪里轮得到你来说话?”
许阳嗤笑一声,眼中闪烁着寒光,看向李茹道:“我且问你,许定忠出事的时候,你们有谁到刑部去看过他?”
“你是他的原配妻子,是他最重要的人,可是他出事后,你到刑部给他送过哪怕一顿饭吗?”
李茹脸色一僵,有些不自然了。
许阳道:“还有你那两个好儿子,许定忠以前最宠爱的就是他们了,可是他们去看过许定忠一分一毫吗?”
“刑部的门在哪,恐怕他们都不知道吧?”
“许定忠一出事,你们娘三巴不得和他划清界限是吧?”
李茹被戳中痛处,激动道:“你放屁!”
啪地一声。
许阳一巴掌甩在李茹的脸上,打得她半边脸颊都肿胀了,厉声道:“李茹,攻守易形了!”
“如果没有我许阳,这偌大的许府早就被抄了家,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落井下石!”
“而你们还有现在这样的好日子过,全都是依靠着我许阳的权力知道吗?”
李茹被打懵了,也被说懵了。
她的气势逐渐弱小,一屁股坐倒在地,脸色颓然无比,仿佛此刻终于认清了现实。
许阳漠然道:“以后我是许家之主,若是你再敢质疑我,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那就滚出去吧,许家将不再庇护你!”
“许家,现在不是许定忠的许家,而是我许阳的许家!”
“另外,今日起你搬离主房,还有你那两个好儿子,全给我住到偏房去!”
李茹战战兢兢,倒在地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四周的下人们,也没有一个为她说话。
许厉冲了出来,语气悲愤:“许阳,她好歹是你主母,你到底怎么说话的?”
许阳漠然地望着许厉:“还有你,以后不许再逛青楼了,给我滚去许家商铺管理铺面,每个月业绩必须要达标,否则按家法处置!”
“许纯,你也一样!”
许厉和许纯两兄弟顿时颓然,知道好日子到头了。
而也就在这时。
从许家门外不远处,呼啦啦走过来一大群人。
许阳听见动静,转过身,诧异道:“他们是谁?”
刘管家道:“这些都是许家的旁系,估计是听闻公爷倒了的消息,所以来打探消息的。”
许阳瞥了他们一眼,而后道:“你们是来干嘛的?”
其中一个旁系老人站出来,神色严肃,询问道:“荣国公被发配边疆了吗?”
许阳颔首:“是。”
那名旁系老人沉默片刻,而后道:“那即日起,你们这一脉的主家地位,也要让出来了吧?”
“既然你们这一脉已经没落,那就作为许家的旁系吧。”
另外一名中年男子也站出来,而后道:“许家另外一脉中,有一位已经升任大理寺典史,以后便由他们那一脉来作为主家吧。”
刘管家顿时愤怒道:“我家公爷才刚刚走,你们就迫不及待要来落井下石了吗?”
“难道公爷任国公的时候,难道对你们不好吗?”
那名旁系老人颔首,沉声道:“好,可是那又怎样呢,你们已经没落了。”
刘管家怒不可遏:“混账!”
许阳挑了挑眉:“你们所有人的意思,都是要我这一脉交出主家之位?”
那些许家旁系的元老们纷纷点头。
许阳嗤笑一声:“区区一个大理寺典使,也配当许家的主家,你们的眼光也太差了吧?”
那名旁系老人顿时怒斥一声:“你放肆!”
“如今荣国公已经倒下,你们这一脉以后都要依附他们而生存,怎么敢说出这种话来?”
许阳呵呵一笑:“我这一脉谁都不用依附,有我在,我这一脉永远都是主家!”
“许定忠虽然倒了,可这一脉不是没人!”
那旁系老人嗤笑起来:“黄口小儿,好大的口气啊,真以为你们还是荣国公在的时候吗?”
许阳咧嘴一笑道:“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整个枫林许家数十旁系驱逐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