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陆清婉立马就意识到,这又是一个她注定不可能得到回答的问题。
她看着陆傲天半晌,才发现在他们对话的整个过程中,沈星遥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很沉默地保持着安静。
陆清婉移开目光去看她,发现沈星遥的眼神并没有落在屋里任何一个人身上,只是很安静地看着外面,落地玻璃窗外的阳光倾泻一身,她浓墨似的长发里一根白色的头发在其中闪着光。
眼神是非常平静的,但并不是那种安详从容的平静,而是一种死气沉沉的平静。
陆清婉懒得理会沈星遥这种情绪是从何而来的,陆傲天不明所以的话语、问出去的问题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这两点已经把她搞得分外烦躁和郁闷了,于是索性闭上眼睛,整个人全部躺在沙发上,不再理会任何人。
陆早早从陆家的那栋别墅走出去,还没有走回自己的房子,远远地,就看见李阿姨在大门口外面焦急不安地来回踱步,脸上流露出浓浓的担心,看见陆早早朝着这边走过去,立马去迎接她。
小跑几步来到陆早早身边,李阿姨立刻问,“怎么样?他们没有对你说难听的话吧?”
陆早早摇摇头,“没有。”
“那管家把你叫过去是因为什么呢?”
“他们问我需不需要搬到另外一个地方去,或者搬回去跟他们一起住,不过房间位置大概率会离所有人都很远。”
李阿姨啊了一声,似乎很无法理解陆家这些人的所作所为,“那早早你同意没有。”
“我说随便,他们让我考虑清楚之后再自行决定。”陆早早说,“我就说那还是不搬吧,东西拿过去太麻烦了,而且我跟阿姨你一起住在这里就挺好的。”
李阿姨摸摸她的头发,然后点了点头。
一回到客厅,等等像是听到了陆早早的声音或者感知到了她的气息,迅速从某个不知名角落一下子跳到陆早早身上,陆早早伸手接住这个毛乎乎的肉团子,然后跟李阿姨说她有些困,先上楼睡觉了。
如果一觉睡到下午还没有醒过来的话,让李阿姨上楼把她叫醒。
李阿姨说好,然后让她回房间好好休息一下。
抱着等等回到房间,陆早早缩进被窝里面,等等伏在她肩窝处,毛茸茸的脸时不时戳到她的下巴或者扫到她的脸颊,陆早早已经做好了失眠的打算,但是躺在床上不过几分钟就已经进入到睡眠之中。
说不清楚到底是睡得好还是不好,期间感觉醒来过好几次,但是不过几十秒,又很快睡过去了,陆早早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下午六点,她看了一下窗外的霞光,又打开手机看了下时间。
睡得浑身腰酸背痛,眼皮沉沉,等等坐在她枕头旁边叫了好几声,她转了一下眼珠子,偏过脑袋去看它,然后抬起手摸了摸等等的脑袋,亲了亲等等的脸,等等就又接连不断地叫了好几声。
陆早早缓了一会儿之后,掀开被子,光着脚踩在地毯上,呼吸之间都是滚烫的热浪,身体里的温度也非常高,陆早早轻而易举地就能判断出自己此刻正在生病发高烧。
她决定等会下去吃完饭,然后再吞几粒退烧药,如果明天早上起来还是没有好转的话,就去医院挂吊水。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李阿姨也敲了敲门,三秒之后把门轻轻地打开了,本来想叫醒陆早早但是发现对方已经坐在床边,于是在门边叫她,“早早,晚饭做好了,下去吃饭吧。”
陆早早轻轻地嗯了一声,没什么力气地站起来,然后穿上拖鞋,跟着李阿姨一起走下去,整个晚饭陆早早吃得都不算多,连碗里面的一半米饭都没有吃下去,每道菜也只吃了寥寥几口。
李阿姨让她多吃一点,陆早早只说自己睡了太久现在确实没什么胃口,晚上要是饿了的话她会吃点牛肉干、果冻条或者小面包之类的小零食垫垫肚子。
于是李阿姨也就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你要是饿了就跟阿姨说,阿姨给你煮东西吃,吃那些不健康。”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阿姨。”
说完这句话之后陆早早起身上楼,把房门关好,打开抽屉,里面是杂七杂八的一堆药,各种样子的都有,旁边还有东西齐全的药箱,陆早早翻出退烧药,然后就着温水吞下。
等等已经被李阿姨带下去吃它的晚饭,整座房间里面就只剩下陆早早一个人的呼吸声,静得落针可闻。
陆早早就坐在椅子上,眼睛看着窗户外面的天色,看着霞光一点点下落,最后黑暗逐渐吞噬了整片天空。
在这种静谧之中仿佛可以听见自己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听见自己血液在血管中缓缓流动的声音,像水流经光滑的鹅卵石和管道,听见自己的骨头沙沙作响的摩擦声。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加速生长,又或者正在加速消亡,当然一切也有可能是她神经质一般的错觉。
陆早早从一侧的柜子里面把自己的日记本拿出来,上面的笔记仍旧停留在那一天,那一页,那最后一行字——
其实现在想来,那其实也就是我的命运了。
陆早早把这面翻过去,翻到崭新的空白的一面,刚拿起来还没有写下第一个字,脑海之中就突然蹦出来几幅画面,这次不是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
只有陆早早自己。
画面之中的陆早早也跟现在一模一样,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子面前,低着头,露出一节纤瘦的脖颈,然后拿着笔在日记本上记录着什么,但是桌面的摆件还有面前的事物跟现在是不一样的。
应该是之前在陆家的那个房间里面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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