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金医院。

    救护车飞驰而来，停在一栋小楼前面。

    这栋楼没有写名字，既非门诊也非住院部。

    四天前，全国医院接到统一指示，立即腾出独立医疗区，跟其他区域完全隔离，并准备呼吸科设备。

    制氧机！

    呼吸机！

    清肺机！

    有条件的大型医院，还要准备体外人工肺。

    指示附带手册，详述隔离、消杀、治疗，00831制剂也在全力赶工，不断发往全国各医院。

    总之。

    按陈皓说的流程，为爆发做万全准备！

    救护车停下。

    穿防护服的医护人员下车。

    “联系院长签字，注射特种制剂！”领头的医生大喝。

    特种制剂。

    即00831基因组制剂。

    00831是基因编号，为避免机密泄露出去，对外名称必须改一下。

    分发到全国医院的制剂，都采用院长直接负责制。

    院长亲自确认，患者是否需要注射，甚至亲眼看到注射。

    每支药剂去向都必须查证。

    但凡流出……

    就不是停职、问责那么简单了。

    很快，护士在后面推着患者，跟着医生直奔抢救室。

    首先是注射00831制剂。

    如果症状缓解，就通过其他药物治疗，稳住患者的生命体征。

    同样是注射00831制剂，每个患者情况并不一样，有的症状会大幅缓解，也有的缓解程度有限。

    人工肺，最后一招。

    能不用尽量不用。

    毕竟……

    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人工肺数量有限，要留给最严重的患者。

    ……

    时间一天天过去。

    刚开始。

    由于准备相对充分，加之首批患者并不多，倒是没有太大问题。

    首批患者发作的第三天。

    次一级感染者发作，患者数量大幅增加！

    “院长！”

    副院长冲进办公室：“又有数十名患者入院，患者数量大幅增加，我们……人手严重不足！”

    “召集门诊、住院部人员！”

    “是！”

    一刻钟后。

    除了抽不开身的医护人员。

    瑞金医院大多数人，集中在一片空旷处。

    李洪伟站在前面，神情少有的凝重：“疫病具有极高传染性，而且发病后致死率较高，本院设立的疫病隔离中心，人手已经严重不足了。”

    “门诊和住院部，保证正常运转的前提下，必须调一些去隔离中心。”

    “谁愿意去？”

    缺人！

    随着感染者增加，人手会越来越缺！

    他希望有人主动站出来。

    如果没有……

    只能指定了！

    李洪伟知道，指定人员的方式，本质上并不公平。

    可他有什么办法？

    常规门诊和住院部需要人。

    隔离中心也需要人。

    总得有人去隔离中心！

    数以千百医护人员，还没来得及表态……

    突然！

    李洪伟本人第一个举起手！

    他是院长。

    必须以身作则，否则有什么资格，让其他人去冒险？

    紧接着……

    “我去！”

    “算我一个！”

    “我报名！”

    一个又一个医护人员主动请缨。

    大疫当前。

    何尝不是大义当前？

    突然！

    一大群人朝这边跑来。

    领头的……

    李洪伟一眼认出来，那可是多年老友：“老赵？你……怎么来了？”

    赵厚生。

    交大临床医学系博士生导师。

    何止他一人？

    身后还跟着一群人，无一例外都很年轻。

    “老李，听说各医院人手不足，我这些学生请缨帮忙。”赵厚生沉声道。

    “他们还是学生……”李洪伟错愕。

    “李院长！”

    其中一名学生喊道：“我虽然才大三，临床经验非常少，但基本常识还懂一些——可以给医护人员打下手！”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我们是医学生，未来也是医生、护士！”

    一张张年轻的脸。

    一句句充满热血的声音。

    李洪伟红了眼。

    平日里，有人勾心斗角，有人小聪明钻营。

    但！

    面临生死存亡，华夏民族最优秀的一面，就会彻底展露出来！

    团结！

    勇敢！

    一往无前！

    “老赵，我们医院还能维持，其他医院人手更……”李洪伟红着双眼。

    “放心吧！”

    赵厚生摇头：“复旦医学院、中医药大学等，已经去其他各大医院，我们这批人的目的地，就是瑞金医院——你是院长，分配任务吧！”

    瑞金医院的医护人员，不乏交大医学系毕业的。

    他们看向赵厚生带来的学生。

    比他们更年轻。

    英姿勃发。

    这一刻！

    他们跟学弟学妹，将一起面对最大考验，成为并肩战斗的同袍！

    ……

    疫病研究所。

    陈皓眼睛比李洪伟更红。

    不同的是……

    李洪伟是感动到红了眼眶，他却是因为持续熬夜工作。

    一天睡眠不超过四小时。

    快熬到崩溃了！

    从没像现在这么紧张，更没有如此疯狂过。

    其他研发都可以慢慢来。

    这次，不一样！

    他知道，00831基因组制剂，加上各种顶尖医疗设备，以及强大的医疗技术，能让疫病在华夏死亡率，远远低于其他国家，可问题是……

    比其他国家低十倍又如何？

    13亿人口。

    如果感染一半……

    哪怕死亡率是只有1%，死者数量也达数百万！

    更何况，医院初期还能保障治疗，随着感染者几何倍数增加，会发生严重的医疗挤兑。

    进而导致医疗系统崩溃！

    不仅如此。

    医生和护士也是人。

    奋斗在第一线，更容易被感染。

    当大量医护人员感染，无法奋斗在第一线，患者却不断增加……

    此消彼长，患者得不到有效治疗，死亡率将会大幅提高！

    这时，对讲机传来声音。

    “陈董，不好了！”

    是石大力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王将军来电，说是……有些地方，已经出现医疗挤兑，最多还有五天——医疗系统就会彻底崩溃！”

    五天？

    陈皓盯着眼前的病毒培养皿。

    “陈董！”

    好巧不巧！

    赵建峰跑过来，一脸激动之色：“病毒的7号碱基对，被我们的基因制剂……抑制了！”

    7号碱基对，正是攻击下呼吸道的关键。

    该碱基对被抑制就等于……

    夺走凶手的刀！

    没有武器。

    如何逞凶？

    然而赵建峰却发现，陈皓并没有很激动：“陈董，我们……这算成功了吧？”

    难道没研发成功？

    否则陈董为什么不激动呢？

    “成功了。”

    陈皓点头：“可你没有想过，短短三天能不能做到，量产并分发到全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