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老狐狸!
这是我此刻的感觉。
这个史密斯装孙子的功夫可真是一流!这时候我倒是有点担心手枪走火,会惹出个大麻烦(后来事实证明我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于是我把枪收回来,将弹匣推出,然后枪口朝上举起,弹匣里的子弹就从弹匣里叮叮咚咚地掉到地上。(动作也是从电视剧里学的,超帅有木有。)
我收回弹夹,把左轮手枪拍在桌面,盯着这个史密斯。
“这画我要了,懂了吗?”我努力装出一副酷酷的样子。
“是的,是的,这画是先生您的了。”史密斯起身,把左轮手枪收回怀里。“走吧,蒋先生。”他对身后的跟班喊了一句,然后头也不回地下楼走了,那个姓蒋的跟班也忙不迭地去了。
“哈哈,真爽……哎呀我去!”
没想到我的帅气不到几分钟就破功——我转身的时候踩到刚才我自己倒在地上的子弹,结果摔了个仰面朝天。我听到那小姑娘“噗嗤!”一声笑出来。
我的光辉形象啊啊啊!!!
“小姑娘,你娘……是不是姓臧?”这时候,“尖嗓门”突然没头没尾地说话了。我正好趁着他说话爬起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小姑娘睁大眼睛看着“尖嗓门”,点了点头。
“哦!”尖嗓门的口气突然柔和起来,“是了,我跟你娘以前在宫里一起当过差。”
宫里??什么宫??现在是1922年,那只能是皇宫啊!这么说“尖嗓门”曾经在皇宫里做过事??那莫非他……
“那请问你是……?”小姑娘帮我问了。
“这位是夏大爷,”一直不说话的长生忽然说道。
“以前宫里的人都叫我夏老公,”“尖嗓门”苦笑着说道,“我是静海夏一跳。”
吓一跳?怎么有人叫这鬼名字的?怎么不叫吓死人?老公……这个我看过《鹿鼎记》的,果然就是太监的称呼……
小姑娘点点头。估计她年龄这么小也没听过。
“少爷,刚才你说一百大洋买画,是真的吧?”“尖嗓门”——啊不对——夏一跳转过头对我说。
真是的!刚才装逼装过头了。不过既然都说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韦爵爷说过的什么马难追。于是我故作平静地点点头。
夏一跳转过头,对长生说:“你觉得这画如何?”
嗯?为什么要问长生?难道他……
长生微微一笑,说道:“少爷很有眼力。”
我有你个大头鬼!不赶紧说说这画值不值钱卖个啥关子??
“长生你应该能做吧?”夏一跳没有理会我跟小姑娘疑惑的眼神,继续说道。
长生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方法,不过也要看缘分了。”说着就走到那个“药柜”前,打开其中一个抽屉,拿了个小瓶和一支毛笔出来,放在桌面。
毛笔??难道这家伙是做古画修复的准备重新画?不过自己画的怎么真都是作假吧?还要不要磨墨什么的?
“小姑娘,你过来下。”长生对小姑娘说道。
“叫我小红就可以了。”那小姑娘倒也不怕生,径直走到桌子前。
看见这样,我也按捺不住好奇心,走到桌子旁坐下。不过一坐下我就感觉刚才那跤摔得确实不轻,只好侧着身子以一个很不自然的姿势坐着。
“好,”长生打开瓶子,用毛笔在里面蘸一下,递给小红,“你把这个涂在画上面,要涂得匀。”
小红有点不解,不过还是接过毛笔,照长生的话去做了。不一会,画上就涂满了一种红色的液体,似乎有些酒味。红色慢慢渗进画面里,把原本还隐隐约约的背景远山都遮住了。
我心下暗叫糟糕——按这个做法,这“画”不干脆成红纸了?我的一百大洋啊啊啊……
这时候,长生从怀里掏出一盒火柴(那时候叫“洋火”吧)。我正奇怪大白天的他难道要点灯?他划着了一根,迅速伸向画面!
“啊!”我和小红都禁不住惊叫起来。
火柴
完了,完了!我心里暗叫。小红反而比我淡定,只是张大口看着画。
蓝火很快就熄灭了,古画的表面似乎铺了一层灰似的。长生吹了一口气,只见画面突然起了变化。画面颜色从红变黄,又慢慢褪色,像从水底升起那样,渐渐显露出线条来。待到整幅画显现出来以后,竟然是一幅《仕女图》!
外面照进来的光线,让我也看清楚了古画的题跋。待我看清以后,我快晕过去了!
古画的落款居然是“唐寅”!!!
“长生,你的手艺也没落下,这就是你们内行用的‘烷’吧。”夏一跳微笑说道。他的话里面没有一点儿惊讶。
小红只是好奇地看着画。而我,则是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
不会吧???刚穿越来就无意中给我捡了个大漏?唐伯虎的《仕女图》啊啊啊!这老天爷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惭愧,”长生苦笑一下,“我知道方法,但不敢用。”
“为什么?”这回是我抢先问。
“必须要心无杂念,才能够涂得匀,否则这画就给老天收了去。”长生说道。他这句话毫无波澜,不过我似乎也听出一些无奈。
“你守着这家店,大小也算门生意。”夏一跳说。
“哪里,要是少爷不上门,都一个多月没开张了。”长生笑道。
等等!长生说我不上门就没有客人,那住店时候他又说只剩这间房子??怪不得这几天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这旅店只有我一个住客?这家伙故意要我住一间“黑房”是把我当凯子来着??
长生似乎看出了我的不满,说道:“来我店里的客人,多半都是跟刚才那位一样,约好了交货的。”
啥?这里居然是个地下文物黑市??那个车夫祥子是故意的吧??长生给我一件靠后的黑房,估计是怕我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搅了局?
“那个姓蒋的是什么来头?”夏一跳难得也好奇地问道。
“那人是个‘中人’,在行里面人人都知道他,专给洋人搭线买古董的。听说他十几年前带一个洋人在甘肃从一个王道士那边弄到过十几驮马的经书,自此就在洋人里很吃得开。”长生说道。
甘肃……王道士……啊!我的思绪突然又被震动了一下。
“他是在敦煌弄到的经书吗?”我问道。
长生和夏一跳似乎都对我会问这个问题感到惊奇,长生点了一下头。
“那么,”我继续说,“以后他如果要带洋人来买古董,请一定尽快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