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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胎
聽見池潇的話, 芮以晴怔了怔,不敢相信傳說中的高嶺之花竟然會和她打趣,還露出這樣似笑非笑, 瞧着都有些欠揍的表情。
某一瞬間,芮以晴體內的八卦之魂複蘇,感受到了一絲不同尋常。
但很快, 考慮到池潇不可能知道她心裏想的那個女生是誰, 芮以晴迅速掐滅了心底的八卦小火苗。
他說那句話的意思,應該只是單純希望世界毀滅吧。
還挺中二的。
芮以晴朝池潇笑了笑,餘光倏忽瞥見他身後, 幾米開外, 有個頂着爆炸頭的女生, 身高、身形和步态看起來分外熟悉。
芮以晴正欲細看, 身前高大英挺的男生忽然朝側邊邁了一步, 漫不經心擋住她視線:“還有什麽事嗎?”
芮以晴眨了眨眼, 還真想起一件要對池潇說的事:“快跨年了, 元旦假期咱們高中校友會有組織聚會,學長來參加嗎?”
池潇搖頭:“元旦有事。”
“好吧。”芮以晴猜到他會拒絕,并沒有太過失落。
她已經忘記了剛才看到的眼熟身影,和池潇告別之前, 芮以晴朝他豎起大拇指:“學長, 你背這個包超帥,回頭率杠杠的!”
池潇:……
遠方天際,殘留的霞光一點點收梢入夜, 朦朦胧胧的藍調時間降臨。
明燦和淼淼已經走遠, 遠離人群,站在校道旁的一棵香樟樹下。
确認了她倆所在的方位, 池潇擡腳往停車場方向走去。
迎面刮來的風愈發凜冽,一襲黑衣的少年闊步走在風中,單手将肩上的包帶往上撥了撥,邊走邊沉思着什麽。
芮以晴剛才那個樣子,看起來并不忙。
而且,明燦想帶淼淼逛A大圖書館,芮以晴剛才正好也要去圖書館,一拍即合的事兒,明燦卻沒有約她最好的閨蜜,反而約了他這麽個半生不熟的高中學長。
池潇想不通為什麽。
最近一段時間,明燦的很多舉動都讓他想不通。她素來高傲、謹慎,不是一個會放任異性随意靠近她的人,更別提主動靠近哪個異性了,但是最近兩三周裏,她主動加了他微信,願意坐他的車,還跳過閨蜜拜托他帶她的小表弟逛校園……
池潇沒忘記上周去酒吧接明燦回家時,她在車裏委婉地表态,說她對男人沒興趣。他又不傻,自然知道她在點他。
她的所作所為,着實讓人摸不清線索。某一瞬間,池潇猜測這一切的症結會不會和她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小表弟有關,但是這條路根本想不通——
她的小表弟和他池潇能有什麽關聯?
兩個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即使池潇現在覺得自己和那個小孩挺投緣,但是這已經是後果了,前因又在哪?
因為那孩子想考A大?
今天教了他一個多小時的數學,池潇對他想考A大這個夢想持懷疑态度——過于遠大,像是編的。
分析來分析去,池潇運算力極強的大腦無論如何得不出合理解釋,唯一有些道理的反而是他那群傻逼舍友的說辭——
一顆甜棗一巴掌,咬鈎了,好大一只備胎!
……
就到這。
再想下去他就是狗。
十分鐘後。
明燦和淼淼鑽進車後座,駕駛座上的少年轉過來,把明燦的包還給她。
深冬,傍晚天黑得極快,外面好像一下子入了夜,車裏亮起一盞溫黃的頂燈,明燦把一頭礙事的卷毛往後撥,伸手接過池潇遞來的包。
燈光在她瑩白的臉頰上覆了一層暖絨,烏黑清亮的眼睛眨兩下,睫羽忽扇,整個人看起來柔和極了,聲音也難得溫軟,向池潇解釋:“我和以晴前兩天鬧別扭了,怕她看到我生氣。”
一句話,既解釋了她為什麽不敢見芮以晴,也解釋了為什麽之前不約芮以晴而約他。
池潇面無表情地點了下頭,沒說話。
明燦接着道:“改天請學長吃飯。”
話落,淼淼看到爸爸半側過來的臉上,鋒利的眼尾微微向上一揚,長而直的睫毛也跟着輕輕顫動了下。
池潇:“哪天?”
池潇:「這句話你在上周四晚上九點一刻左右已經說過一次了,學妹」
這是淼淼第一次聽見爸爸說出一句比較長的心聲。
感情色彩依舊很淡,但是根據心聲的內容淼淼就能聯想到——
媽媽承諾爸爸的事情說了就忘,爸爸一直記在心裏又不敢和媽媽說,所以他剛才很想提醒媽媽的應該就是這件事。
爸慘,媽壞!
明燦沒想到池潇突然變得這麽不客套,竟然直接問她哪天請他吃飯。
她一邊忖度一邊說:“最近年底,事情比較多,馬上又到期末月了……我再想想。”
明燦:「我明大小姐說一不二,我還會欠你不成?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我最讨厭別人逼我!」
池潇:“我什麽時候都行。”
池潇:「除了元旦。」
明燦的腦子裏有張龐大又複雜的日程表,一番按條件檢索之後終于找到合适的日子:“元旦怎麽樣?”
真不巧。
淼淼嘆了口氣。
“小小年紀嘆什麽氣?”明燦輕輕彈了一下淼淼的小腦瓜,又對池潇說一遍,“元旦我有時間,還有淼淼,我們一起請學長吃飯。”
池潇坐在駕駛座上,身子半側過來,露出小半張側顏,燈光斜打在他臉上,映出輪廓深邃,冷暖分明。
“元旦不行。”池潇說,“有事要出國一趟。”
頓了頓,他又補了一句:“見我媽。”
“這樣啊。”明燦點了點頭,“那改天再約吧。”
空氣安靜下來,池潇發動車子,好一陣都沒人再說話。
淼淼對那個在國外的奶奶印象很淺,聽見爸爸提起,他反應不大。
剛才用了好幾次超能力,淼淼現在有點累了,轎車開動之後,淼淼便倚着車門睡着了。
明燦望着窗外,腦子裏倒是一直在想池潇家裏的事情。
得知池潇就是淼淼親爸之後,明燦簡單調查了下他的家庭情況,知道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他歸父親撫養,母親遠走海外。後來,他的父母各自再婚,又各自有了新的孩子,池潇母親的新家庭查不到太多資料,他父親池延鵬倒是常攜家眷出席上流活動,這裏的家眷僅指他的現任妻子和兩個小的兒子女兒,并不包括池潇,所以明燦直到前陣子才知道池家掌權人原來還有一個成年的長子。
什麽樣的經歷造就什麽樣的人,明燦曾有過非常幸福的童年,所以,即使後來家裏發生了不好的事,她的性格依然維持着活潑外向的底色。
那池潇呢?他小時候是怎麽度過的,才會長成這樣沉默寡言的性格?
車子平穩行駛在路上,大學城周圍的街道并不繁華,路燈揮灑着暗淡光線,天際處最後一抹餘霞也消散,徹底陷入黑夜。
今天道路暢通,不到十分鐘就到達住宅樓下。
明燦解開安全帶,搖了搖睡歪了的淼淼:“寶寶醒醒,到家了。”
車頂的暖燈又亮起來,淼淼睜開眼,伸了伸懶腰,仿佛還沒從睡夢中徹底清醒,他迷迷糊糊地說了句:“爸爸要去看奶奶了?”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池潇聽不懂,明燦卻聽懂了。
她什麽也沒說,幫淼淼解開安全帶,理了理他睡亂的衣服,正準備開門下車,前排忽然傳來一聲:“等一下。”
池潇從扶手箱裏拿出一個小盒子,扭身遞給淼淼。
裏面裝着之前淼淼找他訂做的木雕小動物,一只柯基犬,一白一黑兩只貓咪。
淼淼這會兒醒過神來了,嘴巴可甜:“哥哥真厲害!謝謝哥哥!”
借着暗淡的光線,明燦也瞅了眼盒子裏的小玩具。
活靈活現的,瞧着似乎比他中控臺上那只刺猬精致得多。
池潇維持着他萬年不變的高冷人設,什麽話也沒說,送完禮物就打開車門下了車,繞到後面,幫明燦拿她的包和白板。
“謝謝學長。”
明燦下車後,将他手裏的東西通通接過,用一只手拿着,另一只手牽淼淼,對他說,“和哥哥拜拜。”淼淼:“哥哥拜拜!別擔心,我姐姐說一不二,肯定會請你吃飯的!”
池潇:“……”
明燦:“……”
她低頭瞪了淼淼一眼,眼神罵罵咧咧的:讓你說個拜拜你話這麽多?你瞧你爸半天憋不出個屁,你真的是他小孩嗎?
不再多說什麽,池潇回頭打開車門上了車。
系好安全帶,他沒有第一時間發動車子,而是扭頭往窗外面看了眼。
出乎意料的,明燦和明淼竟然還站在門口。似乎察覺到他投過來的視線,明燦敷衍地朝他揮了揮手,示意他快走。
之前幾次送他們回家,明燦一下車就馬不停蹄走進單元門,而池潇也習慣看着他們進去了再離開。
今天倒是反過來了。
他手搭上方向盤,腦海裏不由自主地浮現不久前明燦躲在他身後,雙手輕輕揪住他衣袖,蓬松柔軟的卷毛被風帶起,輕輕搔過他後脖頸的感覺。
備胎就備胎。
好歹。
算是朋友了吧。
在明燦的眼神催促下,池潇只得發動車子,在他們的注目禮中先行撤離。
純黑锃亮的轎車漸漸匿入夜色,車尾燈暗淡的光芒也很快消失。
明燦收回略帶審視的目光,和淼淼一起走進單元門。
電梯轎廂裏,淼淼一只手抱着爸爸送他的禮物,一只手抱着媽媽的腿,不停打哈欠,幾乎要站着睡着。明燦揉了揉淼淼毛絨絨的腦袋,用極輕的聲音閑聊似的對他說:
“你爸這人……”
“确實比我想象中,要好那麽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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