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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等徐雲妮從寝室拿着背包回來時, 時訣已經躺在床上睡着了。
徐雲妮輕手輕腳,把電腦拿出來,坐在桌邊開始幹活。
時訣一覺睡到下午三點, 睜開眼時, 見一道朦朦胧胧的背影,坐在桌旁工作。
他有點迷糊了。
他是誰?
他在哪兒?
時訣坐起來, 揉揉臉。
徐雲妮聽到動靜, 回頭說:“你醒了?”
人剛睡醒, 都有點迷糊,時訣尤甚, 他甚至有點時空錯亂的感覺, 分不清夢和現實。
“我幾歲了?”他問。
徐雲妮仔細看他, 想判斷一下是否真的發病了。
時訣歪着頭, 說:“剛才我看你, 好像突然長大了,得有二十六七歲的樣子。”
徐雲妮說:“那可能是穿越時空了, 二十六七歲的我在幹什麽?”
時訣沖桌上的電腦揚揚下巴:“就幹這個。”
徐雲妮笑了笑。
時訣坐起來, 伸了個懶腰,他下床,去洗手間洗澡……
徐雲妮接着工作, 打字打着打着,她的後背被陽光所照, 聽着洗手間的水聲, 某一刻,同樣神情恍惚。
他與她的生活好像融在一起了。
就在這短短的幾日內。
時訣洗完澡, 去LAPENA彈琴,徐雲妮去陪他。
她點了一杯桑葚果汁, 看着臺上的人。
一個小時的時間。
結束後,他們回公寓簡單收拾,然後去了市中心的商場,他們原計劃是采購些屋裏缺的東西,結果到了之後,剛好有一部時訣感興趣的電影上映,他們就直接去了電影院。
這是一部犯罪電影,帶着點驚悚色彩,電影開始不久後,徐雲妮就點出了罪犯是誰,時訣不信,結果最後真如徐雲妮所料。
從電影院出來,時訣狐疑地看着徐雲妮,問她是不是看過劇透。
“沒有,這挺好猜的。”
“怎麽猜?哪有線索啊……”
徐雲妮就給他介紹,這是個典型的“暴風雪山莊”模式的推理故事,一堆人被困在一處,短暫地與外界失聯,發生人員死亡,兇手就在這幾個人裏。
時訣意外聽得特別起勁,拉她找了家咖啡館,點了兩杯咖啡,聽她細說。
徐雲妮講了一通,說:“我家有一堆這種書,都是我爸的。”她問他,“你喜歡嗎?等我回去給你拿幾套。”
“別,”時訣喝着咖啡,“我一看書就困,拍成電影還行。”
他們喝完咖啡,還是沒去買缺的東西,反而逛上街了。
時訣帶的衣服不太夠,要買一些,進了幾家男裝店。
徐雲妮就感覺一腳踏入了時班長的絕對領域,不管衣服在下面挂着看起來再怎麽普通,或者再怎麽離譜,只要穿到他身上,永遠讓人眼前一亮。
他那衣服換得店員笑靥如花,恨不得把所有新款都拿去給他穿一遍。
在時訣試衣服期間,導購忍不住跟徐雲妮說:“美女,處這麽帥的男朋友,生活都沒有煩惱了吧?”
徐雲妮恬不知恥說大話:“其實看久了就還好。”
試衣間裏伸出一只手,沖這邊勾勾,導購連忙過去,然後再次沖這邊說:“美女,是叫你。”
徐雲妮到門口,問:“怎麽了?”
時訣說:“衣服勾上了。”
試衣間開了個縫,徐雲妮進去,又給關上。
狹小的房間,站兩個人稍有點勉強。
時訣在試一件純色的翻領毛衣,拉索開到胸口位置,他拉了一半,跟裏面的衣服絞到一起了。
徐雲妮把手裏的包和衣服放到一旁椅子上,到他面前幫他弄。
卡在寸勁上,怎麽都拽不下來。
她說:“你脫下來吧。”
時訣看着她,沒說話。
徐雲妮回過神,他現在好像就穿了兩件衣服,卡在一起,要脫得一起脫。
她說:“算……”
“行,”徐雲妮還沒說完,時訣開口道,“我脫下來。”他手向後,抓着衣服,連着毛衣和裏面那件襯衣,一股腦扯了下來,赤着上身,撥了下頭發,把衣服給她。
徐雲妮聞到一股強烈的香氣,他的身軀立在她面前,薄薄的皮膚下,都是血管和肌肉,其實他也沒有很強壯,只是體脂率天生就非常低,所以看着就異常結實。
徐雲妮好像明白了他剛剛的猶豫。
他的身上有幾處傷疤,是肺部裂傷和肋骨骨折手術留下的縫合痕跡,半年的時間也沒有完全好,顏色暗紅,向內凹陷。
時訣自己也低頭看了會,然後點了點左肋下方的位置,說:“這個地方總疼。”
徐雲妮看着那裏的痕跡,說:“還有鋼板沒拆?”
“嗯。”
徐雲妮說:“開過刀,肯定會有影響的,要好好養護。不過也有一些是心理上的作用,可能時間久了就好了。”
“是嗎?”
“你媽到現在都不知道?”
“不知道,我騙她還是挺容易的。”
徐雲妮說:“拆鋼板的時候,我陪你去吧。”
時訣靜了一會,說:“行。”
最終,他們逛了半天服裝店,時訣買了三套衣服,他拎着袋子,又拉徐雲妮去地下玩。地下商場比上面更熱鬧,主要以年輕人娛樂為主,好多小店,賣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他們進了一家潮玩城,時訣将各種東西往徐雲妮身上招呼,最後配出了一個戴着水晶發卡,胡蘿蔔鼻子和蟑螂眼鏡的神奇人物。
旁邊售貨員看得直樂,時訣站在鏡子前,胳膊搭着徐雲妮的肩膀,又像軟骨病似的半倚在她身上,兩手相扣,沖那售貨員笑着說:“我女朋友美嗎?”
售貨員說:“天仙一樣,哥。”
時訣龍顏大悅,把這幾樣東西都買了。
他勾着她的脖子,在收銀臺那等待結賬的時候,莫名其妙親了她一下,給徐雲妮吓一跳。
與時訣談戀愛是什麽感覺?
突如其來?
天馬行空?
似幻似真?
要比徐雲妮曾經想象過的,更幸福一點。
他們走在回程的路上,他拉着她的手。
……有時幸福到,徐雲妮甚至會生出一種淡淡的傷感。
哪本書裏曾經讀到這樣一句話——【初次見面就預感到離別的隐痛,你必定愛上他了。】
他們算不上初次見面,只能說是初步确定關系,但愛上是一定的了。
難過的産生有諸多原因,徐雲妮分析,大體還是對未來的擔憂,擔憂異地,擔憂聚少離多,擔憂他們各自生活的圈子,還有未來的發展,總之,老一套。
她想着想着,又覺得自己有點為賦新詞強說愁了。
只有毫無耐心的人,才會用想象來體驗人生,她還沒盡最大的努力經營好這段感情,就準備靠臆想來制造矛盾了。
有病嗎。
徐雲妮警告自己,再不要去想了。
她開始計劃周末的游玩順序。
但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快。
第二天上午,時訣打來電話,說崔浩突然聯系他,讓他周末回去。
SD有個時訣的私教學員的家長找來,說孩子下周一要參加活動,着急排練個節目,周末就要練出來。崔浩說了時訣有事,人家說可以刷三倍課時,活動非常重要。
要是普通會員可能崔浩找個理由就搪塞過去了,但這位家長屬于店裏大客戶中的大客戶,私教課一口氣能存兩百節,她本人是做服裝生意的,SD很多演出都跟她的公司租衣服,價格給得很優惠,沒有任何理由推脫。
徐雲妮中午趕去公寓。
也許是映照了心情,今日陰沉沉的,似乎要下雨。
徐雲妮陪時訣一起看了票,訂了周六下午一點。
徐雲妮算了算,明天的這個時候,她面前的人,就要消失了。
他們安靜了一會,徐雲妮非常想問一句,你下次什麽時候來,但是又覺得,這麽問給他的壓力太大了。
來一趟,衣食住行,都要花錢。
他連鋼板都沒拆,就要回去給人上課了。
他又不可能用她的錢。
她太想當然了。
他們中午就在公寓吃的,時訣做的面條,然後他們屋也不出,就在那聊天。
他躺在床上,她坐在椅子裏,窗外是陰天,沒有陽光,被暗青籠罩。
他們聊着瑣碎的內容,無頭無尾,但也不停息。
下午,徐雲妮去開會。
本該是打起精神的重要會議,她卻去得不情不願。
開會的地方不在辦公室,而是在一個多媒體教室裏,地方大,人到得比較齊。一般這種例會都是做做總結,然後提一下下周的工作重點,時間不會太久。
徐雲妮一進屋就看見馮鑫源,她先去跟張渤輔導員打了招呼,然後就去坐到馮鑫源身邊。
馮鑫源的朋友不是學生會的人,不參加開會,說是會議結束後再過來一起讨論。
離開會還有五六分鐘,徐雲妮把自己的筆記拿出來,跟他先研究了一會。她得知馮鑫源那兩個朋友正好要做項目修學分,程序應用面越廣越好,現在正在找需求。
“那太好了,”徐雲妮說,“我這方面真不太懂,不過跟食堂工作人員溝通,還有功能規劃調研方面,我肯定能幫上忙。
他們聊了一會,就準備開會了。
開場主持是學生會主席,一名大三的學姐,她介紹了參加會議的老師和學生幹部,說明會議目的,總結一周工作,然後大家一起提出暴露出的問題和解決方案。
到了這個環節,徐雲妮就舉手上去發言了。她準備得比較充分,也提前演練過,發言非常流暢,把時間壓縮在五分鐘以內。
徐雲妮發言結束,主席團讨論了一會,有人覺得她提出的小程序的方案有些麻煩,但有馮鑫源鼎力支持,方案也順利通過了。
下一個上臺的是王祿。
他上臺也是先問候領導和同學,然後臉一沉,說道:“……近期,我注意到我們學生會內部存在不良風氣,已經嚴重影響大家日常工作,損害組織形象,今日我不吐不快……”
徐雲妮一頓,擡頭看。
王祿拿出電腦,播放了一段錄音。
聲音出來的一瞬間,大家都看向坐在前排的顧茗清。
這應該是顧茗清昨天請客的場景,除了她,還有幾個學生會幹部。
這巨大的八卦,使得會場氛圍立馬被點燃了。
顧茗清面露震驚,瞪着眼看着王祿,說:“你幹什麽!”
主要這錄音內容比較勁爆,顧茗清在自己人面前口無遮攔,什麽話都往外說,然後對自己心儀的幹部,想讓他們幫忙挖競争對手的黑料,又極盡谄媚,屬實丢臉至極。
錄音裏出現的幾個人,都在教室裏,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下面的老師也聽不下去了,把錄音叫停。
“你們怎麽回事?”一名老師站起來,把顧茗清和王祿叫出教室,“來,你們倆跟我過來。”
徐雲妮看着他們離去的身影,再瞄一眼前面老神在在的張肇麟。
原來前線鬥争已經這麽白熱化了?
她完全不在狀況。
她的腦子徹底被時訣占據了。
會議繼續。
下面還有對有突出表現的部門和個人進行表彰的環節。
徐雲妮跟另外兩名同學一起,榮獲優秀幹事。
接下來是幾番領導發言,然後就結束了。
徐雲妮跟馮鑫源一起,跟他兩個朋友對接了一下,又讨論了半個小時左右,初步了解情況,相互添加了聯系方式,正式散會。
徐雲妮一路跑回公寓。
天越來越暗沉,氣壓比較低,空氣裏隐隐有了水汽的味道。
時訣已經整理了一點東西。
徐雲妮進屋就幫他一起收拾。
她一上手,時訣就不收拾了,坐到椅子裏抽煙。
徐雲妮将他疊好的衣服裝到行李袋裏,一件又一件。
這是什麽感覺呢?
徐雲妮難以形容,她人生中第一次體會到,胸口像堵着什麽,呼吸困難,她想緩解一下屋裏的氛圍,又不敢輕易開口。
就在她僵持到極致之時,時訣叫她:“徐雲妮。”
徐雲妮抱着衣服,回過頭。
他依然坐在椅子裏抽煙,靜靜看着她。
青色的傍晚,屋裏靜得能聽見燈絲的震顫。
他說:“今晚不走了,行不行?”
徐雲妮張張嘴,愣了大概三四秒鐘,這問話代表什麽,她太清楚不過了。
她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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