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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時訣來到平臺中間, 跟一個之前演出結束的人說了幾句話,借了他一把吉他。
他稍微調了下琴,又把座椅拉高, 麥克位置都放好。
試了一串音, 尾音空遠悠長。
而後,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 他正式彈起樂曲。
在前奏出現的瞬間, 徐雲妮的心猛地一顫。
周圍閑散溜達的人慢慢聚集起來, 有人趴在欄杆上,看着下方唱歌的人。原本坐在樓梯上的觀衆, 剛才有人在玩手機, 有人在閑聊, 但此時, 他們不約而同都把目光轉向前方。
是因為帥氣的外型, 因為流暢的琴音,還是悠揚的歌聲?
這首歌讓徐雲妮想起遠方的記憶。
徐雲妮曾經有過一段很叛逆的生涯, 在初中的時候。她究其原因, 可能是因為那時她剛開始用手機,之前都被徐志坤限制,後來李恩穎為了方便聯系她, 給她買了一部。
一開始接觸手機,像打開了花花世界一樣, 徐雲妮也抱着點新鮮勁, 跟同學們學了些亂七八糟的,什麽簽名啊, 換裝啊,空間啊, 一天八百遍個主意。後來徐志坤批評她,說她的精神世界都快被網絡垃圾腐蝕了,然後在假期裏,就帶她看各種嚴肅題材的東西。
有一天他帶她看了一部國外二戰老電影,七十年代的作品,看得徐雲妮好生無聊,結束後徐志坤問她感想,徐雲妮不敢說實話,就胡編了幾句,說自己非常喜歡。
徐志坤難得有興致,還搞了近年的翻拍版給她看,徐雲妮心中崩潰,硬挨着又看了一遍,這個至少比七十年代的版本強一點,但還是看得她昏昏欲睡,唯一留下好印象的,是這部電影的主題曲,她感覺很好聽。
影視會結束後,徐雲妮為表誠意,特地把電影海報截圖做了微信頭像。
徐志坤見了,非常高興,還真以為她很喜歡。其實,徐雲妮多少是有點哄着他玩的意思。
她準備過段日子就改了,結果就是那段時間,徐志坤查出了腦瘤,全家的節奏都亂套了,徐雲妮把這事忘到腦後。
等到半年之後,她送走了徐志坤,偶然一次,打開自己的手機,看到微信頭像,一瞬間心肺都要燒爛了。在那之後,她一直都沒再動過那個頭像。
之前在華都的時候,徐雲妮就有發現,時訣很有語言天賦,這首歌他唱的是俄文原版,語言發音聽起來與原唱別無二致。
但他的演繹方式與原唱有些不同,少了幾分柔和與細膩,他給曲子做了一點改編,配合他選擇的空曠而高亢的演唱方式,将聲音和情感都傳得很遠很遠。
這是徐雲妮第一次聽時訣唱歌,她的腦海中牢牢刻印了他的聲音,和這種像是在冷漠地呼喚一樣的唱歌方法。
徐雲妮深吸氣,看向斜上方的天空。
人間的燈光無法打破天上的雲層,但或許歌聲可以,一首安魂的曲子,同時穿透了長夜和人心。
周圍的人圍得越來越多,大家應該都感覺到了這跟平日演出的明顯差別,不少人拿出手機拍照錄影。
他非常适應這種圍觀,他不會露怯,也不會過于興奮,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這首歌上。
他一曲唱完,圍觀的人群爆發了熱烈的掌聲和歡呼。
時訣下了椅子,也沒對熱情的觀衆做什麽表示,把琴還給樂隊的人,似乎往這邊看了一眼,然後順着樓梯上樓。
王麗瑩在旁邊找來找去。
喬文濤問:“幹什麽呢?”
王麗瑩嘀咕着:“……沒有攝像機嗎?這應該是在拍節目吧?”
徐雲妮說:“不是。”
她聲音小了點,王麗瑩沒聽清,抱着手臂看着那個正在上樓梯的人,跟喬文濤點評:“這絕對是專業的,絕對的!這臺風不是蓋的,欸?有沒有可能是外國人?”
沒有可能。
“他……”王麗瑩說一半,忽然停住了,“……欸,卧槽?等會,他怎麽往這邊來了?”
徐雲妮看着時訣走過來。
兩手插兜,晃晃悠悠。
永恒的出場畫面。
只因這外表過于出衆了,讓這原本沒太正行的樣子,反而成了一種風格,頻頻引人注目。
眼看要到面前了,王麗瑩往後躲,徐雲妮說:“他就是我朋友。”
喬文濤震驚:“啊?!”
“……什麽?”王麗瑩馬上說,“那可算了!算了算了!我不吃了,你們吃吧。”她說着就要走。
喬文濤給她拉住:“怎麽了?”
王麗瑩死命拒絕:“不行不行!我有三次元潮人恐懼症,我跟這種人呆一個空間會起疹子的!”
“什麽、什麽症?”喬文濤還沒問完,時訣已經走過來了。
徐雲妮開口:“班長。”
“嗯。”
一聲嗯,卻不是來自時訣。
三道視線。
徐雲妮看向喬文濤,時訣也看向喬文濤,喬文濤一臉懵,先看看徐雲妮,再看看時訣,再看看徐雲妮,再看看時訣。
“啊?不是……”喬文濤說,“不是叫我嗎?”
徐雲妮說:“不是叫你。”說完,她又補充了一句,“我從來沒有叫過你‘班長’吧?”她先給王麗瑩和喬文濤介紹時訣,“這是我朋友,也是我之前學校的班長,叫時訣。”又給時訣介紹了他們二位,“這是我在華衡的同桌和室友。”
剛才還患有“三次元潮人恐懼症”的王麗瑩,一改剛才緊張瑟縮的樣子,突然翻轉,淡定地站出來,對時訣說:“你好,我叫王麗瑩,是徐雲妮的室友,坐在她後桌。”
時訣點點頭。
王麗瑩自然而然地誇獎時訣:“你是專業歌手嗎?你唱歌也太強了!”
時訣笑了笑,說:“你可以把我當專業的。”
這笑容,配上這聲音,王麗瑩就有點暈眩了。
喬文濤試圖加入社交,說:“那個……咱們先去吃飯吧?吃什麽呢?”
徐雲妮指着旁邊的商場:“就這吧,找一家。”
他們一起往商場走。
很神奇的,在邁開步子的瞬間,喬文濤就和王麗瑩走到一塊去了,而她和時訣也順理成章走到一起。
徐雲妮感受着身邊人的氣息,他的腳步聲,和淡淡的香水味……
她已經多久沒有跟他走在一起過了?
恍惚間,喬文濤把衆人帶到一家快餐店。
“這家吧,這家我有打折券。”
王麗瑩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猛猛翻白眼。
最終,為了打折券,他們還是一起進去了。
飯菜就是很普通的湯飯,按套餐點,喬文濤的券能打八折。
他們找到一個卡座位置,同樣還是喬文濤與王麗瑩坐在一邊,徐雲妮和時訣在一邊。本來時訣走在前面,要坐進去的時候,他等了一下,讓她坐在裏面。
時班長以前吃飯也總喜歡坐在外側的位置,主要是因為坐姿問題,他極少好好坐着,總是搭着二郎腿,有時在些不那麽講究的地方,他甚至喜歡一腳踩在椅子上坐着。
點完了餐,他們坐在那閑聊。
喬文濤是話題發起者。
他直接問了時訣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你認識孫光雅嗎?”
時訣:“不認識。”
喬文濤呆了:“啊?你不認識?你怎麽會不認識呢?”
時訣:“誰啊?”
徐雲妮跟他說:“在你們那學舞的。”
“我們那?”時訣還是沒想起來,“沒有叫這個的吧。”
徐雲妮給他形容了一下這三個學妹的性格和長相,還有她們透露過的在SD上課的內容。
時訣總算想起來了:“哦,你說泡泡啊。”
喬文濤:“……泡、泡泡?”
“嗯,泡泡,毛毛,花花,”時訣說,“她們仨在那叫這個。”
喬文濤震驚:“這什麽詭異的藝名?”
“飛天小女警啊。”時訣看看他,“這都不知道啊你?”
喬文濤一梗:“我、我哪知道……”
時訣:“你們認識她們?”
徐雲妮說:“是我們低年級的學妹。”
時訣一頓,頭歪到一側:“她們是華衡的學生?”
喬學霸終于找到了回擊之處,抻脖道:“這都不知道啊你?”
“哈,”時訣笑了,說,“這姐仨跟我說她們是學美容美發的。”
“哈哈哈哈!”喬文濤和王麗瑩都笑了。
喬文濤問:“她們為什麽這麽說呀?”
王麗瑩說:“可能是喜歡逗貓吧。”
時訣挑挑眉,王麗瑩身體靠前,說:“我看雜志,國外的模特界最近幾年都流行起了小短臉,特別有貓貓相,其實你就有點欸。”
喬文濤仔細看着時訣的面相:“可我感覺更像狐貍。”
時訣淡笑道:“還是讓我當個人吧,好吧?”
餐桌氛圍極度良好。
時訣非常擅長社交,加持外貌氣場,只要動個三四分的念,就能把場面控得很好,不近不遠,親疏得當。
他們一起吃了飯,然後又聊了一會,喬文濤說得回去上自習了。
幾個人一起往商場外面走,過了廣場和馬路,徐雲妮站住腳步,對王麗瑩和喬文濤說:“你們先回去,我等一下。”
喬文濤:“行,那你別太晚啊,要是被老師問了我就說你在外面上大號,咱們口供先串好啊。”
王麗瑩再次猛猛翻白眼。
他們離開了。
徐雲妮轉向時訣。
他瞥她一眼,明知故問地說着:“你怎麽不去上自習啊?”
徐雲妮看着他,歪歪頭:“班長,來這邊吧,這位置容易被抓。”
她帶他往一邊走,沒有走遠,來到華衡校園外側圍牆處。
時訣懶鬼附身,又找了個石欄坐下,掏煙點着,翹起二郎腿,靴子一塵不染,泛着皮子的光澤,他的小腿筆直而修長,夾煙的手腕往膝蓋上一搭,伸出去老遠。
他們互相打量着對方。
時訣率先點評:“華衡的校服可真醜。”
徐雲妮自己看看,也嗯了一聲。
“叫我來幹什麽啊?”他淡淡問道。
徐雲妮剛要開口,忽然察覺到什麽,問:“你又打耳洞了?”
“嗯?”他撥撥耳朵,“看出來了?”
徐雲妮勸說:“別再往身上打洞了,班長。”
他背後就是街道,微逆着馬路上的光線,形成一道瘦長的剪影。時訣隔着煙霧看着她,稍睨了一眼,輕悠悠,慢悠悠,挑釁似的:“我就打,你管得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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