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巫有什么‘宠物’?”琼枝把书往回翻,在故事里找到了关于女巫所饲养的宠物的描写。
蜡泥怪人、蚜蛛、稻草虫……
“这些不都是……”齐尔德惊奇的道,这些都是他们遇到过的怪物啊!
可,“如果这个故事是在真实事件的基础上改编的,原本的那个慈善家并非什么女巫,这些怪物又什么会存在?”
齐尔德的问题像一把锤子一样敲击在四个人的心上。
“或许是故事,影响了她。”雷诺猜测道:“她生前确实只是一个普通人。”
但死后却因为这些人书写出来的故事,真的变成了恐怖的女巫。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那这本日记……”琼枝将日记拿起来仔细查看,对应到书上的某段描述,“它的能力准确来说并不叫预知未来,它应该是女巫的诅咒日记。”
“她不会放过我们任何一个的!”倪杰神经质的抓着自己的短发,因为吸烟而变的有些黄的牙齿啃咬着下嘴唇的死皮,“镇子的人都已经消失了,接下来我们也会慢慢消失的……”
虽然他人看起来有点疯癫了,但是琼枝知道倪杰说的并没有错。
按照这个趋势下去,他们终究也是要死在女巫的手里的。
“我们不能够杀死她吗?”齐尔德白着脸问。
“我们……”雷诺似乎想说什么,但却被身后砰的一声打断。
四个人的身躯同时一震,震惊的回头,对上染上一片黑红色血污的窗户。
“是什么东西?”齐尔德从座位上跳下来,率先走到了窗户边,紧跟着他的是雷诺。
二人走到窗前,齐尔德伸手想去打开窗户,他要看看外面是怎么一回事,但有一只手速度更快地横到了他身前制止了他的动作。
齐尔德皱起眉,刚想要开口问雷诺干什么,下一秒巨大的啪的一声就在他的身前响起。
“啊!”齐尔德被吓得向后摔坐在地,那一声剧烈的撞击响声,仿佛东西真的砸在了他的脸上一样。
而窗外,一只黑色的乌鸦则带着它撞折的扭曲的脖子在窗户上滑出一道长长的血线,随后摔落在外面的地上。
雷泽伸手将齐尔德拉起来,随后才推开了这扇沾着血的窗户。
窗外的地面上,躺着两只乌鸦的尸体,脖子都呈现出折断的扭曲弧度,黑色的喙张开来,眼睛直愣愣地瞪着,像是死不瞑目。
琼枝也凑过来看了一眼,随后让雷诺把窗户关上。
一只乌鸦飞过来撞死就算了,现在还不止一只,这肯定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更不会是什么好事。
咔哒一下,窗户重新合上,上面属于乌鸦的血迹依稀有了一点干涸的趋势。
三个人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天,那么大的雨说停便停了,但阴云却并未就此消失,还是黑压压的笼罩着小镇。
在他们没有注意的时候,倪杰出神的盯着桌上的那本日记,上面还停留在属于倪冶的故事页。
他伸出手去,轻轻的将日记翻页,便看见新的一页上,血色的文字悄然浮现。
图书馆里格外安静,倪杰的眼珠跟随着那一个个血字缓慢的移动,时不时还会震颤两下。
嘴唇被他自己咬破了皮,一点血珠凝结在伤口处,和他苍白的唇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那血色的日记内容里,他的大名赫然就在其中。
倪杰的脑子嗡嗡作响,无数的画面从中划过,一会是福多克一脚踢在稻草人身上的嚣张模样,一会是福多克倒在地上被稻草虫吞噬的模样。
还有珍丽丝,倪杰记得她被倪冶推进地下室时惊恐的表情,自己的身影就倒映在对方的眼睛里。
福多克死后,他们一路跑进了那栋红房子,珍丽丝因为害怕和自责,不停的说着些疯话,于是倪冶和倪杰决定让她好好的冷静冷静。
下一刻,脑海里惊恐的珍丽丝又化作了躺在地上了无声息的模样,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蜘蛛从她脸上的伤口里爬出来,离得远了,看着有些像蚂蚁出洞。
随后,珍丽丝的身影消失了,他看到了倪冶。
看到他挣扎痛苦的模样,红紫色的脸,像是要滚落出来的眼睛……
图书馆内明明门窗紧闭,他却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凉风轻轻的吹过他的后脖颈。
倪杰打了个寒颤,双目终于不再呆滞。
快跑吧……
他好像听到了来自倪冶的劝告。
快跑!
“倪杰!”身后的动静引起窗边三人的注意,他们转过身来时,倪杰已经抱着日记本打开了图书馆的门。
齐尔德大叫一声,希望对方被吓住,可惜倪杰并没有就此停下。
“他拿走了日记。”雷诺率先动身追过去,齐尔德和琼枝连忙跟上,谁也不知道倪杰突然这是发的什么疯。
除了倪杰自己。
倪冶在给他指路,倪杰的双眼眼白上渐渐布满了红血丝,他就像是着魔了一样的往外跑。
“我们的车!!!”齐尔德兀的发出一声‘少女尖叫,因为学校门外,倪杰带着日记钻进了驾驶座!
“是我的车!”雷诺咬着牙修正他的发言,而倪杰已经开着他的车摇摇摆摆的扬长而去!
“那我们开别人的。”齐尔德道,镇子上的居民都不见了,他们偷偷开一下别人的车也不会被知道。
学校附近就有居民居住,而他一眼就扫到了那辆不是很有素质的,胡乱停在街边的黄色的小皮卡。
“纳德的爸爸总是把车钥匙放在他家的花盆
雷诺发动车子,路上已经看不到倪杰的身影了,于是他猛踩油门,让车子如离弦的箭的一般飞射出去。
小镇的路线很简单,而且多是大直道,很快他们就重新追上了倪杰。雷诺眼尖的看到自己车子车身上多了几道划痕,顿时骂了一声。
【哈哈哈,这是真生气。】
【谁能不生气了,自己的车子被划花了。上次我的私人飞艇被人涂鸦我也气得不行。】
【这个倪杰真的是疯了。】
【感觉他精神都不正常了,你们没看他刚刚在图书馆那个样子,早知道当时不带他就好了,让他和那个倪冶一起死了算了。】
【不好吧,万一他很关键呢?】
【确实,如果他没来,那现在说不定就是齐尔德或者雷诺出事了。】
【说不定是主播出事。】
【那还真不一定。】
倪杰听从着倪冶的声音一路飙车,他对外界的感知很是模糊,只是迷迷糊糊的看到了很多飞鸟从车窗外飞过。
纯黑的鸟有着一双双红色的眼睛,像是监视器上闪烁的红点,那红点落在倪杰的眼睛里,像是某种能够将人催眠的术法,他所听见的倪冶的声音越来越真实。
甚至渐渐地,随着与目的地的距离越近,他能够看到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倪冶。
真实和虚幻往往只在一念之间,只是倪杰所看到的又并非完全虚假,副驾驶座上的确有那么一个人,只可惜并非倪冶,而是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人。
她背靠座椅,惬意的闭上了眼睛,涂了黑色指甲油的指甲仔细一看却似乎泛着某种光的亮色。
她伸出一只手到了车窗外,有乌鸦立刻停在了她的手指上,被她带进了车内。
啊——啊——
乌鸦叫了两声,吸引来了倪杰的目光,女人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乌鸦身上的羽毛,是柔软的。
她看了眼窗外,那片熟悉的墓地已经近在眼前了。
“你要试试吗?”她回头看向神色有些茫然的‘司机’,在倪杰的眼里,此时倪冶递给了他一根烟。他忽然想起来当初第一次吸烟的时候,好像也是倪冶递给了他那么一根。
那并不是什么好味道。
但当烟雾飘散的时候,他觉得灵魂里的一部分沉重被带走了,说到底不过是懦弱逃避的寄托。
这一次,他也和以前一样,选择了逃避,于是伸手接过了那一根烟。
乌鸦的爪子从女人的手上转移到了倪杰的手上,他就那么带着乌鸦逐渐凑近了自己的脸。
“哈哈哈……”女人突然笑了,伸手打开了车门。
“副驾驶的车门怎么开了?!”紧跟在后面的三个人看着前车突然打开的车门,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琼枝将自己的身子塞到了前面两人的座位中间,眯着眼去瞧。
“好像有人?”他奇怪的道:“怎么会有人?”
一个凭空多出来的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看向雷诺,问:“还能再快点嘛?”
雷诺摇了摇头:“这已经是最快了。”
就在他们交流的时候,前车突然一整个失控,雷诺猛地踩下刹车,齐尔德的头直接磕了下去,嘭的一声响,痛得他嗷嗷叫。
琼枝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不在后座坐着,两个座椅之间也没有什么可以扶的地方,随着这个急刹,整个身体直接向前摔去,好在用手撑了一下,磕得没那么重。
雷诺啪啪换了档位,控制速度让车子和前面失控的车辆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倪杰出事了。”琼枝揉着脑袋重新坐好,前面的车子现在一整个左右乱晃,随后又猛地冲进了墓地里,横冲直撞。
“你的车毁了。”琼枝给雷诺的内心补了一刀。
墓地里也是有路的,只是开发了路的两侧作为墓地使用,但雷诺并没有着急驶进墓地区域,毕竟里头现在有一辆失控的汽车。
而他们也不好下车,万一那辆失控的车转过来,人在外面可是必死无疑的。
局面僵持不下。
倪杰的眼前此时一片漆黑,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看不见东西了,光明离他远去。而如果他能够看到的话,就会知道,他的一颗眼珠此时正在一只白皙的手中被轻轻捏着玩。
至于另一颗……乌鸦尝试张嘴喊叫,但串在它嘴上的眼珠显然阻碍了它的行动。
深红到发黑的内里往外流着血,倪杰此时半张脸都被自己眼眶内淌出的血染红,像是刚埋头生吃了什么一样。
噗嗤——
女人捏爆了手中的眼球,随后嫌弃的甩了甩手,一只手按上椅背,身子向外一跃。
“有人跳车了!”齐尔德瞪大了眼睛惊呼。
不用他喊,另外两人也看得清楚。
看到那条熟悉的裙子,琼枝一下子就知道了之前倪杰副驾驶座上的是谁了。
“那个女巫……”他道,视线紧紧的盯住了她。
“那就是女巫?!”齐尔德惊讶的看向那个红裙子女人,因为对方的速度太快,他只来得及看到一抹红色。
下一秒,他便大叫出声:“啊啊啊!”
无它,红色的身影突然在空中爆开了!随后,‘尸体’碎块唰拉拉的化作了一只只乌鸦,振翅的声音格外的响亮,就这么朝着他们的小皮卡冲来。
嗙、嗙、嗙、嗙……
那声音像是永远也不会停止,炸开的血花落在黄色的皮卡上,几乎要将它一整个染成红的了。
那些乌鸦根本不在乎什么性命,它们奋力的撞击车辆车子,随后以最无力的姿态死去、摔落。
撞击声不绝于耳,血和羽毛飞了满天,哪怕这样的撞击的并没有给车内的三人带来实际伤害,但他们还是会不自觉的抱紧自己,仿佛下一刻这些乌鸦就撞死在了自己的身上。
“别撞了!别撞了!”
齐尔德崩溃的大叫,这一场红与黑的雨一直只持续到了倪杰所在的车子彻底的在墓园里冲撞坏了,再也无法行动半分。
灰黑色的烟气从车身里冒出,撞击声这才停止。
琼枝小心翼翼的打开车门,发现外面根本就无从下脚,满地都是乌鸦的尸体,一只只都瞪着眼睛……
“呕……”齐尔德捂住嘴,把从胃部反出来的酸水又重新咽下,生理性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琼枝闭了闭眼,忍受着内心深处的不适缓缓地踩下,又猛地把脚缩回来。
是软的。
明明隔着鞋子,可他却仿佛是赤脚踩在了那些乌鸦的尸体上,可以感受到它们尚存的余温和还未僵硬的尸体……
更难受的是,死去的乌鸦太多,拨开这一只,便会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