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尖为他们指示出了一条路,几人顺着那条路向前跑。
齐尔德兴奋得手心全都是汗,福尔索慢慢地觉得有些疲惫了,他的体力并不是很强。
雷诺不停的观察着天空的情况,天色在慢慢地变暗,因为乌云就要笼罩过来了。
“哎哟!”
琼枝被福尔索一声哀嚎吓了一跳。
他一直在看两边的玉米杆,因为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周围的光线变得不是很好,这些枯黄的玉米杆被风吹动互相摩擦着发出沙沙的响声,有时听着像是一群人在低语,又或者拖拽什么东西……
这让琼枝总觉得有什么要从里面冒出来。
就在他走神的时候,福尔索被什么绊了一下,狠狠地向前摔倒在地上。
“福尔索,你还好吗?”齐尔德和雷诺把他拉了起来,福尔索的衣服上沾了不少的红褐色泥土,下巴上也蹭掉了一小块皮。
伤口让他感到疼痛,眼泪瞬间就冒了出来。
雷诺用自己的一块旧手帕给他擦掉了泥土,随后询问他要不要返回?
琼枝觉得雷诺简直太懂时机了,这个时候福尔索肯定会同意返回的!
但福尔索却在琼枝热烈的目光注视下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我一定要赢过福多克!”
琼枝想给他一巴掌,但最后也只能保持微笑,为了克制住自己内心的火气,他把目光移向了地上,随即皱起了眉。
他凝视着地上的一小块凹陷,就是这个小小的凹陷刚刚绊倒了福尔索,而凹陷内还可以看到一个被踩扁了的烟头。
“我们绕回来了。”他道,伸手指着那个小坑:“这是雷诺踩出来的那个坑吧?”
雷诺闻声赶紧收好了自己的手帕,随后看向琼枝指的地方。
他点了点头,“这就是刚刚我踩出来的。”
显然,在那个岔路口,他们选错了路,所以又绕了回来,现在变成福多克他们领先了!
齐尔德不甘心的跺了跺脚,看向福尔索:“你还能跑吗?”
福尔索摇了摇头,摔了一跤把他摔得浑身疼,跑是暂时跑不动了。
“那我们走快一点吧。”这个时候齐尔德倒是考虑到了好友。
几人重新走过先前已经走过一遍的路,尽管他们根本认不出来是不是一样的。
“他们已经走过去了。”回到岔路口,他们很快又发现了几个烟头,显然还是福多克那几个人留下的!
雷诺皱着眉把那些烟头挨个踩灭,不让它们再继续烧出缕缕白烟。
“真没有公德心。”琼枝吐槽道,他们已经回到了岔路口,之前的那条路走不通,这次自然是走另一条了。
嘎——嘎——
不远处的玉米地里突然飞出来几只乌鸦,大声叫喊着扇动翅膀远去,它们大约是受惊了,翅膀扑腾得有些仓促。
“一定是福多克他们!”齐尔德肯定的道,“我们要再快一点!”
说着,他小跑向前,很快与其他人拉出一段距离。琼枝回头看了眼被雷诺扶着走路的福尔索,他的脚虽然没有崴,但还是有些疼。
后面的两个人显然是走不快的,但也不能放着齐尔德一个人跑,没有办法,琼枝做了个深呼吸控制住内心喷涌的想说脏话的感觉,回头匆匆说了一句:“我去跟着他。”
便小跑着追着齐尔德过去了。
虽然不是兵分两路,但他们这个四人小队还是短暂的脱节了,对此琼枝心中只有无奈。
齐尔德的身影已经离得很远了,这条路前面好像还有一个转弯,怕彻底追不上人,琼枝不由得又加快了脚步。
方一转弯,他就撞到了一个后背,给他撞得鼻腔内一酸,眼睛顿时就因为连锁反应红了。
“你干什么!”琼枝有些生气,因为齐尔德不知道为什么站在这里不动。
“那是福多克的衣服吧?”他听见齐尔德颤抖着声音问,这才发现对方的表情很是奇怪。
顺着齐尔德的目光看去,琼枝也愣住了。
这条路一拐弯,就可以看到一个稻草人立在路边,这本来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田地里总是会立几个稻草人的,他们在坐着雷诺的车过来时,沿途也有看到过稻田里的稻草人。
真正让他们惊异的是,这个稻草人格外的逼真,它的身上还套着前不久他们看到的福多克所穿的衣服。
“是恶作剧吗?”齐尔德问:“福多克这个家伙想要吓唬我们,所以故意把衣服套到了稻草人身上!”
说完,他自己肯定的点了点头,看向琼枝:“我们追上去!别让他得逞!”
琼枝看看那个稻草人,又看看重新跑起来的像是在逃避什么的齐尔德,想要问出口的话因为齐尔德的离去而没能顺利问出来。
他想问的是:恶作剧需要把身上的衣服裤子全都脱下来吗?还有脖子的项链和……稻草底边上的那双鞋。
越想,他觉得周身越冷,雷诺说得没错,快要下雨了,所以风已经事先起来了,吹得他的心脏也跟那些玉米杆一样飘飘摇摇的,脚步慌乱的去追赶齐尔德。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这么一块玉米地,琼枝觉得这些玉米杆晃来晃去的样子就像是一个个鬼影,他不敢再去看那些玉米杆了,只能莽足了劲向前跑。
【我快晕了。】
【这破地方感觉走哪里都一模一样,不是鬼打墙胜似鬼打墙。】
【纯天然鬼打墙了属于是。】
【听了一路这些植物沙沙响,我快有ptsd了。】
【只要不从里面冒出一条蛇来,什么都好说。】
【所以那个稻草人是不对劲吧?】
【肯定不对劲,哪个傻呗会把身上的衣服脱得差不多了,就为了搞恶作剧?】
【那那个福多克变成了稻草人了?怎么变的?】
【我哪里知道?】
【卧槽!你们快去看另一个主播的视角!这副本居然不是单人的!】
【???】
【这把游戏里还有别的主播吗?】
【有!我也是刚刚发现的,一个小主播,直播间没什么人,要不是我闲着没事乱点估计也找不到,这个@不要吃苦。】
【我靠,雷诺居然是玩家!】
【副本是双人本?!官方没说啊?!】
【这下刺激了。】
一时间,不少人从琼枝的直播间跑到了这个叫做“不要吃苦”的主播的直播间里去,直播间的画面里,雷诺正和福尔索慢慢的向前走着。
福尔索已经不需要他扶着了,但是还不能走太快,也没法跑起来。
齐尔德和琼枝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他们才来到了稻草人这边。
“这是福多克的衣服!”福尔索比任何都肯定的说出这句话,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福多克的确是他的哥哥,他们就住在一间屋子里,福尔索今天早上是和对方坐在一张桌子上不情不愿的一起吃早饭的。
雷诺皱眉看着这个怪异的稻草人,看得越久,他便越觉得不舒服。
特别是它那个白色的皮质头套,尽管洞口里露出来的全部都是稻草,他也总有种被盯着的感觉。
“他为什么要把衣服给稻草人穿?”福尔索想不通福多克这奇怪的行为,于是大着胆子走近了稻草人打算看仔细一点。
这一靠近,还真让他看到了不一样的。
“里面有东西!”福尔索在路边蹲下身来,雷诺不得不走过去,他的眉毛还是紧紧的拧在一起,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顺着福尔索手指的方向,他看到在玉米杆的遮掩之下,仍旧隐约透露出来的一点白色。
“你别动。”他阻止了福尔索准备钻进玉米地里的行为,自己向前把手伸进去,将那白色的东西扯了出来。
是一个头套。
他和福尔索看着这个白色的头套,心中都升起了一股疑惑,这里怎么会有一个头套?那稻草人头上的……
俩人缓缓抬头,视线和稻草人白色头套上剪出来的两个代表眼睛的圆洞对上,那头套内塞着的枯黄的稻草在他们的注视下缓缓地变成了一条条黄色的蠕动的勾连在一起的长虫。
“啊啊啊!!!”福尔索高声尖叫,顿时几只乌鸦嘎——嘎——叫着从玉米地里飞出,它们的影子从二人的脸上划过。
稻草人的浑身都是由这种长虫构成的,它们不断的蠕动着,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像是在钻动什么一样。
它很快便朝着二人扑过来,情急之下,雷诺一把将福尔索扛起来往玉米地里钻。
先前他觉得玉米地危险,但在现在的情况之下,比起光秃秃一览无余的路面,显然躲进玉米地里更好避险。
“呜哇!”福尔索被他扛着,没有办法去扒开那些玉米杆,于是只能不停的被玉米杆击打着身体,打得多了,还是很疼的。
他本来想要抱怨两句,但一抬头就看到后面追着过来的‘稻草人’立刻噤声了。
明明有玉米杆遮掩了,可这‘稻草人’却还是能够紧紧地跟住他们,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嘶!”艰难的跑动间,雷诺的手被玉米杆上的枯叶划了一道,顿时见了血。
突然的疼痛让他松了手上的力气,福尔索重心不稳一下从他肩上摔了下来,滚动着向后压弯了好些个玉米杆,咔嚓咔嚓作响。
“不要过来!”他手忙脚乱的往后爬,这下是真的崴到了脚了。
稻草人离他很近,在这种时候,他偏偏没办法站起来,完全就是死路一条,雷诺试图把他重新抱起来,但是稻草人已经近在眼前,他根本没有动作的时间了。
“啊!”
雷诺扯着福尔索的一只手,稻草人则扑过来抓住了福尔索的双脚,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些长虫在他的皮肤上蠕动往上爬,这让他头皮发麻。
于是他奋力的踢动自己的双脚,想要甩掉那些虫子,但这个行为也让雷诺没有办法将他扯起来。
虫子的速度很快,在雷诺的视野里,福尔德的一双小腿已经完全被那些虫子覆盖住了,而福尔德自己也感受到了从小腿处蔓延开来的疼痛。
“它们在咬我!快把它们弄走!”他惊慌的抓住了雷诺的衣服,那些虫子还在不断地往他身上爬,越来越往上,而‘稻草人’失去了虫子的部分也暴露了出来。
那是福多克。
福尔德看着福多克那张往日里嚣张的,让他厌恶的脸上此时出现了一个个黑漆漆的洞,显然都是被那些虫子钻出来的!
看着福多克的模样,他顿时越发的害怕了,伸手就去抓自己身上的那些虫子。
雷诺根本来不及阻止一个惊慌失措的人,福多克只是一个小孩子,他根本没有多少镇定和理智可言。
他的手一抓到那些虫子,虫子就立马缠了他的手,雷诺赶紧脱下自己的衣服裹住自己的手,隔着衣服帮他把那些虫子扯下来扔到远处去。
福尔索几乎就要晕厥过去了,因为疼痛和恐惧。
虫子的数量太多,根本扯不完,而且扔出去了还会爬回来,他们也没有杀死虫子的办法,这虫子踩也踩不死。
雷诺的衣服很快就被它们咬破了,那些虫子很会趁虚而入,只有一点口子,顿时就蜂拥而至。
他不得不扔掉了那件衣服,而后咬咬牙,选择了远离福尔索。
“雷诺……”虫子已经爬到了福尔索的胸口了,他在地上滚动着,发出痛苦而微弱的呻吟。
“对不起。”雷诺看着他伸出来的手,抿着嘴后退两步,那上面已经覆盖满了虫子。
起码要有一个人活着离开,他想,这个人正好是他。
【我靠,好果断的主播。】
【好狠的心。】
【圣母滚,福尔索显然救不了了,你要殉葬自己去殉。】
【呃,没必要攻击性这么强吧,可能就没过脑子随口说了一句。】
【不要吵架,你们怎么回事,很影响观感。】
雷诺跑走后,被留在玉米地里的福尔索和他的哥哥福多克一样,一点点被虫子“吞噬”。
它们覆盖了他的全身,却并不啃食他的衣服,而是钻入其中,有的破开皮肤,有的从他的耳鼻口钻入内部,很快啃食了他的五脏六腑以及大脑,又从皮肤
许久,一个比方才矮上许多的‘稻草人’缓缓的站了起来,一点点走回了原先的地方。
虫子停止了蠕动,缓缓地竟是又变作了稻草,一切归于平静。
下一个来到这里的人,看到的又只是一个有些诡异的稻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