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舒怔住。
她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凛分明看到她睁眼了……这是在明晃晃地帮她作弊?
江云舒想起上次回侯府,谢凛不容置疑地说:“侯府二姑娘可不叫江云舒。”
江云舒知道这话从谢凛口中说出去,必定会成真,侯府这几日怕是马不停蹄地将家中的族谱都改了吧?
不知道侯爷把“江云舒”三个字改成了什么?
不过改成什么,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江云舒若有所思,之前总是听说谢凛只手遮天,如今亲眼见过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说的话必是真的,哪怕是假的,从他嘴里说出来也就成了真的。
他说她不是本该殉葬的侯府二姑娘,便没人敢说她是。
他愿意让她回侯府看乔姨娘……她赌输了也不要紧……
只是谢凛明明早有主意,为何还要和她打这一场赌?
既然他在乎的不是结果,那就只有过程了……昨日闭着眼睛的滋味,的确又和之前蒙着眼睛不同……
江云舒脸颊发烫,连忙停下脑中的胡思乱想!
谢凛为什么会答应她?谢凛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江云舒心中好奇,但是不敢深究。她担心谢凛反悔,如今最紧要的是去看望乔姨娘。
这一回,江云舒自己回侯府。
她以为会轻车简行,没想到排场丝毫不亚于上一回,依旧是百名禁卫军静街开路,无数仆从跟随。
江云舒一出门就看到这么多禁卫军和宫人,吓了一大跳。
“掌……掌印,派几个人护我周全就是了,不必这么铺张吧?”江云舒小心翼翼地问道。
谢凛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从未央宫出去的,就是一条狗,该有的排场也不能少。”
江云舒:“…………”
谢凛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江云舒只能微笑:“多谢掌印。”
谢凛不在,江云舒让桃叶、柘枝、夏至和小满都和自己坐一辆车。
六驾齐驱的马车极宽敞,坐下她们三大两小五个人,依旧有空位。
柘枝听着两侧禁卫军清脆的马蹄声,忍不住偷偷掀开车帘一角,飞快地朝外偷看一眼。
“嘶……”柘枝倒吸一口冷气,“宫里的娘娘回家省亲,也没有这样的排场。”
桃叶瞪了她一眼:“胡说什么!若是下次再说这种为姑娘惹祸的话,我可要罚你了!”
柘枝立刻认错:“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姑娘愿意剜掉自己的眼睛救她们的命,她们回到姑娘身边,纵使帮不上姑娘大忙,也绝不能为姑娘惹祸!
江云舒朝着柘枝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不过她也没有反驳桃叶的话,点头道:“咱们是都该小心。”
向前行驶的马车突然转了弯,江云舒轻掀车帘,惊讶道:“这……走错路了!”
“去侯府要过两个街口再转弯!”
“快去和最前头的马车说,走错路了。”江云舒对跟守卫在马车一旁的禁卫军说道。
“是。”禁卫军低头应了一声,快马加鞭跑到最前头传话。
片刻后,禁卫军骑马回来,低着头不敢看江云舒的容颜,朗声说道:“回禀贵人,最前头领路的车夫说没有走错路。”
“是侯府新开了一扇门,今日车队从新开的门进去,便走这条路。”
江云舒听得一头雾水:“啊……好……”
是她听错了吗?好端端的,侯府为什么要新开一扇门?
还是那名禁卫军搞错了,其实侯府是打开了一扇平时不用的侧门?
不对啊……马车行驶的这个方向,根本没有侯府的侧门……
直到马车缓缓停在一扇崭新的大门前,江云舒猛地瞪大眼睛。
诶?侯府怎么多出来一扇门?
诶等等!侯府中间怎么还多了一面高墙?
凭空多出来的这一面高墙刚建到一半,青砖裸露在外,但已经初具规模。
这一面墙恰巧将侯府切割成两半,把云舒院、乔姨娘的小院和西边的大片竹林分了出去。
“姑娘,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桃叶和柘枝也都吓了一大跳。
江云舒直觉这件事和谢凛有关,她让桃叶去问一问春分,他在谢凛面前能说得上几句话。
春分很快就来江云舒面前回话了:“掌印说了,江姑娘日后总要来看乔姨娘。”
“侯府人多杂乱,掌印不喜。”
“京中一时间也没有合适的宅子让乔姨娘搬过去,索性将乔姨娘的院子隔出来,姑娘日后再来就不会碰见乱七八糟的人了。”
江云舒愣住了。
她仰头看着已经快盖完的高墙:“掌印什么时候吩咐的?”
春分答道:“江姑娘上次来过侯府,掌印就下令动工了。”
江云舒双手握拳,谢凛明明早就准备好了,还要让她……让她打那个闭眼睛的赌!
从新开的门进去,没走多远,就到了乔姨娘的小院。
江云舒看着被一分为二的侯府,打从心底觉得……太爽了!
她们这一半,虽然只有一个小小的云舒院和乔姨娘的秋霜院,但是那片竹林大啊!
江云舒不止一次听侯夫人说过,想把这片竹林砍伐一半,挖一个小湖出来。
现在全都归她们了!
依旧归侯府的那一半,其实面积比她们这一半大不了多少,但是里面住的人可多太多了,老夫人的院子、侯爷和夫人的正院、嫡姐三妹妹四妹妹的院子……全都挤在那一半。
江云舒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她能不能卖两件首饰换钱,请人在竹林里挖个小湖出来。
让侯夫人亲眼看到,她曾经想要的小湖,现在是她们的咯!
江云舒这样想着,迈过门槛,掀开帘子,看到了半倚在床上的乔姨娘。
乔姨娘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嘴唇已经有了血色。
江云舒扑过去,紧紧抓住乔姨娘的手:“姨娘——”
乔姨娘见到江云舒,泪水滚滚而下:“没想到啊……真没想到……”
乔姨娘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活下来,更没想到她以为早就赴黄泉的江云舒还活着。
真好啊!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