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潮湿。
石头上结满了冰碴子,又冰又硬,汩汩水流从岩石的缝隙里渗出,潺潺淌成了小河,不深,只刚好覆过鞋面,就像藏地冬季的温度一样寒冷刺骨。
刚落地,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感觉抚过了两人的皮肤,李衍再熟悉不过了,初见小度母,梦境直面鬼子母,或是亚拉法师展开的佛域都给过李衍一样的感觉。
两人已经进入了神秘诡谲的藏地里世界。
下一秒,一个七窍喷出赤红色流焰的石像出现在了在这人迹罕至的地下河流里,祂用开裂的手往前一打,数道火舌蜿蜒着往前冲,照亮了原本漆黑的道路。
“火之迦具土,日本的火神,品质不高上限也不高,本身还是比较常见的神灵类传承,跟人主的人神燧皇差远了,我也没培养,平时就当打火机用。”
连云提着剑,就往深处走。
“你说的那东西,是什么东西?”
李衍穿着拖鞋,也毫不犹豫地就走进了河水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里的河水和其他地方的河水不一样,总有种若有似无的颗粒感。
“建木秘藏。”
“也就是因为这个秘藏,才在藏地创造出了另一个世界?”
“准确地来讲,这个不寻常的世界一直都在,只是有秘藏在的时候,这个世界才能被观测到,秘藏不在的时候,这个世界便无法被观测到,但这不代表它就消失了,对了,你听过唯一级果实吗。”
李衍眼皮跳了两跳,在三国一行的最后,东皇太一用滔天神力结成的双生果,听王山岳说,其中一颗就是唯一级果实。
他应了一声,只表示听说过。
“嗯,果实分甲乙丙丁和唯一五个等级,丁级果实,就是一小片地界,丙级果实大概有一个省的大小,甲乙两级的果实才相当于另一个世界,其中乙级果实是熟透了的果实,甲级果实则是相对青涩的果实。”
“有一个误区是丙丁果实就会安全,甲乙果实就危险,其实不然,任何一个果实只要成熟度够高,存在的时间够久,都能孕育出难以想象的恐怖存在,综合来讲最危险的是乙级果实,准确地来说,是熟透掉落了,在无尽海里漂浮的乙级果实。”
“而九颗唯一级果实,是受建木垂青的果实,建木秘藏只会在这几处随机出现,对于代行者来讲,就是获得传承或其他珍贵物品的最好途径,机会难得就是了。”
连云一脚踩死了河道里一只奇形怪状的蜘蛛,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但是,我们不是在主世界么,难道我们的世界也是一颗果实?”
李衍再往前走了几步,低头抖了抖拖鞋里的异物,面露古怪地停了下来。
“谁知道呢。”
连云说完也停住了脚步,不止,他还再后退了好几步,直到退到了李衍站的位置,他才止住了脚步。
河道在两人的不远处变得宽敞湍急起来,在河水冲刷的巨石之上,是无数张惨白的网组成的白色虫巢。
蜘蛛,数不尽的蜘蛛,就趴在那些潮湿的石头上,从麦芒般大小的,到有人脸般大的,无一例外,都一动也不动。
在密不透风的白网下,传来了粘稠的进食声,一条像是人的手臂伸了出来,然后一条纤细,怕有数米长的蜘蛛腿把它一把拖了回去。
眼前的白色地狱让人寒毛直立,毛骨悚然。
李衍联想到了剑门关前的大虫潮。
但光天化日之下的战意血气沸腾,跟漆黑河道里冰寒彻骨的感受明显不会一样。
他心里泛起一阵恶寒,然后偏过头发现连云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连云唤出了火之迦具土,流焰从祂的七窍里喷出,如同飘带一般环绕全身,炙热的火焰烧得连云脚下的河水都在噼啪作响,白烟不断。
那些蜘蛛似乎也发现了异常,纷纷躁动起来。
“有点像大自在天的眷属,三眼八臂,身高万仞,脚踩黄泉头顶苍天,在色究竟天色界的顶点得大自在化身的尊神,要是把祂找出来,可不得了。”
李衍闻言仔细观察了一下不远处的那些蜘蛛,才发现连云说得或许没错,八条腿的蜘蛛哪里都能看见,三只眼的蜘蛛确实闻所未闻,就寓意而言,并非完全无端联想。
夹杂着尘土的大火从火之迦具土的七窍喷出,七道流焰融合在一起,蛛网立刻就烧成了一片火海!
小的蜘蛛几乎瞬间就成了飞灰,那些人脸大小的蜘蛛疯狂摆动之后也很快收缩成了一团。
两人跟在火之迦具土身后往前走,越走越心惊,原来方才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虫巢的背后,是更大的虫巢。
石洞上挂着的零星漏网之蛛被热浪震慑,死死地贴在石壁上,一动也不敢动,能动的纷纷躲过火焰覆盖的位置往外跑,丝毫没有要攻击的凶性。
一条纤细尖锐的蛛腿刺来!
连云看也不看一眼,拇指一弹,睚眦剑出鞘竖挥。
刺啦一声,那条纤细长腿从中间被斩开,还未完,豹身龙首的睚眦化作刚烈剑气爆射而出,将隐藏在白网之下的巨大黑影一剑诛灭。
李衍看得心头火热,手痒难耐。
正好一只同样巨大无比的大蜘蛛猛地向他扑来,那张狰狞的口器蠕动,正要吐出腥臭的毒液时,就被一枪从嘴捅进了腹中,一匹白练忽隐忽现摇曳不定,很快就将巨虫肢解成了一地碎片。
“剑不错啊。”
“飞仙。”
“我这把,叫长灭。”
连云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
在火之迦具土的喷吐下,两人走到了虫巢深处。
蛛网已经少了许多,地上除了不明的粘液和少量的蜘蛛,也有一些牛羊人类的残肢断臂,石洞上方挂了一些白色的虫茧,一点动静都没有。
一扇黑色木栓大门紧闭,神秘而古老,不知在此处沉默了几多岁月。
清理了稀疏的蛛网,两人对视一眼,一人一边猛地发力,门后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响声,门闩却是毫发未损,门自然也是动也没动。
无数白色的虫茧晃了几晃,缓缓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