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农城中,牢狱之内。
两大家子百来号人,分别困在两边牢房,饿得胸口贴后背。
一白发白须老者气若游丝,抬头看着天花板,瞳孔涣散,身旁儿女跪倒一片,无不抽泣呜咽。
“唉。”一声叹息。
“莫要再哭了,本就是沦落之时,再哭把人心哭散了,把家哭没了,莫要让陈氏看我们杨氏的笑话。”
说着杨氏老祖把目光收回来,颤颤巍巍从怀中掏出用黄纸包好的腌肉,小口小口撕扯着吃了起来。
大人们挠挠头尴尬止住哭声,小孩子反而哇的一声,哭的更大声了。
陈氏老祖闭目养神,对杨家搞怪的一幕幕他最近看得多了,到底是弘农杨氏,顶级世家,泰山崩于前还打打闹闹,杨氏势力之众非陈氏可比,在外明线暗线牵扯众多,也许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只等万事俱备,出去之后仍然是那个出过关西孔子,四世太尉的东京名族。
“怎地,还挂念你那孙媳妇?”
“陈氏血脉全系于她一人之身,老夫岂能不挂念。”陈氏老祖暗叹一声。
“事情也未必发展到最坏的地步,也许今日那司马昭就把我们两家人都放了也说不定。”
杨氏老祖嚼着干巴巴的腌肉,艰难分泌出一点唾沫将其吞咽下去。
“话说那帮狱卒多久没来送水了,快渴死了。”
“昨日午时来过一次,到此时,也过了五六个时辰了。”陈氏老祖也是渴到喉咙冒烟。
“不会要将吾等饿毙吧。”
此言一出,大家都沉默了。
牢狱的门被一脚踹飞,外头柔和的日光照了进来,撒到两位老祖的脸上,暖洋洋的。
。。。
“霍大人,霍大将军,霍大爷,你是我大爷,同僚一场,皆是为大汉立功之功臣,何苦将事做绝?”
黄皓刚被四马大轿中将硬生生扯出来,像拎小鸡似的单手被拎起,在半空中打着旋卑躬屈膝,满脸堆出来的谄媚。
“立功之臣,嘿嘿,你还真敢说,跟我讲没用,跟姜维讲才有用。”霍戈笑的放肆,迫不及待要看这个奸臣小人横死街头的模样。
黄皓的脸被吓得煞白,急道:“霍将军,你我素来无仇,这样,车马上有银子金条财宝无数,任君挑选,今日放小人一马,日后好相见,如何?”
霍戈抠了抠耳屎,又抠了抠鼻屎,全抹在了黄皓脸上。
“伯约!看这是谁?”
远处飞来一道身影,重重落到地上扬起尘土。
打了几个滚的黄皓顾不及折了老腰,马上飞身抱住姜维的大腿,声泪俱下,哭的那叫一个惨。
“大将军啊!小人可算找到你了!”
“黄大人。”
声音从背后响起,黄皓一楞抬头望去,见一张冷淡俊俏帅脸,回头一看,那站在众将簇拥中的才是姜维姜伯约。
他暗道一声晦气,将脸上的秽物全数擦到了张遵的裤腿上,张遵的脸色变得极为精彩。
站在一旁的李衍眉头一挑,这黄皓是蜀汉灭亡的主要推手之一,操弄权柄,屡进谗言,蜀汉诸位重臣陆续去世后,无人可压制他,他便将蜀汉庙堂变作他的一言堂,一度把姜维排挤到出朝避祸,埋头在前线屯田。
等到邓艾渡阴山,灭蜀汉,听闻黄皓奸诈,内心大恶,下令将其处死,黄皓贿赂邓艾左右,竟然逃过一死,据说后来随后主刘禅进洛阳,反被司马昭一刀砍了,李衍初进果实之时还对这人心有忌惮,担心他会对自己的行动作阻拦,没想到根本没出现过,倒是把他忘了。
“黄大人怎会在此?”
“是,是追随大将军而来。”
“狗屁。”霍戈朝他脸上吐了口痰,道:“早就不见你了,陈通祸乱之时,新帝登基之时,一朝权臣战时不在朝廷在敌国,怕是早串通了关系北逃了罢。”
“胡,胡说,吾在此是,是丞相所托,诸葛丞相神机妙算,生前托吾在此办他之事!”
姜维一惊,抬头看向李衍和黄崇这两个真受过诸葛亮所托之人,眼中有询问之意。
黄崇挠头,他可跟诸葛亮没有过交流,只是在梦中被赐下雷符,眨眨眼看向李衍。
李衍自然也是不知什么丞相所托,纯粹是一面之缘的青帝让他讲的,其余的事情都是从他人口中得知,什么七星灯,什么半颗果实,他听不懂。
于是摇摇头,干脆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得到答案,转头看向黄皓,这个能被大多数大臣武将记恨着的人自然是有他的可恨之处,现在姜维看着他的脸,又哭又要挤出笑容,很贱,也很奸。
“皓奸巧专恣,将败国家,这是吾早说过的,黄大人一路走好。”
黄皓惊恐大叫:“大将军,且慢!臣之生死当由陛下拍案!”
“陛下同意了,事实上陛下登基后第二道圣旨便是找出汝来除掉,在朝中汝党羽众多要除汝反而麻烦,李将军,张将军,交由尔等。”
“什?”
张遵毫不迟疑,抽出一旁士兵大刀,将还没反应过来的黄皓砍成了两段。
“不会的,不会的,吾是一朝权臣,权倾朝野,怎会就这么被斩,怎么不疼,是吓我的吧,大将军真是讨厌,回到朝中,定要在陛
黄皓尬笑两声,空洞的眼神慢慢往身下看去,见大半血肉被劈开两半,少部分还粘连,下半身污秽控制不住,直冒出来,血液涓涓而流,器官被挤出来,这边一个那边一个。
他欲叫,更疼,哭着抬起头。
“没,没砍断。”
张遵看了一眼,也觉残忍,干脆利落一刀将其头颅砍下,黄皓眼睛眨了三下,第三下怎么也闭不了眼,死不瞑目。
杨陈两家刚出牢狱,被溅了一身血,见头颅滚过来,一群人直接亚麻呆住了。
“开门红,好兆头,哈哈,天下大变,天不亡杨陈二氏。”
“陈氏?”李衍转头。
“请问陈济可在。”
“在下陈济。”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走出,颇为高大,有些饿脱相了,但仍能看出面容大气。
“吾是,汝妻乡亲,托她之话,莫叫她久等。”李衍笑笑,转身离去。
陈济一呆,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