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西晋,名义上还有几十万军队,光是老乌龟司马越手中直接掌握的军队就多达4万之众,但是精锐部队真的少得可怜。像凉州军这样的精锐,整个西晋也就这么1支,哪怕是凉州,想再拉出这样1支部队来也是千难万难了。这么1支数量庞在,却充斥着新兵蛋子的军队,面对势如洪水的胡人,貌似除了吃败仗之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事实也是如此,每次胡人向西晋发动进攻,充斥西晋朝堂的都是丧师失地的噩耗,胜利的消息却少得可怜。司马炎那个“天下无事,罢州郡兵”的决定,真的把西晋给坑苦了!
听了北宫静的解释,李睿的心情越发的沉重,声音也变得沉闷:“像我们这样的部队,放眼整个大晋都不多了吧?”
北宫静说:“极少。”
李睿说:“然而他们却还是不懂得珍惜,宁可将宝贵的兵力派去争夺1座注定无法坚守的城池也不肯过来支援我们!”
北宫静低低的叹了1口气,说:“谁叫我们在朝中没人呢?有什么办法。”摇了摇头,对李睿说:“你回去休息吧,养足精神,等天亮后还有1场大战要打呢,不养足精神可不行。”
李睿说:“那少将军,你也早点休息。”
北宫静点头:“嗯。”
李睿回到营中,他手下那帮窝囊兵早已经躺下休息了,只剩下羊智、羊勇、周澜、曹虎等人还没睡,还围在火炉旁取暖。
李睿走到火炉边找个位置坐下,将冻得发僵的手放到火炉边烤着,嘴里问:“你们怎么还没睡?”
曹虎声音沉闷:“睡不着。”
李睿问:“为什么睡不着?有心事吗?”
曹虎1脸的沮丧:“少将军为什么要出城与敌军决战呢?胡人兵力是我们的十倍,在城外跟他们决战,那不是找死么!”
李睿说:“少将军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啊,城中没有多少粮草了,继续困守只有死路1条,还不如趁着尚有1点粮草储备,跟敌军决1死战。”
周澜咕哝:“没多少粮草了可以往洛阳方向突围嘛!新城距离洛阳不过34十里,我们在半夜悄悄出城然后分散突围,总能逃回到洛阳城的!”
李睿苦笑:“新城距离洛阳是只有34十里没错,但你们别忘了,包围我们的胡人少说也有两3万骑兵,你们真的以为可以逃得过他们追杀么?”
周澜说:“那也还有几分活命的希望!跟胡人决战,连1分活命的希望都没有!”
李睿拿出1个无酵饼来掰开,分给众人,自己用力咬了1大口,边嚼边说:“恰恰相反,团结1心与胡人决战可能还有几分活命的希望,分散逃跑把自己的后背暴露给胡人的话,就真的只有死路1条了……不信?不信我给你们举个例子,你们捕捉过野马群吗?”
众人茫然,摇头。
李睿说:“我见过捕捉野马群的场面。那野马数百上千匹,乌泱泱的1大群,跑起来那叫1个撼天动地,谁敢挡在它们前面,都只有被它们踩成肉泥的分。胡人从来都不会正面堵,他们会将马群3面包围,然后从后面发动攻击,不断用套马杆去套那些跑得慢的、落在后面的马。野马群在他们的驱赶下不断飞驰,似乎都觉得只要自己跑得足够快,就可以逃脱胡人的抓捕,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同伴正1匹接1匹的被套马杆套住,最后便轮到跑在最前面的了……”
他用力将嘴里的饼咽了下去,环视众人,说:“你们记住,胡人骑兵的战术基本上都是在打猎的时候摸索出来的,如果你们要逃跑,他们也不会正面阻拦,只会在后面不断追杀,直到将你们全部砍翻为止。面对这群比豺狼还要凶残的家伙,逃得越快,死得越快!”
众人回想与胡人骑兵交手的经历,发现还真的跟这家伙说的差不多,绝大多数人脑海里都只剩下1个逃字,然后在逃窜中被胡人骑兵从后面追上来,1批批的砍翻,有很多到死都没看到胡人是长什么样子的!
他们默然无语。
李睿将手中最后1小块饼送进嘴里,嚼了几下然后咽了下去,拍拍手,说:“好啦,你们不用想那么多,明天大家奋勇杀敌就是了,我保证你们都能活下来,并且踏着敌人的尸骨离开战场!”
放在以前,他说这话大家顶多就是当他在放屁,但现在,大家伙居然有几分相信了。在那个城池即将被攻破,所有人命悬1线的夜晚,就是这位比他们还能偷懒的曲侯站了出来,动用秘术降下雷霆、烈火,1举击退了胡人的进攻,这事已经在军中传遍,在普通军士眼里,李睿俨然就是神明的化身,他的话都不能相信的话,那还有谁能相信呢?
曹虎沉默半晌才说:“但愿打完这1仗我还能活着!”
李睿说:“你肯定能活下来的,你有这样的能耐。”
曹虎苦笑1声:“但愿吧……”
羊智咬着牙,恶狠狠的说:“如果这1仗打完我还活着,我说什么也要去洛阳看看!”
李睿问:“为什么非得去洛阳?”
羊勇同样咬着牙说:“当初我们就是矢志保卫洛京,带着乡兵出发,不远千里来到洛阳的,结果仗打了1场又1场,所带来的乡兵已经死得7788了,却连洛阳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们不甘心!”
周澜说:“我也不甘心!我也要看1眼那洛阳城到底是长什么样子的!”
李睿说:“那明天就奋勇杀敌,等打完这1仗了,我们就进城去看看。”
众人又聊了1会儿天,这才各自回去休息。
1觉睡到3更天,负责值班的军士挨个营房挨个营房的将正在熟睡中的军士们叫醒,连床都不用起,伙头军抬来1筐筐的无酵饼和成桶的热汤,大家每人领了3张饼和1碗热汤,就这么趴在床上狼吞虎咽。
李睿作为兼职的谋士,自然不能和大头兵们1起躺在床上大吃大喝,他1顿狼吞虎咽将饼和汤都干掉了之后便起身,穿上衣物披上甲,带上自己的武器跑去找北宫静。
北宫静就在西城门的谯楼上,在他脚下,张雄正率领8百骑兵悄无声息地从大开的城门中鱼贯而出。为了避免战马发出声音被敌军斥侯听到,每1匹战马的蹄子都裹着厚厚的麻布,防止走路的时候发出蹄声,每1匹马还戴上了马嘴笼,以避免它们乱叫。李睿来到的时候,这支骑兵已经尽数出城,踏着淡淡的月光朝着敌军西大营走去。张雄走在队5最后面,当走出1箭之地后,他忽然回头,向北宫静抱拳郑重的行了个军礼,直到看到北宫静还礼后才转身,骑着马小步快走,走到了队5的最前头。
李睿问:“情况如何?”
北宫静说:“方才月光太大,耽搁了1些时间,现在才出发……但愿不要对计划有什么影响。”
李睿抬头看着天空,只见月亮在云团中穿梭,月光被云层阻挡,变得黯淡。这种亮度对喜欢搞偷袭的老6来说是最舒服的,再高1点的话他们的盔甲、兵器便会反射月光,到时候打老远便暴露目标,那就糟了。
他说:“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
北宫静说:“但愿吧。”扭头对自己的司马说:“命令裴乐立即率领他的部曲出城列阵!”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猛将裴乐率领自己的部曲推着沉重的战车悄悄出城,在距离城墙约半箭之地停下来,迅速展开。紧接着第2支、第3支、第4支……众曲侯纷纷带领自己的部曲出城列阵。在他们的努力之下,1个巨大的上弦月悄然成形,如同1把圆月弯刀,弯锋对准了胡人大营。
张雄率领7百骑兵小步快走,很快便接近了胡人西大营。
此时的西在营中篝火星罗棋布,仿佛漫天繁星铺满大地,巡逻队按着事先划定的巡逻路线来回巡逻,营中时不时响起金柝之声,金戈铁马的气息笼罩大地。
1道木栅栏挡在了张雄面前。
上次北宫纯夜袭宰了1大票高级将领之后,胡人都学乖了,知道这大平原并且是他们自己的天下,在驻扎宿营的时候都会建起栅栏来保护自己了。
张雄早有准备,他在距离营寨入口处约1百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先是下马将裹住马蹄的麻布拆掉,然后低声下令:“石弩准备!”
两部弩车被推了上来,负责操作弩车的军士熟练地将弩车固定住,然后转动绞盘,上弦……
当弦被拉满后,便有人将5斤重的石弹放入滑槽中。射手转动发射装置,借着月光瞄准了大门……
两声霹雳般的大响,两颗石弹闪电般射出,正中营寨大门。只听得嘭、嘭两声大响,木屑飞溅,由硬木钉成的营寨大门被打得4分5裂,营寨大门为之洞开!
号角声立即响彻整个大营。
完全无视从寨墙上嗖嗖射落的利箭,张雄举起手中的马槊,朝洞开的寨门1指:“冲!”1马当先冲了上去,7百骑兵紧随其后,如疾风骤雨,呼啸着从大门冲进去,直扑那些正在帐蓬里呼呼大睡的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