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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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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8 章

    得到一張優惠券後, 大部分人的第一反應,都是“仔細計算折扣,讓自己的錢花得更有性價比”。

    免單券也屬于優惠券,很多商家都會在免單券的角落裏刻一行小字——

    “僅限活動商品。”

    可以免單的活動商品不會很貴, 基本都是一些生活用品, 又或者是漂亮但無用的小裝飾, 算是一種誘導消費的手段。

    但白榆交付給風巽、用作征集獎勵的免單券, 沒有限定活動範圍, 只要是店鋪裏販賣的東西, 都可以使用免單券抵賬。

    沒有的也能提, 只要不是太離譜的東西, 小店主都會幫忙制作。

    在歌之城擺過攤的幼年期天使,會煉金、鍛造、做飯, 形影不離的召喚獸(澤菲爾)能收集高階素材,店鋪裏還寄售着不少珍稀礦石——在第一位玩家成功吃到螃蟹後, 月光沼澤就不再是玩家眼中的危險區域了, 而是拿到鑰匙就可以開啓的王之寶庫!

    哦,不對, 基洛公國的藏寶庫還沒開發出許願功能呢。

    “是這樣的, 我的搭檔有點社恐,所以希望裝備擁有很強的隐匿效果, 就是把她丢在人群裏,不小心撞到別人了,別人都會以為是鬼打牆、而不是對着她說對不起的那種。”

    白榆仔細傾聽着顧客的要求,臉上的表情逐漸轉變為茫然。

    蠻骨:“為什麽是被撞的人說對不起?”

    白榆:“好像, 兩邊都會說對不起,至于為什麽…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沒上過學、只看過草藥書的小狼被這個知識點鎮住了, 她放下餅,把爪子搭在膝蓋上,非常有求知精神地前傾上半身:

    “為什麽這麽說?”

    白榆想了想,舉了個例子:

    “如果,我撞了你一下,你會覺得痛,我也會覺得痛。”

    蠻骨看看她的小身板:

    “我覺得不會。”

    澤菲爾:“換個說法,我用風魔法敲你一下,風會痛,你也會痛。”

    蠻骨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白榆:?

    為什麽,風會痛?

    問題還沒有t問出口,她的手突然被法師打扮的玩家握住了,黑發黑眼的女性情深意切道:

    “拜托了,這是我畢生的請求!”

    “如果沒有得到那樣的裝備,我的好搭檔就會變成遇到陽光的幽靈、被太陽暴曬的蘑菇、吃了大蒜的吸血鬼——總之,會死掉的!”

    好、好嚴重。

    白榆莫名感覺肩頭沉甸甸的:

    “我,努力一下。”

    “噢噢噢小店長同意了!”

    玩家興奮轉身,把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蹲在牆角陰影邊的、整個人都縮在鬥篷裏的女孩子提溜出來,雙手搭在對方的肩膀上,

    “歇爾,歇爾,聽見了嗎?你有救了!”

    歇爾被她晃得頭暈,幾縷藍色的發絲從兜帽中掉了出來,聲音很微弱:

    “埃托奧……不要再晃了……”

    但陷入興奮狀态的法師根本聽不到她的說話聲。

    “嘭!”

    白榆聽到一聲沉重的悶響,像是重物被掼在地上的聲音。

    她看了過去。

    埃托奧在地上翻了個身,開始健康且适度的爬行,如同某種行動飛快的軟體生物,猛地撲回原位,把歇爾撲倒在地,發出“桀桀桀”的怪笑:

    “嘿嘿,小歇爾,你甩不掉我~”

    歇爾再摔。

    埃托奧再爬。

    三次之後,歇爾絕望了。

    她不再掙紮,只是默默轉頭,看向白榆,眼眸中閃爍着接近乞求的淚光。

    白榆:……

    總感覺縮在鬥篷裏的姐姐更想要“在搭檔面前隐身”的裝備。

    鍛造之前,她先幫蠻骨把桌上的食物打包:

    “這段時間,有很多冒險家過來,他們可能會,狩獵魔物。”

    蠻骨聽懂她的言下之意,狼耳緊張地豎立起來:

    “那我這段時間——”

    白榆:“嗯,不用過來,店裏不缺食物。”

    她停頓片刻,又補充道:“如果遇到危險,直接,往店鋪的方向跑。”

    殺死魔物狼後得到的掉落物基本都夠不到高階,但有些玩家采取的是雁過拔毛的資源收集方式,不會刻意挑揀素材的好壞,只是想要把所有資源通通收入囊中。

    玩游戲就是圖個開心,這種游戲方式也沒什麽可指摘的,但蠻骨是她的朋友,稍顯特殊的狼群是“朋友的家人”,白榆願意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給出一些小小的幫助。

    蠻骨很快便意識到,這是“朋友”之間的幫助。

    就像是很久以前,狐貍耳朵的姐姐教她認字、給她留下書籍,人類召喚師經常在夜晚擊退領地周圍的魔物——這些幫助是自然而然的,沒有目的,也沒有理由。

    她抱住白榆,低頭,用絨耳蹭蹭她的臉頰:

    “我記住啦!”

    小狼離開了。

    白榆走到素材櫃前,打算看看哪些素材适合用來制作裝備。

    突然,她感覺自己的臉頰被某種柔軟的事物蹭了蹭,蓬松的、溫暖的,帶着一點果醬的甜味。

    “澤菲爾大人?”

    澤菲爾一邊用絨尾擦拭她的臉頰,一邊嘀嘀咕咕:

    “一股狗味。”

    白榆:“蠻骨,不是狼人嗎?”

    澤菲爾:“哼,只有小狗才會天天和人蹭來蹭去。”

    白榆歪歪腦袋。

    她側過臉,蹭蹭澤菲爾。

    “幹、幹什麽!”

    “澤菲爾大人,我也是小狗。”

    “笨蛋!哪有天使主動承認自己是小狗的!”

    澤菲爾擡起尾巴,把她的腦袋轉回去,相當生硬地轉換話題:

    “再不做裝備,那邊那個穿鬥蓬的就要被她的搭檔玩壞了。”

    白榆:“好哦。”

    -

    隐匿類裝備不太好做,書籍上的記載也不夠詳細,白榆連着研究了好幾天,才勉強做出符合要求的裝備。

    店鋪沒辦法提供住宿,歇爾和埃托奧在當天晚上就離開了,只和她約定了下一次過來領取裝備的時間。

    白榆捧着東西從鑄造點出來,發現店裏多了一名衣着幹練的女性。

    她把裝備放到素材櫃裏,轉移到櫃臺前:

    “你好,請問,有什麽需要嗎?”

    “你好,我是克萊·卡維爾。”

    女性的眼眸如同湖水般沉靜,自我介紹後,她相當直接地表明來意,

    “聽說你在找人。或許,你想要找的人,就是我。”

    白榆:“欸?”

    幼年期天使因為驚訝瞪圓眼睛,透露着幾分純真的稚氣,克萊稍稍放柔語氣,解釋道:

    “最近這段時間,歌之城很熱鬧,大部分冒險家都聚集在那裏。但是,一周前,在白曜港游蕩的冒險家突然變多了,還總是拉住人問話——我覺得有些奇怪,就稍微調查了一下。”

    正好,她在協律所遇到一個送上門的冒險家。

    冒險家很好套話,只是稍微閑聊了一會兒,克萊就摸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了。

    她道:“雖說我還擔不上勇者的稱號,但對話中所提到的書籍,是我小時候從唱詩班帶出來的。”

    克萊從包裏取出一本書。

    也是薄薄一本,上面裹着用彩紙做的封皮,邊角處有些磨損的痕跡。

    白榆抱着故事書,從櫃臺裏走出去,坐到她旁邊。

    封皮的右下角畫着一棵草、一朵花,像是小孩子的筆觸,原本的顏色已經褪去了大半。

    克萊摸了摸封皮,神情稍顯懷念。

    随即,她伸出手,緩慢地、小心翼翼地拆下封皮。

    封面是完全一樣的。

    白榆把故事書放在桌面上,和克萊的這本比對,除了新舊程度之外,沒發現任何不同之處。

    克萊:“這本故事書沒有在外發行,是某位修女寫給女孩子的故事。”

    在唱詩班生活的孩子,在十歲之前,會遇到很多“被收養”的機會。

    有的女孩被收養,是奔向嶄新的生活、走向更加幸福美好的未來。

    有的女孩被收養,是被裹着蜜糖的毒藥蠱惑。

    好一點的,成為象征利益交換的聯姻對方,壞一點的,會被豺狼虎豹連皮帶骨一起吞下、連些許渣滓都不會剩下。

    更糟糕的…軀殼、人格、靈魂,所有的一切,都會被摧毀殆盡。

    那位修女看穿了被蜜糖掩蓋的真相,但又恥于面對這些血淋淋的真相——她也曾是被“蜜糖”蠱惑的一員。

    懷抱着這樣矛盾的、自省的、複雜的心理,修女寫下了這個故事,将它裝訂成冊,借助友人的幫助,讓它在光明教廷內小範圍傳播。

    這是一枚以血淚灌溉的種子。

    要冷靜,遇到危險時遇到沉着應對,不可以自亂陣腳。

    要果斷,不管失去了多少事物,都必須要有果斷抽身離開的覺悟,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最寶貴的,只要還活着,希望就不會斷絕。

    要強大,力量、知識、堅強的心靈……所有的一切,都是保護自身的武器,都是“強大”本身。

    這枚種子被埋在故事中,或許是在某個寧靜的夜晚悄悄發芽,或許是在某個“不太公平”的節點悄然破土,或許是伴随着絕望的哭聲,如同誕生一般,在血與淚的灌溉下蘇醒。

    誰也不知道。

    修女把故事書交給每一位在唱詩班生活的女孩,看着她們走向收養自己的家庭,走向無法預估的未來。

    “我是被前任家主收養的。”

    克萊說,表情很平靜,

    “對唱詩班的說法是,‘家族這一代沒有女孩子降生,我們想要養育一個像天使一樣純真、可愛的女孩’。”

    澤菲爾:“純真,可愛?”

    人類是不是對天使有什麽誤解啊?

    克萊看了眼白榆。

    澤菲爾:“她不一樣。”

    相當篤定的語氣。

    白榆:“唔,哪裏,不一樣?”

    澤菲爾擡起爪子,按在她的臉頰上。

    白榆:?

    她疑惑轉頭。

    澤菲爾:“你看,如果是正常的天使,這時候應該張口就罵——臭貓,把你的爪子拿開,當心我把它剁了喂狗。”

    嗯,失去神明之後,天使一族的脾氣變得相當暴躁,更——哔——的話也說得出口。

    白榆把他的爪子撥開,一臉嚴肅地搖搖頭:

    “我不會罵澤菲爾大人的,也不會把澤菲爾大人的爪子,剁掉喂狗。”

    澤菲爾:“……根本不需要保證吧。”

    他的絨尾一晃一晃的,看起來心情不錯。

    克萊看着他們對話,眸中掠過一絲淺淡的笑意:

    “不管天使究竟是什麽樣的性格,那句話只是用來糊弄唱詩班的。實際上,前任家主只是需要一位養女,可以在未來以卡維爾的姓氏出嫁、為他換取到足夠利益的養女。”

    白榆:“也就是說,壞蛋家主,希望克萊姐姐,成為聯姻對象?”

    信件中提到過“聯姻”這個關鍵詞。

    克萊:“确切來說,是聯姻備選——我出身唱詩班,身上并沒有流淌着卡維爾家族的血。”

    只要和“家族”扯上關系,就必然會看重血脈親緣關系,在旁系存在女孩的情況下,克萊只是一個在她們出t現意外時、可以及時填補空缺的備選。

    “正因如此,剛到卡維爾家族的時候,我的日子過得還算平穩。”

    作為聯姻備選,她只需要完成最基礎的課程,其他時間都是可以自由支配的。

    雖說要面對一些冷遇、耳邊的閑言碎語也不算好聽,但她可以心無旁骛地看很長時間的書、肚子餓的時候随時都可以溜到廚房吃點心、晚上睡覺的地方也足夠寬敞、暖和。

    “這種平穩的生活在遇到約瑟後,宣告終結。”

    克萊有些無奈地微笑起來,

    “那是個風和日麗的下午,我坐在樹上看書的時候,突然有個小男孩哭哭啼啼地坐到樹蔭底下,一邊小聲鼓勵自己,一邊拿着回血繃帶,笨手笨腳地往手臂上纏——他包紮的技術不怎麽樣,兩只手臂都快打結了,傷口還露在外面。我看不過去,就跳下去幫了他一把。”

    白榆:“他是你的,弟弟嗎?”

    克萊聳肩:“如果按照收養協議書的關系來看,約瑟是前任家主的親生兒子,我是前任家主的養女,我們确實算是姐弟關系。不過嘛,他可以叫我姐姐,但我不能稱呼他為‘弟弟’。”

    好複雜。

    白榆:“那應該,叫什麽?”

    “約瑟少爺,卡維爾少爺,沒人的時候會直接叫他的名字。”

    克萊道,

    “他是個很難應付的小孩——用冒險家的話來說,屬于高情感需求?他的母親很早就離世了,父親又是個熱衷于鑽營的家夥,很少顧及到這位敏感多思的小少爺…呃,這個形容詞有點怪,但約瑟确實是這樣的性格。”

    還在唱詩班時,克萊經常幫修女照顧年紀更小的孩子,所以,遇到年紀比自己小的約瑟,她也會下意識照顧一下。

    然後,她就被這位小少爺纏上了。

    問題不大。

    雖說約瑟總是跟在她身後,像是一個人形挂件,但他安靜懂事不吵鬧,不會影響她看書、偶爾還會教她幾招已經掌握的劍術。

    而且,和他待在一起的時候,茶水和點心都是不限量供應的,生活上遇到一點不便利的地方,也會被迅速解決。

    就算被別人說兩句“傍上大腿”的閑話,也沒什麽要緊的,克萊不在意別人的評價,她更在意自己學到了多少知識、掌握了多少力量。

    克萊:“在我十六歲、約瑟十四歲那年,前任家主去世了。他不是好人,但家族的運轉基本靠他維持,在他死去後,奪權争利、瓜分財産、只長了一張嘴的私生子……各種各樣牛鬼蛇神都冒了出來,風雨飄搖之際,幾個老家夥跳出來‘主持大局’,打算把約瑟推上家主之位。”

    想到當時的場景,她笑了一聲:

    “約瑟不願意,躲到了我身後——我看着那幾個橫眉豎眼、氣得好像要昏過去的老頭,攬下了這樁差事。”

    “大家都說這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的确,最開始的時候,有些吃力。我不太懂社交話術、也看不破文書裏的陷阱,但我有手,也有腦子,就算讨不了好,也能鍛煉自己——事實證明,抓住那個機會,還是很重要的。”

    克萊點點胸前的家徽:

    “我成了卡維爾家族的家主,沒人能控制我,也沒人能逼迫我。”

    白榆:“姐姐,很厲害。”

    幼年期天使在誇贊某人時,會專注地看着對方的眼眸,誠懇的、真心實意的、帶有很強的褒獎意味。

    克萊:“謝謝你的稱贊。”

    坦然地接受這份誇獎後,她把話題帶回正軌:

    “好啦,我的故事講完了,該說說你尋找‘勇者琳妮’的目的了——讓我猜猜,應該和約瑟有關?”

    白榆踟蹰了一會兒:

    “嗯,前段時間,我得到了一封信。”

    克萊:“該不會是求救信吧?約瑟的半吊子劍術…确實有這個可能。”

    她抓抓頭發,發出無奈的嘆息:

    “算啦,把信件交給我吧,我去撈一下他。”

    白榆慢吞吞拿出信件。

    每一個動作都很慢,手臂和肩頭的重量好似有千斤重,她低下頭,把那張用碎紙片拼合的信紙放在桌上,一點點推過去,聲音很輕:

    “是一封,遺書。”

    克萊愣了一下。

    她的目光掠過信紙上已然模糊的字跡。

    很熟悉。

    在年幼的時候,類似的字體經常出現在她正在閱讀的書中,筆鋒更加稚嫩一些,或是約她品嘗點心、或是邀請她出門,就算她什麽都不做,約瑟也會抱着一本故事書,待在她旁邊,時不時偷偷看她一眼。

    稍微長大一些後,類似的字體往往出現在便簽上,有時候旁邊放着一碟小點心,有時候是一張小小的肖像畫,更多的時候,只要她稍稍擡起頭,就可以撞上約瑟的目光——他總是表現得很慌亂,只要和她對上視線,就恨不得把腦袋埋到畫裏。

    ……這些字跡是瑣碎的片段,與她的前半生糾纏相連。

    在這一刻,所有的絲線,都被斬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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