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马站长在敲打自己，也是职场日常，比如给新员工一个下马威，也正色回到：

    “老人家一直教导我们要堂堂正正做人，这点您放心，公私分明这个我还是清楚的，要是做不到，我自己卷着行李盖去秦城去。”

    “哈哈，我们这些小啰啰哪里够去那里，最多也就团河走一遭，而且行李也不用自己带的，带些贴身衣物就行。

    你说的这点我信，李涛是知识分子，为人端正，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歪风邪气，真有啥问题。不用我动手，他自己提前‘大义灭亲了’”

    说完还将几张票据和几副手套塞给了侯楚，并让他在签收单上签字。

    “这是半年度的劳动布票和煤球票，你的情况我多少知道点，等会房子手续好了，要记得买一个炉子，要不然晚上遭不住，看天色马上要下雪了。”

    “马站长，太感谢您了。”

    “小楚啊，别客气，不能解决户口我也内心有愧，可当年遗留下来的问题太多了，也不是我一个小小站长能够左右的，只能在其他合规的地方找补一下

    既然已经办理好接班了，也是我们废品站的一员了，这也是我一个领导应该做的。

    周老爷子，你带着你“侄子”熟悉下工作吧，其他人拉车回来也介绍一下，我去把手续带过去废品公司那边存档。

    要是没找到合适的炉子，西边棚子下有个半旧的，到时候给账上入2块钱就行了。”

    说完还把文件塞进公文包，拎起大衣，一副要走的样子。

    （南方的朋友可能不知道，北方室内暖和，一般有个架子放脱下的大衣。）

    侯楚也将人送到门外，见马站长已离开了。周老爷子没有给侯楚介绍，反而是拉着侯楚走出了门外，越走越远。

    “老爷子，站里没人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站里值钱的都保险柜锁起来了，其他都是笨重物件。

    早上说的，你都忘了？现在问题是房子，你那李叔也真是的，搞好工作就不管了。”

    “怎么了周老爷子，工作搞定了不就接着办房子关系吗，这两个是绑在一起的啊，估计李叔也是看工作搞好了才告辞的吧，我之前还听他说年底了工作很忙来着。”

    “你李叔没处理过接班，应该是不知道的，我们赶紧去街道吧

    如果不接班，街道会把房子收回去，只要接好了班应该问题不大，毕竟总要留个几天给你搬家，

    当时我报告打的实在太急，之前也想着是公产，也就随缘了，还和王主任打了个简单的招呼，至于接班的事，哪怕你没来，我宁愿浪费也不会给贾家的。”

    见侯楚一脸疑惑的望着自己，周老爷子接着说：

    “贾家啊，你以后要离他们远点，上梁不正下梁歪说的就是这种。

    贾张氏，你应该不认识，就贾东旭的老妈，她一个寡妇能扯拉到孩子长大是很了不起，可是总把人家的帮助当做应该，得了好处，也不会感激别人，反而变本加厉想要更多，这种人你帮了他，就等着什么时候被反咬一口吧。

    还好后来还是你李叔找到我，说了你的事情，这对你来说不一定是坏事，农村生活挺难的，这一切都是命数啊，命数这种东西，是个人都躲不开的.......”

    听了老爷子絮絮叨叨的这么长一段话，，侯楚心想这人老成精估计说的就是这类，后面几十年的事仿佛给他直接洞悉了一样，仅仅通过一个人成长过程和处事就看明白了一家子人，

    在去街道的路上，周老爷子也给侯楚仔细讲了讲废品收购站的事情，估计也算是后世的新员工培训。

    原来废品分类和回收，是很久以前都有的东西，从1949年3月至1951年3月，四九城进行了三次以清除市内垃圾为重点的“清洁大扫除运动”，将四九城里沉积数百年的60余万吨的垃圾全部清理干净，也就是那会老爷子老爷子才顺着大流来到了四九城。

    侯楚在的废品站主要工作之一就是每天帮着运输局拉几趟煤渣，还有就是顺便在路上收点废品啥的，煤渣也就是炉渣，工业和民用锅炉及其他设备燃煤排出的废渣，回收了可以做水泥砖头甚至耐火材料啥的，

    至于为啥这么重视这东西，周老爷子也讲的很清楚，1954上下水工程局算垃圾的时候发现，平均每公方的垃圾中炉渣的体积约占52%，这都烧了或者埋了很可惜，这年头建材可不便宜。

    运输局就想了个办法，工厂的好处理，就是民用的难，于是干脆让几个位置好的废品站在收废品之余顺便拉拉民家的煤渣。

    “老爷子，那我们有没有什么绩效任务什么的，比如每天要收购多少东西啥的，”

    结果话一说完，老爷子直接瞪着眼回复道：

    “绩效任务？我们站里没有，那可是资本j剥削劳动人民的方式啊，不过也会设点目标任务，你工作后，方便的话还是要尽可能帮站里收点东西。

    如果把每个月目标完成的好，站里就有额外的钱去给公司发福利了，没完成也没事，我们现在可是工人做主，谁都不能开除你。

    举个例子比如你今天领的手套和票，虽说都是通过上级渠道批下来的，可花的钱都是站里额外完成任务的收益。”

    只见老爷子顿了顿，接着说：

    “记得啊，每次收支都要记得清清楚楚，哪怕是几分钱的东西都要在账目上可以查。

    我是战争年代过来的，现在很多人太平了后还是没忘记当初你死我活的斗争方式，甚至把这些方式带进了之后的工作，这个风气不好好整治一下，我看迟早会出事。

    你也别太多担心，只要行得正坐得直就没关系，就像刚才马秃子和你说的，堂堂正正做人，正本清源，魑魅魍魉自然无法害你。

    其实我估计站里也挺高兴的，能拒绝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挑的，一个女流，走了一个老头子，来了个精壮小伙，不会有人给你难堪的。”

    话说才完，两人已经到了一个青砖院子，门口还摆了两只生动的吉祥物（图示），上面挂着街道办事处的牌子。

    侯楚给周老爷子推开门，一走进去，却发现了贾张氏、易忠海还有贾东旭也在，几人正在一个办公桌前面，对着一个中青年女性激动的说着什么。

    他们几人一看到侯楚，纷纷露出了怪异的眼光，尤其是贾东旭，更是嗔目，一副眼睛要喷出火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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