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我斗胆一说，那匪徒看起来……”不像寻常的山匪。
李莺话说一半，目露惊恐，她像是被扼住脖子，行将下锅煮的鹅，她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听不到半点声响。
沈予安回望她，手中倒板蓝根的动作未停，她歪头道：
“怎么不出声？”
这人肆无忌惮，当着她面下毒，她哪敢出声啊！
李莺僵硬地看着沈予安手中那怪异至极的东西，又快速低下头，装作没看到。
看不出来头的物件里，不断倒出些什么，入水即化。
低头前，李莺瞄了眼，那茶水颜色古怪，准是要人命的毒药。
是被发现了吗？
刚才哭喊着饶命的女人，突然哑巴了，噤若寒蝉，她哆哆嗦嗦拾起地上的绳索，把自己捆了个结实。
表明她绝不会突然暴起伤人。
“嗒——”
茶杯被放到桌案上，李莺听到头顶一声很轻微的叹息。
“太刻意了。”
沈予安只以为李莺是反应过来，她自己透露消息，透露的太刻意了。
明晃晃把“有人让我给你们传递消息”，给挂在脸上，嘴边。
黑玉的指向性太明显，任何一位具备修仙界常识，大略知晓各个势力的修士听了，脑子里不会蹦出来第二个答案。
暗羽阁，一个刺客组织，给灵石就办事。
偶尔也会有代尘这种情况，不收灵石，只为匡扶正义的。
他们刺杀渡厄大师，她还能理解，走剧情嘛。可，大费周章刺杀吕县令是怎么个事？
又不赚钱。
唯利是图，爱财如命的阁主，能允许手下接这活计？
李莺怯怯道：
“妾身所言非虚。”
她握着衣角的手紧了紧，嗓音颤抖的不像样。
“是，是位老妇人，自称拍卖行的客卿，让妾身转告各位的。”
客卿，老妇。
反复嚼了几遍这两个关键词，她仍无法确认此人的身份。
只能大概划出一个范围。
“还有吗？老妇可还有话要传递。”
这群人说话老是说一半留一半，多问一句总没错。
“天命已不可卜算。”
沈予安点头。
在她手里，剧情跟脱缰的哈士奇一样，连龙傲天都不怎么伟光正了，不用想，天命肯定变得连亲妈都不认识。
之前的推断，往后的预测，一并作废。
李莺继续道：
“烦请那位同为卦师的小友，见上老朽一面。”
她这话一出，沈予安和鹤清川同时想到一人，敢断言天命，唯有那位跟开挂似的玄卦师了。
系统在脑子里转来转去，连着问了两句，要不要去见。
【她那双眼能见过去，能见未来，为什么不去。】
鹤清川瞥了一眼少女的后脑勺，想问她是否要赴约，去见玄卦师。
她却换了个话题。
“你想离开县令府吗？”
因她这话，最先有反应的是兔妖，他心里发酸，眼睫遮住明澈的眸子里，那点见不得人的情绪。
他一面认为恩人侠肝义胆，救对方实属正常，一面不可避免的，心口酸胀。
李莺大吃一惊，只觉匪夷所思，她死死捏住衣角。
“侠士要为我赎身？”
“不是赎身，是买命。”对方有胆子，敢开口求饶，且运气不差，能叫玄卦师选中，“读过书吗？”
跟兔妖一样，来给她打工。
李莺连忙开口，咬住舌头也要回答。
“读过。”
狗县令附庸风雅，说他的姬妾也得识字，所以她读过书。
“那就好办了。”
一会拿下县令，就让她和兔妖看着点县令，她们去找吕少爷的下落。
李莺见状，心下一松，但还是不敢开口问，对方之前喂她喝的什么。
再度给李莺松绑后，几人继续劈墙开“门”。
如此土匪作风的找人方式，看的李莺嘴角直抽抽，偏偏这场拆迁干的悄无声息。
也不知如何做到的。
她双目无神，看着几人拆了一面又一面墙。
“那些家仆会贴身伺候吗？”
不管这些“家仆”属于哪方势力，能不惊动，就尽量别惊动。
“不，只有狗县令离府的时候，家仆才近身守着他。
平日只有侧室和姬妾贴身伺候。”
“现在找他，可会脏了侠士的眼……”
她说话慢了点，沈予安听到“不”字，就继续拆迁了。
以至于钻进屋内的她，看到的就是一幅难以言喻，过不了审的画面。
沈予安愣神了太久，久到身后的三人怕她出事，跟着一块钻了进去。
“送他往生吧。”
她说话时无悲无喜，音量平稳，没有起伏。
拔剑的手相当稳。
鹤清川不清楚她心中的震撼，却对她想杀人的心，感同身受。
地上叠着的连体“五花肉”像是被惊醒了，其中一位一丝不挂的男宠迷迷糊糊睁眼。
寒光闪了一下他的眼睛，男宠不满地看去。
一双看碎石、草芥的眼，吓得他直接清醒过来，他不敢叫喊，连滚带爬的躲到屏风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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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刃戳进县令的肩膀，
屏风后的男宠身子一颤，晕了过去，而县令则惨叫着，让“五花肉”通通醒了过来。
阵法套住“五花肉”，惨叫声戛然而止，沈予安扭头。
“我来处理吧，几位洗眼睛去吧。”
话落，鹤清川带着兔妖和李莺离开屋内。
李莺撞见过几次，对辣眼的一幕有抗性，她担忧地看了好几眼沈予安。
“她清醒着。”
留着县令还有用，她暂时不会取对方的性命。
一炷香后。
李莺几人所在的屋里，翻进位修士，她上来先看了眼被劈开的墙。
“不愧是师妹，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剑修。”
早知道她就不一个个翻窗去看了。
旋即就要往里钻。
李莺花容失色，想开口阻拦，隔壁钻出来的沈予安挡住了大师姐，守住了无念的眼睛。
“师姐收到传音了啊。”
沈予安抬手按住无念的肩膀，她笑的渗人，无念也就没拿开她的手。
“阉好了。”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听的无念满头问号。
什么腌？
不是逼问炼魂阵法的分布图在哪吗？不是威胁策反吗？不是找吕少爷吗？
无念盯着二师妹的眼睛，沈予安却看向鹤清川的方向。
“抱歉，我会赔一把高阶剑给你。”
“琴也可以。”
她知晓鹤清川本命武器是梧桐琴，比起剑，他用琴更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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