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宁找秦烈带她去了别院。
但是徐渭北避而不见。
“您回去吧。”高览愁得头发都要白了,却还得出来劝顾婉宁,“侯爷现在谁都不见。他,他已经派人去找边大夫回来。”
这件事的始末,别说顾婉宁不明白,他自己也不明白。
而且越想越觉得中间有问题。
从小到大,他身边的大夫只有边大夫一个人,甚至出征边大夫都随他一起。
而且边大夫待他很好,像长辈一样呵护他。
边大夫和他父亲关系很好,徐渭北一直觉得是因为这层关系,所以他待边大夫也很尊敬。
结果,边大夫却骗了他……
三姨娘都能诊断出他有问题,边大夫那般神医,没道理不知道。
可是他还是瞒着自己。
徐渭北困惑愤怒,被深深的无力感包围。
活了二十几年,一直以为自己是顶天立地的男人,结果自己别说顶天立地了,甚至连个男人都算不上?
多么嘲讽。
徐渭北真的希望一切都是一场梦。
如果是真的,那他还不如直接死在战场,那就永远不用面对这样的奇耻大辱。
“那侯爷还好吗?”顾婉宁问完之后,才觉得自己问的原来就是一句废话。
能好吗?
“只喝酒,不吃饭,不上朝,不见人……”
高览现在已经知道了原因。
他也非常惊讶。
因为之前,侯爷所处的环境一直是男人堆里,总有不断的荤话。
确实在侯爷面前众人会收敛一些,但是侯爷也不至于完全听不到。
侯爷就从来没有察觉到自己有问题吗?
这实在是令人困惑。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荒诞。
徐渭北其实知道男女之事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不知道,男人正常情况下也会有冲动。
他只认为,身体的反应,是脱了衣裳,抱着女人,自然而然就有的。
那从前他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没反应也正常。
他还真诚的,满怀期待地等着和顾婉宁真正的洞房花烛夜。
后来不是没有机会窥见真相,比如他和秦烈喝酒,说起大姨娘,秦烈都控制不住地支棱起来了。
只是徐渭北真的完全没有多想。
他以为自己是有廉耻,不似秦烈那般的粗人不讲究。
现在想想,原来是他不能,多么嘲讽。
徐渭北现在回想起从前种种,只觉得自己蠢到可笑。
他最不想见的人,就是顾婉宁。
他无地自容。
顾婉宁也不勉强,叹了口气道:“那就给他一点时间缓缓。我先走了,晚上等稚奴读书回家,我让他来给侯爷送些吃食。”
这会儿避嫌,切断关系不是最重要的了。
她的朋友需要她无声的支持。
“好,谢谢您。”
回去的路上,顾婉宁带着二丫去买菜。
二丫还好奇地问顾婉宁,徐渭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能让一个雄鹰一般的男人变颓废?
“姑娘,该不会是顾小小那药,把侯爷弄残废了吧。”二丫脑洞大开地问。
顾婉宁瞪了她一眼,“别胡说八道,赶紧去买点小河虾。”
活蹦乱跳的小河虾,用油炸了,下酒最好。
二丫买小河虾之后,还买了田螺,让顾婉宁做她最喜欢吃的螺蛳粉。
“这会儿螺多了,姑娘您和许姑娘说的那什么螺蛳粉店,可以开起来了。”
“回头再说吧,我这会儿太忙,也没心思。”
顾婉宁还惦记着她的庄稼。
这会儿又添了徐渭北这处心思,她着实觉得没心情。
晚上稚奴放学回来,提着顾婉宁给他准备的大食盒,也不用别人送,自己就找去了别院。
顾婉宁这才知道,徐渭北的这处别院,是他养马的地方,三哥和稚奴都去过。
别人金屋藏娇,他金屋藏马……
最难受的时候,有马陪着他,大概他心情会好一点。
晚点时候,稚奴带着空食盒回来了。
“高览说,不让我去打扰侯爷,我也记着小姑姑的话,没有去烦她。可是小姑姑,侯爷怎么了?”
“他最近遇到一点点小困难,”顾婉宁眼神落在白瓷茶碗上,有些失神,“可是他自己可以过去,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不要打扰他。”
“那我们能帮忙吗?一点儿忙也行,侯爷自己的话,就太可怜了。”
真是个善良的孩子。
顾婉宁摸摸稚奴的头,“侯爷不是自己……”
这件事,大长公主知道吗?
徐渭北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会找长辈说吧。
不知道会不会……
但是顾婉宁知道,徐渭北这会儿应该不想见她。
那会提醒他,身为一个男人,他是多么无能。
虽然顾婉宁觉得,这并不影响他自己心中的高大。
最难过的一关,是徐渭北自己心里这关……
顾婉宁没有再去找徐渭北。
农事不能耽误,玉米和花生都还等着她忙活。
徐渭北那边,她几乎每日都让稚奴去给徐渭北送吃的,但是也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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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渭北沉沦了三四日之后就和平常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可是很多人都感觉到,他身上的戾气似乎重了很多。
顾安放都跑来和顾婉宁抱怨,说徐渭北最近都不理他了,都怪顾小小,又唉声叹气,说顾婉清引狼入室云云。
顾婉宁对此都没有发表评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关要过,咬紧牙关,也都能过去。
高览来了一次,告诉顾婉宁,徐渭北现在正在等边大夫回来。
“我也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侯爷会这般……”高览唉声叹气,“我宁愿有病的是我自己。”
“你别诅咒自己了。”顾婉宁道,“谁都别有病。我只是想不明白,大长公主之前完全没有察觉到异常吗?”
给孙子安排通房丫鬟启蒙这件事,大长公主那样的恋孙狂,应该不会忽略才对。
“安排了,那丫鬟不愿意,见到侯爷就跪下求,说她有喜欢的人。侯爷那么骄傲,自然不会勉强她,就把她留在府里一段时间,然后放走了。”
“还有玲珑……她伺候侯爷多年,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侯爷的通房。”
“以为?玲珑难道不是吗?”顾婉宁吃了一惊。
高览自知失言,低头沉默不语。
顾婉宁:???
为什么她感觉,这中间还有隐情?
还有姣娘……徐渭北之前总要行过,才会相信姣娘是他的种吧。
他总不能以为,男女盖着棉被纯聊天,就能聊怀孕吧。
不会吧,不会吧……
但是似乎,这也是最接近真相的猜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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