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压根就没处理过洪涝,她时时刻刻为苏相捏一把汗,担心他出问题。
因此双管齐下,麇集了有志之士来募捐,办这拍卖会。
倘若将来父亲没能处理好此事,但她苏玉瑶却在帝京救助了不少百姓,瑕瑜互见,大约皇帝也会从轻发落。
皇后也看着不计其数的粮食,她大大震动,伸手示意苏玉瑶靠近。
“时常听郑贵妃提起你,本宫却不知这青鸟和你居然是同一人,如今看到你为芸芸众生准备了这许多粮食和东西,本宫自叹不如。”
苏玉瑶语塞,许久后才讪讪的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大家都在努力,臣女不能坐视不理啊。”
“你以后时常到皇宫来,倘若遇到有人掣肘算计你,你直接告诉本宫,本宫为你打抱不平。”尽管苏玉瑶知道,皇后这话是说给皇帝听的,但心头也暖融融的。
百姓有条不紊在门口列队。
龙虎营的将官等众人列队完毕,这才示意士兵送粮和衣服雨伞给众人。
大家欢天喜地。
他们领了物资并不着急离开,一个个下跪谢恩。
“吾皇万岁万岁,苏县主千岁啊。”
这自然是僭越了,但皇帝大快人心的笑着,并不理会,半时辰后,粮仓已干瘪,好在这庞大的队伍也已逐渐消散。
那灾民等领用到了救灾物资,一个个都笑逐颜开的去了。
皇帝捻须看着这一切,倒一派与有荣焉的乐呵表情。
就在此刻,小公子顾长夜从人堆里冲了过来,急急忙忙靠近苏玉瑶。
苏玉瑶看向他,蓦的想到了路上的事。
两人面面相觑,顾长夜纳头便拜,“青鸟,我要拜你为师,拜师学艺,苏姐姐你扬名立万,你可比你那道貌岸然的姐姐强多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顾长夜的师父。”
顾长夜奶声奶气的说:“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苏玉瑶被这乱入的顾长夜弄的啼笑皆非,再看看小家伙,他目光专注看着自己,态度庄重而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倒是她,自认为没什么能耐是可以传道受业的,才准备将顾长夜搀扶起来,顾玄知就将他从地上提溜了起来。
“王叔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啊,我也拜师学艺,将来也做万众瞩目之人。”
“这里不是开玩笑的地方,快回家去,既要做万众瞩目之人,就要寒窗苦读,书中自有黄金屋,去吧。”顾玄知抓了她就要离开。
苏玉瑶语笑嫣然,“你王叔的话也是我的教诲,你记住就好。”
“但你要做我的师父啊,你耳提面命我才更记得住。”顾长夜呶呶不休,显然很反感自己被控制。
看到这里,皇帝和皇后都笑了,“这皮猴子,倒很会见缝插针呢。”
“那日,苏县主是救过他的,算起来还是小家伙的救命恩人呢,他对她真正是心悦诚服。”皇后解释那日的事给皇帝听。
皇帝脸色却很不好看,“自古薰莸异器,当初朕以为苏大小姐是个了不得的人儿,如今看来,她矫揉造作,自私虚伪,这等惺惺作态之人,倒让苏相蒙羞。”
“她团体逢场作戏,只怕是将天下都当做了舞台,将大家当做了观众,日日表演,大约已分不清生活亦或梦幻了。”皇后冷冷的鄙夷。
皇帝点点头。
两人看着顾长夜被顾玄知送下了台。
顾长夜依旧扭动挣扎,“你们这是做什么呢?我拜师学艺都不成吗?”
台下一男子出现,上前就擒拿住了顾长夜,“痴儿,你还在这里瞎胡闹呢?”那人胆怯的给皇帝行礼,“陛下,都是臣弟不好,没能看管好儿子,让您受惊了。”
“可不要为难他,朕看他志存高远,未来定是国家栋梁之材呢。”
和皇帝对话的乃是淮南王——顾长夜小公子的父亲,如今淮南王在枢密院听差,已是摄政王的身份,就差没和天子平分秋色了。
也是皇帝的表弟,淮南王担心顾长夜会瞎胡闹,道歉完毕,急忙丢个眼神给家奴,那家奴带了顾长夜退场。
众人都哈哈大笑。
淮南王看看众人,尴尬的挠挠头准备离开,但就在此时此刻,他那眼神却和苏玉瑶碰撞了一下,苏玉瑶只感觉自己似乎在那里曾见过淮南王,倒似曾相识的样子。
但饶是她盯着他看了许久,到底没想起来两人有过什么精彩的邂逅。
淮南王给皇帝皇后行礼后,急急忙忙离开了。
人群外,小家伙依旧元气十足的呐喊——
“我要——拜师学艺!拜师学艺啊!”
很快,顾长夜被塞在了马车内。一骑绝尘,那马车风驰电掣离开了。
顾玄知这才无奈的摊开手,“他就是这样。”
“我何德何能,我是做不得他师父的。”
“未必不成。”顾玄知淡淡一笑。
库房内的东西都转运了出来,等苏玉瑶他们将所得一股脑全部捐赠以后,皇帝皇后这才离开。
苏玉瑶也不需要戴面具了,出官市街,远远近近不少百姓靠近,“苏二小姐,您大仁大义我等不敢忘却,将来日日过得好了,一定好好感谢您。”
“这要不是九王爷和苏小姐,我家人就饿死了啊,你们是活菩萨的。”
苏玉瑶是惧怕这种歌功颂德的。
倒是在这种赞美里也夹杂着嘲讽,自然是嘲讽苏玉琳的。
忙碌完毕这一切,苏玉瑶急忙进入马车,垂落下来车帘,却看到大块头的顾玄知也挤了进来,“王爷不回家去吗?”
“本王去找你,如今天下尽人皆知,本王喜欢你,更何况岳父大人回来后,咱们就要珠联璧合成婚了,倒是应该多多到你家去。”
苏玉瑶啐一口“登徒子”。
马车颠簸了一下,她重心不稳倒一个趔趄撞在了顾玄知的身上。
顾玄知低眸看着她。
“本王也知道,阿瑶你也想要和本王早一点在一起,但你未免急不可耐了点儿。”
“你……”苏玉瑶握着拳头就要攻击,那手臂却被顾玄知抓住了,“好了好了,如今我自是要到你家去的,前段时间伤口还没痊愈呢,需要你继续治疗。”
“王爷为何不到医馆去?”
顾玄知憋了会儿,终于大言不惭的,风马牛不相及的冒出来一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本王怎么能让他们接近,倒是你给本王继续治疗吧。”
再次看向顾玄知,苏玉瑶心头微微酸涩。
他已病入膏肓,此刻还和自己谈笑风生,谁知道明日会怎么样呢?她决定不和一个职业病人斤斤计较了,更何况,最近这一段时间顾玄知确乎始终形影不离的陪伴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