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淮没有跟裴应章说要不要和江柚和好,现在的情况谁都不知道后面是怎么样的,话和实际是两种可能,他不想再给自己设定了。
“有人盯上我们了。”裴应章一改之前的肆意模样,脸色阴沉地提醒着明淮。
明淮也注意到了,双眼变得凌厉,他把握着方向盘,在复杂的丛林道路里逃着命。
后面的人穷追猛打,完全没有要给他们退路的意思。
“前面的路断了。”裴应章紧盯着前面,提醒着明淮。
明淮紧握方向盘,“抓稳。”
前面的路中间坍塌了,中间很宽一条沟,要跃到对面去,有点难。要是跃不过去的话,两边的山崖便是他们的归宿。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这个时候,裴应章还说了句玩笑话。
明淮找准时机给足了动力,一脚油门冲过去。
眼看前轮已经到了安全地,突然听到“砰”一声,明显感觉到车尾箱往下坠了一下。
“小心!”
那些人打爆了轮胎。
裴应章伸手去抓方向盘,明淮还在踩油门,但是后面的下坠感越来越强烈。
车子往后倒,翻滚在两条路中间那条沟壑里。
车子如同没了气的皮球,撞击了几下之后便往外面的山崖下翻转。
追过来的车停在了边上,车灯很刺眼,在丛林山崖边上,显得很冷冰冰的。
车上的人下来,看了眼因为车子翻下去而激起来的尘土,她盯着
她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闵小姐,这一回,他们死定了。”
……
江柚做了个噩梦。
梦里,明淮满身是血地看着她,对着她喊“救命”。
他的气息很弱,他每喊一声就像是拼尽了全力,但是是无声的。
江柚在回应他,可他像是听不见。
她朝他跑去,以为就要靠近了,但是却怎么也抓不住他的手。
他和她的距离,始终都那么远。
江柚坐起来手捂着脸,脑子里全是那个梦,无比的真实。
她看向了睡在身边的小家伙,狠狠的深呼吸,重新躺在儿子身边,“他会没事的,对吧。嗯,一定会没事的。”
小家伙的小嘴动了动,睡得无比香甜。
江柚睡不着了,一闭上眼睛都是明淮全身是血的画面。
“梦是相反的。”江柚这么安慰自己。
第二天,江柚起床看到裴明州在客厅,“这么早?”
“嗯,做了个梦,就睡不着了。”裴明州今天看起来没有昨天那么活跃。
江柚没想到他也会因为梦而睡不着。
她说:“没事,一会儿再睡个回笼觉。”
“舅妈。”裴明州还是这么喊她。
江柚看着他,“怎么了?”
“我梦到我爸和舅舅……”裴明州抿着嘴唇,内心很挣扎,他不知道要不要说出来,虽然只是个梦,但他总觉得这是一个不好的预兆。
江柚右眼皮跳了跳,她紧蹙眉头,“什么?”
裴明州深呼吸,“只是一个梦,或许没什么。”
“是觉得他们出什么事了吗?”江柚问他。
裴明州眼里流露出了诧异,“你怎么知道?”
“我也做了一个不好的梦。”江柚心里也不安,但她得安慰裴明州,“别想太多,只是个梦。梦跟现实都是相反的,没事的。”
“可我给舅舅,还有我爸打电话,都没有人接。”
江柚心脏突然有种钝痛感,她心里已经乱了。
如果是她一个人做了这样的梦就算了,可是裴明州也做了同样不好的事,电话又打不通,换成谁,都不会无动于衷了吧。
“他们忙吧。”江柚找着各种借口,她在安慰裴明州,也是在说服自己。
看到裴明州担忧的样子,江柚忍不住问,“你有没有林羽的电话?”
裴明州摇头。
江柚拿出手机,翻到了林羽的电话,然后拨了过去。
从东南亚回来,江柚就没有再给林羽打过电话了。
那边最重要的人都已经不愿意和她联系,她又何必再去打扰他们。
林羽的手机是通的,江柚悬着的心松了一半。
好一会儿,林羽才接听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哭腔,“江柚……”
江柚的听到林羽的声音就觉得不对劲,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她绷着心,“是不是明淮出什么事了?”
林羽大概是没有想到江柚会问得这么直接,她倒吸了一口气,“昨晚,他们被追杀……”
江柚心绷紧,也握紧了拳头,呼吸也变得紧促起来。
裴明州直勾勾地盯着江柚,他试图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来。
“车子翻到山崖下,我们还在找。”林羽哽咽着。
江柚两腿发软,手快地扶住了旁边的沙发,紧紧撑着沙发,她现在吸一口气心脏就疼,那种慢刀子割肉的钝痛感。
裴明州看到江柚的反应,他赶紧上前,紧紧地盯着她。
“只有他吗?”江柚的声音都是飘的,一点也不真实。
“还有裴哥。”
江柚的手指死死地按进了沙发靠枕上,那种无力感袭到全身,她快要虚脱了。
裴明州看到她现在的面似白纸苍白,心里就知道他们的梦境不是相反的,而是一种预兆。
“找到他们……”江柚大脑是空白的,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但,不管是生是死,她都需要知道一个结果。
“……求你们了。”江柚的眼前一片模糊,脸颊有丝丝冰凉划过。
她的手无力地滑落下来,手机从掌心里落下,摔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裴明州握紧拳头,他梗着脖子,咬肌十分的明显,他在克制情绪。
“舅妈,我爸和舅舅他们……”裴明州的声音也在颤抖。
江柚嘴唇哆嗦,她抹掉脸上的泪,红着眼眶对裴明州挤出一个笑容,“他们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
她咽了好几次喉咙,吸了吸鼻子,胡乱地抹着脸,故作轻松地说:“你就在家里玩,我去学校了。”
她转身想走,脚下一软,还是裴明州手快,扶住了她。
江柚努力站直,她挺直了腰杆,对裴明州说:“我没事,我去上课了。”
她转身的那一刻,眼泪似雨点一样,落在了裴明州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