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昏的微光中,沈清歌缓缓地睁开了眼。时光仿佛被抽离,她再次感受到世间的温暖时,已是五日之后的一个午后。丁香正巧将新煎的药汁搁置于床旁,眼见着沈清歌的手指微微颤动,激动无已,她的声音带着颤抖与喜悦:“落霞,快来看啊,小姐苏醒了!”
落霞在院落里忙碌于清扫落叶,听闻丁香的欢叫,她如鹿脱缰,抛下手中的扫把,急匆匆地涌进了卧室,围拢至沈清歌的床前。泪光在她通红的眼眸中闪烁,映出了对小姐深深的关切与爱怜:“小姐,您终于醒了。真是吓死落霞了!呸呸呸……”意识到口不择言,落霞连忙用手背抹去泪水,连声呸道以驱除这不祥之语。
“傻丫头,我安然无恙,别再哭泣了,再哭下去,可就真成了小泪人。”沈清歌微弱却宽慰地笑着,轻声安抚着她。落霞含着泪珠儿,嘴角泛起笑意,语气带着一丝戏谑:“小姐还有精神调侃人家呢。饿了吧?想吃些什么?”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虽然数日未食,沈清歌说话仍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落霞那满是期待的眼神,她温柔地补充道:准备些开胃的小菜吧。今日的食材应该还新鲜可口。”
一场反复无常的风寒让原本瘦弱的她更加憔悴,直至彻底康复,已是满月之后。自那日从承恩寺归来后,沈清歌变得沉默寡言,时常静坐于院中,沐浴在阳光下,目光迷离地凝望着远方。这一个月里,赵萍多次遣人来探视,而每一次,沈清歌总是卧病在床,伪装出一副无力起身的模样,使赵萍愈发相信她的末日将不远矣。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沈清歌像往常一样坐在院子里享受着阳光的抚慰。这时,丁香轻手轻脚地从屋内取出一件披风,小心翼翼地披在了她的肩上:“小姐,别总待在外头了。冬日里的寒气逼人,当心再次染上风寒。”
“我已好多了,屋内实在太过闷热,我只是想到外头透透气。”沈清歌淡淡一笑,温和地回应着丁香。丁香心中明了,自从那日小姐回来后,虽未明说发生了什么,但她能隐约猜出事情肯定和楚家的公子有关。她深知小姐心中的隐痛,却不敢主动触碰那层薄冰,免得触及小姐的伤感之处。
就在这时,一阵喧嚣的敲锣打鼓之声打破了院子的宁静。落霞生性爱好热闹,忍不住跑出去一探究竟。不久之后,她带着一脸复杂的表情回到院内。丁香打趣道:“怎么个情况?难道你没捡到喜糖?外面是谁家娶亲啊?”
落霞犹豫片刻,目光转向沈清歌,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止步。沈清歌看出了她的迟疑,便柔声询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结结巴巴地,落霞透露了真相:“今、今日是……楚家的公子去顾府提亲了。有人传闻,一月之前,他们两家的马车曾在郊外的明月湖畔相会,恐怕婚事就是那时定下的。”
落霞一面说着,一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清歌的反应。话音刚落,只见沈清歌手中的茶杯失手坠落,碎片散落一地。就在丁香欲步前安慰之际,沈清歌已然恢复了往日的淡漠:“杯子碎了,换一个便是。”
说罢,她转身步入屋内,掩上了房门,独自坐在梳妆台前,凝视着镜中的自己——这个月来,她消瘦得如同一张薄纸,容颜枯槁,双眸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那一天,他选择了别人,事后没有任何解释,如今却要迎娶另一个女子。原来,她才是那个笑谈。她自嘲地对着镜中的自己微笑。
罢了,她取出藏在抽屉里的一枚雕刻精细的小木马,那是母亲去世后的第一个生辰,楚月泽赠予她的礼物。沈清歌抚摸着木马,沉浸在往昔的回忆中良久,最终决然将其锁入箱底深处。
而这期间,楚月泽一直被软禁在房中,甚至无法见到他的武安。今天早晨,在父亲的逼迫之下,他在列祖列宗面前发誓永不娶沈清歌为妻。但楚月泽的内心是抗拒的,尽管他的父亲继续威胁他,并亲自押着他前往顾府提亲。这一切的背后真相,沈清歌都无从知晓。
傍晚时分,沈清歌打开了房门,只见丁香和落霞依旧守候在外,她们正欲开口,却被沈清歌一句“用膳吧”打断,仿佛一切波澜都已平息,只剩平静的日常在继续。
夜幕低垂,沈府内灯火通明。晚饭时分,丁香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清歌的神色,心中却是翻江倒海。终于,她鼓起勇气,轻声细语道:“小姐,近日夫人那边频频派人送来补品,说是为了给您调养身子,可东西……都似乎有些问题。”
沈清歌手中的银勺在空中停滞片刻,她微微蹙眉,沉声问道:“你可查探过这些补品?”
丁香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我都查验过了,确实有问题,而且分量比往常更加重了。”
沈清歌紧握拳头,心中涌起一股寒意。这些年来,她谨小慎微,步步为营,却不料赵萍仍是不肯放过她。既然如此,那便顺水推舟,遂了她的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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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一口气,对丁香吩咐道:“下次她再派人送东西来,你照收不误。另外,你告诉那些人,就说我受的风寒愈发严重,如今已是病入膏肓,起不了身了。”
丁香先是惊讶,随即明白了沈清歌的用意,连忙点头应下。
沈清歌心中已有定计,既然赵萍不想让她参加选秀,那她就索性装病不出。她知道,只有变得强大,才能与赵家抗衡。在这乱世之中,想要立足,没有钱没有势力,唯一的出路便是入宫选秀。
她想起曾经遇见的楚月泽,他带给她无尽的温暖和依靠。然而,她也明白,那些所谓的安心与踏实,终究只能自己给自己。别人给予的温暖,随时都有可能收回。
如今,她已是无依无靠,唯有自己才是最大的依靠。她下定决心,要利用这次机会,为娘亲报仇雪恨。其实,早在那日偷听到赵萍的阴谋时,她便有了这个念头,只是那时,她还割舍不下与楚月泽的感情。如今,她已无所牵挂,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了。
除夕之夜,沈府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霜清院内,沈清歌与落霞、丁香围坐在雕花镂空的红木桌子旁,一同剪着窗花。屋内温馨宁静,仿佛与世隔绝。
临近中午时分,春虹奉赵萍之命来到霜清院。沈清歌早已料到赵萍会派人前来,她深知赵萍在除夕之日仍要维持贤母的假象。
春虹走进屋内,只见屋内药香弥漫。她拿起帕子捂住口鼻,只见沈清歌躺在床上,咳嗽不止。春虹虽心生疑惑,但见沈清歌咳出血来,心中顿时明了。
春虹上前道:“今日除夕,夫人请大姑娘前往前厅用膳。”
沈清歌咳嗽着回应道:“多谢母亲关怀。只是我病重难行,怕将病气过给母亲。还请嬷嬷代我向父亲和母亲请罪。”
春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口中却恭敬道:“老奴会如实禀报夫人和老爷的。还请大姑娘保重身体。”
沈清歌不能让春虹看出破绽,她手中的帕子上的血是丁香提前准备的朱砂混合而成。她不能让春虹在此久留,万一露出马脚,所有的计划都将付之东流。
丁香送走了春虹后回到屋内,沈清歌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她知道赵萍不会轻易放过她,但她已做好准备应对一切。
春虹回到赵萍房中关上门扉,赵萍坐在茶几旁品着毛尖茶,丹凤眼微挑看着春虹:“如何?”
春虹疑惑地回忆起这两个月来所见所闻,她确实经常以夫人之名前往霜清院查看情况,也亲眼见到沈清歌穿戴了撒有药粉的衣物。然而,她的症状却与陈姨娘的不同。春虹将心中的疑惑如实说出。
赵萍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你忘了前几个月她受的风寒吗?昏迷数日高热不退,说不定那时就已落下病根成了肺痨。我们原本还提心吊胆怕她好起来,如今看来倒省了我们不少麻烦。”赵萍自幼在家族的宠爱中长大,嫁入沈府后,有春虹嬷嬷的周到帮衬,她的日子过得尤为舒心。沈斌后院中,除了沈清歌的母亲,再无其他姨娘和妾室,她无需为争宠而日夜算计,自然少了许多纷扰。
然而,春虹嬷嬷却并非如此轻松。她深知赵萍之母曾为了巩固赵萍的地位,命她给陈姨娘下毒。赵萍本人也因嫉妒陈婉的美貌,而默许了此事。陈姨娘离世后,春虹始终心怀忧虑,担心沈清歌长大后会对赵萍复仇。她多次向赵萍提及此事,但赵萍却并未放在心上。
在赵萍看来,沈清歌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庶女,翻不起什么大浪。她只需稍稍克扣些用度,将她拿捏在手中,待其长大后嫁给权贵做妾,还能为沈家在京城的地位添砖加瓦。陈婉死后,沈清兰尚年幼,赵萍心中再无他念,一心只想为沈斌再生个儿子,巩固自己的地位。她整日向沈斌邀宠,生怕他在外面纳妾,哪里还有心思去管沈清歌。
但春虹嬷嬷却是个心思缜密之人。她吩咐手下人想尽办法折磨沈清歌母女三人,最终将她们赶到府中最偏僻的院子里,任由她们自生自灭。沈清歌自幼便知这一切与春虹脱不了干系,她初到沈府时,曾故意与春虹起冲突,几次下来便看出她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真正狠辣的角色是春虹嬷嬷。
然而,当时的沈清歌尚无能力与她们抗衡。她深知母亲临终前的嘱托,为了活下去,她只能装巧卖乖,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
沈清歌自然知道这一切都与春虹脱不了干系。她初到沈府时便故意与春虹起冲突几次下来也摸清了她的底细——不过是个纸老虎而已。而她身边的春虹却是个狠辣角色不容小觑。沈清歌当时没有能力与她们抗衡而且母亲去世时最不放心自己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要活下去。因此沈清歌只好一味装巧卖乖隐藏自己的真实实力等待时机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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