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时走后,姜初月将手中收集的柳家证据,一并递了出去。
不过也就五日的时间,卫国公府被禁军围了门,带兵的赫然是洛凌云。
“罪名是什么?”
姜初月坐在暖阁中,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身上,带来些许暖意。
“通敌叛国,藐视皇恩,刺杀公主,贪污受贿等,证据确凿。”
青玉立在桌前,一只手端在身前,一只手立在身后,眉目间一片松缓。
“除了咱们收集的证据,其余的是谁递上去的?”
姜初月捏紧手中的书,心中思量着,莫不是他早有打算。
“御史台魏明。”
姜初月蓦地抬头,“魏明?”
“正是。”
“此人不是号称,大齐最正直无私的人吗,怎么也掺和进这种事里面了。”
说着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当年辽东春汛决堤,父皇便是派了这魏明为副使,本宫的瑞王兄为正使,一起前往解决。”
“莫不是那个时候,他就成了瑞王兄的人?”
“看来是没错了,此事若没有瑞王的参与,是不可能这么快就围了柳家的。”青玉若有所思地回道。
姜初月这才知道,晏清时是搭了瑞王的线。
难道他想扶瑞王上位不成?
“晏清时,是不是和瑞王走得很近?”
青玉抬头看向自家主子,见她面容冷静,眉宇间没无猜忌,于是拱手道:“是,晏大人偶尔会去瑞王的府上。”
“知道了,吩咐下去,我要进宫一趟。”
姜初月的车驾,特意绕了一下,停在卫国公府门口。
昔日辉煌的国公府,此刻已经换了副天地。
耳边哭嚎声一片,还有禁军的催促声,铁链的碰撞声,嘈杂不已。
门口威风凛凛的石狮子,看起来没了往日风采,颓靡了很多。
她还没下车,晏清时已经走了过来。
“殿下,你怎么来了?”
姜初月眉目一挑,轻轻瞥他一眼,“怎么晏大人办案,还不许本宫来瞧瞧?”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此处混乱,恐对殿下不利。”
“晏大人,你当我这个禁军副统领,是摆设不成。”洛凌云踱步走来, “况且,殿下才是禁军的统领。”
说着对姜初月扬唇一笑, “殿下,你想来,怎么不早点说,属下派人去接你。”
看见晏清时吃瘪,他就高兴,谁人这晏大人,气死人不偿命。
“早点说?”姜初月桃花眸微眯,语气带着威胁,“你派人提前知会过我吗?”
洛凌云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殿下勿怪,这不事出紧急嘛,陛下突然下令,我以为殿下知道呢。”
姜初月看他一眼,没同他计较,她也知道,父皇有意不让她参与。
“殿下稍安勿躁,臣去去就来。”晏清时弯腰行礼,迈步进入卫国公府。
“等等我,我也去。”洛凌云紧跟其后。
街边百姓渐渐聚拢过来,皆对着卫国公府指指点点。
未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姜初月翻身钻入车驾中,吩咐道:“进宫。”
勤政殿内,建元帝似乎早就知道她要来,神情没有任何意外。
姜初月俯首行礼,“儿臣拜见父皇,父皇圣体安康。”
“起,你来可是为了你母后的事?”
父皇的开门见山,倒让姜初月意外了一下。
她盯着面前的人,只觉几日不见,好像又苍老了不少。
她想起要说的事,心中沉了几分。
“回父皇,儿臣查到,母后的死另有原因。”
“说说看。”
建元帝放下手中的奏折,抬起头定定瞧着她。
“儿臣查到,母后生前,卫国公府曾经派人购买过一款无色无味的西域秘药,送进宫中,其药性毒,毒发症状,和母后生前病逝的症状一致。”
“而且,儿臣还查到,当今皇后柳氏,并不是柳家嫡出的女儿,而是替嫁而来,真正的嫡女,早已经逃婚了……”
“你是不是还想说,你已经找到了柳家真正的嫡女?”
建元帝蓦地开口,打断姜初月的话。
她一时怔愣,“父皇早就知道了?”
虽然她早就有心理准备,但真正清楚真相的这一刻,她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你真正想问,恐怕不是这个。”
帝王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若换做平时,姜初月恐怕早就跪地请罪。
可今日她是抱着必死的心来的,她一定要知道,母后身死的真相。
她无所畏惧地问道:“父皇说得没错,儿臣真正想知道的,是母后的死,是不是父皇默许的,亦或者父皇也参与了?”
勤政殿的人,早就在她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都退了出去。
偌大的殿中,此刻只有他们父女两人。
“朕,朕……”
建元帝话未说完,喉咙的痒意再也压制不住,一阵剧烈地咳嗽声在大殿内响起。
姜初月眼睁睁地看着,那洁面的绢帕,被鲜血染红。
她惊惶不已,顾不得君臣之别,三两步走上前,连声问道:“父皇,父皇,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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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就要叫御医,建元帝抬手阻止了她。
姜初月无奈,只好端了杯茶水过来,又替他顺着气。
如此半天,建元帝才平顺下来。
“是朕对不起你的母后。”
姜初月手中的茶杯,‘哐啷’一声掉在地上,她勉强笑了一下,蹲下身想要将茶杯捡起来,可怎么也捡不起来。
“朕时日无多,恐怕熬不过这个年了。”
刚刚咳过血,他的面容苍白地不像话,眼窝深深陷进去。
“柳家毒杀你的母后,朕也是最近才知,但当年,是朕先辜负了你的母后。”
“岁宁,你心中对朕,是不是……生了恨意。”
到了此时,一代帝王,终究也生了胆怯。
“所以父皇,相比于我的母后,您更爱柳氏一点,是也不是?”
姜初月崩溃至极,她举着手指,声声控诉,“柳家毒害我母后,您说您最近才知,那当年在宫中柳氏挑拨母后和您的关系,您是不是都知道?”
“柳氏真是好手段,她一面陷害我母后,一面还让您知道,而您心生不忍,原谅了她。”
姜初月满面是泪,她颤抖着身体,质问道:“您竟然纵容一个陷害挑拨我母后的人,在皇后的位子上几十年。”
“原来柳氏说得没错,真正杀了母后的人,是您,是您将她抛弃在深宫中,她才心灰意冷的。”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母后生前,关闭宫殿,再不见父皇,原来母后早就知道,父皇已经不爱她了。
母后,姜初月心中怒喊,原来被自己爱的人抛弃,就让您这么绝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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