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召了。“
“阿如嬷嬷的侄儿说,阿如嬷嬷生前曾经告诉过他,说柳家和皇后都不是好人,他们谋害了姑娘,说……”
“说陛下从来不管。”
姜初月的脑袋轰然炸开,先前她虽有诸般猜测,可从来没有证实过,心中便也自我安慰一番,或许母后被害,父皇并不知情。
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从前那些她不愿意承认的东西,一点一点清晰。
她的父皇是天下之主,是君王,母后是他的结发妻子,柳家纵使手眼通天,难道父皇真的一无所知?
她在内心质问自己,为何事到如今,才相信她的父皇并不无辜。
她为母后的早逝而感到痛苦,为父皇的默认感到悲恨和心凉,更为柳家人的狠毒,感到愤怒。
她知道,阿如嬷嬷的侄儿所说的话,也不可尽信。
但或许她早已猜到了真相,只是一直说服不了自己相信。
白玉茶盏拂落在地,碧彤吓得跪地叩头。
冰凉的泪,无声的滑落面颊。
姜初月想起她八岁那年,也是临近中秋,御膳房的人呈上单子,让母后定中秋月饼的样式。
她听见了吵着要吃,母后面上责怪她要守规矩,私底下却吩咐阿如嬷嬷,给她先做两个,让她解解馋。
而今又是一年中秋,那个爱她宠她的母后,却再也无法相见。
她总是在想,当年若是在听话一点,懂事一点,母后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早离她而去。
父皇有那么多的妃子,和那么多的孩子,而她只有母后一人。
胸腔传来阵阵刺痛,她今日方知,皇家果真凉薄。
碧彤不敢抬头去看殿下的表情,只跪在地上,将碎掉的茶盏,一片一片捡起,手被扎伤了,也无所觉。
鲜红的血液,从指缝间流出,唤醒了姜初月,她的心慢慢安定。
她知道不能被这些情绪所左右,母亲的仇,她是一定会报的。
“我要出宫一趟。”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别院中,姜初月再次见到了青玉,开口赞扬道:“这次的事情,办的不错。”
青玉咧嘴一笑,拱手行礼道:“殿下过奖了。”
“青玉,本宫要你,在大齐境内重要的城池关口都安排上咱们的人。”
姜初月说着,将一个锦盒拿出来。
“这些银两你拿着,别吝啬花钱。”姜初月眉目沉沉,“消息网尽管扩大,除过皇宫暂且不要动。”
“我只有一个要求,但凡重要之事,我要比朝廷先知道一步。”
“除此之外的小事,不必来报,你看着处理。”
姜初月绝美的面容下,锋锐尽显,令人不能直视。
这转变是否和先皇后有关,青玉不敢多想,他稳住颤抖的内心,拱手称是,他知道,殿下从来不是一般人。
“还有最重要的一条。”姜初月转过身,叮嘱道,“记得低调,不能让陛下发现。”
“殿下放心,属下一定谨记。”
见青玉面容坚毅,但凡是她所说无有不应,姜初月那颗渐渐冷硬的心,柔软了两分。
她拍了拍自己心腹爱将的肩膀,温声道:“青玉,跟着我委屈你了。”
青玉霎时红了眼眶,“殿下说的哪里话,若没有殿下,如何会有今天的青玉。”
“依你之才,堂堂正正做个刺史,也是够的。”姜初月感叹道,“等事成,你若想离开,我绝不阻拦。”
青玉摇着头,目光坚决的说道:“殿下,属下哪儿也不去,属下这辈子就跟着殿下了。”
他知道今日的殿下有些奇怪,但自己说的是真心话。
他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从殿下救他的那刻起,他的这条命就是殿下的,今后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背叛殿下。
“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说。”
“是,殿下。”
交待完毕,姜初月正要离去,突然间想起玉面公子来,便又问这玉面公子是何人,从哪里找的。
“正要禀告殿下,玉面公子此人和殿下有关。”
青玉站在堂下,身穿一袭墨色窄袖袍服,棉麻质地,丝毫不起眼,不知情的人,绝不会把他和皇家人联系在一起。
这就是青玉的高明之处,公主给他的银钱不少,他完全有多余的钱财,给自己置办几身上好的衣裳,可他偏偏穿的和寻常百姓,没什么区别,放在人群中,几乎分辨不出来。
这般平常的装扮,给了他更多的机会,让他可以自在的隐匿在人群后面,获得自己想要获得的东西。
“哦,和我有关?”姜初月来了兴趣,放下茶盏,目光看向青玉。
“玉面公子真正的身份乃是一位女子,姓云,名思月,是殿下外祖云家舅舅的嫡女。”
初始听到是一位女子,姜初月略感意外,再听到是云家的人,她目露震惊。
青玉很少看到殿下这般情绪外露的时候,其实他知道消息的时候,也吓了一大跳,不知云家的人如何会参与进来。
“请殿下恕罪,属下一开始并不知,这玉面公子便是云家娘子,否则也不会……”青玉挠着头,面上神色略显尴尬。
姜初月秀眉轻蹙,刚刚一瞬的失态早已不见,她又重新恢复成,那个仪态万方的公主殿下。
“你是如何找到她的?”
“属下一开始找的,是长安城内比较有名的话本子先生,想着凭借他们的力,能将此事推上去,于是在众多的名单中选了几位,可最终只有云家娘子,写的话本子看得人多。”
“后来一次偶然,属下知道了她在找殿下,便着手调查她的身份,这才明白她是云家娘子。”
“原是如此。”
姜初月没有怪他的意思,云家自外祖父去世便离开长安,已有多年,那时她尚且自顾不暇,也就没有和云家取得联系。
回长安这段时间,她的身上发生了不少事,先是奉旨成亲,而后又遇到宣王逆贼,紧接着是和离,现在又刚查清母后的事,桩桩件件,竟让她忽略了云家。
姜初月一时有些内疚,便道:“你暗中派人护着她些,等这件事的风波过去,我再见她。”
“是,殿下,属下已经派人过去了。”
姜初月眼含赞许:“她怎会独自来到长安?”
“这属下倒不知,不过属下发觉,云家娘子和定国公孙女宋瑶,以及尚书左丞赵临度之女赵怀夕,十分要好。”
姜初月在脑海中思索着这几人,微微点头道:“一切交给你了,有事及时来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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