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带着探究,在姜初月明艳的容色上滑过。
像是要透过她的身躯,看穿她的内心。
那双原本含情脉脉的桃花眼,樱红的唇瓣,展现的却是无尽的冷意。
他的眸子慢慢暗淡,好似星辰逐渐失去光芒,显出几分晦暗来。
膝盖慢慢弯曲,‘扑通’一声,在地板上砸出轻微的声响。
这一声,像是敲击在姜初月的心上。
她有些后悔,刚刚说出‘跪下’两个字。
可话已出口,无法收回。
她只能绷着脸色,看着他的神情一点点变得冷肃。
像是她的心,也被一只手慢慢扼住,连心跳也越来越慢。
看着他宁折不弯的背影,一句诗不由得浮现在脑海。
“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
刚刚软了两分的心肠,再度坚硬起来。
她从软榻上坐起身,如一朵临风而立的清荷,让人只敢远远看着。
晏清时抬起头,仰望着高高在上的人,那种无以言说的滋味,再次席卷心头。
他越发不明白,自己何德何能,娶了公主。
从出生起,他便不受生母待见,连同父亲,也没有多少父子之情。
他自嘲的笑了笑。
他们晏家,名义上是家人,实际上不过都是陌路人而已。
母亲的那句“你就是个扫把星~”,再一次盘旋在耳际。
他高昂的头颅,终于慢慢低下。
这样不堪的出身,如何能配得上他的殿下。
晏清时脸上落寞的神色,刺痛了姜初月。
她还没做什么,就让他这么难堪?
怒火蔓延到指尖,她没有丝毫留情的意思。
晏清时白皙的下巴,被三根手指捏住,赤色的红痕,分外夺目。
呼吸间尽是梦中的梅花香。
看着那张拨动他心弦面容,慢慢靠近,绯红一寸一寸攀升。
他被迫仰起头,双眸一动不动盯着姜初月。
“为什么?”
红唇轻启,姜初月再也忍不住。
她想问为什么和她生疏至此,为什么忽然间变得冷漠?
自从醒来以后,便有无数的疑问,缠绕着她。
身体中像是住着一头焦躁不安的狮子,随时都会咆哮怒吼。
内心怒意愈盛,面色愈发柔和。
喜怒不形于色,这是她从小便开始学得本领。
晏清时眸中闪过迷茫,如林间雾霭中的麋鹿,透着几分无辜。
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姜初月渐渐松开他的下巴。
神情带着些许残忍和不在意,像是在抚摸一件玩偶。
修长的手指,从脸颊滑过,在下颌上停留一瞬,慢慢落到脖颈,最终停在凸起的喉结上。
好奇渐渐升起,她歪着头,看着晏清时的这一处,又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疑惑间,手底下的喉结动了动,她惊奇的睁大眼睛,静静瞧着。
这才发现,驸马的眼尾染了一片红晕,眼中还含着隐隐的泪意,如雨后盛开的海棠,除却沉醉其中,再移不开半分。
邪念寸寸滋生,欲色蔓延双眸。
她情不自禁低下头去,在那海棠的盛开处,泪珠的滑落处,印下一个吻。
脖颈处的指尖,缓缓滑落,最终淹没在衣领深处。
红痕如花,在无声处绽放,留下梅花香,挥之不去。
晏清时跪得笔直,头颅仰得极高,青丝铺满后背,银白色的袍服,纤尘不染,脖颈处筋脉微凸。
红唇停留几息,一滴泪落入唇间。
舌尖轻触,苦涩的滋味,弥漫开来。
她微微一怔,一股尖锐的痛意,从心间延伸。
手指一点一点从温热处剥离,欲念缓慢退却。
蓦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将她的指尖摁住。
指腹处是坚硬的锁骨,再往上是柔软的脖颈。
她停在这儿,一动未动,只眸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人。
忽然间,另一只暖和的手掌,落在她的后脖颈上。
茫然无措间,唇瓣被覆盖。
仿佛和一块冰凉的玉相贴,她神情一凛,几欲挣脱。
可跪着的人,力量却出奇的大。
冰凉逐渐融化,变得火热。
半藏在衣领处的手指,被引着向下。
杂念早已抛却,邪念愈发深沉。
日头从软榻,慢慢照到地上,一阵清风,从窗棂进来。
沉浸其中的两人,陡然分开。
跪着的那人,眸中渐渐发了狠,赤红的颜色,分外压迫。
晏清时顾不得双腿的麻木,抱起姜初月,就朝床榻而去。
双手圈在他的脖颈上,姜初月唇角带着笑意,那是从里到外的柔和。
痒意从后脖颈蔓延全身,他深深呼吸着,面上是让人看不懂的神色。
背后是软和的床榻,身前是伟岸的身躯。
青丝在床榻散落,发间珠玉凌乱。
腰肢腾空而起,和身前的人,越贴越近。
她双眸如水,静静凝视着他的眼睛。
心跳声‘咚咚咚’的响起,两人相视而笑。
见她默许的神情,晏清时终究是将她轻轻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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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埋在她的肩窝处,哑着声音道:“殿下,臣今日冒犯了。”
“臣很想以下犯上,可是臣不能就这样,随便唐突了殿下。”
心结豁然解开,晏清时轻松不少,面上也明快许多。
“殿下~”
他微微侧头,唇瓣贴在姜初月脖颈的皮肤上。
热意让她微有不适,偏着头想远离。
可腰肢被人攥紧,墨香将她包裹,身体动弹不得。
索性她也不动了,运起内力,身体翻转,两人的姿势,随即转换。
晏清时揽着殿下的腰,眼角眉梢俱是笑意。
“文弱书生~”
姜初月轻抚他的脸颊,口中还不忘笑他。
晏清时也不恼,这样的时刻,他不知期待了多久。
干脆放松自己的身体,躺在床榻上,将人揽在怀中。
“殿下能否,向臣解释一下,那句‘为什么’,是什么意思?”
他一直记得刚刚的问题,让姜初月略感意外。
她沉吟片刻,不知如何解释。
晏清时看出她的为难,不禁安慰道:“殿下直说便是,臣不会介意。”
“今日见了我,为什么表现的那么疏离?”
她一只手放在晏清时的脖颈处,慢慢收紧,似乎是他有什么说的不对,就将人处决。
一点微小的事,就让他的殿下,在意半晌。
晏清时心中泛起痛意,立刻致歉道:“是臣的不是,臣心中思绪繁乱,倒让殿下担心了。”
他说得清楚,姜初月也不好多问。
两人并排躺在床榻上,说着从前没说过的私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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