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放开我。”
阿如忽然变得很慌乱,极力想要挣脱姜初月的手。
“阿如姑姑,我是岁宁啊,阿如姑姑……”
她一声一声的呼唤,阿如却像是听不到一般。
她一直左看看,右看看,不知在找什么。
“阿如姑姑,阿如姑姑……”
两人一直呼唤,可阿如好似陷入自己的世界中,对于她们的呼唤,完全听不见。
姜初月不解,她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阿如在来未央宫之前,有什么异常吗?”她看着白芷问道。
白芷歪着脑袋,思索半晌,回道:“嗯,阿如姑姑先是不太高兴,一会儿又笑起来,就这样又哭又笑的。”
“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还问了阿如姑姑,可她并没有理会人。”
“就一直一个人待着,后来……”
她挠着耳朵,想了想才道:“后来,她就一直让奴婢出去。”
“奴婢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好离开,所以也不清楚,阿如姑姑到底怎么了。”
姜初月皱眉听着,越听越觉得事情不对。
按理说,她和阿如的感情还算不错。
她不至于见到自己,还要哭吧。
难道这里面,真的有隐情。
她一只手抱着腰,一只手支颐着下巴。
忽然摸到腰间的信封,这才想起,刚刚瑞王给自己的信,还没有看。
她走到桌案前坐下,说道:“白芷,你服侍阿如姑姑去休息,然后再过来。”
“是,公主。”
白芷点点头,行了一礼,扶着阿如朝她的房间走去。
见四下没人了,姜初月才打开那封信。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棵红梅树。
墨色枝干,红色梅花,落在淡黄色纸张上,看起来,说不出的古朴雅致。
梅花树下,还站着两个小人。
纷纷扬扬的落梅,从他们枝头飘下,两人都抬头看着。
姜初月心下感念,忽然间觉得,这两人可能是他们两个。
她想起和北凉比武前,在府中试武器的时候,他们就是这样,站在府里的桃花树下。
那时,一切都很美好。
如今,终究是不同了。
视线微转,就看到旁边,还题着一首工整的诗。
她默默念完,内心的喜色一点一点上涌。
她将这封信,拿在手里反复观看。
想象着他写这封信的模样,一股甜蜜涌上心间。
信封上,没有落款,可那绿梅,却让她开心不已。
那是她最喜欢的花,没想到他竟然记得。
她坐在桌前,看着窗外的绿枝,在风中摇摇晃晃。
像是她的一颗心,也是这般飘飘悠悠,不知何时才能落地。
她拿起笔,又放下。
犹犹豫豫半天,也没想好写什么。
是问他最近在做什么,还是说自己尚好。
似乎都不合适。
驸马的职位,每日做些什么,她都一清二楚。
说她自己吧,他既然能让瑞王带信过来,想必也是知道自己醒过来了。
如此,竟然不知写什么。
他们之间,似乎亲密又陌生。
她知道他一些事情,他也知道她的,可除此之外,好像就没了。
比起心心相印的夫妇,他们似乎没有那么亲密。
可比起陌生的人,他们似乎又有一层关系。
这样的感觉,让她第一次觉得苦恼。
她不明白,父皇为什么不让驸马进宫。
难道真的,想让他们和离?
她撑着下巴,苦苦思索着。
白芷忽然推门进来。
“殿下,阿如姑姑睡下了。”
姜初月放下笔,将那封信,用一张纸盖起来。
这才道:“你知道阿如先前住的房间吗?”
白芷点头道:“知道的,公主。”
“你去阿如的房间看一看,若有什么异常的东西,带过来。”
“是,公主。”
“切记不要让别人发现。”姜初月交代了一句。
白芷应声出去了。
姜初月却忽然没了,写信的兴致。
眼前的事情,实在混乱。
父皇要将禁军的指挥权交给自己,阿如突然又得了呆症,说出那样含糊不清的话。
她只觉得眼前像是有一张网,将自己罩在其中。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看下棋的人是谁,一时竟没有眉目。
她站起身,走出房门,殿中水池内,几尾红色锦鲤游来游去。
它们尾巴上,带着白色的斑点,时不时拨动水纹,一圈一圈涟漪荡漾开来。
有时,水面的荷叶晃动起来,便知那下面,定是有鱼儿藏着。
她看得入神,似乎忘记了刚刚的烦恼。
听说鱼儿的记忆,极其短暂。
她觉得做一尾鱼也挺好的,可以在天地间,任意畅游。
“看什么,这么专注?”建元帝的声音,将思绪恍惚的姜初月,拉回现实。
她转头,唇角又扬起那抹,无懈可击的笑容。
“没什么,父皇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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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来看看你,今日感觉如何?”
说着在她身侧的,一座凉亭中坐下。
赵成赶紧吩咐人去沏茶。
姜初月抬头看了看天空,只有四四方方的一点。
果然,这皇宫里面,是看不到最美的蓝天。
“坐吧。”
她应声,坐在建元帝的对面。
这些日子,她越发看不懂自己的父皇。
她对自己似乎愈发好了,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母后还在,父皇对她,说一句有求必应都不为过。
从前,她认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觉得父皇不管有多少儿女,对她始终是不一样的。
可后来才发现,确实不一样。
她的大姐,二姐,不会随意被送到行宫去。
她们的母亲,至今仍活得好好的,还是这大齐,地位最高的女人。
而她的母后呢,早已深埋地下好多年。
“今日一切尚好,有劳父皇担心。”
建元帝点头,说道:“今日宣了章御医?”
“是的,阿如姑姑她有些不太好。”姜初月如实说道。
她知道,这宫里没有什么事,是能瞒得住父皇的。
她们都是戏台上的人,只有父皇是台下的主家。
将他们的行为看得一清二楚。
“阿如怎么了?”
宫女端来热茶,给建元帝和姜初月一一添上。
姜初月微微瞥了一眼,回道:“章御医说她有呆症,情况不太好,而且这病治不了。”
“怎么会如此?”
建元帝拧着眉,阿如是他当年留下的,一直在勤政殿生活,没有什么人知道。
若不是此次岁宁生病,她应当会一直在勤政殿待着。
“是啊,儿臣也没有想到,太突然了。”
她轻叹一口气,内心却开始怀疑,父皇留着阿如的真正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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