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将箱子中的武器,一一在青砖上摆开。
有剑、匕首、长枪、甚至于大刀、弓箭,一应俱全。
晏清时没想到,公主竟然有这么多的武器,他双眸轻轻睁大,嘴巴微张,眼底闪过震惊。
看着他的神情,姜初月莞尔一笑,食指在他的下巴上一抬,说道:“回神了。”
晏清时轻咳一声,脸色微红,目光在侍女和小厮的身上滑过,见他们都低着头,才松了一口气。
他身为文人,从小到大,身边都没有这么多的武器。
“殿下可是在准备,两日后的比武?”
见他神色不自在,姜初月移开视线,目光转向摆开的武器,不再逗他。
“是啊,自从回长安以后,就很少练武,感觉有些生疏了。”
“和北凉人对战,要选一把趁手的武器。”
姜初月说着,就蹲下身一一查看。
晏清时目光追随着她,问道:“不知殿下,最擅长什么武器:?”
姜初月想也没想的答道:“自然是剑。”
“那殿下不如就用,自己最擅长的武器。”晏清时真诚的给出自己的建议。
姜初月沉吟片刻后,看着他道:“甚好。”
见公主采纳了自己的建议,晏清时唇角微微上扬,眉眼慢慢涌上笑意。
姜初月将那把青霜拔出来,在手中比划中,思量着它能不能战胜北凉人。
“殿下的剑,我还没有见过,我愿为殿下抚琴,殿下可愿,让我一睹你的风姿。”
晏清时的提议,引起了姜初月的兴趣。
她笑着摆手道:“风姿谈不上,舞剑倒是可以,说起来我也没有见过驸马抚琴。”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
晏清时起身去净面更衣。
待重新出现时,已经换了一身青白色广袖长袍。
和姜初月的水色窄袖长裙,看起来颇为相配。
桃花树下七弦琴已经备好,晏清时坐在软垫上,仔细整理好自己的衣裳。
一旁的侍女,将香案摆好,青釉莲花香炉中,檀香蜿蜒曲折。
芬芳馥郁四散开来,醇厚而又细腻的气味,盘旋在每个人的鼻尖。
晏清时调好琴弦,看向姜初月,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彼此都看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
琴声响起的同一刻,姜初月手中的剑,也比了一个剑招。
暮春的暖风,拂过树梢枝头,随着‘簌簌’的声响,桃花瓣如雪一般落下。
落在晏清时的发上,肩膀上,还有琴上。
他恍若未闻,沉浸在手中的琴上。
骨节分明的手指,修长如玉,手腕处芝麻粒大小的一颗黑痣,分外明晰。
随着他拨动琴弦,黑痣像有了生命一般,来回跳跃不止。
如凤凰轻吟般的声音,从他的手下流泻而出。
墨色剑柄上,握着一只纤细白嫩的手,两相对比,那白愈发的白,黑愈发的黑。
凌厉的气势,从姜初月身上迸发出来,身姿在半空翻飞,不盈一握的腰肢,似乎要折断一般。
青霜寒芒毕露,剑光凛凛若雪。
院中的侍女小厮,被这一幕吸引,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观看自家主子弹琴,舞剑。
琴声急促起来,那剑也迅疾如风。
破空之声,萦绕耳畔。
晏清时的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姜初月的身上,手中的琴一刻不曾停歇。
桃花落得更急了,姜初月运起内力,半空中的花瓣,如锦缎绕在她的剑上,随着她的剑招,在周身旋转。
如此精美绝伦的一幕,惊艳了所有人。
晏清时只觉有一股热意充斥心中,又从心中流向身体的每一寸。
琴声渐歇,那热意却愈发强烈。
随着最后一个音的结束,姜初月素手一挥,漫天的花瓣,从头顶落下。
碧空澄澈,流云缓慢。
姜初月身披暖阳,看向远处的晏清时,扬唇一笑。
晏清时站起身,三两步停在在姜初月面前。
他有很多话要说,可又不知从何说起,满腔心意堵在胸口,将他的面容涨的微红。
姜初月情不自禁的伸出手,纤长的手指,从他的眉眼鼻唇,依次滑过。
不知是谁的心跳声,在耳旁响起。
手指停留在他的下巴,姜初月觉得,自己像是着魔一般,脑海中有个想法愈演愈烈。
晏清时依着她捏住自己下巴的力道,轻轻低头。
红唇香吻,满园春色。
元香和碧彤,带着院中的下人,悄悄退下。
天地之间,仿若只有他们两人。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殿下,我们永远也不要分开,好不好?”晏清时略带急切的问道。
姜初月不假思索的点头,视线仍旧停留在他红润的唇上。
想起刚刚的那一曲,她笑意盈盈的说道:“竟不知我的驸马,有如此好的技艺,可惜了。”
“可惜什么?”
晏清时得了她的承诺,心中的喜悦似乎要溢出来。
“可惜没有早点发现啊,要不然我还能多听几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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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神色调皮,说出的话逗笑了晏清时。
“如今也不晚,以后只要殿下想听,我随时都可以给你抚琴。”
“是吗?”姜初月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掌心中,认真端详着。
“真的随时都可以?”
听着她话中的怀疑,晏清时无奈一笑,附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对殿下从不说假话。”
姜初月抚过他手指上的老茧,闻言声音欢快的说道:“如此我可就当真了。”
晏清时郑重点头。
眼见着天光渐暗,姜初月吩咐侍女,将院中的武器一一收起来。
又将自己的剑法重新练了一遍。
这次没有晏清时的琴曲,她手中的剑,仿佛丢掉了束缚。
一招一式极为豪放。
她习得武,不是女子惯常学的那种柔婉的剑式。
而是真正杀人的招式。
她的母后出自武将世家,并不是寻常的闺阁小姐。
母后未嫁入宫中的时候,也是跟着外祖父上过战场的。
所以母后教她的武功,都是用来制敌的。
幼年时,有一段时间,她觉得苦,不想学。
母后知道后,当日并没有说什么。
可从第二天开始,她再也见不着母后的面。
母后说,她学不会武,就不要来见她,她不要没用的女儿。
那日她哭的很凶,哭了整整一日。
哭完以后,她下定决心要练好武艺,如此一练,便是十几年。
母后已经去了六年,可这些武功,却助她在行宫无数次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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