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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5 章
記者們已經全都瘋了。
他們拍下了這一幕, 也拍下了赤獅的宣告。為了搶到熱度,他們早就已經開啓了直播,将畫面同步傳遞到了十二超級都市的每個角落裏。
全世界能夠看到直播的人都徹底沸騰了。
群星之子們是最激動的。自從礦創事件之後, 赤獅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出現過了,就連大漲潮時, 都沒能現身。
不少人甚至都在猜測, 會不會赤獅只能出現一次?也就是說,哪怕是有群星之神的神力加持,死者的複活也到底是不可複刻的事件。
而赤獅此時再度出現,無疑給了他們巨大的鼓舞——
看啊, 群星之神降下的奇跡并不是孤例!
奇跡是會接二連三、不斷發生的!
——原本,第六區感染科義體醫生夏年被舉報販賣洗白感染義體一事, 還未能在互聯網上掀起太大的波瀾。
畢竟,此時大多數人都還在上班上學, 且臨星城官方又在有意識地控制熱度, 傳播度自然不會太廣。
但赤獅的消息一出,無疑是直接将此事推上了風尖浪口!
這可就不僅僅只是一個感染科義體醫生的事件了。
這已經與群星之子、與星庭有關了!
赤獅在很多人眼中, 原本就是正義戰神的化身, 他的崇拜者遍布世界各地,且大多都是無腦的、狂熱的崇拜者,僅僅因為他和群星之子有關, 就能無條件加入群星之子、成為星空信徒。
在這些人看來, 既然赤獅在此事中站在官方的對立面,那不用說了, 肯定是官方有問題!
夏年醫生一定是被陷害的!
這個結論一出, 大量赤獅的崇拜者和群星之子們一起,開始在話題下面質問臨星城軍警部門。
【臨星城軍警部門到底在搞什麽飛機啊?第六區修繕好了嗎就在這?】
【夏年醫生實慘, 本來就因為治安管理局的防護措施不到位,被感染者襲擊過,人家不僅沒生氣,甚至還在第六區大漲潮的時候救了那麽多人,現在你們又開始給人家羅織罪名!】
【你們臨星城的軍警部門根本就是嫉妒人家夏醫生吧,嫉妒她一個人在大漲潮中起到的作用,比你們一整個部門都要大!】
【冷知識,艾森·德裏克局長已經被調離了第六區治安管理局,所以這絕對是新局長走馬上任三把火來了,臭不要臉!】
【笑死,那他是踢到鐵板上了。】
【這會兒估計第六區人還沒反應過來吧,不然那幫雇傭兵非一把火點了治安管理局不可!】
當然,原本就在這個話題裏帶節奏的水軍也不甘示弱,立刻發表大量的反對言論:
【你們這幫信仰邪教的人是腦子都壞掉了嗎?我真的是服了,夏年販賣洗白感染義體,人贓并獲,你們是選擇性失明是吧!】
【就算她在大漲潮裏面救人了又怎麽樣?她是醫生,救人本來就是她該做的!】
【這根本沒辦法抵消她販賣感染義體的罪行,一碼歸一碼!】
【而且你們都看不出來嗎,她當然要救人,救得人越多,以後去她診所裏看病的潛在客戶就越多。她又不是開棺材t鋪火葬場的!】
此類言論,讓不少非群星之子的網友看了都嘆為觀止。
【有一說一,現在還有人罵群星之子是邪教啊?那就祝你們被大漲潮的潮水喂到飽咯。】
【人家冒着生命危險去救人,你們隔着屏幕動動手指,這年頭真是什麽物種的奇葩都能出來對人指指點點了。】
以上發言都算是非常文明禮貌的了,還有大量的典急孝樂繃麻贏以及戶口本器官相關用語到處亂飛,火力之猛,屏蔽遮不住,熱搜更是壓不住。
【我真服了,這熱搜才剛爆一分鐘,怎麽去臨星城的機票一個月內的全都賣空了?你們赤獅粉絲和群星之子至于嗎,搞團建是吧?!】
【你們懂個屁,這可是朝聖!】
……
此時此刻,第六區人也都沸騰了。
第六區此時剛重建完不久,很多工廠和學校還未能正常運營。
換句話說,就是此時的第六區,無業游民和街溜子數量創下了新歷元年以來最高值。
而且這幫人還不焦慮不心急,因為他們拿着柏塔和政府倒貼的補償金,且只要工廠學校一開,就能重新回去,所以閑着也是閑着,看熱鬧的心情更是飛漲。
于是,這些人在得到消息之後,立刻就如同潮水一般湧向了唐恩義體診所所在的街道。
康青此刻已經被釘在牆上,昏死過去,治安管理局群龍無首,別指望伊芙、許開舟、柏妮斯他們幾個能組織起對夏年的反攻,他們更不會對第六區居民進行驅趕。
……要不是還得兼顧一下治安管理局的形象,他們自己都恨不得捧個西瓜蹲在前排。
因此,唐恩義體診所附近很快就擠滿了圍觀群衆。
他們不僅占據了大街小巷,更是爬上了附近的低矮樓層,在屋頂、屋檐和廣告牌上坐了下來,向着街坊鄰居們打聽着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搞清楚情況之後,他們紛紛議論:“怎麽可能?夏醫生才不會做那些事情,軍警部門真是沒事找事!”
“就是看不慣夏醫生吧。”
“就是說啊,看不得比他們做得更好的人存在。”
“臭不要臉。”
此時此刻,赤獅已經走回了診所的內部,他沒打算像個門神一樣站在外面當展覽品。
灰鶴隊長和康青好不容易才從牆上被放下來,兩人都已經徹底失去戰意,好不容易清醒過來的康青更是直接癱在地上,動彈不得。
“快……”灰鶴隊長說道,聲音顫抖,“找部長求援……讓黑雨衣過來!快!”
……
診所內。
陳誠辰等人目光呆滞地看着站在夏年身側的赤獅。
安德烈也已經傻眼了,他此時和夏年站在一起,赤獅就在距離他不到兩米的位置。他嘴唇顫抖,激動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可是赤獅!
安德烈敢打賭,那幾個在角落裏面像追星族一樣兩眼放光看着赤獅的雇傭兵們,恐怕願意掏出全部身家,和此時的他換個位置,為的只是和他們的偶像距離更進一點。
但他們不敢。
所以他們只能在一旁用看偶像的迷弟眼神看着他,心跳快到像是突發心髒病。
雇傭兵們:要死要死要死,早知道今天就穿個西裝打個摩絲蹬個皮鞋了,這剛從病床爬起來的樣子跟外頭撿破爛的似的,這幅樣子見偶像,像話嗎?!
他們暗中觀察自家偶像,不過一會兒,就又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等等,赤獅老大怎麽看起來和夏醫生很熟啊!
他倆甚至連招呼都沒打,只有幾個簡簡單單的眼神交流,甚至夏年在整理文件的時候,她都不用開口,赤獅就能把她想要的東西遞過來。
——這看起來根本不像是陌生人,反而超默契,就像是已經并肩作戰了幾十年的戰友那樣。
這兒的雇傭兵也有不少人是曾經數十年的老戰友,他們扪心自問,彼此間都絕對做不到這麽默契,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想要什麽,就像是……能心靈感應一樣。
不是,這得是金婚的老夫老妻才能達到的默契度吧!
所有人心中都不由得升起了一個疑問。
……這兩人到底是什麽關系?
……
此時此刻,特勤部。
蒙特利站了起來,動作大到險些将辦公桌掀翻。
“……赤獅又出現了?還是為了保護第六區那個嫌犯而出現的?”他震驚道,“那個嫌犯到底是誰?”
通訊器對面傳來了答案,蒙特利陷入了沉默。
……夏年。
又是夏年!
原來如此,這樣一切似乎都能得到解釋了。
他重重坐回了自己的椅子裏,按住了額頭,大腦裏立刻理清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片刻後,他撥通了一個號碼。
等待了半分鐘後,對面終于接了起來,一個冷淡的聲音道:“說。”
“……是你派人去抓夏年的?”蒙特利說道。
“是。”季景山語氣依然冰冷,“既然你抓不到,那就我來。”
蒙特利無聲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季景山相當于是直接調動了上層建築,讓軍警部門合圍一個小小的感染科義體醫生!
在蒙特利看來,就算夏年真的和星庭有關,也大概率只是個邊緣人物而已,她畢竟只是個感染科義體醫生,若是真有那麽大能量,根本不至于會淪落到第六區!
但是,結合眼下的情況一加思索,蒙特利立刻就反應過來,夏年絕對不是什麽普通的“邊緣人物”。
季景山的判斷是正确的。
甚至……可能比他想象得還要至關重要。
這就讓蒙特利意識到,調動整個臨星城的上層建築來圍攻夏年,或許并不是季景山小題大做,而是——她真的有與之匹配的危險等級。
蒙特利說道:“看到新聞了嗎?赤獅為了她,再度現世了。”
對面再度陷入了一陣沉默中。
蒙特利在這種難捱的寂靜中,幾乎感覺到了某種要實質化的冰冷殺意,他不由得離通訊遠了一些,免得那些殺意将他凍傷。
……他心下不由得有些納悶。
他真的很少見到季景山如此憤怒的模樣——對,憤怒。這樣激烈的情緒幾乎從來不會在這位臨星城無冕之王的身上出現,更別提是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第六區醫生了。
還是說,季景山是因為“殺父仇人”的出現而憤怒?
蒙特利又覺得自己這想法更加比前一個更可笑了,季家人全都是瘋子,季景山可能仇恨赤獅,但絕不是因為季和盛。
季景山只覺得自己的理性在慢慢消失。
他已經捏壞了一個通訊器了,手上的這個還是助理拿來的新款,他不願意再繼續耽誤時間,所以只能克制自己不要又捏壞。
他忽然覺得這一切都顯得格外可笑。
……為什麽?
為什麽她的身邊總是有這麽多、這麽多令人厭惡、令人惡心的蟲子?
屈服于他就這麽難嗎?明明他可以給她最好的一切,明明她根本不需要承受那些毫無意義的壓力和折磨!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出于怎樣的心态,在布置完了一切之後,便不再關注第六區的情況,而是等待着她被捕獲,墜入他的囚籠裏。
他意識到自己不是不願意去關注。
而是不敢。
他心裏很清楚,事情絕對不會那麽容易。第六區已經失控了,群星之子已經失控了,夏年則是從來都沒有被他掌控過——
這樣矛盾的心态讓他又忍不住聯系夏年,确認事情的發展到底是否如他所願。
然而讓他失望的是,所有他不願見到的事情都發生了,所有他所期盼的未來都消失了。
這種強烈的不可控感讓他幾乎要癫狂。
他自柏塔總部頂層那風雅幽靜的庭院的廊下站起,閉上眼睛行走在長廊中。
模拟生态系統的雨水落下,順着屋檐落在石潭中,檐下風鈴叮當作響。
“……讓黑雨衣去殺了赤獅。”季景山聲音低沉地說道。
“好。”蒙特利說道,“但他最近不太穩定。”
季景山聞言,垂下眼,沉默片刻後說道:“讓緘默人那邊也出動,但留心平安夜,她不忠誠。告訴李長意,讓內閣重新草拟群星之子非法決議。中央學院那邊的項目必須加快進度,讓他們有要求直接提,不必呈遞董事會,直接給到我個人,我直接批。”
說完之後,他便直接挂斷了通訊。
通訊器被他随手扔在了廊道之中,他邁步進入了涼亭,看着端坐在亭中的那個纖細窈窕的身影。
他的阿拉貝拉側過臉看向他,對他露出了一個微笑。
……他向來是喜歡t她這個乖巧沉默的模樣的。只有這樣,她才不會惹惱他,也不會說出讓他憤怒到發狂的話,才不會離開他的身邊去找其他男人。
為此,他寧願把她的所有棱角都磨掉,把所有雜質都祛除。
然而那到底是他二十多年前所做的決定。二十年了,他有足夠的時間認清楚,自己喜歡的到底是什麽。
他喜歡那種一廂情願的倔強,喜歡那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瘋狂,他喜歡絕望與希冀混合在一起時那向死而生般的耀眼閃光。
他會注視着這些美好的東西徹底碎掉的瞬間——那是他身為臨星城的無冕之王所永遠無法創造的美好,如同煙花一樣絢爛。
在那之後,他對冰冷夜空的每一份喜愛,都是在懷念她曾經綻放過的證明。
他看着她柔順到沒有半點思維的模樣。
“……你不是她。”他說道,聲音低沉沙啞,“你不是她。”
你是已經熄滅了的冰冷夜空。
而她尚未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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