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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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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70 章

    兩人很快都冷靜了下來。

    德裏克到底已經不是個幼稚沖動的少年人了, 他想着,這次無論付出什麽代價,他都絕不重蹈覆轍!

    他很快就想到了此時他們真正應該做的事情:“我們必須得弄清楚大漲潮究竟是什麽時候。”

    至少得精确到天, 不然恐怕民衆不會聽他們的!

    可這要怎麽弄清楚?

    如果說感染濃度到達一定程度,就會引發大漲潮, 那他們要怎麽判斷究竟哪裏才是警戒線, 又怎麽确定現在的感染濃度是幾何?

    “……這一定是周期性的。”小卷說道,“不然大漲潮就會是一個持續性的行為,而不會存在退潮一說。”

    第七區當年雖然被全部淹沒了,但最終潮水還是退回去了一些, 露出了約三分之一的第七區土地。

    但那些土地已經全部被破壞污染了,無法使用, 再加上人都死光了,才一直荒廢至今。

    可是連感染醫學這個學科都進度尚淺, 被不少人戲稱為最接近玄學的自然科學, 他們又如何能準确判斷整體感染濃度,推測出大漲潮的具體時間?

    小卷盯着剛剛整理出來的表格。

    她沉默了良久, 開口說道:“……建立數學模型。”

    這是最準的、也是目前最具有可行性的方法。

    在數學素養上基本是只要脫離計算器、算術全靠掰手指的德裏克:“啊?”

    什麽模型?積木那樣的?

    “這事兒我做不了。”小卷說道, “必須得找夏醫生來。”

    ……實際上,這事兒夏年也做不了。

    所以在夏年找了個借口,終于從第二區偷偷溜出來, 被默默掩護着一路溜到了德裏克家之後, 她也陷入了略有點小尴尬的沉默。

    “你也不會嗎?”德裏克錯愕道。

    在他看來,這位年紀輕輕的夏醫生堪稱是個全才, 達芬奇在世, 居然有她也不會的東西?

    “不是我不會,而是……我畢竟是個人腦。”夏年說道, 她指了指自己的腦子,又指了指表格裏面的信息,“這裏有上千條數據,十幾個變量,要建立數學模型太難了。”

    如何清洗數據,如何選擇模型架構和算法,如何參數調優,如何解決過拟合和欠拟合……

    ……好吧,這些對她來說都是小問題。

    最大的問題就是計算量過大,在不借助計算機的情況下,想要完成這一工程,甚至無法估量所需算力和時間。這幾乎已經超越了人腦能做到的極限了,還得在規定時間內完成!

    更別提他們沒有任何容錯率,必須一次性預測正确,不然就會前功盡棄!

    ——這簡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不能借助人工智能嗎?”德裏克問道。

    “……t會暴露的。”夏年說道,“在臨星城,計算機的防火牆就像篩子一樣,一旦進行大規模運算,柏塔立刻就能注意到。”

    更何況,想要找一臺可以物理斷網的電腦也是相當困難,這年頭只要是個機子都會自動連上無線網,用戶明面上關了,機器私底下依然在偷偷傳遞數據,也是常有的事情。

    安全性無法保證,他們就無法用計算機。

    僅僅只靠人腦,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哪怕是夏年也做不到!

    她已經在腦海中問系統了:【你能幫忙算嗎?】

    系統:【呃,算什麽?】

    夏年:【……沒事,玩去吧。】

    系統:【可惡,姓夏的你別看不起我啊,就算我不會,我也是可以學的!】

    夏年:【行,讓我看看你基礎怎麽樣,微積分會嗎?線代、概率論、常微分、偏微分、數值分析、離散數學……這些基礎都會嗎?】

    系統:【……我去玩了,媽媽再見!】

    夏年:…………

    指望不了一個對自然科學幾乎一竅不通的寶寶系統,又指望不了計算機,只能靠人腦。

    ……死循環了。

    “沒關系。”夏年說道,她聲音很低,像自言自語,“化不可能為可能,本來就該是星庭的任務。”

    你要不斷超越自己的極限。

    ……如果實在是超越不了,就趕緊喊隊友!

    “我去找人幫忙。”夏年說道。

    德裏克已經通過網絡查到了一系列關于數學建模的百科,他一臉疑惑點進去,眼冒金星出來:“找人幫忙?找誰?”

    考慮到夏年的身份,他第一反應是感染科義體醫生協會那幫腦子聰明到有點不太正常的高學歷人群。

    夏年恍惚了一下。

    她忽然感覺到一種複雜的情緒湧上了心頭,有些迷茫,有些感傷,然而更多的是……自豪。

    她說道:“潮汐瞭望。”

    在德裏克詫異的目光注視下,她說道:“……我們去找潮汐瞭望。”

    為大漲潮建立數學模型——是時候,來實現真正意義上的“潮汐瞭望”了。

    ……

    一小時後。

    小卷和德裏克算了一整夜沒合眼,到了此刻是淩晨六點。但即便如此之早,圖子楠和原露卻都在十分鐘內就趕到了黑色秘密酒吧——作為唯一一個能夠完全屏蔽臨星城信號的地點,這裏是唯一一個适合他們接頭的地方。

    “數據在哪?”一進門,圖子楠便直接問道。

    拿到數據圖表之後,圖子楠和原露掃視了一眼。

    當着他們小師妹的面,兩人雖然面上不顯,但心裏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工作量太大了!

    夏年說道:“我們需要趕緊算出下一次大漲潮的時間,越快越好!”

    “……這不是短時間能辦成的事情。”原露皺着眉說道,“純手算太耗時了。”

    “把任務分配出去。”圖子楠說道,“聯系潮汐瞭望的其他人。”

    “知道的人越多,洩漏的可能性就越大!”原露說道,“我們能冒這個風險嗎?!”

    “現在已經顧不得這些了。”就在此刻,德裏克從黑色秘密外走了進來,推着一個巨大的箱子:“先把人關到酒吧裏算完再說,人命關天。”

    ——那可是大漲潮,那是整個第六區百萬人的生命!

    夏年也點了點頭:“效率優先,兼顧保密。”

    最重要的是把結果先算出來,只要計算過程不被打斷就行!

    圖子楠和原露打量了一下德裏克,他們都不認識他,但只是一眼他們便能判斷出這絕對是個高級的軍警部門骨幹。

    ——他的義體基本都是軍用的,而且等級相當高。這人是個Alpha級的義體人!

    德裏克看到圖子楠和原露的時候,他已經沒有什麽過多的驚訝了。

    ……哦,也就是中央學院院長和奧卡西醫藥的總顧問嘛。

    兩個舉世聞名的大學者而已,對星庭來說好像也沒有那麽離譜呢。

    “這是什麽?”原露看着那個大箱子。

    “草紙。”夏年說道,“既然是手算,用平板演算太麻煩了。”

    “夠嗎?”圖子楠看着那兩人高的箱子。

    “放心,不夠讓局長再去弄。”夏年笑着說道。

    送紙工具人德裏克:……能給這幫牛人送紙,倒也挺榮幸的。雖然“送紙”這種說法聽起來有點奇怪。

    原露立刻開始聯系以前潮汐瞭望的一部分成員。這些成員大多數都已經不在臨星城,短時間內也不可能趕過來,最終能喊來黑色秘密酒吧的只有十多人。

    雖然不多,但卻已經是臨星城最頂尖的那批頭腦了。

    在原露打電話搖人的時候,他們也都想到,其實潮汐瞭望最擅長數學的人是喻秋文。換在以前,他知道有這麽刺激的事情,肯定會樂呵呵地參與進來。

    ……只可惜他來不了,不然他們的效率至少可以提高三成。

    “我們先開始吧。”圖子楠已經一把抓了一沓紙,找了個吧臺便坐了下來,将酒杯都推到一旁。

    原露和夏年也立刻加入進來,争分奪秒開始了極其龐大的、超越人類極限的計算。

    他們喊來的潮汐瞭望的成員也陸陸續續到了。

    這些人都是當今學界負有盛名之人,但圖子楠他們對于這些人的到來甚至頭都不擡一下,更別提什麽打招呼了。

    這些成員們看到圖子楠之後,臉色都不是很好,甚至有個暴脾氣的直接想要沖上去動手:“甘霖娘的圖子楠!柏塔的公司狗!你還有臉出現在這裏——”

    斯斯文文的學術人發起火來也是氣勢驚人,沒等原露解釋,被一把攥住領帶的圖子楠就将面前寫滿了的草稿紙遞了過去,說道:“解出來再動手。”

    “解你個頭!”

    “還沒動筆就認輸?”眼看着沙包大的拳頭就要砸在鼻子上了,圖子楠卻依然不慌不忙。

    那脾氣上來的教授瞪了他一眼,一把搶過圖子楠手中的草紙,只是看了兩眼,火氣立刻就消了。

    “……算了,等會兒再收拾你這個叛徒!”

    他迅速抓了一把草紙來,默不作聲坐下,很快就算得滿頭大汗,無心管別人。

    ……像是天塌下來都沒法打斷他解題,更別提什麽公司狗不公司狗的了。

    其他面色不虞的學術大佬們見狀,連忙也加入其中,各自抓了一把草紙,簡單和同伴們商讨分工之後,便開始了自己的計算,偶爾拿着階段性的數據和團隊的人進行熱火朝天的讨論。

    “這數據真全,在哪弄來的?”

    “而且已經做過清洗了,這倒是省了不少時間。”

    “純手算?笑死,我要是年輕五十歲,肯定當場就開算了。但我現在老了,所以我只能先喝口水再開算。”

    “來來來,團購神經刺激劑和突觸恢複劑了!要的舉個手,今天大家一起猝死在這吧!”

    原本,許久未見的他們都還有些生分,但一開始讨論,彼此之間就似乎再也沒了隔閡,仿佛那些天書般的算式是天底下最友善的交流方式。

    德裏克的義眼掃過這些人的臉,認出了他們的身份。

    ——有量子信息理論和量子計算領域取得了重大突破的物理學家,有領導團隊開發了許多創新性的生物醫學技術的生物醫學工程學家,有人工智能與機器學習專家,有專攻數值分析、優化理論和複雜系統建模等領域的數學家,還有統計推斷、數據挖掘和機器學習領域的統計學家……

    這幫人中,行政等級最低的都得是個中央學院下屬分院的分院長,他們獲得的各種國際獎項加起來,足以建立一個世界級的實驗室,從世界議會騙到足以重建第七區的資金。

    這樣一個無論放到哪都能震撼學術界的陣容,此時此刻,居然擠在第四區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酒吧裏。

    這就是潮汐瞭望的號召力。

    這就是星庭的號召力。

    寫滿了各種複雜演算的草紙越堆越多,不到一小時已經是堆積成山。

    他們壓根不用計算器,他們的大腦運算速度已經超過了普通機械,按鍵的時間都算是一種浪費。

    剛剛那個差點撲上去揍圖子楠的教授甚至還随身攜帶了粉筆,一看就是個作風保守的老學究,他一時興起,直接把黑色的牆壁當做了黑板,一邊和身邊人熱火朝天讨論,一邊在黑板上寫着一大堆演算。

    直到這時,一直都提心吊膽擔心大漲潮的德裏克才突然發現,這間酒吧的所有牆壁都是黑色的。

    還真是特立獨行,難怪叫“黑色秘密”酒吧。

    不管酒吧老板到底是出于什麽目的這麽裝修,此時此刻都正好滿足了這些學術t大佬的需求。不得不說也是一種歪打正着。

    德裏克看着黑色牆壁上越來越多的、密密麻麻的數學符號和圖表,開始真切懷疑這幫人到底是不是外星人——

    這怎麽看都不像是世界通用語吧!

    最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夏年居然完美融入了這個環境。

    她居然能時不時指出黑板上出現的小錯誤和偏差,無數專業詞彙從她嘴裏蹦出來,讓德裏克懷疑她是不是在自己創造什麽新的語言。

    剛開始,那些學術大佬們不認識她,以為她大概是圖子楠的研究生吉祥物之類的,都沒太把她說的話當回事。

    但在仔細研究過後,他們無比驚訝地發現,這個小姑娘居然真的很有點本事,字字珠玑,一針見血,居然好幾次都直擊痛點!

    所謂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在潮汐瞭望的圈子裏從來不以資歷論輩。

    只要是真有本事的人,立刻就能獲得所有人的尊重。

    于是,很快就沒人在乎夏年是誰,多大年紀,又是誰的門下;他們只把她當做是潮汐瞭望的同僚,像是結識許久的同伴般将她拉入讨論。

    這個可怕的團隊充滿了這樣的對話:

    “應該考慮引入更高階的非局部非線性項。”原露看着數據中出現的誤差,摸着下巴說道,“用徑向基函數,這樣不會增加過多的模型複雜度。”

    “但這樣可能會引入新的計算複雜度和數值穩定性問題,一旦出現問題,我們可能沒時間調整了。”圖子楠說道。

    “現在的計算量已經夠大了,再調整我們幹脆一起猝死在這裏吧!”數學家拍着黑板說道。

    “我們必須避免在後續疊代中放大誤差。”夏年說道,她語氣平靜,用手中的筆指了指黑板上的模型,“或許可以用非幺正演算子的耦合形式,以抑制偏差導致的發散性。”

    所有人眼前一亮,那統計學家贊嘆一聲“後生可畏後生可畏”,便立刻再度投入了讨論和計算之中。

    “很奇怪對吧?”一個聲音在德裏克的耳邊說道,“他們會讓你覺得,好像你才是那個有問題的、與世界格格不入的人。”

    德裏克愣了一下,警覺地向一旁看去。

    他看見一個齊肩短發的、穿着戰鬥西裝的年輕女性,正懶懶散散地坐在他身後的桌子上。

    他作為一個Alpha級義體人,居然沒察覺到自己身後突然多了個人!

    他一時間沒能判斷出這個女性的深淺,便很警惕地沒有開口。

    “我和你們是一夥的,夏年的保镖。”默默見他沒說話,大概也知道了原因,便撇了撇嘴,“叫我幼犬吧。”

    德裏克:……幼犬?那個緘默人組織中唯一一個Omega級別的雇傭兵??夏年的保镖???

    ……這些頭銜真是一個比一個炸裂!

    “聞到了嗎?”默默說道。

    德裏克還沒能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什麽?”

    默默吸了吸鼻子:“空氣中腦過熱散發出的烤腦花的味道。”

    德裏克:……

    就在默默話音剛落,潮汐瞭望中的一人便忽然站了起來,臉色漲紅,直接沖進洗手間稀裏嘩啦地吐了一馬桶。

    “瞧,用腦過度了。”默默聳了聳肩,“這幫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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