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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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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97 章

    此時此刻, 當街發狂的瓶中腑器被制服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社交網絡。

    大小媒體都公開報道了此事。

    本來,一個非生命失控體當街發瘋,在第六區并不算什麽轟動性的大新聞。畢竟, 這種事情說到底也不過就是死幾個人,破壞一些街道, 傳染幾個義體病罷了, 對普通民衆而言,和幫派火并的性質差不太多。

    但今天這件事情明顯不同凡響。

    ——這可是和鬧得沸沸揚揚的第六區器官工廠案相關!

    更不可思議的是,這件事情還和群星之神相關!

    如果說,之前那些器官工廠案的嫌疑人集體自殺與群星之神相關, 基本只能算是星空信徒強行将二者關聯在一起。

    而這次的瓶中腑器事件,則是有大量市民聲稱自己親眼目睹了“群星之神”的力量, 他們中甚至很多人壓根就不是星空信徒!

    ……當然,在他們親眼目睹之後, 基本所有人都是信徒了。

    “那簡直就是神跡!”一個接受采訪的市民說道, “我不明白為什麽有那麽多人堅持稱自己沒有看見——那是你只要看了一眼,就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畫面。”

    另一個市民則說道:“那奇觀大概只持續了一瞬間, 但卻永遠刻在了我的腦海裏, 因為它完全打破了我三十多年來塑造的世界觀。說實話,我現在已經堅信神的存在了,如果我有半句謊言, 就叫我直接下地獄好了。”

    “描述?不, 我根本沒辦法和你描述那樣的神跡!”第三個市民說道,他的臉上滿是狂熱, “你沒懂我的意思嗎?那是神跡!人類貧瘠的語言又怎麽能将其描繪出來?你就算放一本詞典在我面前, 我也沒辦法從裏面找出任何一個字來形容!”

    一個名叫徐巡的市民則是在鏡頭面前滔滔不絕,将自己目擊了瓶中腑器失控事件的全過程都一五一十地描繪了出來。作為一個搞文書工作的人, 他顯然是有些文學功底的,講出來的故事堪稱是跌宕起伏。

    “……情況就是這樣,我當時以為自己要死了。很多市民和我一樣,躲在拟感光盤店裏。污染所帶來的惡劣影響幾乎讓我們的五髒六腑都攪成一團,很多人當成嘔吐,甚至是嘔血。就在我以為自己快要撐不住的時候,我看見祂睜開了眼睛,我看見祂伸出了手。那是一瞬間的神跡,在那之後,污染被驅逐,我那已經提到了嗓子眼的五髒六腑也回了原位!”他激動萬分地說道,“群星一直在守望着我們!”

    在無數采訪鏡頭被播出之後,網絡上相關的話題已經吵翻了天。

    很多人都發現,那些堅稱自己看見了“神跡”的人,大多都是沒有安裝義眼的人,或者更準确地說,是那些整套視覺系統都是純天然的人。

    還有極少部分安裝了義眼也看見了神跡的人,則無一例外,全都是群星之神的信徒。

    在這一點被人扒出來之後,網絡上立刻就有了一種聲音。

    “哈!我就知道!這世界上總是會有瞎子的,要麽是眼盲,要麽是心盲。建議自己眼睛不好使的妄想症患者都趁早去換一對眼睛,人類的原裝部件就是容易出問題,甚至連集體幻覺都出現了!”

    “還是義眼靠譜,最起碼不會讓人變得神神叨叨的。贊美科技!”

    “說得太對了!至于那幫安裝了義眼、卻還是看見了所謂神跡的人,你們就是一幫心盲的瞎子。盲信這個詞說得就是你們!”

    “看到義眼的優越性能了嗎?建議大家都去換一換,誰知道下次出現的幻覺會不會要了你們這幫頑固派人的命!”

    “優勝劣汰,懂不懂?”

    ——他們能夠如此理直氣壯地認為神跡并不存在,自然是因為很多記者冒險拍攝了當時瓶中腑器發狂時的畫面。

    他們手中的相機當然是什麽都沒能拍攝下來。

    在他們拍攝的視頻中,瓶中腑器僅僅只是突然停頓了一下,然後就像是洩氣了一般,突兀地從失控狀态中脫離了出來,然後被警察t們控制住。

    哪有什麽神跡?不過是運氣好罷了!

    但奇妙的是,無論網絡上的人如何吵翻了天,現場目擊了瓶中腑器失控事件的所有人,都非常默契地對“神跡”的存在保持了肯定态度。

    ——哪怕是那些壓根沒有目擊到“群星之神”的、視覺系統被改造了的人,只要他們當時在現場,就都認同神跡存在。

    他們稱自己的生還為“奇跡”。哪怕沒有真正見到群星之神,他們也堅信一定有着什麽超越了認知的存在,拯救了他們。

    在目睹并親身經歷了那樣的人間煉獄之後,沒有人會不感覺到生命的脆弱與可貴,以及人類所認知世界背面的那些未知之物的浩瀚與恐怖。

    綜合兩派完全不同的觀點和表現,相關話題的讨論便顯得有些戲劇化和滑稽了起來。

    親身經歷了瓶中腑器失控事件的市民們都認為神跡是存在的,認為是群星之神拯救了他們。

    而那些壓根沒有遇到任何危險的看客們,則是大肆批判他人的盲信、愚昧和落後。

    于是一時之間,相關話題吵翻了天。各家媒體更是紛紛參與到這一波流量當中去,展開了一場關于群星之神是否存在的、幾乎娛樂化的狂歡。

    ——倒是沒人真正在意瓶中腑器這個非生命失控體背後隐藏着的真相了。

    還有不少人一股腦地沖到第六區治安管理局在社交媒體上的官方賬號下面,要求他們給個說法。

    “你們不是也在現場嗎,都出來說說看,當時是不是因為什麽群星之神的援救,才能戰勝瓶中腑器的?”

    “快出來開個新聞發布會啊!”

    “官方又開始裝死了是吧!”

    “治安管理局的警犬們出來叫兩聲啊,除了索賄貪污、和幫派沆瀣一氣、天天抓感染者之外,什麽都不幹是吧?”

    ……

    第六區治安管理局公共安全部的部長許開舟看到這些評論的時候,臉都氣黑了。

    因為在社交平臺上,治安管理局官方賬號發布的最新一條動态,便是哀悼那些在瓶中腑器一戰中殉職的警員們。其中甚至還有一位年僅二十歲的年輕警員。

    然而這麽一條嚴肅的動态下面,那幫自诩樂子人的網友卻像是瘋了一樣,發一些完全無關的評論!

    “……我們保護的就是這些人。”許開舟沉默了良久之後,終于說道。

    “啧,你們第六區人就是這樣的。”躺在沙發裏面的艾德利安玩着手機,不屑地說道,“一群毫無道德感的東西,他們的貧窮和低賤真的純粹是自找的,配得上他們的苦難。”

    “艾德利安!”整理着大量資料的德裏克立刻呵斥道,“注意你的态度!”

    “嘁……我的好局長,又沒說你。”艾德利安吊兒郎當地說道,“你又不是第六區人。”

    沒準還不如他們呢。他在心裏竊笑着說道。

    “是啊。”德裏克冷聲說道,“但在瓶中腑器掠奪生命的時候,擋在它面前的是第六區人。而你,艾德利安,你這個高貴的第三區人在哪裏?你作為感染者控制部部長,在這麽關鍵的時候,因為睡過頭而遲到了!”

    艾德利安臉色一變。

    半晌後他說道:“……我可不是外勤隊的。而且你不是給我記過缺勤了?按管理辦法來就是了,我可沒說過半句不服的話。”

    許開舟嗤笑着說道:“你沒睡過頭的時候,也沒見你上過啊。你們第三區都是這麽慫的雙标玩意兒?”

    “姓許的你什麽意思?!”艾德利安怒道。

    “好了!”德裏克不耐煩道,“艾德利安你走吧,感染者控制部的事務你一問三不知,在這裏沒用。你把伊芙叫過來,她知道得比你清楚!”

    艾德利安這下臉色完全變了,他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終究還是沒辦法反駁德裏克的話。

    他只能恨恨道:“行,行。我知道你們都要排擠我這個第三區人,無所謂,反正我馬上就回第三區治安管理局了。繼續嫉妒吧你們這幫……”

    後面的話他自覺地壓低了聲音,免得因為一些過激言論而造成不良影響。

    德裏克看着艾德利安這個讨厭鬼終于走了,心情卻絲毫無法輕松下來。

    現在擺在治安管理局面前的問題太多了。

    首先是器官工廠案嫌疑人內髒全部消失的問題。這個問題已經解決了一半,至少他們的內髒找到了——是的,全都在瓶中腑器的容器裏面裝着,完好無損。

    但是兇手卻依然不知道是誰。

    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最後兇手大概率會被定為出逃的瓶中腑器本身,因為作為失控體,它具備掠奪器官的能力,也具備動機。

    于是真兇就會隐于幕後。

    危險感染收容中心的人也來了電話,詢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是說瓶中腑器已經被第六區治安管理局銷毀了嗎?為什麽還會出現在街道上,引起混亂?德裏克局長,你們到底是怎麽回事?這起事件造成的損失誰來負責?”

    對面一上來便是問責。

    德裏克并沒有被對面問倒,他工作時向來保持了留痕的良好習慣,立刻出示了當時危險感染收容中心的人向他們提交的收容通知:“貴中心的工作人員已經确認過收容瓶中腑器了,我們是收到正式書面通知的。要問誰負責的話,我倒是想請問你們危險感染收容中心為什麽沒能關住瓶中腑器。”

    兩邊這麽一對,立刻發現了問題所在。

    ——工作交接出了大問題!

    這下危險感染收容中心的人也懵了。

    治安管理局和危險感染收容中心都算是保密工作做得最好的那一批機構了,為什麽會出現這麽大的纰漏?

    “我們會去嚴查問題出在哪裏,希望治安管理局也能配合。”對面給出了這樣的答複。

    然而在這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他們就像是完全忘記了這件事情一樣,再也沒有了後文。

    德裏克也猜到了大概。

    ……只要頭上的這片烏雲依舊存在,溫暖的太陽就永遠不會照耀大地,他們得到的,只有被陰雲過濾之後的一點點冰冷的光芒而已。

    而警局面對的第二件事,就是瓶中腑器的處理問題。

    危險感染收容中心的人要求把瓶中腑器全部移交給收容中心,包括機械部分和內髒部分。

    “我們希望把內髒部分剝離出來。”德裏克在電話中這樣說道,“器官工廠案的受害者們需要移植器官,這是他們應該得到的補償。”

    “這不在我們的考慮範圍內,德裏克局長。”危險感染收容中心的人說道,“必須把瓶中腑器全部轉移過來,我們才能确認,內髒部分是否受到污染。”

    “瓶中腑器一旦進入收容中心,你們就不會歸還內髒了。”

    “是的,很抱歉,這是保密條例規定的內容。”

    “如果我這邊能夠出示器官未受污染的證明呢?”德裏克說道。

    “……這事關重大。按照管理條例,必須要五名感染科義體醫生簽字,共同證明瓶中腑器的內髒部分沒有被污染。”

    五名……

    全第六區的感染科義體醫生加起來,都沒有五名!

    德裏克恨透了這個惡心的管理條例。這一套可笑的、臃腫的、毫無意義的體制根本就是為了養活一批沒事幹的寄生蟲,一個感染科醫生不夠,非要五個!怎麽,合着四個感染科義體醫生都是騙子,多一個就變成權威了是吧?

    然而他确實邁不過這個體制。

    他自己就處在這個牢籠裏,享受着體制帶來的便利,他又如何能夠撬動自己所身處的這片土壤呢?

    在繁重的事務之下,他此時此刻也稍顯力不從心。于他而言,這簡直比面對失控狀态的瓶中腑器更令人頭疼。

    就在此刻,伊芙終于趕到了他的辦公室內。

    “局長,你找我?”他說道。

    德裏克稍微從工作狀态抽離了一些,他回想了一下自己喊伊芙來的目的,随後說道:“你和夏醫生是不是挺熟悉的?”

    “是的。”伊芙說道,“是朋友。”

    “好。”德裏克點了點頭,“你去請她來我這裏一趟,有些事情……要和她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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