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辞松开许静安,走到桌前拿起手机,低头看了一眼,开门出去。
韩博年拧开一瓶乌梅汁,咕咚咕咚喝了两口,看向许静安,“你也知道小四只喝这种乌梅汁?”
许静安嘴角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回道:“嗯。”
韩博年:“小四是个长情的,他只喝这种饮料。”
是吧……
确实长情,和纪悠染朋友十来年,又爱了她八年。
韩博年接着说:“你可能不知道他为什么只喜欢喝这种饮料。”
许静安眼神探究地看向他。
“小时候,他们一家去理城玩,聂姨买的,他们都喜欢喝这种味道,阿辞后来也喜欢喝冰咖啡,后来……”
韩博年笑笑,“冰咖啡他也喜欢,但大多数时候,他还是只喜欢喝这种酸不酸,甜不甜,还带点中药味道的饮料。”
许静安拿起一瓶乌梅汁,看着从未变过的包装,心里突然有些酸涩。
这瓶乌梅汁,也有先来后到。
纪悠染陪伴了郁辞整个少年时代,青年时代,从稚童走向成年。
她了解他所有的喜怒哀乐,熟悉他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的。
而十五岁的郁辞,站在树影过滤过的斑驳的阳光下,耀眼得如同五月阳光,他在乌梅汁的瓶身上写上一串数字,递给她。
“小满,到时加我呀。”
她,珍藏着那个空瓶子,再有半年,就十二年了。
她视为珍贵的东西,在纪悠染那只是微不足道的生活小细节……
许静安狐疑地看向韩博年,“韩大哥,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韩博年打着哈哈说:“就是得找找话说哈,不然多尴尬,小四也不在。”
许静安郑重地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他值得喜欢,越是长情的人,越深情,你别被他冷漠的外表骗了。”
许静安突然笑了。
这两个朋友,不是互吹就是互踩,也许这就是男人之间的友谊。
郁辞这个电话接了十几分钟。
推门进来的时候,郁辞的脸色看起来有些阴郁,眸子里情绪难明。
他拿起沙发上的衣服穿上,“走了,老大,别一天到晚内耗自己身体,我不想还在英年时就去你坟头烧纸。”
韩博年:“滚!”
郁辞牵着许静安的手出了台球馆。
时间已是子夜一点。
凉风呼呼地刮着,天空中飘着细雨,郁辞抬头看了看天空,作势要脱衣服。
许静安阻止他道:“不如,跑过去吧,这雨……比那天的雨小多了。”
郁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拉着她的手冲进雨里。
许静安跑着跑着便笑了,人哪能没有过去呢?
她还有很多秘密呢。
郁辞和纪悠染的那段,她尊重,纪悠染来得比她早,可她比纪悠染来得巧。
过去留给回忆,她要郁辞的未来。
“郁辞,在雨里跑是不是很有意思?”许静安银铃般的笑声钻进郁辞的耳朵里。
他低笑,“有点傻。”
许静安边跑边侧着头看他,笑着说:“你是个浪漫绝缘体。”
郁辞脚步突然顿住,扯了一下许静安。
跑着的人被这么一拉,是会失去平衡的,她惊呼着扑进郁辞怀里。
“浪漫绝缘体?”他定定地盯着她看,眼里浓稠得像化不开的雾。
许静安愣愣地看着他俊逸的脸庞,心跳漏了好几拍。
他头发上蒙着一层细细的晶莹,在路灯下一闪一闪的。
她红唇半开,红润饱满的唇轻轻抖动,声音里染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是不浪漫,理科生……”
许静安后面的话被汹涌而至的吻吞没,她的胸腔、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发酵,慢慢撑开,逐渐填满空洞的每一个角落。
她双手环上郁辞的脖颈,几乎吊在他身上,被他揉进怀里,两人在空寂的停车场吻得难舍难分。
郁辞拉起她的兜帽,将她的头盖住。
“这样,算浪漫吗?”郁辞低声问她。
“嗯。”她的心这一刻似乎漫上潮汐,跳跃着,翻腾着,涨上来的时候汹涌,退下去的时候又有些平静。
郁辞轻笑。
“你们女人真奇怪,就喜欢虚的,花里胡哨的东西。”
许静安羞涩地笑了,这样的郁辞透着致命的性感。
她的唇似乎是世界上最美的味道,郁辞低头,从她的额头、眼睛、鼻尖一路吻下去,落在她唇上,像吮着一颗最甜的糖果……
脸上触到雨水带来的冰凉,两人才手拉着手跑到车旁,上车。
郁辞点火,启动车子,“回翡翠湾?”
许静安犹豫着说:“我订了明天上午的机票回明城。”
郁辞虚踩在油门上的脚放下来,踩下刹车,直直地看着她,“怎么突然回明城?”
许静安随意编了个谎言,“明城的老房子拆了,我想回去看看。”
这个郁辞知道,丁放送回来的消息是雁城剧团那里的老房子拆了,住户全都散了。
“没有别的事?”他问。
“没有。”
“之前让你告诉我的事,想好怎么说了吗?”
郁辞冷不丁这样问出来,打了许静安一个措手不及,这么多天郁辞都没提起,她以为他已经忘了。
许静安唯恐自己不小心说漏嘴,引起郁辞怀疑,去查她以前的事。
以他的地位和能力,要查她易如反掌,没查她,无非是觉得没必要。
她心里慌乱,面上不露声色。
“我是私生女,在许家长大……”
她平静地说起自己的身世,明城那15年无忧无虑的生活,外婆和小舅舅视她若珍宝,师兄姐妹们也爱护她,将她护得像花朵一样。
“外婆在我17岁的时候走了,后来我碰到一些不好的人、不好的事,就来雁城了。”
“就是宋祖旸?”
“嗯。”
“然后你在许家,被许隽骚扰,被继妹陷害,被许多逼婚,许隽几次三番想害你,想把你送给他背后的金主,最后你打伤了他,被他告以故意伤害,以牢狱之灾和退学相要挟,逼你从他?”
许静安听得心突突地跳。
下一秒,男人略带凉薄的声音响起。
“所以,你是因为他才嫁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