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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古鎮
陽光撲灑在山巅, 美得宛如仙境。
兩人找了地方坐下,看着朝陽東出,光輝透過雲層灑滿整片大地, 段星閣坐在雲栖身旁, 一副想說什麽又不敢說的樣子。
一片驚呼聲中, 天剛蒙蒙亮, 身後傳來了莫名的腳步聲。
雲栖一頓, 扭頭看過去,卻見兩個中年男女用扁擔扛着食物從他們來時路走了上來。
——那顯然是山巅賣早餐的勞動者。
雲栖見狀微微一愣,一時間有些動容。
段星閣順着他的視線看向那挑着擔子上來賣飯的阿姨和大叔:“哥哥想吃什麽嗎?在這裏吃還是下山吃?”
原本雲栖想下山再吃早餐, 段星閣顯然也是這麽想的, 但看到這一幕後, 二人心下難得升起了幾分恻隐之情。
“就在這裏吃吧。”雲栖點了點頭道, “吃什麽都行,你看着買。”
段星閣起身走到那那對夫妻面前,挑挑揀揀選了半天,買了兩張煎餅卷蔥和兩杯豆漿。
“哥哥湊合湊合吧。”段星閣說着遞給雲栖了一杯豆漿,“條件有點簡陋。”
雲栖搖了搖頭, 接過豆漿和煎餅表示:“沒事。”
他雖然不是本地人,從小也沒怎麽吃過煎餅,但他以為煎餅就是很普通的食物, 毫無防備的一口下去, 沒能咬掉不說, 還差點把牙硌掉。
可他面上又不願表露出來,便故作鎮定地咬着那塊煎餅想把它咬下來。
段星閣卻在此刻喝了口豆漿, 随即半真半假地“嘶”了一聲。
雲栖聞言立刻放下那口只留下一點牙印,勉強算得上皮外傷的煎餅, 扭頭緊張地看向他:“怎麽了?”
段星閣勉強把那口豆漿咽了下去,随即含糊不清地委屈道:“薅到杭口了(燒到傷口了)。”
雲栖微微蹙眉:“什麽傷口,讓我看看。”
段星閣聞言張開嘴,指了指自己舌尖上的那點已經愈合,只留下一點疤的傷口。
雲栖看到這才想起那似乎是自己昨天咬的,對上段星閣委屈巴巴的目光後,他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
段星閣見狀更委屈了,湊上前低聲道:“哥哥吹吹。”
他小時候就經常這樣撒嬌,十八九歲長得比雲栖還高的時候也喜歡這樣撒嬌。
當時他打籃球賽遇上那種手腳不幹淨的,他們老師連忙喊他們躲着點,唯獨段星閣帶着笑上去硬攔。
最後那人因為不信邪,非要上去撞他,不料段星閣看起來跟個小白臉一樣,核心卻穩得可怕,那人直接被撞得飛了出去,後腦磕在籃球架上差點釀出大事。
而當時雲栖得知消息急匆匆趕到醫院時,唯獨肩頭磕青了一片的段星閣前一秒還笑着在跟同學隊友們表示自己沒事,下一秒看到雲栖過來,他立刻便換了副面孔,可憐兮兮道:“哥哥,肩膀好疼啊。”
他的同學一下子驚呆了,連辦好手續的老師上來看到這一幕也跟着一愣。
唯獨雲栖蹙眉上前道:“傷成什麽樣了?掀開衣服我看看。”
段星閣聞言委屈巴巴地掀開籃球服,露出了帶着淤青的肩頭。
周圍人見狀紛紛露出了敬佩中摻雜着無語的神色,偏偏段星閣頂着一衆人灼灼的目光,繼續可憐巴巴地撒嬌道:“哥哥吹一吹。”
雲栖動作一頓,低聲哄道:“回去吹。”
段星閣聞言摟着他的腰低頭埋在他懷裏,雖然很不情願,但還是答應了。
周圍人見狀就跟看見金剛芭比撒嬌一樣,紛紛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然而當年的段星閣還能糊弄,眼下的他卻不好糊弄了。
他明明剛求完婚,扭頭就裝的跟個小孩一樣,恃寵而驕地蹬鼻子上臉起來。
但凡這是失憶時的雲栖,給他一百個膽子他恐怕也不敢這麽撒嬌,尤其是昨天二十六歲狀态下的雲栖,聽了這話恐怕能再咬他一口然後把他從山頭扔下去。
可眼下的雲栖卻有些無奈,接過豆漿後真的準備吹,可段星閣卻口齒不清道:“不是吹那個。”
雲栖一愣,扭頭看向他時面上還帶着幾分不可思議,似乎沒想到這小子能蹬鼻子上臉到這種程度。
段星閣眨了眨眼,摟着腰就要來蹭他,跟個找主人撒嬌的小狗一樣。
“停停停——”雲栖無奈又好笑道,“別鬧,等我把豆漿放下,小心一會兒晃出來了燙到你。”
段星閣聞言半信半疑地松開了他,不過手上好似害怕他跑掉一樣,還是虛虛地環在雲栖腰上。
雲栖不是段星閣那種滿嘴跑火車的人,說完便真把豆漿放在了一邊。
段星閣見狀迫不及待地湊上前,雲栖盯了他三秒,擡手捏着他的下巴輕輕擡起,随即輕聲道:“把舌頭伸出來。”
那是個很簡短的命令,原本不帶任何旖旎的意思,可配上他居高臨下的姿态說出來後,整句話的意思突然立刻就變了味道。
觀衆們見狀一愣,尚未等他們回過神,段星閣便聽話地張開嘴伸出了舌頭。
雲栖對着他的舌尖輕輕吹了兩口,柔聲問道:“還疼嗎?”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便被人扣着後腦一下子吻了上來。
雲栖動作一頓,彈幕終于回過了神,瞬間尖叫作一片:
“啊啊啊啊啊誰懂剛剛77的祈使句真的好澀!!”
“已經腦了77在床上溫柔但不容置喙地命令星星:進來……啊啊啊啊小臉通黃”
“你星真的好會扮豬吃老虎,前一秒還裝的跟乖乖小狗一樣,下一秒就原形畢露了”
“所以說求完婚是不是就該洞房花燭夜了”
“合理,婚前得試試合适不合适吧,不然結婚後腎虛怎麽辦”
“星星:?腎虛這個梗過不去了是吧!”
雲栖舉着那帶着牙印的煎餅,側頭輕輕回應了上去。
這是七天以來,段星閣第一次從雲栖身上得到回應,莫大的慰藉瞬間包裹了他。
兩人于晨光熹微中接吻,段星閣死死地擁着雲栖,在親吻中忍不住于對方耳邊小聲道:“對不起哥哥……我不會再做讓你不高興的事了,謝謝你……”
謝謝你還願意回來,謝謝你願意原諒我。
他的聲音很小,觀衆們其實只能聽到一點點聲音,從只言片語中有些不理解他們在打什麽啞謎。
雲栖卻聽懂了,他摟着身上人的脖子輕聲道:“我沒有不高興,我只是……不想讓你傷害自己。以後再有事一定要告訴我,知道嗎?”
他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在陽光下好似雲朵般讓人舒服。
可只有段星閣清楚,如果他答應後卻真的食言了,最終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麽。
那是裹着蜜糖的砒霜,就如山巅最美的風景一般攝人心魄,但一個閃念間,便足以萬劫不複。
“好。”可哪怕知道前路渺茫,段星閣依舊義無反顧道,“以後有任何事,我都會第一時間告訴哥哥的。”
說完他輕輕在雲栖眉間印下了一吻,好似印下了一個永恒的契約。
一吻畢,兩人分開時,段星閣總算看到了雲栖手上還舉着的那個煎餅。
那煎餅上還印着整齊的牙印,像是被什麽小型齧齒動物咬過一樣。
雲栖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見狀心下驀然一麻,連忙把煎餅往身後藏。
“哥哥——”段星閣卻立刻笑着揶揄道,“怎麽連個煎餅都咬不破啊?”
弱小這個詞好似天生與雲栖犯沖,他完全不想讓人把這個詞與自己聯系在一起。
然而段星閣偏偏覺得這幅模樣的雲栖可愛極了,見他木着臉不答話,還上手作勢要去搶他的煎餅。
雲栖見狀立刻把煎餅拿了出來,好似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一樣,低頭以最大的力度咬下了那口煎餅。
然而好不容易咬下來後他才發現,咬下來不是終點,怎麽把它嚼碎咽下去才是。
雲栖面無表情地咀嚼着那可惡的煎餅,嚼的腮幫子都酸了,他自以為自己還算勉強維持住了形象,殊不知這幅模樣落在旁人眼裏就像個咀嚼堅果的松鼠。
段星閣樂不可支,拿出手機就要拍下這一幕,雲栖氣結,卻礙于嘴裏有東西,從小到大的家教讓他沒法說話,他只能一言不發地擡手去奪。
段星閣笑着把手機背在身後,雲栖便只能狠狠瞪了他一眼。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這幅樣子看起來像個不能說話的啞巴美人,讓人忍不住想欺負得跟過分一點。
于是段星閣一把摟住雲栖的腰,低頭在手機相冊中翻到了什麽照片,笑着舉在對方面前讓他看。
雲栖動作一頓,看清畫面內容的一瞬間,整個人驀然便紅了臉。
由于手機是背對着鏡頭的,觀衆們根本看不到手機上的內容,于是彈幕一下子便坐不住了:
“??你小子給你老婆看什麽呢!!讓我看看!!”
“啊啊啊啊77嚼煎餅的樣子好像小松鼠,好可愛天吶”
“雖然很不道德……但77這樣子好像那種一招失勢,啞了嗓子的清冷美人,被指婚給最不着調的小皇子,新婚之夜被欺負到想哭哭不出來的樣子”
“!你要是這麽說的話,我可就新建文檔了!”
“xql好甜啊啊啊啊所以你們什麽時候洞房!!”
雲栖回過神後的第一反應不是去奪手機,而是端起豆漿灌了一口,終于把那口煎餅咽了下去後,期間因為動作過急他還把自己嗆了一口,忍不住咳嗽起來。
段星閣見狀連忙為他拍起了背,而就是這短暫的疏忽,給了雲栖機會,他順勢劈手奪過了段星閣手機,随即惡狠狠瞪了他一眼。
段星閣委屈巴巴道:“我錯了,哥哥能給我留一張當作念想嗎?別全部删完好不好?”
可雲栖看了他三秒,最終竟然一張也沒删,只是把手機關機後扔到了段星閣懷裏。
段星閣見狀受寵若驚,一下子又黏了上來,雲栖立刻擡手抵住了他的額頭:“等我吃完早飯再黏。”
奈何等到雲栖終于把那煎餅吃完時,太陽已經攀上天際了。
考慮到昨晚通宵爬山的事,等到雲栖吃完早飯,段星閣來不及黏糊便拉着雲栖準備下山。
由于在山上吃早餐耽誤了一些時間,兩人下山回到賓館時已經是中午了。
通宵一夜的程度不是誰都能扛得住的,雲栖自是不用多說,從下山開始他就感覺頭頂微微發脹,看着旁邊依舊生龍活虎的段星閣,他忍不住在心底感嘆,年輕就是好啊。
然而段星閣也沒好到哪去,他純粹是一口氣吊着,如果只是單純的通宵他撐住不成問題,但一天之內爬兩次泰山,他便是鐵人也受不住。
回到賓館,可能正是因為體力不支,段星閣難得安分起來,就連洗澡時都沒對雲栖動手動腳,乖巧得和前幾天判若兩人。
段星閣原本想在花灑下速戰速決的,可剛一進來,衣服還沒脫,雲栖便擡手慢條斯理地替他解開了扣子。
段星閣的呼吸一下子凝滞了,動都不敢動一下。
“今天怎麽這麽乖……”雲栖低聲道,“轉性了?”
段星閣攥住他的手腕,用臉頰在他手背上蹭了蹭:“哥哥現在要懲罰我了嗎?”
雲栖看了他三秒,輕輕勾了勾嘴角:“洗完澡再說。”
他故意不說打算如何處置段星閣,如此一來,段星閣頭頂好似懸了把達摩克利斯之劍,洗澡都洗得戰戰兢兢的。
然而洗完澡一直等到兩人躺在被褥之間,雲栖全程什麽都沒說。
還是段星閣先忍不住了,摟着他的腰低聲道:“哥哥不罰我嗎?”
“哪有你這麽急着讨罰的?”雲栖好笑地揉了揉他的頭發:“睡吧,剩下的事等你睡醒再說。”
段星閣聞言聽話地閉上了眼,然而突然間他不知道又想起了什麽,埋在雲栖的頸窩裏道:“哥哥先前答應我的事還做數嗎?”
他說得語焉不詳,可雲栖一聽便知道了他的意思,然而他卻動作一頓,故作不明所以:“什麽事,我記不太清楚了。”
未曾想段星閣聞言竟然一下子來了精神,起身就要去拿手機,那架勢好似他真的錄了音有證據一樣。
連雲栖都被他唬住了,連忙按住他道:“……行了,我答應你了總成了吧?趕緊睡覺,再不睡你想猝死不成?”
段星閣聞言總算得償所願地閉上了眼,沒有吃任何藥的他就那麽在雲栖身旁沉沉睡去了,一如小時。
不過雲栖可能是昨天下午睡太多的緣故,一時間沒有太多睡意。
他用視線描摹着懷中人的容顏,腦海中卻忍不住浮現了這些天來,對方小心翼翼行事的點點滴滴。
相較于雲栖,段星閣天生是個情感豐沛的人,這段時間中,面對狀态異常的雲栖,他的情緒中有緊張,有委屈,有震驚,可唯獨沒有不耐煩。
雲栖忍不住擡手碰了碰那人的睡顏,半晌低頭吻了吻他的額頭。
辛苦了,我的小狗。
晌午日光正盛,卻被窗簾全部擋在了外面,屋內昏暗一片,看起來極其适合睡覺。
最終雲栖收回視線,在段星閣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合上眼不知道何時睡着了。
這一睡好似要把先前的覺全部補回來一樣,等到兩人睜眼時,竟然已經是第二天早上的六點了。
外面的天還沒亮,再加上酒店的窗簾異常厚實,雲栖一時間有些分不清時間,迷迷糊糊地要去床頭摸手機,卻被身旁人摟着腰肢拖了回來。
段星閣顯然也是剛剛睡醒,頗有些不是今昔是何年的感覺,他半醒半睡地打了個哈欠,低頭把臉埋在了雲栖柔軟的懷抱中。
沐浴露的芬芳缭繞在耳畔,溫熱柔軟的觸感隔着睡衣壓在他臉上。
“老婆……”他仗着自己剛睡醒意識不怎麽清楚,便開始恃寵而驕地哼哼唧唧地撒嬌,“你不會又要踹我下床吧?”
被他這麽一折騰,雲栖已經醒得差不多了,聞言攏着他的頭發好笑道:“我哪踹你下床了,上次明明還沒踹到就被你抓着腳踝攔住了,別空口污人清白。”
“那是我反應快嘛,”段星閣辯白道,“要不是我恐怕早就被哥哥踹下床了。”
說着他摟着雲栖的腰不依不饒地蹭了蹭對方,直把雲栖的睡衣扣子都給蹭開了。
肌膚上殘留的沐浴露清香立刻撲面而來,段星閣一個沒忍住,一大清早便開始耍流氓,低頭便吻了上去。
雲栖被他親得腰身一顫,卻沒退開他,只是按着他的肩膀擡手去拿床頭的手機,收回手的時候還差點因為顫抖把它掉下去。
“居然已經六點了。”雲栖攬着懷中人的肩膀,看到時間的一瞬間,連他都忍不住震驚道,“按兩點睡着計算……咱們倆睡了足足十六個小時。”
段星閣卻不以為意,他揉了揉眼睛從雲栖懷裏坐起來,順勢露出了精壯的上半身。
雲栖見狀忍不住挑了挑眉,一大清早看到如此畫面,确實非常養眼。
“等會去山底轉轉吃頓飯,下午坐飛機就該去最後一個景點了。”段星閣笑道,“我選的地方都去過了,最後一處景點應該是哥哥選的吧,能提前透露一下目的地嗎?”
雲栖卻難得賣了個關子:“等會照片送來你就知道了。”
兩人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起床剛洗漱完,酒店的人便來敲門送早餐了。
段星閣拉開門,接過盛着早餐的托盤,放下後才發現裏面還壓着一張照片。
雲栖洗完臉走過來時,段星閣剛好把照片拿出來翻開,卻見照片之中,赫然印着一座煙雨朦胧的古鎮。
段星閣動作一頓:“這是——?”
“應該算是我的祖籍。”雲栖自己也有些不确定道,“這處古鎮後面的山上産玉,我姥爺就是從這裏發家的,我母親也是在這裏長大的。”
段星閣聞言瞬間變了臉色,驀然擡眸看向他,眼底亮閃閃的,帶着無邊的驚喜:“這算是帶我回去見家長嗎?”
“你要這麽說也算,不過我的家長你不是早就見過了嗎?”雲栖順着他的話道,“我母親在世時便接手了整個古鎮,但她還沒來得及把一切開發完善,便離世了,我接手後也廢了一番心意,時至今日才算勉強開發完畢。”
說到這裏,雲栖頓了一下輕聲道:“我想帶它的另一個主人回去看看,你願意回去嗎?”
段星閣呼吸一滞,做夢般看着眼前人:“願意……我當然願意。”
話都沒說完,他便忍無可忍地摟住雲栖吻了上來。
雲栖勾了勾嘴角,欣然接受了他的吻。
節目組定的飛機是下午,兩人早上實在睡不着後,又在泰山腳下轉了一會兒,吃完午飯便開始往機場趕了。
不過即便如此,他們到達目的地的時候也已經是下午了。
然而舟車勞頓的路途并未能抵消第一眼到達古鎮時的驚豔。
細雨蒙蒙地籠着整個小鎮,宛如水墨畫一般的畫面美得讓人心醉,無數觀衆在直播間前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雲栖下了車擡腳向小鎮走去道,一邊走一邊介紹道:“這是我母親的故鄉。”
段星閣應聲扭頭看向他。
“我很小的時候來過,但後來自從我姥姥離開後,便沒再來過了。”雲栖輕聲道。
聞風林是入贅,按理來說雲栖原本該喊祖母的,只是雲栖在北方住習慣了,而且相較于祖母,姥姥對于他們來說或許還更親切一點。
段星閣直到站在這裏才驀然意識到了什麽:“照這麽算的話……哥哥其實應該算是南方人?”
雲栖倒沒想過這茬,聞言一頓:“照這麽說也對。”
段星閣一下子笑了:“怪不得哥哥長這麽好看,都說南方人白皙漂亮,看來水鄉果然出美人。”
雲栖聽到他的恭維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即看向煙雨朦胧的古鎮,半晌輕聲道,“之前我跟你說,我從未設想過理想中的伴侶……那其實是騙你的。”
他說着看向段星閣,細雨氤氲間勾勒出他的眉眼。
“我很小的時候就來過這裏,當時我姥姥還在世,她不像我姥爺和我媽媽那麽不茍言笑,我很喜歡她,連帶着我也很喜歡這處地方。”
段星閣屏住呼吸,一言不發地認真聽着雲栖的敘述。
“我當時就想過,如果有一天我長大了,我一定要回到這裏度過我的餘生,只是當我真的長大後,我才發現能陪伴我的親人都已經不在了,回到這裏便失去了意義。”
“後來我曾經想過養一只小狗,這樣就能伴我度過餘生,不過這個計劃一直沒能實現,直到有一天——”
“我突然意識到,在我的設想中,有了一個新的身影。”
雲栖輕輕頓了一下,扭頭看向段星閣:“那個人就是你。”
沒有任何詞彙能清楚地形容出此刻段星閣的心情。
所有的甜言蜜語和海誓山盟加在一起,都比不過那人關于未來的所有計劃中都有你的名字。
段星閣喉結微動,半晌聲音艱澀地笑道:“……我就是哥哥的小狗。”
雲栖聞言輕笑了一下,在對方情不自禁加快的呼吸聲中,竟主動牽住了他的手,擡腳緩緩走在雨中。
觀衆們見狀感動的一塌糊塗,正在彈幕紛紛抹淚時,段星閣終于回過了神,攥着雲栖的手扭頭看向周圍的建築:“哥哥,我們今天晚上住哪啊?”
雲栖神色如常地抛出了一句差點把直播間炸的人仰馬翻的重磅:“這裏面的裝修過的空房基本上都是我的,比如你右手邊的那一排也是,你想住哪裏?”
此話一出,彈幕瞬間鴉雀無聲,過了整整三秒後,整個直播間驀然炸開:
“???哈??多少棟??”
“下巴掉地上了,這是真·白富美,雲總您看您還缺小狗嗎,我做二房也不是不可以,外室甚至都可以!!”
“你們膽子還是太小了!看我的,媽媽你真的不能生嗎媽媽?讓我爸爸努點力好不好?我已經準備好投胎的方式了,就等您二位一聲令下,我直接一個轉世投胎,要男轉男要女轉女!”
“所以星星你小子從小入贅名門還不知足啊?!天吶,就這都要離家出走去創業,這要是換我我直接就老婆餓餓飯飯了”
“靠,之前有人說你星是反軟飯協會會長,我當時還嗤之以鼻,現在我是真信了,星哥真漢子啊星哥”
“什麽霸道總裁愛上我劇情?!”
相較于彈幕的激動,段星閣要平靜太多了,他聞言腳步一頓,而後笑着揶揄道:“哥哥,你這樣會讓人以為我是被你包養的男大學生的。”
雲栖勾了勾嘴角不答話,兩人緩步走到了小鎮盡頭,那裏是一棟獨立的竹樓,在雨中伫立着,看起來格外安靜。
兩人把行李放好後,外面的雨突然下大了起來。
考慮到反正他們要在這裏待兩三天,也不急這一晚,于是在樓下吃了晚飯後便打算休息了。
對于兩人明明昨天才睡了十六個小時,今天就又要這麽早休息的事,觀衆們怨聲載道之餘忍不住産生了一些不可言說的猜測。
而事實證明,他們還真猜對了,雲栖滿可以讓段星閣撐把傘,兩人一起在傘下漫步也是個不錯的體驗,但他偏要讓段星閣早早回去,一看就是有“好事”在等着對方。
從今天早上醒來開始,段星閣就一直在提心吊膽地等着懸在他頭頂的那把達摩克利斯之劍落下來。
而真到了這一步時,他反倒生出了一股“終于來了”的念頭,緊跟着心平氣和起來。
畢竟他這些天趁着雲栖失憶又是哄騙又是錄像拍照的,再加上先前偷偷吃藥一個人硬撐的事情,說是罄竹難書也不為過。
故而段星閣面對懲罰異常坦蕩,只是坦蕩之餘他還有些好奇。
不過雲栖聽了他的好奇後卻什麽都不說,只是輕飄飄道:“先洗澡。”
段星閣聞言更摸不到頭腦了,不過他還是乖乖地把雲栖抱進浴室洗了個無比舒服的鴛鴦浴。
等到兩人洗完澡出來頭發也擦幹後,雲栖才終于露出了一點端倪:“你的電腦呢?”
段星閣不明所以:“在行李箱裏,怎麽了,哥哥要用嗎?”
雲栖搖了搖頭:“不是我,是你要用。”
段星閣聞言更不明所以了,但還是聽話地把電腦拿出來放在了茶幾上。
而後他起身拿了睡衣打算換上,雲栖卻道:“不用換,就這樣。”
段星閣動作一頓,挑了挑眉後還真就只裹着一條浴巾坐在了電腦前。
雲栖什麽也沒說,看着外面小雨淅瀝的夜色。
兩人就那麽依偎在一起,身上還蒸騰着剛剛洗完澡的熱意,這原本是個很惬意的畫面,可雲栖看了一會兒夜色後卻冷不丁收回目光道:“我記得你電腦上有個游戲?”
段星閣回神,有些不明白他突然問這個幹什麽,但還是點了點頭:“之前因為忙,別的游戲都删完了,就留了這一個,想着空閑的時候放松一下,不過也很久沒打了。”
“那就開把娛樂吧。”雲栖點了點頭道,“不然輸了該連累別人了。”
段星閣完全不知道雲栖為什麽突然讓自己開把娛樂模式,但他對自己的技術顯然相當有自信,聞言立刻吹噓道:“不可能,就算我很久沒打也只有他們連累我的份。”
“這麽自信。”雲栖聞言勾了勾嘴角,“那我倒要好好看看你的技術如何。”
最終,段星閣還是在雲栖的要求下,開了把娛樂。
不過他向來是個全力以赴的人,不會因為開了把娛樂就随便玩。
然而他游戲就是打的再好,眼下恐怕也猜不到雲栖的心思。
游戲剛一開局,雲栖便開口道:“剛剛牛皮吹那麽大,這把要是輸了,今晚你就跟雨聲一起睡。”
段星閣一愣,若是方才的他算是拿出了百分之一百的認真的話,那麽此刻的他就是拿出了百分之一萬的認真了。
具體表現便是原本不打算開麥的他,在征求了雲栖的同意後竟然開了麥,一時間冷靜得不可思議,有條不紊地指揮起了隊友。
隊友可能也沒想到打把娛樂居然還有勝負心這麽強的人,一時間竟被他給唬住了,開局沒多久他們這邊便占據了上風。
眼看着一切都進展得那麽順利,确實如段星閣所言,哪怕他已經很久沒碰這個游戲了,此刻的他依舊強得可怕。
雲栖裹着浴袍坐在旁邊看着他的一舉一動,在段星閣上高中的時候,他就時常這麽坐着看他打游戲,只不過當時一般不是他主動的,而是段星閣獻寶一般非要讓他看。
對于十八九的男生來說,打游戲好似乎是一項頗為值得炫耀的技能,以至于他們總是忍不住在心上人面前展示這出技能,以期待得到對方的誇耀。
雲栖對游戲沒太大研究,只是時至現在,他突然産生了一個想法,如果自己當年沒把小王八蛋管的這麽嚴,或許他最終是不是能成為一個電競選手?
這樣想想好像也很不錯。
但轉念又一想,如果能抛棄那些與雲栖并肩的想法,那樣恐怕就不是段星閣了。
想到這裏,雲栖勾了勾嘴角,扭頭看向了冷着臉專心致志看着屏幕的段星閣,勾了勾嘴角道:“确實玩得很不錯,不過你還記得你欠我的懲罰嗎,小狗?”
段星閣一愣。
“什麽懲——”段星閣話還沒說完,突然整個人驀然一僵,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看向雲栖,“哥哥……”
“看我幹什麽?”雲栖挑了挑眉,學着他往日裝無辜的樣子,“讓你停了嗎?繼續。”
外面細雨綿綿,雲栖擡手緩緩往下,用指尖點了點段星閣驀然收緊的腰腹,劃過那由他親手繪制上去的龍紋。
“我剛剛不是說了,要是輸了,你今晚就自己睡。”他好整以暇地沿着龍紋繼續向下滑去,緩緩收緊了手指,細細摩挲間低聲道,“拿出點實力來看看啊,段總。”
他話音剛落,段星閣呼吸亂了方寸,手上很沒出息的一抖,電腦上随即響起了電子播報聲:“First blo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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