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ta-ad-slot="6549521856"</ins
第72章 情書
雲栖根本不知道自己以如此不耐煩的語氣卻說出如此話語, 帶來的反差感到底有多大。
反正段星閣聞言是驀然回過了神,一句話都來不及說,摟着人便不由分說地吻了下來。
這次的吻可不是之前那種和風細雨戲谑一般的吻, 反而如暴風雨一般鋪天蓋地地壓了下來。
二十三歲的雲栖尚且招架不住, 更不用說眼下按記憶算只有十九歲的他了。
雲栖愕然地睜大了眼睛, 擡手想推身上人的肩膀, 卻被段星閣一把攥住了手腕, 牢牢地困在身旁,一動不能動。
唇舌被人硬生生撬開,大腦一片空白間, 雲栖驀然想到了今天早上被人抱在懷裏刷牙的事情。
當時那個被人攥在手裏的牙刷也是像這樣不由分說地擠進來, 帶着不容反抗的意味和難以言喻的侵略感。
雲栖的眼角驀然紅了, 精神和生理上的雙重刺激讓他瞬間便僵在了段星閣懷裏, 唯獨舌頭下意識想要和先前一樣蜷縮在後面,防止入侵者的侵占。
可段星閣有的是經驗,他不費吹灰之力,扣着人的後腦便勾住了對方想要退縮的舌頭。
雲栖瞳孔驟縮,終于從吻中洩露出了兩聲嗚咽, 那像是在求饒,又像是被欺負狠了的小獸一樣,聽起來無比可憐。
柔軟的觸感配上極具侵略感的動作, 霎時激起了數千順着脊髓攀升的電流。
雲栖的腦海仿佛被這些電流刺激到了一樣, 緊跟着浮現了無數畫面。
雲栖動作一僵, 不知道想起了什麽片段,反應突然前所未有地大了起來, 他擡手想要掙紮,卻剛好按在了段星閣的手背上。
段星閣立刻半真半假地抽了口氣, 雲栖還以為按到了他的傷口,一下子便不敢動了。
段星閣見狀在心下暗笑,竟好整以暇地退開了一點,正當雲栖松了口氣以為事情結束時,對方卻突然湊到他耳邊道:“哥哥怎麽失憶了還是這麽心軟呢?”
雲栖瞳孔微震,還沒反應過來他這句話的言下之意,便被人掐着下巴再次吻了上來,這次他裏裏外外都被人親了個遍,整個人軟得好似一團雲,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
被松開時他的大腦都是缺氧的,像個被人親壞了的洋娃娃,看起來懵懵的。
段星閣見狀實在是被他可愛暈了,低頭沒忍住又在那鮮豔的嘴唇上再次印下了一吻。
半晌意識逐漸回籠之際,雲栖感受到那人擁着自己,摸索着他的後頸道:“……哥哥從小教我人要守信,這次哥哥可不能反悔。”
雲栖一開始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可被段星閣這麽一親,他驀然意識到了兩人之間的差距,連個吻都沒法接受,若是真穿了……那人指不定怎麽折騰自己。
雲栖一時為自己的沖動産生了幾分悔意。
然而段星閣故意喊他哥哥,他那點退意瞬間就被兄長的責任給遏制住了。
——怎麽能讓弟弟看不起呢?
于是他立刻拿出做哥哥的樣子,當即道:“……我什麽時候反悔過。”
段星閣聞言輕笑一聲,似乎還想說什麽,雲栖卻不由得聯想到自己穿婚紗的樣子,耳根一熱,當即捂着段星閣的嘴道:“我困了,你給我閉嘴睡覺。”
段星閣聞言眨了眨眼,之後聽話地再沒說什麽。
這一次雲栖卻沒再說什麽床硬枕頭矮的事了,靠在段星閣懷裏,枕着他的人肉靠墊很快便睡着了。
下午,段星閣的衣服被潑了自然沒法穿,可能是上午的事傷到了他,他硬是從行李中找了一件無比青春靓麗的運動服換上。
他本就才二十三歲,此刻稍稍穿得運動休閑一點,站在那裏便英俊得不可思議,看得雲栖都忍不住眉心一跳。
在此之前,段星閣的衣櫃裏都是西裝之類的正裝。
因為他喜歡雲栖,兩人之間又有着無法逾越的年齡差,他最不想的就是因為外表的稚嫩而被對方當做小孩,故而恨不得天天西裝革履來證明自己的成熟。
只是段星閣想破腦袋恐怕也想不到,他居然還有要把自己打扮年輕來博取雲栖寵愛的那一天。
臨出門前,段星閣還在行李中翻找着什麽,雲栖站門口等了一會兒有些不耐煩,蹙眉道:“你找什麽呢?”
段星閣揚聲道:“馬上就好,哥哥稍等一下。”
他說完沒多久,便拿着一個信封樣的東西,塞在口袋中走了過來。
雲栖眉心一跳,毫不客氣道:“你拿的什麽?給我看看。”
“驚喜。”段星閣故弄玄虛地笑道,“等下再給哥哥看。”
雲栖眯着眼看了他三秒,輕哼一聲,似乎在表達自己也沒有那麽稀罕一樣,轉身走出了宿舍。
而當段星閣穿着這身運動服和雲栖一起出現在鏡頭下時,觀衆們立刻坐直了身子,彈幕一下子熱鬧起來:
“???!哪裏來的男高!!”
“好小子,早上被刺激到了吧哈哈哈哈有比你更小的男高,地位被威脅了”
“哦喲哦喲,你星又開屏了”
“啊啊啊啊真的好像高中的小情侶啊,又純又好嗑,誰懂!!”
“經過一中午的讨論,現在我們嚴重懷疑星星你是不是把你老婆催眠了?!還是下藥了??如實招來!!”
“也有可能是一孕傻三年”
兩人當然不可能把雲栖失憶的事說出來,畢竟此事一旦暴露,網友狂歡倒是事小,主要是業內某些人可能會蠢蠢欲動,故而不說是最好的選擇。
攝影師跟在兩人身後随時準備拍攝,段星閣扭頭看向雲栖:“哥哥想去哪拍?”
雲栖對高中校園實在沒太多的想法,說實話直到現在,他還是不太了解自己選擇這個校園的理由。
他更不理解的是,自己為什麽不願意恢複記憶。
——是的,他不知道為什麽,但就是能察覺到,那顆藥的藥效應該已經褪去了,再加上專家開的那藥一直調理着,他本該已經痊愈才對,但為什麽自己一直不願意想起?自己吃藥的原因又是什麽?
雲栖百思不得其解,心下忍不住泛起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猜測——難道……我有什麽精神分裂症?
想到這裏,他看向段星閣的目光一下子變了幾分。
照顧一個精神病人到現在可是不小的精力,可這小子看起來精神無比穩定,怪不得自己會選他當老公。
雲栖完全不知道自己這個看起來精神穩定的老公才是正兒八經得精神病的那個,他收回目光,漫無目的地看向了那座熟悉的教學樓,而後随手一指:“先去那看看。”
下午連高三的學生也放假了,整個教學樓中空空蕩蕩的,沒有什麽人。
他們早上似乎才考完周考或者月考,因此走廊內擺着各種資料,顯然是先前為了考試而搬出來的東西,而那些急着回家的學生還沒來得及收拾,所以才繼續堆在那裏。
看着這熟悉的一幕,雲栖有些意外,似乎沒想到時隔這麽多年,這些學生月考的動靜還和他們當年一樣。
兩人就那麽并排走在樓梯上,看着眼前這些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最終雲栖停在了熟悉的那一樓,他頓了幾秒後,什麽也沒有說,擡腳便向熟悉的教室走去。
原本高三五班的牌子還挂在上面,雲栖擡眸看向它,想要想起自己上學時它的模樣,卻發現記憶有些模糊。
直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似乎确實是失憶了。
一長段記憶的消失不會讓原本就不怎麽清晰的記憶回光返照,之所以記憶模糊,還是因為那些記憶已經在腦海深處封塵了太久,久到邊緣都褪了色。
雲栖在門口怔了一會兒才擡腳走進教室,屋內的情況和外面差不多,一看就是才考完試的樣子。
有的桌子空空蕩蕩的,顯然是還沒來得及把資料搬回來的那批學生的桌子,有的課桌上則擺着各種雜亂的書和習題冊,一眼望過去沒有一個特別整齊的。
不過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在雲栖的記憶中,高三生能活着都已經是竭盡全力了,哪還有時間管桌面整潔不整潔。
估計也只有段星閣這種隐形的潔癖,才能在高三也把桌子收拾得那麽幹淨……
等等,想到這裏雲栖的腳步驀然一頓,而後陡然意識到自己剛剛好像回憶起了什麽。
他怎麽會知道段星閣高三的狀況?難不成段星閣犯事被叫家長了?
可……被叫家長不是該段雲來的嗎,難道日後我真成他媽了?
尚且不知道日後那些龃龉的雲栖,此刻帶着一些天真蹙眉設想着發生的一切。
至于眼下熟悉的教室,對于雲栖來說,吸引力還沒那點偶然泛起的記憶片段大,原因無他,雲栖自認為自己的高中生活實在沒什麽值得回憶的地方。
他性格孤僻,對于運動不太感興趣,不像段星閣有那麽多朋友。
雖然雲家富庶,但雲栖上高中那幾年,該受的磨砺卻一樣也沒少。
那幾乎是他記憶中一段灰暗無光的日子,唯有每周回家時,被段星閣和雲皚沖上來喊哥哥時,他的生活才出現了一絲色彩。
——當然,這話不能告訴段星閣,要是讓他知道這裏面居然還有雲皚參與,這醋壇成精的小狗怕是當場就要鬧了。
雲栖帶着這種心思不經意地看向段星閣,然而下一秒,他的腳步卻驀然一頓。
那些五顏六色的斑斓色彩好似從段星閣身上開始逐漸向外彌漫,直至将整個教室都染上了鮮亮而豐富的色彩。
雲栖心下一跳,驀然回眸,卻見陽光燦爛地透過玻璃照在屋內,一切都鮮活的不可思議。
雲栖突然明白了自己為什麽暫時不願想起先前的一切,他擡眸看着天邊燦爛的驕陽,明明沒有記憶,卻感覺到自己的心情似乎是這些年來前所未有的輕松。
原來他想要的是暫時忘卻塵寰,孑然一身地貪戀這幾分閑暇,更是在那些灰色的,毫無意趣的記憶中,加入名為段星閣的鮮亮色彩。
段星閣見他站在原地不動,忍不住道:“哥哥?”
雲栖回神,什麽都沒說,轉頭從将桌上拿起了考試多餘出來的數學卷子,上面還帶着一些監考老師的筆跡。
“開始拍吧。”雲栖和攝像師打了個招呼,轉頭把卷子拍到段星閣面前,指着數學壓軸大題,“把這道題做了。”
言罷他将段星閣往講桌旁那張什麽都沒放的課桌旁一按,按理來說講臺旁的寶座一般是留給班級明星的,眼下段星閣坐在那裏倒也十分合适。
做完這一切,雲栖随手拉了把講臺上沒人坐的椅子坐在了段星閣身旁。
“啊?”段星閣這才從方才的震驚中勉強回神,擡手不可思議地指向自己,“我現在都畢業五六年了,我怎麽——”
“你不會做不出來吧,學弟。”雲栖卻托着下巴看着他笑了一下,那笑容中帶着毫不掩飾的挑釁,“你要是做不出來這題,那咱們就分手。”
他那笑在陽光下竟然明媚得不可思議,攝人心魄到讓段星閣瞬間便頓住了。
那一刻,他們好似真成了周末躲在教室內複盤月考的小情侶,借着講卷子的名頭抓緊時間享用一切二人時光。
段星閣立刻收回目光,竟然當真從旁邊的将桌上拿起了一根筆,低頭便不管不顧地做了起來。
攝像師将這一幕毫無保留地記錄了下來,那一幕不含絲毫情欲,只是帶着少年人知慕少艾的悸動。
原本段星閣其實能做出這道題的,雖然外國語出題是有點難度,但對于段星閣這種年級前十來說本該不在話下。
可問題就在于心上人托着下巴坐在他身旁,惹得人心猿意馬,以至于段星閣根本連一個解題步驟都寫不出來,只能頻頻擡眸看向身旁人。
“看我幹什麽?”雲栖蹙眉瞪他,“看題啊,我臉上有字嗎?”
段星閣聞言卻沒忍住,一下子笑了出來。
雲栖微微睜大了眼睛,眉毛蹙得更緊了,好似被嘲弄了一樣:“你笑什麽?我看起來很好笑嗎?”
“不,沒有。”段星閣噙着笑意道,“我只是覺得哥哥剛剛說那句話的時候有點不太像學長,反而有點像我的數學老師。”
雲栖定定地看了他三秒:“嫌我年紀大是吧?”
段星閣差點被自己的呼吸嗆到,回過神連忙道:“我沒有那個意思!”
“你就是那個意思。題也做不出來,還嫌我年齡大,一點用沒有。”雲栖木着臉就要站起來,“分手吧。”
說完扭頭便向外面走,段星閣心下一跳連忙追上去,奈何無論他怎麽道歉,雲栖依舊全程板着臉。
攝像師就那麽一言不發地跟在後面拍,兩人穿越了大半個校園,段星閣從學校的這一頭哄人哄到那一頭。
一直等到兩人踏上操場上時,段星閣才驀然看見雲栖嘴角幾不可見的笑意,好似是做什麽惡作劇做成功了一樣。
段星閣從未在雲栖的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一時間愣住了。
在他的記憶中,雲栖似乎永遠都是那副兄長的模樣,他永遠堅不可摧,永遠冷靜,不能有絲毫怯懦與柔軟。
他一個人扛起了萬千風雨,卻只有在眼下這種失憶的情況下,才敢流露出一點不足為外人道的輕松愉悅。
段星閣心下驀然一顫,半晌道:“哥哥。”
雲栖心情不錯,聞言頭也不回道:“什麽事?”
“回學校與哥哥并肩走在校園中的願望已經實現了,但我突然想到……我其實還有一個願望。”段星閣如此道。
雲栖腳步一頓,扭頭看向他:“什麽?”
卻見段星閣在陽光下看着他笑道:“我想……哥哥如果能變成孩童,無憂無慮地被我養大,所有的風霜都換我來背負,那該多好。”
雲栖呼吸一滞,看着他在陽光下格外明亮的眸子,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麽。
回過神後他耳根一紅,收回視線別扭道:“就你還想當哥哥?做夢,下輩子吧。”
先前雲栖多少有些兄長包袱,這種話他深感幼稚,萬萬不可能在段星閣面前說出來。
可眼下十九歲的雲栖卻不管那麽多,他想說自然便說了,無拘無束的,看得段星閣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笑容。
兩人在夕陽中并肩走在跑道上,看太陽西沉,倦鳥歸巢。
那是他們不曾有過的過去,是歲月留給他們,不足為外人道的遺憾。
“哥哥要是不願意,這輩子先圓一下我的心願也好啊。”段星閣在鏡頭下笑着說着外人聽不懂的隐語,“喊我一聲哥哥讓我聽聽好不好?”
按照雲栖失憶之後的年齡差算,他還真得喊段星閣一聲哥哥。
但雲栖聞言抿了抿唇,忍無可忍地擡眸瞪了段星閣一眼:“你想得美。”
言罷頭也不回地上了操場中間的演武臺,奈何某人仗着腿長,沒等他找地方坐下,便緊跟着跨了上來。
雲栖扭頭想瞪他,卻見段星閣脫了運動外套鋪在臺邊,随即對他笑道:“學長,請坐。”
到了嘴邊的話一下子說不出口了,雲栖瞟了他一眼,輕哼一聲後坐了下去。
段星閣緊跟着在他身旁坐下,兩人看着在夕陽下呗渲染得無比鮮豔的塑膠跑道,大片的磚紅色像是溫柔的火焰般在視野中鋪開。
一時間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只是過了一會兒,段星閣突然扭頭看向雲栖:“哥哥,假如你剛剛高中畢業,你能模仿當時的自己,跟我說句話嗎?”
雲栖微微一愣,在秋風中緩緩回眸,夕陽的餘晖為他度上了一層金燦燦的邊。
觀衆們不明所以,只當段星閣是又蹬鼻子上臉了,連當年十八九歲的雲栖都觊觎,實在是個名不見經傳的流氓。
可只有雲栖心裏清楚,這人想要的是什麽。
他看起來好像很沒安全感,雲栖想到,那就勉為其難地哄一哄吧。
他看着落日緩緩從天邊劃過,一時間沒有說話,直到段星閣想再次開口時,才扭頭再次看向他,
“雖然我從來沒想過未來的伴侶會是什麽樣的。”雲栖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人道,“但看到你的第一瞬間——”
段星閣立刻道:“看到我的第一瞬間,就覺得我是你命中注定的老公?”
眼看着大好的氛圍被他打破,雲栖一噎,只覺得自己醞釀的情緒都喂了狗,當即冷了臉別過頭道:“看到你的第一瞬間,我就知道無論我将來理想的伴侶是誰,反正都不會是你這樣的。”
段星閣聞言立刻露出了委屈又震驚的表情:“真的嗎?那哥哥喜歡哪一種的類型的?”
雲栖冷着臉不搭理他,段星閣又湊上來不依不饒:“哥哥喜歡年齡大的還是年齡小的?”
雲栖想說年齡小的,可轉念一想,段星閣實際上比他小六歲,于是便想說喜歡年齡大的,可轉念又一想,按此刻他失憶的情況來算,要說段星閣年齡比他大那确實也說得通。
意識到無論自己回答哪個答案,似乎段星閣都适配後,雲栖驀然黑了臉。
段星閣見狀笑得更燦爛了:“哥哥難不成喜歡年齡大的?”
雲栖下意識矢口否認:“……不喜歡。”
“那哥哥就是喜歡年齡小的。”段星閣斬釘截鐵道,“哥哥果然從小把我當童養夫養,啧啧啧——”
雲栖惱羞成怒:“都說了沒有!”
“真沒有?”段星閣聞言挑了挑眉。
雲栖一頓:“……我說沒有就是沒有。”
“這樣啊。”段星閣聞言似乎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但他緊跟着話鋒一轉道,“可是我從看到哥哥的第一眼開始,就知道你是我命中注定的愛人了……這該怎麽辦啊,學長?”
雲栖猝不及防聽到這話,驀然扭頭看向他,臉上還帶着來不及掩飾的緋紅。
段星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笑了一下,雲栖陡然收回視線,故作鎮定地看向跑道,實際上腦海中一片空白。
對于毫無感情經驗的大少爺來說,讓他冷靜地面對心上人的告白屬實是有些難為他了。
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只有秋風吹拂過操場上的草坪。
直播間的彈幕已經嗑昏了頭:
“嗚嗚嗚純情小情侶摩多摩多!!”
“啊啊啊啊你是我命中注定的愛人!!!”
“你小子也太會了點!!”
“不是,我怎麽感覺77回到學校後人跟着純情了好多??他都騷成這樣了,我們不能輸啊!!77你說句話啊!”
“差六歲都能被小狗叼回窩裏,我都不敢想兩人要真是同齡會發生什麽……”
“!!等等,星星在掏什麽?!”
聽到旁邊傳來的摩挲聲後,雲栖終于扭頭看向了段星閣,卻見對方不知道從哪抽出了一個小信封,就是下午出門時段星閣從行李中拿的那個。
可他先前是什麽時候把這信封放進行李中的,雲栖竟然不知道。
不過他不知道倒也正常,他們的行李全部是段星閣收拾的,恐怕段星閣在裏面放點更過分的物品,他大概也不知道。
段星閣笑着把那信封遞給了雲栖:“學長,請收下我的心意。”
雲栖眉心一跳,起身就要離開:“學校禁止早戀。”
段星閣一把将他拽回原地,不依不饒地要把情書往他手裏塞。
雲栖縱然面紅耳赤,面上一副不想看他丢人現眼的樣子,最終還是“不情不願”地接了過來。
只不過他打開信封後低頭看了一眼後,當即柳眉倒豎道:“……你就用這網上抄來的句子唬我?!”
段星閣一時間感覺自己被窦娥還冤:“怎麽可能,這些可都是我親自寫的!”
雲栖蹙眉:“你還記得你寫過的作文嗎?”
段星閣一愣:“什麽?”
雲栖張口便道:“大大的太陽像是火紅的柿子,挂在藍藍的天空中——”
段星閣驀然回神:“哥哥,停停停——!雖然我當時的用詞是有些幼稚,但小學作文不都這水平嗎?”
他極力為自己的語文水平辯白,可雲栖此刻看他的眼神中帶着些許來自兄長的憐愛:“這是你初二期末考寫的作文。”
段星閣:“……”
彈幕瞬間笑開了花,一時間滿屏都是歡聲笑語。
雲栖拿着情書也似笑非笑地看着段星閣,似乎在嘲弄他的文筆,可下一秒,段星閣突然道:“不對——”
雲栖眼皮一跳,卻見段星閣異常嚴肅地看着自己,還以為是哪出錯了:“哪裏不對?”
“我初二寫的作文,”段星閣無比嚴肅地一針見血道,“哥哥為什麽能記到現在?”
此話一出,本就沒什麽人的操場上瞬間安靜了下去。
失憶只是失去一部分記憶,而非真的把當時的雲栖穿越過來。
這便說明這篇讓人啼笑皆非的文章在雲栖腦海中存了很久,一直存到了現在。
雲栖又不傻,很快便意識到了這一點,臉頰當即便紅了。于是他惱羞成怒,起身就要走。
段星閣笑着追上去:“哥哥難不成從我——”
“閉嘴。”雲栖木着臉頭也不回。
段星閣卻非要說下去:“難不成從我十幾歲開始,就真的想讓我做你的童養夫——”
雲栖惱羞成怒:“我讓你閉嘴!”
段星閣笑着跟了上去:“好嘛好嘛,我閉嘴。哥哥既然第一眼就認為我的情書是抄的,是不是說明我寫的還不錯?”
雲栖不想承認,冷着臉道:“勉勉強強罷了。”
“這樣啊。”段星閣半真半假地嘆了口氣,“看來我寫的還是入不了哥哥的法眼,那麻煩哥哥還給我吧,等我再修煉修煉,寫出更好的來了再給哥哥。”
說着他便要去雲栖手中奪那封情書。
雲栖心下驀然一跳,當即背了手:“給了我就是我的,哪有要回去的理由……段星閣!”
他這幅霸道又厲害的樣子讓段星閣心動不已,可不知道是校園環境的影響還是他本就本性惡劣,雲栖越是這樣,他翻到越想欺負對方。
于是段星閣便仗着自己比雲栖高,幾乎是把人半抱在懷裏去奪那封情書。
不過他嘴角帶着笑意,一看就是在逗老婆,沒有動真格。
然而雲栖并不知道這些,他慌裏慌張地想把情書藏起來,卻不料被人扣着腰,借此機會從上到下占便宜占了個遍。
觀衆們已經徹底坐不住了,紛紛在彈幕聲讨起了段星閣趁人之危的事,不過就在此時,兩人拉扯間,信紙從信封中滑落,觀衆們猝不及防地看到了那情書上寫着的最後兩行字:
“你是我求索半生的奢望,
是我幼年時就認定的燦爛餘生。”
彈幕的喧鬧聲戛然而止,回過神後瞬間再次鋪面壓來:
“啊啊啊啊啊天吶好會好會!!”
“星星為了哄老婆,這簡直就是掏出了畢生所學”
“怪不得77說你是網上抄的,這進步也太大了!!”
“草,這文學素養,果然愛情使人語文進步啊,我高考語文95果然是因為缺個對象”
“你是我幼時就認定的燦爛餘生嗚嗚嗚飯飯,國宴,好香的國宴嗚嗚嗚”
兩人争搶最終以雲栖一口咬在段星閣的手腕上告一段落。
段星閣執意把這一口當做雲栖餓了的預兆,非要帶他去吃飯。
不過食堂的飯實在太難吃了,兩人結束拍攝後,最終選擇了學校門口那家開了快二十年的小炒店。
這次雲栖吃得相當滿意,如果他是個動物,此刻恐怕毛發都順滑了不少。
吃完飯臨回宿舍時,節目組的人給他們拿來了新的信封,預示着旅游的下一個目的地,只不過這次送來的是照片而非相冊,似乎讓他們塞進先前的相冊內。
雲栖略帶好奇地打開信封,卻見照片上赫然印着他們接下來的目的地——泰山。
雲栖對一期的事毫無記憶,見狀有些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
段星閣似乎也沒想到自己運氣這麽好,選的地方居然全部随機到了前面,照這樣看來,他的計劃就此可以提上日程了。
兩人收好照片回到宿舍結束了一天的直播。
考慮到明天就要離開去泰山了,段星閣向攝影師要了今天的錄像,坐在電腦前看起了初片的效果。
而雲栖則是拿了浴巾走進那無數高中學子都想擁有的獨立衛浴,可他看向內裏的一切時,眉眼間卻還是帶着些許嫌棄。
原本雲栖是打算自己洗的,可從未住過校的他,實在是不知道校園卡該怎麽刷。
他蹙眉研究了半晌,校園卡終于放對地方的一瞬間,他便突然被劈頭蓋臉的水澆了下來。
雲栖:“……”
雲栖有點生氣地抹了把臉上的水,看了眼花灑後,扭頭拉開了門,極其不客氣地直呼其名道:“段星閣。”
段星閣正在保存視頻,聞言應聲扭頭,卻剛好看到雲栖赤條條地站在門後,那白膩到發光的皮膚配上鮮豔的薔薇刺青,看得段星閣一口氣差點沒呼吸上來。
偏偏那美人毫無自知之明,見他半晌沒動靜,頗為不耐煩道:“喊你呢沒聽嗎?”
段星閣立刻回神,連忙起身走了過去:“怎麽了,小祖宗?”
“……這花灑我不會用。”雲栖蹙了蹙眉,有些別扭道,“你幫我看看。”
段星閣聞言一頓,随即露出了一個深不見底的笑容:“好。”
然而男人的話是當不得真的,說是看一看花灑,可最終看的結果卻是看成了一場鴛鴦浴。
狹窄的空間內擠下兩個人實在有些勉強,再加上雲栖有些嫌周圍的瓷片不幹淨,根本不敢往上靠,于是只能被人掐着腰從裏到外占便宜占了個透。
“你……你幹什麽——”他面紅耳赤地想去推身上人,可入手之間全是炙熱的肌肉,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該把手放哪。
“給哥哥洗澡啊。”段星閣摟着他光潔的腰肢,一邊舉着花灑從他的鎖骨一路往下沖,一邊低聲道,“哥哥這麽害羞幹什麽?”
那水溫并不燙,可雲栖整個人還是忍不住阖眼顫抖。
下一秒,花灑繞過腰身,水流灑過腰窩順勢灑在了什麽位置。
雲栖驀然睜眼,剛想說什麽,卻被人掐着下巴不由分說地吻了上來。
“嗚……”水流之下,可憐的小美人被人堵着嘴,連求饒聲都發不出來,只能像被人撬開貝殼的雪蚌一樣任人宰割。
等到兩人好不容易洗完澡從浴室出來時,雲栖從上到下,從裏到外都已經紅透了。
他一言不發地咬着下唇,任由段星閣半抱着他給他擦頭發。
然而這人洗完澡就跟換了人一樣,再不見方才那副不容反抗的霸道模樣,反而摟着人溫柔得好似能掐出水來。
那動作小心翼翼的像是捧着一碰雲彩,似乎生怕重一點,對方就要從他指縫中消散了。
雲栖一開始還沒回過神,過了一會兒逐漸意識到了不對勁,帶着一絲鼻音道:“……你之前也一直這麽沒安全感嗎?”
段星閣聞言回神,一時間有限怔愣,似乎沒想到自己能被十九歲的雲栖看穿……果然哥哥不愧是哥哥。
“你這是什麽眼神?”雲栖見狀蹙眉道,“被我猜出來很丢臉嗎?”
段星閣連忙道:“不不不,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子。”雲栖嫌棄道,“你要是這樣我就知道他……不,我為什麽不願意想起來了。”
段星閣聞言一下子委屈了下來:“哥哥就這麽嫌棄我?”
雲栖盯了他三秒,看起來想給他一巴掌讓他別這麽妄自菲薄,但最終還是沒舍得下手,轉而一把推開了他的俊臉:“好了,收收你這幅喪家之犬的可憐模樣,你又不是流浪狗,天天拿這幅怨夫樣給誰看啊。”
段星閣湊上來親了他一口,不依不饒道:“那哥哥告訴我,你到底為什麽不願意想起來?是我做的哪裏不好嗎?”
“……不是。”雲栖收回目光,似乎對自己即将說的話感到了一絲不自在,“我之所以不願想起來了……大概是想告訴你,無論我是什麽年齡,無論我失憶與否,我都——”
雲栖卡了一下,說到這似乎有些別扭,但他看着目光灼灼的段星閣,最終還是道:“我都會愛你。”
此話一出,段星閣好似被什麽驚喜砸懵了一樣,回過神後立刻将人摟到懷裏,他的胳膊好似都在顫抖。
雲栖感受到那男人埋在自己的頸窩中道:“謝謝你,哥哥……我也一樣,無論我變成什麽樣,我都會愛你。”
雲栖面上跟火燒一樣,他不太擅長面對這種洶湧澎湃的感情,于是轉移話題般問道:“……那泰山是誰選的?為什麽要去泰山?”
“是我選的。”段星閣摟着他低聲道,“因為泰山……是戀綜一期拍攝的地方。”
“一期我幹了很多錯事,留下了太多的遺憾。”他說着吻了吻雲栖,“我想彌補哥哥。”
雲栖不明所以,但還是被他滾燙的情感給灼燒到了,指尖跟着一顫,半晌道:“……行了,哪有那麽多虧欠不虧欠的,旅游就是旅游,別總說點那些有的沒的。”
言罷他表示自己困了,要睡覺,段星閣挨了罵也不生氣,聞言反而從善如流地笑了笑,關了燈後抱着他上了床。
只是兩人躺下後,段星閣卻有點睡不着。
“哥哥明天早上起來,會變成什麽樣子呢?”段星閣低聲道,“會忘了我嗎?”
“你煩不煩,天天跟個怨夫一樣。”雲栖蹙眉翻了個身,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地方後躺下,打了個哈欠道,“我都跟你說了,無論是哪個階段的我,都會喜歡你的……”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肉眼可見的小了下去。
段星閣無比羨慕他的睡眠質量,一時間不願打擾他,便沒再說什麽。
過了沒多久,雲栖便真的睡着了。
段星閣在黑暗中看着他熟睡的側臉,想到方才那番話,他突然從心底升起了一股自信。
沒錯,無論是哪個階段的雲栖,都會愛他的,所以他沒必要妄自菲薄。
帶着這樣前所未有的自信,段星閣緩緩閉上了眼,一夜好夢。
然而第二天一早,他便驀然對上了雲栖冰冷無比的眼神。
——那不是二十三歲的疑惑,更不是十九歲的驚疑不定,而是赤果果的,不加絲毫掩飾的冰冷。
段星閣心下猛地一跳,下一秒,雲栖突然擡手掐住了他的脖子,随即毫不吝啬地收緊手下的力度。
“——你既然敢回來見我,”雲栖垂着眸子,語氣間帶着無邊的冷意,“看來是已經想好自己的下場了?”
段星閣肺中的氧氣驀然稀薄起來,可他卻在此刻突然明白了什麽。
——那是二十六歲的雲栖,是段星閣離開一年後,正因為怒意而越發危險的雲栖。
段星閣喉結微動,一時間因為緊張和難言的興奮,瞳孔都收縮了幾分。
可越是危險,他反倒越發興奮起來,頂着雲栖殺人一樣的目光,他卻在逐漸稀薄的氧氣中勾了勾嘴角,用氣聲反問道:“你不記得我了嗎……老婆?”
“昨天晚上……你喊我老公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怎麽穿上衣服就翻臉不認人了?”
<span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