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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7章 後遺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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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後遺症

    近在咫尺的話語像是夢魇一樣, 段星閣聽到後很明顯顫抖了一下,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卻被雲栖豎起一根手指抵在了嘴唇前。

    半晌, 段星閣壓抑着滔天的情緒道:“……哥哥, 我知道了。”

    雲栖聞言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 低頭吻了吻他的嘴角:“乖。”

    那藥中帶着催眠效果, 段星閣往日不僅把它當成治療夢魇的藥來吃, 有時睡不着也把它當作臨時的安眠藥來吃。

    故而雲栖吃下後沒多久便産生了前所未有的困意,他打了個哈欠,垂眸溫聲道:“把燈關上。”

    段星閣聞言立刻湊上前把卧室的燈關了起來。

    卧室霎時變得一片黑暗, 随即只剩下了緩慢而寧靜的呼吸聲。

    一片黑暗間, 雲栖側身把自己埋在段星閣他懷裏, 半阖着眼慢慢感受藥效的彌漫。

    他清楚地感受到段星閣搭在他肩頭的手在輕輕顫抖, 然而他什麽也沒說,只是靠在對方懷裏。

    一如曾經段星閣品嘗他哭泣的模樣一樣,他也在品嘗對方身上的戰栗與恐懼。

    意識被困意裹挾之際,雲栖想起來了先前雲燕對他的忠告,段星閣的那些藥中, 治療雙向的那幾個藥是萬萬不能碰的,更不能和其他藥一起混着吃。

    至于剩下的藥,雖然副作用沒有前面那類藥那麽大, 但臨床試驗不充足的情況下, 誰也不知道他吃下後會發生什麽, 最多只能保證他沒有生命危險。

    至于醒來之後……雲燕只能向他保證一周內會恢複正常,而在這一周內到底會發生什麽, 沒人能保證。

    這是雲栖不曾告訴段星閣的事情,對方只以為熬過了今晚就沒事了, 殊不知還有将近一周的時間。

    ……連自毀都不告訴自己,只是一晚的懲罰怎麽可能夠。

    抱着這樣的心思,最終雲栖選了治夢魇的藥。

    可這藥的療效,竟然比他想象中的情況還要烈。

    眼下他只是吃了一粒,困意便如潮水般襲來,可與其同時泛起的還有情緒上的隔膜。

    就好似天地之間憑空生出了一個透明的罩子,将他連人帶情緒一起關在了籠子裏,明明能清楚地看到外界的一切情況,可卻觸摸不到那名為真實的觸感。

    原來這就是段星閣一直以來經受的事嗎?他的情緒要多濃烈才足以從這罩子中破開,他的演技又要有多好,才能讓人看不出端倪?

    然而雲栖不是段星閣,他不擅長也不屑于表演,困了他便打了個哈欠,段星閣摟着他驀然一震:“哥哥困了嗎?”

    雲栖卻不答,只是在他的懷中擡眸看着他:“只論這種藥的話,你之前一次吃幾粒?”

    此話一出,屋內霎時安靜了下來。

    段星閣在黑暗中擁着懷中人,過了良久他才嗓音幹澀道:“……一般是一粒。”

    “一般。”雲栖重複了一遍,低聲道,“那二般情況呢。”

    “……兩粒。”段星閣已經不敢再有任何事瞞着雲栖了,生怕這些事被對方查出來後,雲栖再做出什麽令他膽戰心驚的事情,“有時候是……三粒。”

    雲栖此刻哪怕能清楚地感受到情緒在被剝離,胸口宛如打了麻藥一樣,卻還是在這一刻泛起了驀然的疼痛感,像是被人驟然攥了一下一樣,順着指縫流出飽含痙攣的鮮血。

    “三粒……”雲栖垂眸喃喃道。

    段星閣連忙解釋道:“只有一次吃了三粒。”

    雲栖半阖着眸子不置可否。

    “這個藥帶安眠作用,我有時候會把它當成安眠藥用。”段星閣害怕不已,卻還是低聲坦誠道,“以後不會了,哥哥,你別生我的氣。”

    雲栖勾了勾嘴角,可那卻是一個不達眼底的笑容,更進一步講,那是個怒意達到了頂點,堪稱怒極反笑的笑容。

    從眼梢到唇角都帶着說不出的冷意,看得段星閣頭皮發麻,心下不住地發緊,他剛想說什麽卻被雲栖驀然打斷了。

    “我困了。”雲栖打了個哈欠倒在了被褥中,于一片黑暗中,發出了夢呓一樣的呢喃,“你也睡吧。”

    說完這句話,雲栖便再沒有吭聲了,屋內随之陷入了一片寂靜。

    然而他話雖這麽說,可将心比心,先前段星閣這種吃了那麽多年藥的人再次服藥,雲栖都睡不着,寧願不合眼地守着他。

    眼下雲栖一個毫無用藥經歷的正常人吃藥,段星閣怎麽敢睡去。

    “……我還不困。”段星閣于是喉結微動地擁着他,“哥哥先睡吧。”

    說着他緊了緊手臂,原本他以為雲栖馬上就要陷入夢鄉了,可并沒有。

    藥效似乎已經上來了,雲栖聞言勾了勾嘴角,依舊沒有睜眼,只是說話竟然和往日有了截然不同的氣勢:“你之前可不是這麽喊我的。”

    段星閣聞言喉結微動,想起了自己前兩日直呼雲栖姓名的大逆不道行為,半晌低聲道:“對不起,哥哥……是我大逆不道了。”

    雲栖卻沒有管他的道歉,反而問道:“你其實……早就想這麽喊我了吧。”

    段星閣一哽,像是被戳穿了心思一樣,摟着他低頭不言。

    雲栖見狀似乎是于黑暗中勾了勾嘴角,他沒再說什麽,等到段星閣回神時,那人已經在他懷中沉沉睡去了。

    從小開始,雲栖就不是個內耗的人,相較于段星閣總忍不住多想面上卻永不願表露的狀态,雲栖的冷淡與無動于衷則是完全發自內心的。

    那些苦難,爾虞我詐,甚至都不足以在他的心頭留下什麽太多痕跡。

    看着懷中睡得無比的雲栖,段星閣卻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笑容,幸好,幸好他不用承受這些苦難。

    他忍不住低頭在雲栖的眉間印下一吻,然而段星閣不知道是,在那些他不知道年月中,雲栖之所以選擇買下那棟新別墅,就是因為夜深睡不着覺。

    之前段星閣每次病症發作時,如果不服藥基本上睡去的一個小時內就會出現夢魇的情況。

    然而這一次雲栖服下藥後,段星閣從感受到他呼吸綿長開始算起,整整過了兩個多小時,淩晨的星光透過窗戶灑進屋內時,雲栖依舊沒有醒來。

    段星閣膽戰心驚的情緒随着時間的流逝而逐漸得到了撫慰。

    或許他的運氣終于要好一次了吧,帶着這樣的僥幸心理,段星閣自己意識竟然也跟着模糊起來。

    過了不知道多久,段星閣突然從睡夢中驚醒,随即他驀然便感受到了腹部沉甸甸的感覺。

    段星閣心下一驚,驟然睜眼,在一片黑暗中擡眸,直直地撞上了雲栖看似冷靜實則毫無理智的眸子。

    這一刻,屋內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靜,安靜到只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那股熟悉的冷意從雲栖身上彌漫開來,那是段星閣很久未見的,二十歲出頭時鋒芒畢露的雲栖。

    他并不知道自己剛離開時雲栖是個什麽狀況,可眼下這種情況,他就是再蠢也能感受到對方身上幾乎要溢出來的危險感。

    段星閣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那滾動的喉結似乎引起了雲栖的注意,他的眼神一下子暗了下去。

    段星閣見狀剛想說什麽,雲栖突然毫無征兆地擡手,一下子掐住了他的脖子。

    段星閣的話瞬間卡在了喉嚨裏,下一秒,他聽見雲栖帶着無盡的冷意開了口。

    “為什麽離開我?”他目光冷得好似天上月,“說話。”

    段星閣的動作驀然頓住了。

    他似乎萬萬沒想到雲栖睜眼後說的第一句話會是這些,一時間喉嚨有些發澀,竟然有些說不出話來。

    段星閣失去意識時不敢真的動手,可雲栖眼下掐着他的脖子卻絲毫不手軟。

    段星閣很快便感受到了熟悉的窒息感,他用盡全力吸了口氣,而後用氣聲開口道:“哥哥,我……”

    然而雲栖似乎沒有等他說完的耐心,他驀然收緊了手指:“我不想聽你解釋。”

    段星閣的聲音戛然而止,肺中稀薄的空氣讓他的大腦甚至都出現了一絲缺氧感,可他看着身上人,卻覺得雲栖美得不可思議。

    “你是真的很不聽話啊……小狗。”雲栖用另一只手捧着段星閣的臉頰,好似在和情人低語,“你喜歡我嗎?”

    段星閣臉一熱,聞言竟然純情得不可思議,從耳根一路紅到了脖子:“……喜歡。”

    雲栖對這個答案似乎很滿意,但他還是緊跟着道:“喜歡為什麽要離開呢?”

    “我錯了。”換做是當年犟到骨子裏的段星閣,尚未修煉出眼下這幅哄人的模樣,是絕對不會如此娴熟的,“我不會再離開你了,哥哥。”

    而如果是現在的雲栖,聽到段星閣甜言蜜語的這一套,雖然也會被哄到,但不至于毫無招架之力。

    雲栖不太清明的眸子中閃過了一絲怔愣,而後他無比受用地低頭吻了吻段星閣的眉毛:“乖。”

    此刻的段星閣看起來簡直比當年還要純情,忽略他身上的傷痕與過于結實的肌肉後,整個人從頭發絲到腹肌都寫着“無害”兩個字,看着比當年還純情,他擡手環住了身上人的腰:“為了道歉,哥哥讓我伺候你一次作為賠禮好不好?”

    雲栖微微蹙了蹙眉,半晌道:“不好。”

    段星閣一愣,還沒來得及反應,卻見那張無比绮麗的臉驟然壓了下來:“我還沒消氣,讓你說話了嗎?”

    段星閣動作一滞,連忙低聲道:“我不動……我乖乖聽話,哥哥別生氣。”

    現在的雲栖完全看不出他這幅順從之下的危險,反而滿意地勾了勾嘴角。

    可下一秒,段星閣卻毫無征兆地擡手環住了他的腰。

    “——?!”

    雲栖只是被藥物短暫的模糊了記憶,卻不代表他的身體也忘記了那些觸感,故而段星閣剛摸上來的一瞬間,他便立刻軟了腰身,有些茫然地睜大了眼睛,似乎不明白自己怎麽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段星閣剛想說什麽,雲栖挂着淚珠有些茫然地垂眸,在一片黑暗中驀然瞟見了比黑暗更濃郁的墨色。

    雲栖的顫抖一下子全部都頓住了,他垂眸一眨不眨地看着那處龍紋,一時間看不出他的情緒。

    “……這是誰給你紋的?”

    段星閣一愣,登時感同身受到了雲栖前幾天百口莫辯的情緒。

    他一時間啞口無言,半晌道:“是你給我……哥哥,你不記得——”

    雲栖直接屏蔽了這句話,面色越來越難看。

    段星閣心下發顫,卻不敢有太大的動作,生怕把雲栖驚醒了,一時間忍得肌肉暴起,把那墨色的龍紋襯得越發鮮亮起來。

    雲栖眯着眼摸了摸那處肌肉,指尖微微用力,在上面劃出了鮮亮的一道,血瞬間就滲了出來。

    “——!”

    段星閣瞳孔驟縮,小腹驀然收緊,一口氣差點上不來。

    先前段星閣面對雲栖時,嫉妒沖上心頭時,想的也只是用更多的痕跡去掩蓋那些舊的痕跡。

    然而雲栖看到這龍紋後,臉色一暗,當即起了滔天的陰暗情緒。

    那一刻他竟然想直接把那龍紋裁下來。

    他親手養大的小狗,毫無征兆的逃走不說,等到回來時,身上竟然蓋上了其他人的印記。

    僅剩的記憶碎片和這些細節在雲栖腦海中串在一起,拼湊成的“真相”便是段星閣為了那個人離開了自己,而後心甘情願地打上了屬于對方的痕跡。

    那麽,眼下的這個紋身簡直就是那個素未謀面的人在隔着時空在向他挑釁,雲栖的眸子一下冷了下去。

    “你是真不聽話啊,小狗。”雲栖冷着了摸上了那倒紋身,然而入手之間的傷痕卻讓他驀然一愣,忍不住道,“這倒傷是怎麽留下的?”

    段星閣腦子一熱,腹部的疼痛不似作僞,可一股電流般的刺激順着尾椎一路而上,他舔了舔自己的虎牙道:“為了救你而留的啊,你忘了嗎,哥哥?”

    雲栖驀然頓住了,居高臨下地看着懷中人,呼吸一下子頓住了。

    時間好似在這一刻凝滞了。

    夢魇中的人無法理解未在記憶中發生的事情。

    雲栖于是在腦海中自動把段星閣話中的“你”理解成了那個素未謀面的競争者,像是被搶了所有物一樣的不快混雜着難以言喻的負面情緒浸滿了他的胸口。

    他辛辛苦苦養到這麽大的小狗,連頭發絲都沒少一根。

    短短幾年未見的時間,他便為了另外一個人,留下了這麽猙獰的傷口。

    雖然黑暗之中看不清楚,雲栖卻能通過手感清楚地察覺到傷口的可怖,以及當時留下這道傷口時的奮不顧身。

    眼看着雲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段星閣心下一緊,正想用迂回戰術解釋點什麽,可下一秒,雲栖掐着他的脖子低頭驀然吻了上來。

    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雲栖從未像眼下這樣急躁又主動地吻過他,那架勢好似急切地想要證明什麽一樣。

    段星閣實在是忍無可忍地動了一下,然而可能是幅度稍微大了一點,雲栖的眼神竟然在一時間出現了一絲渙散。

    段星閣當即被他吓得頭腦一涼。

    此刻的雲栖就像是一個冷面冷心,看起來很危險實則易碎無比的瓷娃娃,段星閣瞬間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一時間什麽都不敢動了。

    雲栖卻好似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異樣,他很快便回過了神,對于不能乖乖被他親的小狗,他當即擡手掐住了對方的脖子。

    段星閣在被掐到端氣的千鈞一發之際,用所剩無幾的氣聲道:“哥哥……是喜歡我嗎?”

    雲栖驀然一愣,手指一下子停在了他的小腹上。

    他本就混沌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轉移到了段星閣所說的這句話上。

    雲栖微微睜大了眼睛,手下跟着松了力氣。

    指尖還帶着略微的鮮血,他卻顧不得了,反而擡起手,當着段星閣的面舔了一下手指的鮮血。

    微甜的血腥味混雜着鐵鏽味在口腔中彌漫開來,那像是久旱逢甘霖的吸血鬼初嘗到鮮血一樣。

    那是一副極其詭麗而又绮麗的畫面,鮮血配上他驚人的美貌,一時間美得驚心動魄。

    ——原來我是喜歡他的嗎?

    腦海中劃過這個想法的一瞬間,登時什麽都說得通了。

    可……雲栖卻又産生了一絲熟悉的猶豫,我不能,那是我親手養大的,我比他大那麽多,年長者引誘少年人,本就是不合道德的,我不能……

    段星閣許是一下子看出了他的心思,突然靠向了他。

    雲栖手下的力度輕了許多,以至于段星閣驀然拉近了兩人的距離,甚至能聞到彼此的呼吸聲。

    “你就是喜歡我,哥哥。”段星閣輕聲道,“你如果不喜歡我……又怎麽會願意讓我在你身上留下痕跡呢?”

    雲栖微微睜大了眼睛,似乎一時間有些不理解對方在說什麽,下一秒,段星閣卻牽着他的手放在了他自己的鎖骨上:“感受一下,這是什麽?”

    雲栖不明所以地低頭,從那淩亂的衣襟中,看到了自己鎖骨上墨色的薔薇刺青,黑暗之中那花蕊看不太真切,卻透着一股詭豔的嬌豔欲滴感。

    “我也喜歡你啊,哥哥,從十六歲……不,從十四歲開始,我就喜歡你了。”段星閣的聲音中透着一股說不出的蠱惑:“現在我已經長大了,哥哥不用在擔心了,你難道不想享用我嗎?”

    雲栖好似被手下的腹肌燙到了一樣,剛想拿起,心下的本能卻讓他再次放了上去。

    段星閣勾了勾嘴角:“對,是這樣……”

    在他的蠱惑與鼓勵下,雲栖緩緩伸出手搭在了他的肩頭,指尖的鮮血順勢蹭在了他的脖頸處,可段星閣卻并不在意,反而攥着他的手腕側臉貼在了他的手心處。

    “我是你的了,哥哥。”他一眨不眨地看着身上人,低聲道,“我一直都是你的,你想怎麽對我都可以。”

    月光混雜着星光撒入窗戶,床褥之上,段星閣不敢有絲毫大的動作,生怕将身上人震醒,只能咬着牙忍了身上人的一切動作。

    手臂上的肌肉都因為忍而忍得暴起,可下一秒,沒輕沒重的雲栖驀然往下一坐,而後直接把自己給整得愣住了。

    那一刻他的目光渙散,嘴唇上帶着說不出的水色,就像是被人折騰壞了的玩偶,看起來無辜又可憐。

    那副表情出現在他的面上簡直是世間罕見的。

    段星閣心下卻驀然一跳,直呼不好,剛想說什麽,下一秒,雲栖就那麽毫無征兆地閉上了眼,整個跟着直接軟在了段星閣的懷中。

    偌大的卧室一下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靜。

    段星閣:“……”

    他愕然回神,扶着懷中人小心翼翼道:“哥哥……?”

    沒有回答。

    他連忙試了一下雲栖的鼻息,察覺到鼻息尚在後,他驀然松了口氣。

    然而當緊張褪去,那股被堪堪壓下的火焰瞬間燒了他整個理智。

    段星閣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偏偏雲栖剛洗完澡,又經歷了剛剛的那一出,摟在懷裏這才是正兒八經的又香又軟,便是神仙來了也沒辦法不心猿意馬。

    段星閣抱了他良久,确定懷中人睡得香甜後,才轉身快速地沖了個涼水澡。

    他害怕雲栖有事,根本不敢洗太久,那些妄念更是來不及完全壓下。

    可當他匆匆忙忙地回到床上時,便很快便意識到了這是一個多麽錯誤的決定。

    不知是藥物的作用還是方才那些事的影響,雲栖渾身上下發燙得厲害。

    剛剛洗完澡的段星閣便成了冰涼的來源,剛一進被窩,雲栖便無意識地貼了上來。

    段星閣瞬間頭皮一麻,萬萬沒想到有一天這種甜蜜的煩惱會落到自己身上。

    雲栖沉入夢境後後整個人變得異常粘人,他對身邊這個“冰塊”好似喜歡得不得了,根本不願松手。

    段星閣無可奈何,就那樣上來下去地被他抱了一夜,基本上沒怎麽合眼。

    到最後看着天花板,熱意再次上湧時,段星閣甚至感覺有些好笑。

    “你怎麽這麽粘人啊,栖栖?”段星閣睡不着,索性仗着懷中人聽不到,故意低聲笑道,“就這麽喜歡我的腹肌嗎?白天怎麽不見你這麽……惹得我都睡不着覺了。”

    雲栖在睡夢中被他的氣息噴得耳根發燙,忍不住紅了耳根。

    段星閣見狀就像是被戳了一個洞的氣球一樣,一時間所有氣都逸散出來,他倏然一下笑了。

    “好吧,睡不着就睡不着……都是我罪有應得罷了,誰讓我惹哥哥生氣了呢。”他低頭吻了吻雲栖舒展的眉心,忍不住想到,只要哥哥能平安,讓我熬多久我都願意。

    不過……明天起來時,還是希望哥哥稍微消消氣。

    可能是冥冥之中上蒼聽到了段星閣的話,只不過最終實現他這個夢想的途徑有些讓人意想不到。

    先前每次倒時差時,段星閣都要吃下兩粒藥才能睡着,還不算睡得安穩。

    然而今日不知道怎麽了,明明□□焚身,整個人前一秒好似還在火山颠,下一秒便泡在了冰水中,反差之大便是尋常人來了恐怕也睡不着。

    可段星閣最終竟然睡着了。

    他摟着二十多年來心心念念的人,就那麽躺在床上,不知何時沉沉地陷入了夢鄉。

    等到段星閣第二日醒來時,濃烈的陽光照在身上,段星閣反應了三秒後驀然意識到此刻竟然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段星閣心下猛地一跳,立刻下意識摸向身旁,可入手之間竟然是一片冰涼,心下悚然間他立刻坐直了身體。

    那一刻段星閣的心髒不受控制地狂跳,腦海中劃過了許多不可名狀的畫面,最終定格在了昨晚雲栖吞下藥的那一幕。

    哥哥他難不成……?!

    可沒等他悔恨莫及加懊惱,下一秒,屋門卻被人從外面推了開來。

    段星閣一愣驀然扭頭,卻見雲栖竟然端了碗粥走到他面前,神色如常地走過來,低頭把那粥放在了他的床頭。

    這麽多年了,除了高三沖刺那年和被關的那幾天,雲栖便是再縱着他,也從未像眼下這樣給他做過飯,更不用說端進屋內了。

    段星閣咽了咽口水,有那麽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像是被喂飽後就要上路的雞鴨魚,回過神後他連滾帶爬地從床上下來,恨不得直接跪在地上向雲栖道歉:“哥哥,我錯——”

    經過這幾天雲栖的調教,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承認自己的錯誤已經成了段星閣刻在骨子裏的反應。

    可随着他跪下的動作,腹肌上的墨色紋身與新留下的傷痕一起無處遁形起來。

    雲栖看到那處傷口後,眼底先是劃過了一絲愧疚,但緊跟着他又看到了整片龍紋,臉色一下子變得沒那麽好看起來。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才對。”雲栖道,“行了,趕緊起來把飯吃了吧。”

    段星閣聞言站了起來,而後受寵若驚地端起來了那碗粥。

    如果說甜點,尤其是甜點中的蛋糕,因為有奶油造型的加成,在一衆烹饪之間,還能算雲栖的舒适區,那粥這種傳統的中餐,從雲栖手下誕生後簡直就是災難。

    而雲栖為了營養,在粥裏面又加了肉和青菜後,整碗粥就更是災難中的災難了。

    但段星閣不僅能面不改色地喝下去,喝完之後還能發自內心地誇獎道:“好喝,哥哥的廚藝又進步了。”

    雲栖聞言竟然笑了一下,那笑容中沒有絲毫陰霾:“好喝你就多喝點。”

    “咣當——”

    勺子随着清脆的一聲,一下子掉回了碗中。

    自從段星閣離家出走……不,自從他十八歲成年之後,雲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後,便再沒有露出這種哄小孩一樣的笑容了。

    段星閣震驚而愕然地看着眼前人,那一刻他幾乎懷疑雲栖是不是被人魂穿了,過了整整三秒他才勉強找回言語能力:“哥哥……”

    他隐約中意識到了什麽,可雲栖見狀輕輕卻蹙起了眉心:“不好喝嗎?那別喝了,我還是給你點——”

    “不不不,好喝得很!”段星閣連忙道,“我只是很久沒喝過這麽好喝的粥了,一時間有點受寵若驚。”

    說着他像是為了證實自己的飯量頗佳一樣,低頭連忙喝了兩大口粥。

    雲栖見狀松了口氣,他什麽話也不說,就坐在床邊一眨不眨地看着段星閣。

    段星閣一邊吃飯一邊忍不住想到,他們有多少天沒有經歷過這種情況了呢?

    從兩人在一起開始,段星閣再也沒有經歷過失眠的情況,自然也不用吃藥,更不用因為失眠導致的精神不振而喝咖啡。

    故而他們要麽是一起起床,要麽是段星閣先起,把飯做好後端到雲栖床頭,遇上周末或者某種過于荒唐的日子,段星閣甚至會半強迫的讓雲栖在他懷裏依偎一早上,把他做出來的飯一勺一勺喂下去。

    當然,之所以是半強迫,顯然是因為雲栖不舍得讓他不高興,自然不會讓他有真強迫的機會。

    段星閣顯然也是拿捏了這一點,一直顯得有恃無恐的。

    如此算來,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經歷過這種被雲栖像是對待幼犬亦或者雛鳥一樣呵護的态度了。

    雖然隐約間感受到了一絲不對,但幼年時熟悉的感覺很快便軟化了他的理智,讓他忍不住心下發軟。

    只是他喝粥的時候,雲栖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腰上,段星閣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紋身之上的指痕清晰可見。

    段星閣登時了然,以為自己明白了雲栖的心思,于是他連忙喝完最後一口粥,把碗筷放下後笑着要去摟雲栖的腰:“一點點小傷而已,已經沒事了,哥哥不用——”

    雲栖卻在他碰到自己腰的一瞬間露出了些許愕然,然而還沒等他回神,一個吻劈頭蓋臉地壓了下來。

    “——?!”

    雲栖一把将身上人推開,這下子震驚的人成了段星閣。

    前一秒還好好的,怎麽下一秒親一口反應就這麽大?難道哥哥還在生氣?

    段星閣立刻像以前做的那樣,摟着人湊上前就要繼續親:“哥哥,我錯了,以後吃藥再也不會不告訴哥哥了,而且我的病已經痊愈了,不會再出現什麽自毀——”

    未曾想雲栖聽到這話後,竟然比方才差點被他親上的反應還要大,他睜大眼睛,眸色一下子凜然得像是冬雪:“自毀……?什麽藥?!”

    卧室內瞬間如同被寒冰包裹一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靜。

    段星閣震驚地看着懷中人,心中驀然浮現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嗓音都為此艱澀起來,過了良久他忍不住開口問出了一個看似無比愚蠢的問題:“哥哥……你今年多大?”

    “你問的什麽蠢問題?”雲栖耳根發熱,指尖顫得像是被什麽登徒子占了便宜一樣,“自然是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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