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ta-ad-slot="6549521856"</ins
第63章 坦白
面對眼前的沉默, 雲栖踢開拖鞋,擡腳踩在了段星閣的腿上,垂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似乎在等一個答案。
段星閣站在那裏好像是一座石雕, 半晌才聲音艱澀地擠出了一個字:“我……”
然而說完這個字後, 他又沒了下文, 廚房再一次陷入了安靜。
雲栖的耐心在這一刻前所未有好, 過了半晌,段星閣終于開了口,但他說出的第一句話卻是:“哥哥是……怎麽知道的?”
他的脖子上還帶着雲栖擠上去的奶油, 配上他如此小心翼翼的表情和身上帶着面粉的圍裙, 看起來其實有些滑稽。
可雲栖卻并沒有絲毫笑意。
“你把我的指紋輸進別墅的電子鎖中, 不就是想讓我知道嗎。”雲栖用一只手捧着他的臉道, “怎麽現在反倒來問我是怎麽知道的。”
他如果厲聲質問,段星閣恐怕還得說點什麽,然而雲栖如此平靜,他反倒鼻子一酸,像是小時候在學校受了委屈, 明明打架打贏了,可看到雲栖時還是忍不住想撒嬌。
那麽多年他都一個人熬過來了,然而此刻面對雲栖時, 他卻驀然有了種控制不住情緒, 馬上就要決堤的感覺。
段星閣一言不發地半跪在雲栖面前的地面上, 摟着雲栖的腰埋在了他懷裏,脖子上的奶油蹭順勢蹭到了雲栖的手腕上, 他也不嫌棄,低頭便舔了上去。
“哥哥, 對不起……”段星閣一邊吻着他的手腕一邊低聲道,“不是我故意不告訴你的,實在是我……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而且現在病情已經基本痊愈了,我怕說出來讓你擔心。”
雲栖用另一只手摸着他的後頸,沒有指責,只是道:“什麽時候開始的?”
廚房內面粉混雜着黃油的味道,雲栖臉上還沾着幹了的奶油。
段星閣擡眸看向他時,只覺得他整個人溫柔得不可思議,外人這輩子恐怕都看不到雲栖如此溫柔的樣子,而眼下自己卻能不費吹灰之力地占有他的全部溫柔。
那一刻,哪怕明知道雲栖的溫柔純屬暴風雨前的寧靜,但縱然前方有刀山火海,段星閣恐怕都願意跳下去。
“症狀的話從離開家的第一周開始的。”段星閣就那麽半跪在雲栖面前道,“但我自己意識到不對勁應該是第一周的周末。”
在今天之前,雲栖從未像眼下這樣如此詳細地了解過段星閣不在他身邊的那些日子到底是如何度過的。
塗在段星閣脖子上的動物奶油,因為體溫已經開始逐漸融化了,可他卻好似沒有察覺一樣,平靜地陳述着自己經歷過的一切。
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時,是在一天夜裏。
當時的他才十九,剛從雲栖身邊離開,他用身上所剩無幾的錢買了機票,提前回到了學校。
學生的愚蠢便在于此,哪怕是離家出走,也沒想過休學或退學。
雲栖當然知道他還在上學,段星閣大一開學時他恰好有事,沒能親自去送,原本他打算等段星閣大二時再去送他,補上大一的遺憾。
未曾想那次錯過,卻成就了兩人終其一生的遺憾。
段星閣是大一暑假扭斷手腕,帶着傷離家回到學校的。
彼時雲栖心下帶着氣,縱然知道他不可能不上學,卻還是沒有去學校找他,只是生活費該打還是打。
只不過很快段星閣便主動把那些錢全部打了回來,雲栖見狀什麽也沒說,兩人就這麽一個人打錢一個退錢,這便是段星閣大學剩下的三年中,他們唯一的交集了。
大四畢業時,段星閣因為劇組的檔期錯不開,所以沒有參加畢業典禮。
畢業典禮那天雨下得特別大,天氣又極度眼熱,畢業生穿着學士服走在大雨中就跟蒸桑拿一樣,偏偏校長和院長都坐在避雨的地方,演講稿一個比一個長,聽得人煩不勝煩。
大家都在羨慕今天請假的同學,得知這個消息後,段星閣還在宿舍群和舍友開玩笑:“照這麽說,看來我沒去是對的。”
可他不知道的是,那天大雨傾盆,有一個人打着傘在無數笑容滿面的家長中駐足了良久,最終一個人轉身離開了典禮現場。
那人長得實在是太好看了,無數人為之駐足,甚至有人拍下了照片發到了表白牆,詢問這是誰的家長。
可段星閣那天在劇組拍打戲,忙得遍體鱗傷,再加上他和他舍友都不怎麽關注表白牆。
至此,兩人便再一次錯過了。
而在段星閣找到演藝這條道路之前,他只是個普普通通的985工科生,雖然學校好食堂有補貼,但主動斷了生活費後,段星閣不找兼職還是無法養活自己。
一開始段星閣通過不斷地給人當家教,勉強還能維持生活費。
再加上他專業能力強,每學期獎學金不少拿,除此之外幫忙指導一下課設亦或者自己參加個什麽比賽的,也能弄點錢。
按理來說他可以很順利地等到被星探相中的那一天,可好景不長,段星閣很快便出現了夢魇的情況。
那情況第一次發作時,是在期中複習周的深夜。
三個舍友中有兩個和段星閣一樣一起睡下了,剩下的那個作息颠倒,正在下面點燈熬油地頭懸梁錐刺股。
然而淩晨三點,段星閣突然毫無征兆地坐了起來,樓下的舍友正準備上床拿充電器,見狀一愣,下一秒便聽見他道:“……哥哥,你別不要我。”
然後段星閣就驀然翻身下床,好似有意識一樣的收拾東西。
大半夜聽到這話,那舍友被吓得汗毛倒立,忍不住道:“星、星哥,你幹嘛去啊?”
段星閣一言不發,半晌道:“我要回家。”
“不是,明天考大物,你現在回哪門子家?”舍友以為他醒着,上前拉着他的手臂勸道,“你動靜有點大,小文他們都睡了,你還是——”
他話音未落,段星閣驀然擡手,直接把人掼在了櫃子上,發出了一聲巨大的動靜,直接把其他兩個舍友都給驚醒了。
那一刻他們還以為屋子裏進外人了,下了床看到這動靜後差點以為段星閣被什麽東西上身了。
姓文的舍友立刻上前把段星閣手下的舍友解救了出來,剩下的那個人緊跟着回神,連忙沖上來想要幫忙,可下一秒,剛剛還兇光畢露的段星閣突然沒了聲響——他就那麽再次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後,段星閣完全不記得此事了,聽到室友的描述後他十分過意不去。
段星閣的室友們人都很好,紛紛表示沒事,那個被他一巴掌拍在櫃子上的舍友知道他愧疚,故意“訛”了他一頓食堂,這事就算過去了。
可段星閣還是過意不去,而且沒過多久,很快便出現了第二次,這次倒是沒有出現誰受傷的情況,只不過是段星閣自己收拾東西收拾到一半在下面睡了過去,等到第二天醒來時,渾身都是冷的。
雲栖聽到這簡直恨不得給他一巴掌,怎麽能把自己過成這麽狼狽的樣子,可擡了擡手後,最終卻沒能下去手。
然而段星閣自己說到這裏卻沒覺得有什麽,甚至在雲栖尚且處于氣頭上時,段星閣冷不丁解釋道:“我當時的情況還沒那麽嚴重,就算夢游也沒幹什麽出格的事……哥哥別誤會。”
雲栖反應了三秒才意識到他在說什麽,一時間又心疼又好笑。
“我看起來很像小心眼的人嗎?”雲栖蘸了一點他脖子上化掉的奶油,低頭舔了一口,“而且我原本沒多想,但你這麽此地無銀三百兩,我倒是忍不住要多想了……你宿舍難道有暗戀你的人嗎?”
“怎麽可能。”段星閣笑了一下,“我又不是什麽人民幣,哪能誰都喜歡我啊。”
雲栖眯了眯眼:“那就是有你暗戀的。”
“天地可鑒,我暗戀的人那會除了夢裏外根本就不搭理我。”段星閣立刻牽着他的手為自己辯白道,“我怎麽可能暗戀別人。”
他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雲栖就來氣,當即冷聲道:“不搭理你是因為誰?”
“我,都是因為我。”段星閣站起來把脖子上的奶油遞到雲栖面前,“是我咎由自取,哥哥別生氣,要不你還是咬我一口吧。”
雲栖也沒跟他客氣,側頭隔着奶油結結實實地在他頸側咬了一口,段星閣當場被他咬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雲栖吞下口中的奶油後,舔了一下差點滲出血來的牙印道:“後來呢。”
後來段星閣因為不願意打擾舍友,所以搬出了宿舍。
只是搬出宿舍後,每月還要付房租,他的生活壓力一下子更大了。
在這種情況下他的病情非但沒有緩解,反而愈演愈烈,有時甚至整夜整夜沒辦法不合眼。
于是段星閣第一次去看了心理醫生。
然而診斷結果出來後并沒有什麽實際性的作用,因為他沒錢,吃不起藥。
好在當時的病情遠沒有日後那麽重,他自己還勉強能抗住。
再後來,他用段雲留下的那筆錢,再加上不斷跑各種珠寶展拉的贊助,最終就差賣血了,好不容易湊夠了錢搭起了一個門頭。
然而他耗盡心血拼出來的“星雲”二字,對于當時的人來說,就是個雜牌珠寶。
沒有名氣,原料與設計再好也于事無補。
在這種情況下,段星閣的病情開始極度惡化,但也是在這種情況下,他被星探看上,由此接了他的第一部劇。
當時的段星閣還沒有一炮而紅,但他一下子便想到了在請不起代言的情況下,或許自己便是星雲最好的門面。
于是他硬是咬着牙堅持了下來。
晚上睡不好,早上醒來便幾杯咖啡下肚,透支精神力的代價便是晚上更睡不着,于是惡性循環。
雲栖只知道他為了控制身材所以每天一杯黑咖啡,卻不知道他因此整宿整宿的睡不着,更不知道曾經最不喜歡喝咖啡的少年,是如何吞藥一樣把它們咽下去的。
少年人一腔熱血地離開心上人,全靠一口要出人頭地,要強大到足以保護心上人的心氣吊着。
可等他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後再回首時,才會驀然發現,原來有些事情不是權力和財富能夠換來的。
最終他能成功實現少年時的理想,不僅是因為他的努力,更是因為那個人還願意一直站在原地等他。
再後來的事,就是雲栖知道的了。
段星閣第一部劇便一炮而紅,公司因此順利上市,“星雲”的名號立刻響徹大江南北,但段星閣病情也因為前期的耽誤,而逐漸惡化。
雖然公司步入正軌後,段星閣立刻便約了更專業的專家,開了更好的藥,但病情經過惡化後已經積重難返,比一開始要難治多了。
然而段星閣并沒有因此消極治療,他反而比任何人都要積極,根據醫囑按時按點地吃藥,每個月定時去找醫生,如此陽光積極的态度,把那醫生都給看得一愣一愣的。
段星閣的病情因此獲得了很好的控制,但一切的根源得不到解決,病情也只是得到控制,沒辦法完全根治。
而長久服藥的後果卻在此刻顯現出來,像是和世界隔着一層膜一樣,段星閣戲裏戲外都不得不戴上一層假面。
可他反倒因禍得福,網友們竟然愛上了他戲裏戲外如出一轍的完美“人設”。
段星閣說到這裏時,忍不住笑了一下,好似在感嘆自己命好一樣。
他說這些事情時,無論是喜還是憂,都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不知道那是閱盡千帆後的淡然,還是藥物作用後的後遺症,總之,那些事對于他來說好似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雲栖聽着卻心下發顫,完全沒辦法泰然處之,以至于他安靜地靠在那裏,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段星閣牽着他的手埋在他懷中,低聲勸慰道:“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我的病已經好了,我跟哥哥在一起這麽久,沒吃藥也沒打針,哥哥不是也沒覺得我有什麽不對勁嗎?”
他說着小心翼翼地觀察着雲栖的神色,見對方沒有出演反駁後,緊跟着笑道:“所以哥哥不用擔心……只要跟哥哥在一起,病就不會複發。”
雲栖卻不吃他這套,轉而一針見血道:“既然已經好了,那你櫃子中間那一排吃剩半瓶的藥,是什麽時候吃的。”
段星閣一噎,半晌道:“……有時候需要出國倒時差,老毛病會複發一下,所以會吃兩粒……平時真的已經不怎麽吃了,哥哥信我!”
他急不可耐地為自己辯解,雲栖卻低着頭沒說話。
他掐着段星閣的下巴将他的臉擡了起來,低頭把他脖子上剩下的已經化了的奶油舔吃入腹。
段星閣一動也不敢動,因為他感覺雲栖此刻想吃的似乎不是奶油,而是他本人。
倘若不是舍不得,此刻雲栖的牙恐怕已經咬穿喉嚨将他整個人吞吃入腹了。
廚房內一時間安靜得只剩下了呼吸聲,和舔吻奶油而發出的黏膩聲響。
過了半晌,段星閣才湊上前小心翼翼地吻了吻雲栖的臉頰:“哥哥……還在生我的氣嗎?”
雲栖掐起了他的下巴:“你覺得呢?”
“我錯了。”段星閣聞言頭皮發麻,立刻從善如流地吻了吻他,“我真的不是有意瞞哥哥的……實在是重生後我破罐子破摔不想吃藥,未曾想誤打誤撞地和哥哥睡在一起後,情況就痊愈了,所以我才覺得沒必要告訴哥哥。”
雲栖聞言卻一下子抓住了關鍵詞:“重生後你才停的藥,那前世你自己睡的時候呢?”
段星閣一噎,老老實實道:“……前世一直都在吃。”
他一句話驗證了雲栖所有的猜測,一想到前世一期時,在自己的眼皮子下段星閣居然還在吃藥,雲栖便忍無可忍地閉了閉眼。
過了良久,久到放在一旁的兩個蛋糕都快要化掉時,雲栖才語氣平靜地開口道:“我站不起來,抱我去洗澡。”
他分明手都是軟的,胸口喧嚣得好似要炸開一樣,可他面上還能端出這幅處事不驚的樣子,宛如暴風雨前的寧靜。
段星閣聞言立刻起身,不顧跪了許久的麻意,擡手要抱他,雲栖驀然看到了那些蛋糕:“等等,不能浪費……”
他的意思是把蛋糕放冰箱,可段星閣見狀卻道:“那我切兩塊拿上去。”
雲栖聞言一頓,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沒有制止。
段星閣先把雲栖抱上了二樓的浴室,又下樓端上來了兩塊蛋糕。
雲栖脫完衣服一扭頭,卻見段星閣竟然端了一塊香草的和一塊巧克力的。
雲栖眉心一跳:“怎麽還端了巧克力的?”
他自己做的蛋糕自己心裏有數,蛋糕胚又硬又苦,奶油多到能把人膩死,除了好看外一無是處。
“我吃啊。”但段星閣卻理所當然道,“哥哥做的這麽好吃的蛋糕,怎麽能浪費。”
雲栖聞言拿起香草蛋糕,一邊吃一邊看向了自己做的巧克力蛋糕。
他為了好看,用了幾倍的奶油定型,此刻蛋糕碟漂在池水上,隔着溫熱的池水,上面的奶油已經開始化了。
段星閣收拾好東西後跟着埋入水池中,他腦海中的某根線一直在繃着,他清楚地知道雲栖要整治他,卻不知道對方會何時動手,故而整個人像是一張被繃緊的弓,幹什麽都心神不寧的。
然而下一秒,段星閣剛埋入池水中,整個人還沒從思緒中回神,便突然被人按着腰翻身而上,水聲作響間,他驀然睜大了眼睛,動都不敢動了。
雲栖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好似□□地騎在段星閣身上的人不是他一樣。
水汽氤氲間,那薔薇豔麗得有些刺眼,配上雲栖居高臨下的神情,整幅畫面好似神話中绮麗又危險的邪神降臨在他的信徒面前。
只是不知道喜怒無常的神明下一秒是要賜福于他,還是要将他當做祭品。
不過對于祂最忠實的信徒來說,前者與後者相比似乎并無太大區別。
雲栖端起那盤快要化掉的巧克力蛋糕,一眨不眨地看着身下人,而後将奶油緩緩地在他胸口塗開。
“——!”
段星閣驀然收斂了呼吸,他因為緊張,胸肌一時間硬得跟石頭一樣。
雲栖“啧”了一聲,不滿道:“放松。”
然而他越是這麽說段星閣越是放松不下來,雲栖抹了兩下後索性不說了。
奶油被他均勻地抹開後,雲栖撩了一下耳邊的碎發,低頭便吻了上去。
段星閣肌肉暴起,差點沒忍住直接把身上人掀翻下去,但雲栖見狀眼睛都沒擡便命令道:“別動。”
段星閣便真的不敢動了,只不過那不上不下的感覺讓他有些呼吸不上來,想環住身上人的腰,卻被雲栖一把拍掉了手:“讓你擡手了嗎?”
段星閣一下子什麽動作都不敢再有了,一時間像個做錯事的小狗一樣看着身上人:“哥哥……我錯了。”
可雲栖對他的認錯充耳未聞,起身後垂着眸子提起了腰腹,過了半晌,再次坐了下去。
段星閣一下子僵住了,池水作用間,他的額頭甚至冒出了汗。
可雲栖做完這一切後就不動了,就那麽居高臨下地看着段星閣變幻莫測的神色。
“哥哥——”這次段星閣再開口時,嗓音終于不是他特意壓出來的少年音了,“你別這樣……”
那聲色低沉無比,好似藏着什麽驚濤駭浪,帶着無邊的欲念。
然而雲栖有恃無恐,睫毛都不帶擡一下的:“求我。”
此話一出,浴室驀然安靜了下去。
過了整整三秒,段星閣用他那低沉有磁性,放出去絕對能迷死百八個男女的聲線道:“求求你了……老婆。”
雲栖聞言眯了眯眼,不知道是對對方擅自該換稱呼不滿意,還是另有別的什麽想法。
此刻那些奶油已經随着浴室內的溫度,化的從段星閣的胸肌一路流到了腹肌。
段星閣明明脖子上什麽都沒戴,卻還是像把項圈上的缰繩交出去了一樣。
“——!”
不知道雲栖做了什麽,段星閣渾身的肌肉驀然暴起,手臂撐在身後的池岸上,從小臂肌肉的暴起程度來看,他再用點力恐怕能把瓷磚都給掰掉一塊。
雲栖垂眸,看向他腹肌上飛舞的龍紋,而後不顧段星閣吃人一樣的眼神,驀然起身,把剩下的奶油全部抹在了他的腹肌上。
“起來,靠在岸邊。”
段星閣忍得腦仁都快炸了,聞言一眨不眨地看着雲栖,眼底的暗色幾乎要溢出來了,可雲栖就像沒看到一樣。
過了整整半分鐘,段星閣才咬着牙緩緩起身,帶起了一陣水聲。
雲栖垂眸看着那挂在墨色龍紋上的奶油,低頭一言不發地舔了上去。
段星閣實在忍無可忍,擡手攥住了雲栖的頭發,呼吸凝滞間卻沒敢再有下一步。
他忍不住開口:“老婆,你……”
然而話還沒說完,雲栖卻驀然起身道:“一星期。”
雲栖沒說一星期如何,只是拍了拍手站起來,段星閣睜大了眼睛,緊跟着起身,帶起了一層水花:“老婆——”
“自己收拾好,把奶油洗幹淨再滾過來睡覺。”
雲栖撂下那句話後,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浴室。
如此三番兩次的被人拿起又放下,就好似将剛淬煉過的鋼鐵驀然蘸進冷水中一樣,不是誰都能受得了的。
段星閣這下子是真的被治麻了,在浴室待了快半個小時,才帶着水汽回到卧室。
回去的時候卧室的燈是黑的,雲栖已經快睡着了。
段星閣躺進被窩就要去勾雲栖的腰,嘴上哥哥老婆的胡喊一通,委屈不已道:“一星期太久了……能不能縮短一點,我真的知道錯了,你怎麽罰我都可以,但別用這個可以嗎?”
雲栖困得眼都睜不開,聞言靠在他懷裏道:“一星期你都忍不了,之前幾年是怎麽過來的?”
段星閣驀然一靜,摟着他低聲道:“……吃藥嘛。”
雲栖似乎是睡得有些迷糊了,聞言沒了方才那副故意裝出的波瀾不驚樣,氣急後脫口而出:“藥怎麽沒把你吃萎了。”
“那可不行。”段星閣在黑暗中私語道,“吃萎了就不敢來找哥哥了。”
雲栖閉着眼不搭理他,段星閣卻摟着他沒合眼。
聽着對方平穩的呼吸聲,雲栖不用睜眼就知道他有事要說:“有什麽事,說。”
段星閣猶豫了半晌,最終還是開口道:“這周末我……我得出差一趟。”
雲栖驀然睜開了眼睛,在黑暗中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段星閣連忙道:“時裝周邀請我出席,我也是今天才收到消息的……真不是故意瞞着哥哥的。”
見雲栖不說話,段星閣摟着人小心翼翼地哄道:“所以跟哥哥報備一下,這次去……得拿藥。”
雲栖再一次閉上了眼睛:“我跟你去。”
段星閣一愣:“什麽?”
雲栖閉着眼重複道:“我跟你去。”
段星閣還想說什麽,卻被雲栖驀然打斷了。
“第一晚我得觀察一下。”雲栖道,“根據情況再決定吃不吃藥,一直依賴藥物不是辦法。”
段星閣聞言一下子前所未有的緊張起來,竟然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開口,過了半晌才驀然找回言語能力,只是說話依舊颠三倒四的:“謝謝哥哥,但我吃個藥就好了,而且我們一起出去我也不敢讓你跟我一起睡,所以要不還是……”
他話說到一半,雲栖睜眼輕飄飄地看向他,段星閣的聲音一下子止住了。
雲栖語氣淡淡道:“怎麽,你好夢中殺人不成?”
段星閣立刻緊張道:“怎麽會,那肯定沒有。”
雲栖冷聲道:“那怎麽就不能跟我一起睡了?”
兩人大眼瞪小眼半晌,段星閣低聲道:“……我害怕傷到哥哥。”
他聲音太小了,雲栖一時間沒聽清楚:“什麽?”
段星閣擡眸看了他一眼:“我……我夢魇的時候,可能會失去理智,做一些……大逆不道的事。”
他說完後屋內霎時陷入了安靜,兩人在黑暗中無聲地對視。
雲栖似乎是輕笑了一下道:“你所謂的大逆不道,指的是你床頭放的手铐、腳鐐還是……你病歷上放的那件衣服?”
段星閣愣了三秒,一下子紅了臉,他似乎沒想到雲栖竟然連那間屋子都打開了,一時間震驚地看着懷中人。
“如果只是那些的話,用不着夢魇你也可以做。”
雲栖說完這句話,好似不知道自己抛出了多麽重磅的炸彈一樣,找了個舒服的地方作勢就要睡覺。
段星閣見狀顧不得其他了,連忙低聲道:“不止是那些,哥哥……我有過很陰暗的想法,清醒狀态下能壓住,但是一旦發病……哥哥如果執意要去,到時候有事一定要把我叫醒。”
“夢魇不能随意叫醒,會對你的大腦造成不可逆的傷害。”雲栖卻道,“只要你不會把我掐死,那就讓我看看……你能有多兇。”
段星閣低頭埋在他的頸窩中,悶聲道:“那哥哥到時候還是把我捆起來吧,我害怕——”
“不需要。”雲栖擡手按着他的臉,調整了一下角度道,“睡覺。”
“……好吧。”段星閣心下有千頭萬緒,最終卻道,“那晚安了,哥哥。”
接下來兩天,雲栖為了陪段星閣去時裝周,把日程全部重新安排了一下。
他忙得腳不沾地,連回家的時間都少了許多。
段星閣卻還以為他在跟自己生氣,憋得整個人都要炸了,晚上卻只敢乖乖睡覺,什麽都不敢做。
在這種情況下,真到了出差的前一天時,段星閣緊張激動到就差同手同腳了。
雖說雲栖不讓段星閣吃藥,但以備不時之需還是得帶點,故而二人臨走前還是得去段星閣房子那一趟。
雲栖原本想着找個借口關了直播再去拿,但段星閣絲毫不在乎這些,反而直截了當道:“明天的飛機,今天晚上去我那拿藥吧,哥哥有空嗎?沒空我自己去就行。”
觀衆們聞言一愣,一時間有些不明所以,彈幕登時坐不住了:
“?藥,拿什麽藥?!”
“什麽藥什麽藥?!”
“woc星星吃的嗎,怎麽了,小狗不會有事吧??”
“不能有事吧,盲猜一個避孕藥!”
“草,出國要帶的應該是什麽倒時差的藥吧,不過我也押一個避孕藥”
在彈幕不明所以的疑惑中,段星閣開着車帶着雲栖一起回到了他的別墅。
期間為了防止隐私暴露,兩人關了攝像頭的錄像功能,只打開了錄音功能。
到了小區門口時,原本該段星閣刷臉開門的,然而雲栖摘下墨鏡擡了一下手,門口便放行了。
段星閣這才驀然睜大了眼,想起了一直被他抛之腦後的問題:“哥哥怎麽能進?”
雲栖扭頭看着他,那表情好似在說:你才想到這個問題嗎?
段星閣好奇不已,然而雲栖故意吊着他,一直等到他被吊的快受不了了,雲栖才指了指段星閣後面的那棟別墅:“那棟是我兩年前買的房子。”
段星閣愣了三秒,停完車後立刻驚喜道:“是為我買的嗎?”
“……”
看着保持沉默的雲栖,段星閣突然間就悟了,當即委屈起來:“哥哥怎麽不早告訴我,我要早知道那是哥哥的房子,我——”
雲栖打斷道:“你就如何?”
段星閣一頓,心說我就算半夜翻牆也得翻過去睡你。
但最終那話沒敢當着鏡頭面說出口。
兩人進了別墅後就開了攝像頭,先前段星閣開直播都是在工作室或者其他地方開的,沒有在自己住處開過。
故而觀衆們也是第一次看到他的這棟別墅,所以他們也被驚到了,萬萬沒想到如此冷清淡漠的地方,居然是段星閣的家。
而更讓他們震驚的事還在後面,段星閣徑自走向那面牆,在衆目睽睽下娴熟地拉開了木門。
密密麻麻的藥瓶暴露在鏡頭下後,彈幕霎時安靜了下去。
雲栖好似被什麽紮到了一樣,忍不住眨了眨眼,段星閣這個正兒八經的當事人卻好似沒事人一樣,拿起那幾瓶沒吃完的藥就往包裏裝。
觀衆們這才驀然回神,彈幕瞬間就爆開了:
“不是,怎麽這麽多藥啊??”
“我靠,星星怎麽了,絕症了??”
“不要啊啊啊啊啊小狗不能有事!!”
“我靠着一面牆的藥,剩下的都是吃完的嗎還是沒吃的??”
“有幾瓶好像是控制雙向的藥,我之前吃過,剩下的幾瓶我不認識,但看着也像是精神方面的藥物,而且看這個藥瓶的數量,星星恐怕吃了不少”
“?!我靠,精神方面的藥物??”
“嗚嗚嗚天吶燦爛的小狗背後居然要吃藥嗎”
段星閣似乎生怕觀衆和粉絲們多想一樣,拿完藥緊跟着解釋道:“很抱歉之前一直沒跟大家提到過我的病情,不過大家不用擔心,我的病情已經差不多痊愈了,只是這一次需要跨國倒時差,所以帶一點有備無患。”
聽到段星閣居然還跟粉絲和網友們道歉,彈幕一下子嚎叫聲更大了,一時間滿屏幕都是詢問他到底得了什麽病,以及表示心疼的。
雲栖上前接過了段星閣手裏的藥,以為兩人就此可以離開了,段星閣的腳步卻一頓:“哥哥稍等一下,我拿點衣服。”
雲栖不疑有他,聞言點了點頭。
然而拿藥時候無比坦蕩的段星閣,在無數彈幕紛紛對他表示心疼時,他扭頭上二樓的動作跟做賊一樣,看得雲栖眉心一跳,突然有了種不詳的預感。
段星閣拿衣服的時候甚至關了攝像頭,過了片刻,他抱着一打還沒怎麽拆封的衣服走了下來。
彈幕還在哭段星閣的可憐,雲栖卻眉心一跳,猜到了段星閣上去的目的,一時間耳根有些發熱,立刻湊上前去接,恨不得以最快的速度把那打衣服裝進行李中。
然而段星閣做賊心虛,見雲栖來接,連忙撤了下手:“哥哥歇着就行,我自己來。”
可好巧不巧的是,雲栖的手已經遞上去了,原本他是不會碰到那打衣服的,然而随着段星閣這一躲,其中一件被他特意放得很靠內的衣服剛好撞到了雲栖手上,下一秒,那幾件衣服被撞的直接散開,一下子掉在地上。
那件白底繡着金牡丹的開胸旗袍就那麽堂而皇之地掉在了一衆西服的正中間。
原本還在嗚嗚咽咽地可憐段星閣的觀衆,看到這件旗袍的一瞬間,像是被一只手掐住了脖子一樣,驀然安靜了下來。
<span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