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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登堂入室
雲栖此話一出, 整個房間內瞬間陷入了一片寂靜。
聞風林的脖子仿佛被人卡住,肺癌也好似一夜痊愈了,半點咳嗽聲也不再有了。
窗外的陽光相當明媚, 密密地灑在屋內, 給病床都籠上了一層金色的邊, 看起來充滿了和諧與溫情。
倘若不知情的人來了看到眼前的這一幕, 恐怕還以為是什麽兄友弟恭、父慈子孝的場面。
“叔叔不想承認?”段星閣見聞風林咬死牙關, 不由得挑了挑眉,“讓我猜猜……親子鑒定書應該已經做好了,在你那寶貝手裏吧?只要叔叔一死, 他就會拿着鑒定書跳出來——要求分你的合法遺産, 對吧?”
聞風林惡狠狠地看向段星閣, 對方卻輕描淡寫地笑了一下:“看來我猜對了。父母之愛子, 則為之計深遠,叔叔這拳拳愛意真讓人為之側目啊。”
聞風林聞言驀然咳嗽起來,他依舊咬死牙關什麽都不答。只是咳嗽完扯出了一個虛弱但陰狠的冷笑。
段星閣見狀眼神一暗,嘴角的笑意跟着笑了幾分,神情間終于流露出了幾分狠戾和陰沉。
在場的人對聞風林為什麽笑心知肚明。
如果真的有那份親子鑒定書, 那在找到那份鑒定書之前,雲栖不會讓他死。可肺癌的蔓延程度卻不是雲栖說了算的。
也就是說,哪怕眼下雲栖氣勢洶洶, 實際上優勢還在聞風林那邊。
畢竟無論死活, 他和明皎似乎都不虧。
段星閣沉着神色暗暗磨牙, 雲栖這個首當其沖的當事人卻沒太大反應。
面對聞風林閉嘴拒不承認,實則默認甚至有些得意的态度, 雲栖突然在更高的維度上想明白了另外一件事。
他們所有人的命運無非都只是書中的一筆,而雲栖這種看似重要, 實則只是配角的身世,所廢的筆墨便更少了。
但明皎就不一樣了,主角身上傾注了作者全部的愛意,他身上的每一筆都将是濃墨重彩的。
而雲栖和他有關的這段血緣不可能憑空造出來什麽作用都沒有,想想便知道它的意圖了。
雲栖和段星閣只是名義上的兄弟,在作者看來,這只是“原著”自以為高妙做出的設定,實際上兩人沒有絲毫血緣關系,那點微不足道的背德感顯得索然無味。
而與之相對的是,雲栖和明皎卻是血脈相連的親兄弟,張力不可同日而語。
而且和前者早就心知肚明的兄弟關系不同的是,後者更加隐秘,更加陰暗,也更加牽扯彌深。
如此對比之下,它将原本所謂的主角官配從設定到展開都踩在了塵埃裏。
而更巧妙的是,明皎早就知道了此事,但他卻不在原文中透露,瞞着所有人甚至瞞過了讀者。
等到真相揭露的那一刻,角色和讀者都驚訝,唯獨全程看到什麽事都習慣一驚一乍的明皎鎮定自若。
最好在品嘗完了所有人的驚訝,享受完了對方明知道血緣關系的表白後,再軟軟地說上一句:“可我對你的喜歡,從始至終就是對哥哥的喜歡啊。”
看似全篇都被動的笨蛋美人,實則掌握全局,多麽好的反差,多麽刺激的演出。
而且也正因為早就知道這層血緣關系,明皎自然不可能真的跟雲栖在一起,于是段星閣便順理成章地成為了他唯一的選擇。
觀衆們當然會為此意難平,但他們的意難平中,永遠不會有雲栖和段星閣這個選項。
而明皎則因為早就知曉自己的身世,所以早早地便能冷眼旁觀,不為所動地從關系中抽身。
雲栖卻要在作者的手下,在不知情時義無反顧地愛上明皎,再在知情時艱難地掙紮,卻無濟于事地只能彌足深陷。
讀者們回過味來時也會恍然明白,
為什麽明皎在穿越之處那麽貧困,正是因為聞風林被雲家管制到不敢在明面上跟他有任何往來。
只敢在所有人都不在家時,才将明皎帶回家看上那麽一眼。
多麽動人又可憐的父子關系。
如此算來,明皎前期的一切困難,實際上都是因為養尊處優的雲栖。
是他的母親雲明月剝奪了明皎母親登堂入室的權力,也是他雲栖對明皎父親的監視,才使得明皎過的那麽艱苦。
而後讀者便會後知後覺地品出一絲快意,意識到無論是一期時人氣的碾壓,還是最終雲栖“愛上”明皎卻求而不得,都是他應得的。
雲栖也同時想明白了一期時,在明皎身上那些過于離譜的流量到底是怎麽來的。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更何況還沒死。
聞風林縱然躺在了床上,被雲栖如此嚴密的監視着,卻還是能費盡心思為明皎鋪路。
他篤定只要人氣上來了,就算将來他離世,衆目睽睽之下雲栖也不敢對明皎下手,甚至礙于輿論,他還是得乖乖地交出聞風林留給明皎的資産。
而從更高的層面來看,雲栖不過是一個為了邊緣戀曲而綻放的配角,因為他的原罪,在結局為主角燃燒殆盡,是他被創造出來時就早已決定的宿命。
至于他的原罪是什麽,那可能就是在既定的命運之下,他本該才是主角,而段星閣則是他命中注定的愛人。
作者想要看他們互相競争,卻又對他們的過往耿耿于懷,哪怕在下筆時,也不敢解釋當年兩人分道揚镳的真實情況。
于是作者為此創造了的明皎,一個在各個方面,看似不如雲栖,實則都徹徹底底勝過他的“主角”。
但是主角是不能有原罪的,他不能是真正的私生子,所以他是穿書而來的,這樣既保留了血緣帶來的刺激感,卻又讓明皎真的置身事外,占盡了所有好處。
想明白了這些,雲栖看向聞風林時沒了任何情緒,只是覺得他為了一個芯子大概率已經被換掉的兒子如此勞心費神,實在好笑。
至于明皎為什麽等不到聞風林死便迫不及待的要動手,那就更好解釋了。
雲栖無母無夫無妻更無子,只要他一死,聞風林便是他的第一順位繼承人,而聞風林明顯命不久矣。
只要雲栖死在聞風林前面,之後他再一死,聞風林的全部家産,乃至雲栖的全部家産,便都是明皎一個人的了。
至于程溪,雲栖不信他只是為了所謂的愛情便有膽量痛下殺手。
世界上最誘人的還是利益,而利益再加上美人計,總有人願意成為亡命徒。
段星閣眸色陰沉地看着聞風林,明顯很不爽地想說點什麽,卻被雲栖擡手給攔下了,他看着床上的聞風林道:“我會給他一個不錯的下場。”
面對這麽直白的威脅,聞風林面上不為所動,可旁邊的儀器卻暴露了驟然加速的心跳。
“用不了多長時間。”雲栖輕描淡寫地仿佛在說天氣很好一樣,“你們父子就能在下面團聚了。”
聞風林這次是徹底坐不住了,他的聲音殘破得像破舊的風箱:“那是你弟弟……你不能——”
“我弟弟現在正站在你面前。”雲栖打斷道,“除此之外,我不知道哪還有弟弟。”
段星閣一愣,驀然扭頭看向他。
“……你、你寧願和這種雜種睡,也不願給你親弟弟一條活路!你簡直和雲明月一樣!”聞風林聲嘶力竭道,“就是個瘋子!”
“你不配評價她。”雲栖冷淡道,“作為病人,情緒起伏不要那麽大,小心病情惡化。”
段星閣一下子便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走上前不管聞風林是否願意,擡手便把氧氣面罩給他戴了上去。
聞風林在氧氣面罩下聲嘶力竭,雲栖卻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了療養院。
出門時太陽西沉,落日的餘晖灑滿了整片大地,将世界染得金黃。
明明離夜晚還有一段時間,雲栖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困倦。
司機拉開車門,雲栖上了車後動作驀然一頓,他忍不住扭頭看向了擠上來的段星閣:“你自己的車呢?”
段星閣一臉無辜:“反正都是回家,坐誰的車不一樣,順路嘛。”
段星閣沒說回的是哪個家,他理直氣壯的樣子讓雲栖的困意瞬間少了幾分。
但最終雲栖還是沒讓這個死皮賴臉的小狗滾下車,默許間司機關了車門,段星閣立刻得寸進尺地湊了上來,親昵地牽住了雲栖的手,輕輕摘下手套後細細把玩起來。
司機坐到駕駛座後很有經驗地目視前方,非必要完全不看倒車鏡。
似是看出了雲栖心情不好,段星閣湊上前,親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道:“哥哥,別難過……讓你不高興的人很快便會從世界上消失的,我保證。”
他用情人般的低喃,說出的卻是恐怖故事一樣的安慰。
雲栖半閉着眼休息,聞言輕笑了一下,沒說什麽,任由段星閣把自己摟在肩膀上揉着眉心。
車內和雲栖一個人時一樣安靜,可他卻不覺得寂靜,反而感到了一絲慰藉。
段星閣一開始死皮賴臉地擠上車,大言不慚地說要回家,可當車真的停在那棟熟悉的別墅前時,色厲內荏的小狗卻顯得有些近鄉情更怯了。
司機停了車想給他倆拎行李,段星閣連忙接過笑道:“我來就行,叔你回去休息吧。”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嘴甜,司機看了眼雲栖,見對方沒說話,便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推開屋門,雲栖進門随手把外套脫下挂在了衣架上,扭頭卻看見段星閣還站在門口,似乎是在猶豫,像是沒有得到主人同意便不敢進來的小狗,小心翼翼的樣子讓人心疼。
雲栖心下一軟,面上卻道:“你打算在門口站到天荒地老嗎?”
段星閣驀然回神,轉移話題般笑道:“沒有沒有,我只是在想,衣服都在島上被折騰完了,晚上洗完澡穿什麽。”
說着他走了進來,雲栖像是沒看出他的拘謹一樣道:“衣服在你屋的櫃子裏放着,要穿什麽自己挑。”
段星閣一愣,微微睜大了眼睛,似乎沒想到時隔這麽多年,雲栖居然還留着他的房間,甚至還留着他的衣服。
雲栖說完這話也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換完鞋逃也似的往樓上走:“我去洗澡了。”
回過神後當即笑道:“好,哥哥洗完後叫我,我去給哥哥擦頭發。”
雲栖臉一熱,沒接話便上了樓。
溫熱的水流浸泡過因為通宵而泛酸的手臂,雲栖深吸了一口氣泡在浴缸中,他并不擔心段星閣一個人被扔在樓下會有什麽不自在。
相反,像這種在外面流浪久了的小狗,回到家需要一點獨處時間,等他小心翼翼地發現主人沒有新寵物時,自然就會适應了。
只不過雲栖沒料到的是,段星閣适應的速度多少有些非同尋常了。
他只是在浴池中多泡了一會兒,洗完澡穿着睡袍從浴室出來時,便見段星閣竟然也剛洗完澡,只圍了一條浴巾,正從冰箱裏拿冰水喝。
對方發梢上的水滴滴在濕漉漉的胸肌上,沿着肌肉紋理一路向下,看得雲栖眉心一跳:“你找的衣服呢?”
段星閣見他下來立刻迎了上來,聞言當即委屈巴巴道:“找的都穿不上。”
雲栖匪夷所思:“衣櫃那麽多件,怎麽可能一件都穿不上,你吃化肥了?”
不怪他懷疑,畢竟這小子之前就有為了不穿衣服瞎找借口的前科。
因為狼來了的故事演多了,失了信譽的段星閣百口莫辯,被人拎着又進了剛剛才進過的卧室。
說是卧室其實不太恰當,畢竟段星閣還在家裏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裏,他能有三百六十天都在雲栖卧室,剩下的五天才是自己卧室,而且那還大概率是因為他犯錯惹了哥哥生氣,才被發配過去的。
故而他屋裏的床常年不用,好不容易等到主人回來,又充當起了展示櫃的作用。
從他高中常穿的休閑裝到他成人禮時用的西裝一應俱全,分門別類地全擺在床上。
雲栖随手挑了一件讓他試,段星閣聽話的很,接過衣服,當着雲栖的面解了浴巾就要試。
看得雲栖一愣,正準備移開視線時卻又發現了更大的不對勁,一時間又震驚又羞惱:“……內褲呢?!”
段星閣無辜地眨了眨眼:“洗了還在晾。”
雲栖沒好氣地從他抽屜裏拿了盒新內褲出來,氣急敗壞地砸到他臉上,轉身走了出去。
雲栖在門外面站了一會兒面上的熱意才消,他極力把方才的那一幕從腦海中驅逐出去,而後他便後知後覺地想到:這明明是他家,他為什麽要出來?
但和這個念頭随之而來的卻是另一個壓都壓不住的想法:……這小子幾年不見難不成真是吃化肥了?
先前在木屋那次因為光線黑,他其實沒看清,這次卻被迫結結實實地看了個徹底。
意識到自己的重點在哪後,雲栖驀然一愣,當即紅了耳根,立刻扭頭清了清嗓子。
然而這次沒等他把那副畫面再次驅逐出去,卧室門便被打開了。
“哥哥。”
雲栖應聲扭頭,卻見段星閣帶着無奈又好笑的神色道:“都說了這衣服是真的小,不是我騙你。”
他穿的是當年成人禮那天雲栖特意給他定制的西裝,當時穿在身上合體又英俊,眼下卻跟什麽洗縮水的二手西裝一樣,束手又束腳,看起來相當滑稽。
雲栖一時間有些走神,忍不住想起了段星閣成人禮那天的事情,恍然間意識到原來時間已經過去這麽久了。
段星閣見狀便明白了他在想什麽,笑了一下道:“有點懷念成人禮那天,哥哥難得陪我那麽久,可惜當時只顧着高興了,沒多拍幾張照。”
段星閣成人禮那天,雲栖為了晚上陪他,把所有事都壓在了下午之前的時間,一時間累得夠嗆。
但緊趕慢趕還是沒躲過晚上的應酬,無奈之下雲栖只得先給他打了電話,應酬完趕場一樣立馬去找他。
雲栖到了ktv陪着段星閣一通鬧,當晚睡得格外早,一點夢都沒做,一覺睡到了天亮。
雲栖聞言眉眼也柔和了一點,嘴上卻不饒人:“你是懷念,你把我鬧到那麽晚,累得我夠嗆,第二天差點沒趕上飛機。”
他原本指的是晚上段星閣在ktv和同學一起慶祝,得知他忙完後非要他來。
為了滿足小孩那點昭然若揭的炫耀心思,雲栖沒歇腳,應酬完就去了ktv找他,還主動點了首生日歌。
哪怕只是哄小孩一樣的歌,時至今日雲栖卻還記得段星閣那天看到他真的來時,眉眼間的驚喜,仿佛星辰都揉碎在了他眼底。
然而段星閣聽了這話,非但沒有露出懷念的神情,反而跟沒藏住一樣透出了一絲事情暴露的驚慌,當場口不擇言道:“……哥哥當晚不是睡着了嗎?”
雲栖聞言一愣,段星閣見狀差點當場咬住舌頭,立馬便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心下猛地一跳,大呼完蛋。
礙于段星閣有前科,雲栖一下子蹙了眉警覺道:“那天晚上你幹什麽了?”
“什麽也沒幹啊。”段星閣十分可疑地移開了視線,顧左右而言他道,“這身西裝有點勒……我回屋再換一身,說不定其他衣服合适。”
言罷不等雲栖反應過來,他扭頭逃也似的鑽了進去,因為個子高還差點撞到頭。
他這幅反應簡直分毫不差地展示了做賊心虛怎麽寫,當即做實了雲栖的猜測。
一時間雲栖心頭跟燒着了一樣,咬着牙垂眸,拼命回憶那晚上的細節,登時感覺哪哪都不太對。
自己第二天起來腰為什麽發軟,身上為什麽那麽累,以及腿根為什麽有股莫名的摩擦感,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
怪不得雲栖當天因為忙忘了給禮物,第二天早上給這小王八蛋補禮物時,對方卻笑得異常開心:“沒關系,只要哥哥給我準備了禮物,無論什麽時候給,我都開心。”
當時雲栖還感慨孩子大了就是不一樣,原來根本就不是那麽回事!
雲栖萬萬想不到成人禮的禮物竟然是他自己,一時間臉熱得跟燒着了一樣,他都不敢細想那小王八蛋那天晚上到底幹了什麽。
雲栖咬着牙把段星閣罵了個狗血噴頭,但很快他便沒空思考這些了。
因為段星閣再次推門出來,這次他身上穿的是他高中時最喜歡穿的休閑裝,然而往日寬松無比的衣服,此刻穿在他身上卻像是王子穿了矮人的服飾一樣,和那件西裝一樣不合身。
雲栖面色一頓,段星閣似是看出了他的不高興,立馬道:“我再去換。”
可他翻出來衣服一件一件試,最終竟然真的沒一件能穿,幾乎都小了一圈。
那些衣服穿在段星閣身上格格不入,還有些滑稽,像是流逝的歲月在嘲笑着他們。
時光本就一去不複返,哪怕再穿上當年的衣服,也不是曾經了。
雲栖的心情突然有些陰郁,他陡然意識到一個男孩成長最快的幾年,已經全被他錯過了。
等到他再回神時,他已經連他親手養大的男孩該穿多大的衣服都不知道了。
段星閣看到雲栖此刻的神情後慌了一秒,哪怕對方什麽都沒說,他卻明白了對方在難受什麽?
于是他轉身立刻回屋,翻了半天,最終倒是真讓他找出了一身能穿的,只不過是校服。
只能說返璞歸真,兜兜轉轉回來,還得是當年省實驗的校服,為了遮蓋少男少女的線條,防止青春期躁動,做得寬大無比,哪怕現在段星閣穿上還顯得十分寬松。
看着穿着校服的段星閣,雲栖不由得一愣,恍然間似乎又回到了對方的學生時代。
好似一切的龃龉都還沒發生,段星閣正因為放學看見他而驚喜無比地朝他走來。
雲栖愣神期間,那蹬鼻子上臉的小王八蛋便已經湊了上來:“哥哥,怎麽樣?夠不夠去演個校園劇男主?”
雲栖微微回神,縱然心下觸動,面上卻繃住道:“……勉勉強強。”
段星閣聞言笑了一下嘴欠道:“那哥哥是喜歡現在的我,還是喜歡之前的我?”
記憶和現實有那麽一瞬間重合了,雲栖看了他三秒,突然也跟着笑了,那笑容看得段星閣一下子恍了眼,可下一秒那人卻道:“以前的。”
自己挖坑自己跳,段星閣似乎沒想到是這個答案,瞬間便睜大了眼睛,回過神後當即委屈又不可思議道:“真的假的?以前的我又蠢又傻,哪好了?”
“好在聽話還不鬧人,而且那也不叫蠢,那叫單純可愛。”雲栖頓了一下,直接打出了會心一擊,“當然最重要的是,我自己教出來的,我自然喜歡。”
言下之意便是,現在的段星閣在社會裏摸爬滾打這麽多年,已經不再是他一手養大的小狗了。
雲栖故意逗他,未曾想段星閣一聽便當了真。
原本他只是鬧着玩,可雲栖故意說得這麽詳細,他突然一下子切切實實地趕到了一股說不出的酸意,胃裏像是打翻了醋瓶一樣翻江倒海。
世界上恐怕不會有幾個人正兒八經地吃自己的醋,然而段星閣并非常人。
他帶着近乎翻江的嫉妒忍不住想到,那個天真又愚蠢的傻子到底有什麽好?
連你過敏都只能幹看着,除了上藥什麽也做不了,俨然一個沒本事護住你更沒本事擁有你的廢物。
段星閣恨的牙癢癢,面上還帶着笑,等雲栖看夠後,扭頭便進了屋。
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段星閣毫不掩飾眸底的嫉妒,心說他喜歡當年的你又如何,最後把人抱到手的不還是現在的我麽。
他當即便把這身校服脫了塞在衣櫃深處,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雲栖給他找的睡衣他自然也穿不上,只能挂了件以前的襯衫。斂下眸底的情緒後,他轉身出了門。
雲栖一看到他只穿了件襯衣沒穿褲子,眼皮就忍不住跳,扭頭便走。
段星閣當即湊上前:“哥哥去哪?”
雲栖頭也不回:“回屋睡覺。”
他話音剛落,手便被人牽住了,耳畔随即響起了某人可憐巴巴的聲音:“我能和哥哥一起睡嗎?”
在游輪上這麽久,雲栖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其實他早就習慣了和段星閣的同床共枕。
然而段星閣一回來,雲栖驀然想起了當年對方不告而別的事,再加上陡然意識到自己錯過對方那麽多年以及這小混蛋偷偷幹的那些大逆不道的混賬事,一時間沒好氣。
雲栖原本想遷怒對方讓他滾去睡書房,可一擡頭卻對上段星閣看似死皮賴臉,實則緊張的眼神。
他愣了三秒後,最終還是心軟了,一言不發地任由段星閣把自己拉進了屋。
時隔多年再次登堂入室,剛進卧室時段星閣還有些緊張,可當他一扭頭看到床頭那個熟悉的木雕時,整個人一愣,而後立刻便放松下來了。
雲栖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自然也看到了那個木雕。
像是最隐秘的心思被人剖開了一樣,他臉上一熱,立刻收回目光裝作沒看見,轉身掀開被子躺到了床上。
然而某些人一旦得寸就是容易進尺,雲栖剛躺下,被子還沒蓋嚴實,段星閣便緊跟着躺進了被窩,随即便湊上前撒嬌道:“哥哥,其實不止那些衣服小,你買的這內褲其實也有點小……晚上能不能不穿啊?”
雲栖前一秒還在抑郁好好的小狗怎麽突然間就長這麽大了,下一秒猝不及防聽到這話,立刻擡眸看向對方,似乎被他的不要臉給驚呆了。
然而沒等他說什麽,段星閣便極度不要臉地拉着他的手往身下按,臉上還相當無辜:“真的有點勒,不信哥哥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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