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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火光
雲栖有些怔愣地, 在篝火渲染出的火光中,看着段星閣真摯而清澈的眼眸。
那聲音堅定且毫不猶豫,仿佛是刻在骨子裏的, 哪怕失憶也會下意識給出的回答。
面對雲栖給出的這麽方便占便宜的描述, 段星閣的第一反應卻不是帶着某種意味的老公老婆, 也不是飽含暧昧的男朋友亦或者戀人。
而是心上人。
你是我的心上人, 我心悅于你, 不需要你有任何回應,我只是想告訴你而已。
尊重中帶着纏綿悱恻的愛意,讓人忍不住重複這個稱呼時, 連舌尖都能感受到甜意。
在這一刻, 火光映在段星閣專注的眼眸深處, 雲栖突然徹徹底底地明白了什麽叫做怦然心動。
旁邊的白一鳴已經尖叫般捂住了自己的嘴, 洛光難得沒說他浮誇,反而有些認真地看着這一幕,似乎在學習什麽。
直播間便更不用說了,彈幕徹底炸成一團:
“啊啊啊啊我死而無憾了!!
“星星你小子不要太會,我要下去跑圈啊啊啊”
“《心上人》啊啊啊啊啊誰懂這三個字的含金量啊?!”
“他明明可以喊老婆占便宜, 77也不會把他怎麽樣,可他偏偏選擇了心上人,小狗你真的我哭死QAQ”
“甜死我, 你們倆甜死我算了!!”
雲栖反應了片刻才回神, 他看起來有些壓不住嘴角, 但還是搖了搖頭。
剛剛一句話把直播間炸穿的段星閣卻跟沒事人一樣,見狀有些不解:“不是這個詞?”
雲栖壓下心頭的悸動, 搖了搖頭再次道:“結婚。”
這次他說的很慢,還特意把自己脖子上戴着的鑽戒抽了出來, 指給對方看。
這次段星閣一下子便明白了道:“訂婚?結婚?”
雲栖立刻點頭,比了個二,意思是後者,緊跟着又喊了一聲:“老公。”
這下子段星閣聯系上下文,總算從口型中猜到了雲栖說的是什麽,他震驚地睜大雙眼,在樹枝即将燃盡的前一秒不确定道:“……老公?”
雲栖如釋重負地點了點頭:“對了。”
魚思危看了看剛好燒幹淨的木棍:“就差最後一秒。”
段星閣聽不到游戲結束的聲音,于是雲栖便擡手把他的耳機摘了下來。
段星閣忍不住看了看那堆灰燼,又忍不住看了看雲栖,整個人看起來還有些沒回過神。
半晌他憋出一句:“……我做夢都不敢這麽做。”
其實要是問他真沒有想過那個稱呼,也不盡然。
段星閣不是什麽笨人,相反他聰明得讓很多人牙癢癢,可方才他明明很多次都在冥冥之中猜到了那個結果,卻潛意識不敢相信,以至于磨蹭到了最後。
雲栖卻瞟了他一眼:“沒出息的膽小鬼。”
段星閣平白無故挨了罵,愣了三秒驀然意識到對方話裏的言外之意,一時間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立刻擡眸不可思議地看向雲栖。
可雲栖只是隔着火光看向另外一邊,沒有回頭。
這邊游戲結束之際,剩下的兩組接過石板,也開始給彼此出題。
首先猜詞的是魚思危他們組,出題的則是明皎。
他似乎沒什麽看熱鬧的心思,出了個很簡單的“釣魚”,這兩天魚思危和木聽風沒少釣,沒幾下就猜了出來,可以說是場上目前為止用時最少的。
面對明皎如此簡單的題目,魚思危卻并未報之以李,反而出了個充滿勁爆性的題目——“接吻”。
明皎接過耳機戴上,程溪說了幾遍他都沒猜出來,眼看着樹枝即将燃燒殆盡,程溪頓了一下後,突然湊上前作勢要親明皎。
往日反應遲鈍的明皎這下卻奪得無比之快,雲栖明顯看到他神色間閃爍了一下,那架勢不像是被吓到,反而閃過了一絲冷意,和他往日的神情格格不入。
雲栖眉心一跳,但還沒等他細看,明皎便把神色調整成了被驚吓到的嬌羞:“……吓我一跳,幹嘛突然湊那麽近啦。”
程溪顯然也感受到了他的躲避,頓了一下後坐回了原位,這次他再次描述,明皎便順理成章地猜了出來:“親吻……嗯,還是接吻?”
程溪比了個後者,游戲卡在最後一秒結束,明皎松了口氣,拍了拍胸口笑道:“吓死我了,差一點就失敗了。”
方才明皎的神情變得實在太快了,鏡頭沒有跟上,觀衆們自然沒看見他的變化,溪皎粉還在彈幕中歡欣雀躍。
唯獨雲栖幾不可見地蹙了蹙眉,他剛收回目光,段星閣便從方才的思緒中回過了神,他後知後覺地看向雲栖:“等等,哥哥……你剛剛喊我什麽?”
他似乎這時才恍然意識到自己方才錯過了什麽,雲栖收回思緒看了他一眼,眸底還帶着幾不可見的笑意,但很快他便收斂了神情,故意道:“膽小鬼。”
“不是這個!”彈幕料事如神,段星閣果然不負衆望地鬧了起來,“是剛剛猜詞的時候你喊的那個!”
雲栖不為所動:“已經喊了很多次了。”
“可你喊了那麽多次我一次也沒聽到啊。”段星閣就差一哭二鬧三上吊了,“哥哥再喊一次嘛。”
雲栖被他鬧得好笑,面上不為所動:“喊了那麽多聲也沒聽到,說明你跟它無緣,別勉強了。”
“我不,我偏要勉強。”段星閣似乎天生不知道面子是何物,“求求你了,再喊一次嘛,哥哥。”
他是能屈能伸,完全不覺得求人有什麽丢人的地方,可被他求的雲栖聽了這話卻頭皮發麻,當即把他湊過來的俊臉推到了一邊:“夢裏什麽都有。”
第一輪結束後,衆人看天色尚早,便提議要求開始第二輪,方才的描述方和猜詞方交換,不至于一個人一直扮演一個角色,增添了一些趣味。
段星閣不依不饒撒潑打滾之際,石板和筆已經傳了過來。
出題方的順序也跟着進行了翻轉,由白一鳴那邊率先出題,如此一來,似乎更加方便打擊報複了。
白一鳴拿了石板後便不撒手,洛光見狀眉心不住地跳:“我警告你別出太佶屈聱牙的詞,我可不想待會被人報複。”
“吉屈什麽?”白一鳴匪夷所思地看向他,“你能好好說話別說鳥語嗎?”
洛光深吸了一口氣,看起來很想拎起白一鳴問問他高考文化課考了多少,是不是走後門才進的Z大,但最終他還是忍住了。
白一鳴拿着筆低頭寫了什麽,洛光想看他卻護着不讓看,到最後甚至直接背對着他一通狂寫,寫完直接遞給了段星閣,完全沒讓洛光看到一點東西。
段星閣接過石板後一看到上面的詞便挑了挑眉,惹得觀衆們更加好奇了,彈幕都是在抓耳撓腮的。
雲栖接過耳機戴上,發現節目組發的這個耳機隔音效果确實不錯,怪不得自己剛剛聲音已經不小了,段星閣卻還是聽不到他說了什麽。
魚思危又點了一根樹枝:“二位準備好了嗎?那麽——開始。”
段星閣看着石板上的內容,似乎在思考用什麽方法開口,然而他思考了半晌,最終卻選擇了一個讓白一鳴這個出題人都瞠目結舌的方式。
衆目睽睽下,所有人都看到段星閣從石板處擡眸,于火光畔,一眨不眨地看着雲栖道:“哥哥,我愛你。”
這話來得毫無征兆,所有人聞言都驚呆了,完全不知道他突然間又發什麽瘋。
白一鳴微微張大了嘴巴,似乎很想發出尖叫,但這麽好的氣氛下他還是忍住了,只不過忍耐的方式是掐住洛光的手臂。
觀衆們更是震驚到連彈幕都發不出來,原本熱鬧的直播間罕見地陷入了沉默。
唯獨雲栖這個當事人什麽也聽不到,只能在火光中,按着耳機靜靜地看着段星閣。
“我從十六歲那年就開始喜歡你,到現在剛好七年。人人都說七年之癢,可這七年來,我從來沒有哪怕一秒忘記過你的身影。”段星閣認真地看着他的眸子,“我知道你對我的離開耿耿于懷,我從來不奢求你的原諒。但離開的那些日夜中,我無時無刻不想要回到你身邊,然而我知道我不能。”
“我不想當你的弟弟,不想做你庇護下那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我想真真正正地站在你的身邊擁抱你,保護你。”
“我做夢都想有一天能配得上你,做夢都想,有能力踐行當年的承諾。”
段星閣字字沒說那個詞是什麽,他說的話雲栖也只能從口型中捕捉只言片語,無法連詞成句。
可冥冥之中,雲栖卻好似明白了什麽。
而當段星閣表露完所有心聲,攥着鑽戒在他面前緩緩跪下時,一切便不言而喻了。
白一鳴還是沒忍住驚呼出了聲,其他嘉賓的神情也沒冷靜到哪去。
至于彈幕便更不用說了,從段星閣開口的那一剎,直播間基本上就混亂做一團了。
可能也就雲栖在這種氣氛中還能惦記着游戲的事,但他張了張嘴,第一下硬是因為嗓子發幹沒能發出聲音來,過了整整三秒,他才勉強找回聲音道:“……求婚。”
全場唯一真正冷靜的可能也只剩下魚思危了,他聞言還鼓了鼓掌:“恭喜,回答正确。”
段星閣聞言笑了一下,半跪着擡手親自替雲栖摘下了耳機。
看着如此簡陋的求婚,沒有鮮花沒有盛裝,甚至連求婚的新郎都一副要飯的模樣,連件上衣都沒有,任誰看了都會覺得這是在趁勢開玩笑,但雲栖見狀卻沒由來的鼻子發酸。
直播間嚎叫一片,所有人都在猜雲栖到底會不會答應,然而雲栖開口的第一句話卻并非答應亦或者不答應,而是:“……你就拿你戴過的鑽戒來糊弄我。”
“這不是事急從權嘛,回去給哥哥補個新的。”段星閣聞言死皮賴臉道,“哥哥之前親口說過願意的,這次可不能反悔。”
雲栖垂眸看着他在火光中無比明亮的眸子,抿了抿唇道:“……我要說不讓戴呢?”
段星閣笑道:“不讓戴我就不起來了。”
雲栖氣笑了:“那你就在地上跪到天荒地老吧。”
段星閣卻從他的語氣中品出了一絲松動,立刻順着杆子往上爬,握着雲栖的手腕就把鑽戒往他手上戴。
而不出他意料的,雲栖只是不輕不重地瞪了他一眼,連象征性的掙紮都沒有。
任誰都能看出這只是個潦草的玩笑,可半真半假的玩笑間,彼此的真心卻比篝火還要滾燙。
雲栖拽了一下段星閣,示意他趕緊起來別再現眼了。
段星閣達到目的後見好就收,笑着站了起來,而此刻的直播間,彈幕已經炸成了一片煙火了:
“那段告白!!星星的那段告白!!誰錄了麻煩發一下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我已經分不清你們是開玩笑還是真的了”
“我不管,就是真的!!!”
“火速,立刻,馬上去領證!!我直接扛着民政局過來了!!”
“嗚嗚嗚嗚可千萬別到最後只有cp粉當真了嗚嗚”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倆不是真的我把屏幕吃下去!”
因為段星閣開了個好頭,第二輪游戲全程熱鬧非凡。
氣氛上來後,除了雲栖滴酒不碰,剩下的人或多或少都喝了幾口。
然後某些不勝酒力的人,比如明皎和白一鳴這種的,喝了沒兩口後便迅速醉倒了。
二輪結束時明皎暈暈乎乎地說自己想借用木屋的洗手間,說着便站了起來,程溪見狀立刻緊跟着站起來要扶他過去。
喝的半醉的白一鳴見狀嚷嚷道:“我也要去!我陪皎皎一起去——”
洛光眼疾手快把他按住:“你是小學生嗎上廁所還要結伴?等人家上完了你再去。”
白一鳴還想掙紮,卻被洛光死死地按住,硬是不讓他跟程溪兩人一起去。
雲栖其實全程注意力就沒從程溪身上下來過,明皎雖然嫌疑也不小,但一看就不是真正有膽子動手的人,重點還是應該放在程溪身上。
眼下程溪好不容易有了動作,他自然不會忽視,但洛光略顯古怪的舉動卻讓他一頓,忍不住看了那對方一眼。
洛光見雲栖看過來,猶豫了一下,但最終他還是隐晦地看了眼篝火,似乎在暗示什麽。
但很快他便收回了目光,按着懷裏的酒鬼又吵了起來,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是雲栖的錯覺。
洛光應該是看出了什麽,亦或者知道了什麽,但他不願蹚渾水,選擇明哲保身之際,給出了一點暗示。
至于雲栖能不能聽懂,能看懂多少,就不歸他管了。
雲栖是個聰明人,自然看懂了。
洛光和他非親非故,明哲保身不願多說也在情理之中,對方願意提醒便已經是最大的善意了,人不能升米恩鬥米仇。
雲栖收回目光記下了這個人情。
“你這人……”白一鳴不知道又在醉意中想起了什麽,于是戳着洛光的肩膀,大着舌頭義憤填膺道,“涼薄…涼薄至極!上學的時候就是……一有什麽事跑的比兔子還快,就知道明哲保身!我最煩你這點了!”
“嗯,我涼薄,涼薄到天天給你帶飯打水洗衣服。”洛光按着他不為所動,“至于明哲保身,像你這樣的蠢貨想不明白聰明人的邏輯也是正常的。”
“你——”白一鳴氣得想打他,卻醉得伸不出拳頭,最終他軟綿綿地錘子洛光肩頭,暈了一會兒小聲道,“……不過你勉強也算個好人吧。”
洛光扯了扯嘴角:“謝謝你的好人卡。”
暈乎乎的明皎上完廁所被程溪扶着出來,他進去的時間似乎有些長,但醉酒的人動作不方便好像也說得過去。
衆人都沒說什麽,唯獨白一鳴立刻要洛光扶他起來:“皎皎你終于出來了,怎麽進去這麽久……哎洛光你別摸我腰!”
洛光咬牙切齒道:“我這是在扶你!少說幾句趕緊的。”
程溪聞言動作似乎頓了一下,雲栖見狀收回目光,故意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等其他人回來後繼續游戲。
三輪游戲結束的時候,天色已經深了,大家都有了困意,酒也喝了不少,但衆人還是撐着困意和酒意一起收拾殘局。
白一鳴醉得靠在洛光身上,卻不妨礙他樂颠颠地和明皎商量明天還要繼續聚會的事。
明皎他們拎過來的酒喝了兩瓶還剩一瓶,程溪看起來想把酒拿走,洛光卻突然開口道:“既然明天晚上還要聚會,那不如酒就先放到這裏吧,也省的來回拿麻煩。”
程溪一頓,原本喝醉的明皎揉了揉眼睛道:“可阿……雲總不是酒精過敏嗎?還是我們帶回去吧。”
“無妨。”雲栖主動道,“只要不入口應該就沒有大礙。”
段星閣聞言收拾的動作一頓,随即跟着道:“你們倆一個喝醉了,另一個還得照顧,拎瓶酒回去也不方便,就先放這吧,反正明天還得來。”
程溪還想說什麽,明皎揉了揉太陽穴,一副暈乎乎的樣子道:“那就先放這裏吧。”
程溪一頓,似乎怕人看出什麽來,也沒再說什麽。
雲栖借口回屋放酒,趁着夜色繞到了木屋後面,沒有火把和其他照明設備,只憑借月色,基本上什麽也看不清。
他只能用腳沿着牆邊去試,但沒過多久,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真的讓他發現了一堆奇怪的東西。
黑夜本就看不清楚,這堆東西還放在角落裏,藏得十分巧妙。
雲栖看了眼周圍,見沒人後蹲下用手摸了一下那些東西的材質,發現那似乎是樹枝和布料制成的簡易裝置,它們放的離木屋牆壁還有一定距離,但和牆壁之間還放着零零碎碎的一些東西,時間緊,雲栖沒摸出來那是什麽,只是感覺有些硬。
但他蹙了蹙眉後還是突然想明白了程溪的打算。
這點東西點燃後只是小火,那些硬物應該是起到引線一樣的作用,需要一定時間才會蔓延開來。
而木屋外是沒有鏡頭的,只有屋內裝有鏡頭,等到大火燒起來時,完全可以解釋成是篝火未熄幹淨才燒了木屋。
再加上今天活動結束得晚,山洞和木屋在都有監控,所以他們兩組的攝像師已經定點下班了,只有跟着剩下兩組的攝像師在現場拍攝。
等到待會徹底結束,從那兩組帶着攝像師離開到程溪二人按照正常速度回到山洞之間,存在一段不長不短的空白。
以雲栖第一天走到山洞的時間算,只要程溪跑得快一點,等到這邊的大火燒起來時,他們很可能已經在山洞中睡着了,如此便能制造不在場證明。
而且明皎還喝多了,就算出現了一些偏差,只要木屋內的鏡頭拍到火時他們也出現在山洞的鏡頭中,那一切都好說。
程溪竟然敢選擇用鏡頭給自己充當不在場證明,和前世在衆目睽睽下直接将雲栖推下水時一模一樣,猖狂得一看就是同一個人的手筆。
這些推論看似複雜,可也只是電光石火間,雲栖便想明白了一切,随之收回了思緒。
他看着黑暗中的木牆,什麽都沒有做,甚至都沒動那個裝置,只是擡手把剩下的酒澆在了那堆東西上,而後又沿着牆倒了一圈,木制的牆壁很快便被浸濕了。
酒精的味道不小,但雲栖并不擔心。
程溪需要扛着明皎回去,身上的酒氣勢必不會小,而會選擇如此手段的人,也必然自負到以為自己天衣無縫算無遺策,進而不會察覺出任何問題。
惡毒和愚昧都不是他最大的缺點,張狂和傲慢才是。
他們不是想殺他嗎?雲栖把空空蕩蕩的酒瓶攥在手裏,垂眸看着黑暗中的一切,漫不經心地想到,那他就替他們加把火。
看看到底誰才是算無遺策的那一個。
雲栖掐着時間回到了木屋前,幫着衆人把殘羹冷炙一起收拾掉後,挨個送走了他們。
而後他像是毫無防備一樣,架着喝得半醉的段星閣回了屋。
段星閣挂在他身上不依不饒:“哥哥……”
雲栖被他劣質的演技氣笑了,直接了當地把他往床上一扔:“別裝了,那點酒要能把你喝醉,我恐怕得研究研究你是不是被調包了。”
“我沒演……”段星閣相當敬業道,“我是真的喝醉——”
雲栖走到屋內的那個攝像頭前,聞言漫不經心地打斷道:“我戴着耳機的時候,你當着我面說了什麽?”
“……哥哥想知道?”段星閣一聽這個立馬不演了,直接從床上坐起來,挑了挑眉露出了一個笑容,“那咱們公平一點,你把你剛剛說的再重複一遍,我就告訴你我說了什麽。”
雲栖在黑暗中看了他一眼,觀衆們因為他的阻擋,看不到段星閣的樣子,卻能看到雲栖那一眼似笑非笑又帶着莫名意味的眼神。
觀衆們被他的美貌驚昏了,回過神時攝像頭卻被雲栖三下五除二拆下,直接放在了窗戶處,鏡頭還是對着外面的,畫面登時一片黑暗,觀衆們都驚呆了,回過神後瞬間一片哀嚎:
“不是?啊??說好的生活白癡呢??雲總你拆攝像頭怎麽拆的這麽老練啊??”
“我還等着看夜間節目呢,77你幹什麽!!”
“啊啊啊啊啊可惡剛剛被美貌迷惑了”
“節目組,節目組人呢?!來人護駕啊啊啊”
“我要被扔出去了!!媽咪不要啊!!”
“不是你們晚上要幹什麽是我們這些尊貴的vip不能看的啊??”
“草,是不是要大DO特DO了!!我以為最先忍不住的會是星星,沒想到居然是77!”
觀衆們都以為雲栖拆了攝像頭是要跟段星閣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而這顯然便達到了雲栖想要的目的。
鏡頭移開後,段星閣完全沒了酒意,他看了看窗戶,很明顯看出來了雲栖的動作另有打算,用眼神向雲栖展現了自己的疑惑。
然而雲栖沒有解釋,他只是安靜地靠在漏風的窗戶旁,看向外面平靜的海面,面上沒什麽表情,段星閣卻能看出來,他的心情看起來似乎格外的好。
段星閣清楚地記得,上一次雲栖出現這種放松又愉悅的狀态時,聞風林當晚便中風入了院,之後再沒能從病榻上爬起來。
縱然段星閣知道雲栖有把握,但他還是情不自禁地着急,牽着雲栖的手想寫點什麽。
雲栖卻把手抽了回來,段星閣不依不饒地湊上前:“哥哥……”
雲栖被他鬧得沒辦法,看着段星閣明顯寫着焦急的眼眸,像是運籌帷幄者漫不經心地哄着自己的小狗一樣,他輕輕側頭,吹着海風在段星閣耳邊小聲道:“……老公,乖一點。”
段星閣瞳孔驀然一縮,想問的話瞬間就全部忘到爪哇國了。
二人離鏡頭實在是太近了,觀衆們什麽也看不到,卻能清楚地聽到這聲稱呼,大半夜的,彈幕卻登時坐不住了:
“卧槽卧槽我死了,我命中注定的老婆啊啊啊”
“這什麽年上哄年下的情話啊啊啊啊雲總怎麽突然就有了種又渣又誘的感覺啊啊”
“啊啊啊啊啊星星你這都不上??”
“這聲音比白天糊弄我們的時候溫柔太多了吧!!”
“草,星星聽得見就用這麽澀的方式喊,星星聽不見就敷衍我們是嗎?嗚嗚嗚你真的好愛他”
“啊啊啊啊果然卸攝像頭就是為了幹一些澀澀的事情吧!!”
隔了大概半分鐘,鏡頭後陡然響起了布料摩擦的聲音和一聲聲細小且黏膩的水聲,摻雜着略顯急促的呼吸。
大家一聽就知道怎麽回事,忍無可忍的尖叫中,觀衆們越發肯定了雲栖拆鏡頭一定是為了方便他們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
有了這一遭,原本該逐漸安靜下來的直播間硬是人滿為患,哪怕屋內陷入了安靜,兩人已經躺下就寝時,黑屏上還全是意猶未盡嚎叫的彈幕。
甚至過了三個小時,來到淩晨,直播間安靜得只能聽到海浪聲時,依舊有人在公屏聊天。
所有人都以為他們倆已經睡着了,而正當彈幕興致勃勃分享着彼此的精神食糧時,畫面中卻傳來了一些細微的響動,随後在黑暗中,出現了一個若有似無的人影,旁邊還有點火光在閃動。
彈幕霎時安靜了三秒,而後悚然炸開:
“我靠好像有人,不對,鬼火!”
“???不是吧我以為是我的錯覺,別吓我啊!”
“媽呀我櫃子動了,節目組呢?!快把他們倆喊起來!!”
“你們怎麽敢斷定那一定是人?”
“應該是哪個嘉賓的東西落下吧,啊啊啊別吓我啊!”
“星星77別睡了!!快起來!!”
但那個人影在黑暗中似乎并未察覺鏡頭的存在,反而繼續往前走。
彈幕的尖叫聲更大了恨不得穿過屏幕把兩人喊起來,實際上在那聲音響起的一瞬間,段星閣便驀然睜開了眼睛,他手臂上的肌肉一下子繃緊,作勢要起身,卻被雲栖輕輕地按了下來。
雲栖擡手勾住段星閣的脖子将人緩緩拉下,湊到他耳邊輕聲道:“別急,送你場煙火看。”
段星閣愣了三秒後突然意識到了雲栖的意思,驀然擡眸看向窗外,恰在此時,外面陡然升起了竄天的火光,一下子照亮了整片黑暗。
原本打算放了火就跑的程溪在完全超乎設想的火光中無處遁形,愕然地愣在了原地,剛好和雲栖移動過的鏡頭打了個罩面,直播間的觀衆一時間都驚呆了。
程溪回過神後扭頭就跑,而彈幕則登時炸成了一片火海:
“我靠什麽情況??”
“程溪放火,我看見了!!是故意的!!不可能是不小心!”
“他好像拿了個帶火星的木棍,像是篝火裏燒過的”
“媽呀那麽小一點火星怎麽燒這麽快,他不會還動了別的手腳吧?!”
“當務之急是把雲總和星星喊起來啊啊啊!!我手都是抖的,誰有節目組電話啊?!”
雲栖整整倒了一瓶酒,火勢自然相當喜人,僅僅三秒的時間便吞沒了窗戶,熱意撲面而來。
火舌蔓延開來,幾乎要将二人卷入其中,彈幕因此急的上蹿下跳,躺在火海中的雲栖心情卻很好。
聽着窗外慌亂的腳步聲,段星閣眯了眯眼,電光火石間明白了雲栖的一切計劃,但他竟也不着急,只是擡眸看向了從窗口探進來的火焰。
可雲栖見狀卻有些誤解他的意思,見狀勾着他的脖子将他拉了回來,慢條斯理地親了他一口後輕聲道:“別出聲,做戲要做全套。”
他像個心滿意足的大貓,解決了心腹大患,于是高興又略帶生澀地享用着自己的伴侶。
擺在窗戶上的攝像機被火焰吞噬,終于結束了他的使命,宛如冰淇淋般融化後,應聲摔在了地上。
猝不及防被親了一口的段星閣微微睜大了眼睛,像是被天上掉落的餡餅砸中一般,心髒瞬間漏了一拍。
他在這個吻中陡然察覺到了雲栖身上那種微妙的變化,當即擁住懷中人,克制了半晌才低聲道:“哥哥這一招好高妙……這叫什麽?”
雲栖眸色中倒映着逐漸明亮的火光:“這叫……請君入甕。”
烈火映襯下,雲栖如玉般的容顏間卻透着近乎平靜的瘋狂,那種驚人而危險的绮麗讓段星閣根本挪不開眼睛。
他嗓子突然幹澀,喉結不住吞咽時他卻沒由來地想到,如果雲栖現在讓他去死,他恐怕也會毫不猶豫地答應。
但雲栖似乎并不想要他的性命,火光幾乎要順着窗戶蔓延而入了,他卻收回目光,有恃無恐地,輕輕蹭了蹭段星閣的鼻子,聲音小到像是夢魇的呢喃:“怕了?那你可要想好了。”
他說的語焉不詳,可兩人卻對他的意思心照不宣。
雲栖曾經的寬容和忍讓,都是對弟弟的。他能容忍弟弟的離開,卻不能容忍愛人的離開。
無論是什麽理由。
他要求絕對的忠誠和百分之百的愛,如果當年的事再度上演,段星閣清楚地知道會是什麽後果。
對方從來就不是什麽需要人呵護的高嶺之花,而是绮麗又危險的毒蕊。
就如同眼下于烈火中的濃情蜜意間,雲栖卻是在用程溪的下場威脅他。
他還是那個雲栖,是那個危險到讓段星閣哪怕失憶,也會在第一眼就再次愛上的雲栖。
明知道是裹了糖漿的砒霜,可段星閣還是舔了舔牙齒,在火光中的眼神堪稱迷戀。
“怎麽會害怕呢?我早就已經想好了。”
段星閣在火光中露出了一個堪稱燦爛的笑容:
“哥哥請君入甕,我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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