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在哪里安定,哪里即是家乡。”
大陆简史批注版。
“理由?”
袁林反问了一句,接着说道:“哪有这么多理由,人心从来都是最难估量的东西。你呀,总是要把自己的那一套想法、认知,灌输到他人身上。好吧,尽管你大部分时候都是对了,这点我承认。”
“可如果,人家认为你是错的呢?”
“比如陈沉那丫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看着对咱俩儿唯命是从,实则内心深处犟的狠,有点儿你孙子那味道。”
“这种情况下,她大概认为自己才是对的。杀伐心境为什么要变?到最后自己就一定会沉沦在无尽的杀意中?从此痴傻疯癫?这真就不能控制?更何况,变了之后,我还是我么?”
“嗯”
“我觉得,她是这么想的。”
陈寸心认真道:“你的猜测可能是对的,但她是错的。看来这次,的确是我有些着急了,应该让她多跟随九儿一段时间、看看红尘中的美好才对。”
袁林叹了口气,说道:“我头些年悟出一个道理,各人自有缘法,顺其自然没什么不好。”
陈寸心不赞同这个说法,摇头道:“这是你打开第四道锁、踏入宗师境界之后才悟出的道理,没有什么参考性。因为多少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味在。”
“嗯”
他轻轻沉吟,接着道:“告诉陈沉,让她出关,不要再做无用功了。周末的商会,她也一并跟着去。”
袁林惊讶道:“疯了吧?她的身份是能见光的么?”
陈寸心淡淡道:“仁安城已经过了要靠干脏事维持平衡的时候,或者说不需要再去干那么多。”
“所以陈沉这把利刃,也该收鞘,堂堂正正站在陈九身后,就像你我当年一样,只有杀手才得一直生活在黑暗里。”
“从今往后她将站在阳光下,经历与自己过往完全迥异的生活。”
“这既是摧毁她心境的风险,也是重塑心境开启第四道锁的机会,能不能成,就看未来两年。成了,皆大欢喜。”
不成,那就只能放弃,任她自生自灭。
这句话没有说,但他们都懂。
袁林深知面前这位老伙计的心性,更不会怀疑他有没有换人培养的决心。
他眉头紧锁,说道:“还是那句话,太着急了。”
“你我都知道,将基因异能从宿主身上剥夺、再注射给其他人,这个过程不比血脉传承,它的风险极大,很容易鸡飞蛋打。”
“当年在影随能力注射给陈沉之前,废了多少试验品?谁不是好苗子。每一次宿主因为不适配所导致的死亡,都会让这份异能基因的纯粹度有所衰减。”
”那现在讲最坏的结果,陈沉百般迷茫不得寸进,随之被你放弃,影随的能力剥夺出来,注入到他人身上,两相还是不能融合,导致前功尽弃。啧啧,那份基因的纯度,还能承受几次失败?”
陈寸心没有否认自己的心急,面色异常平静,说道:“因为我们都太老了,老到没几年活头,必须在死前,抓紧把一切事情都办完。该断不断,反受其乱。现在重新培养一个人,还来得及。因为,我早就找到了合适的备用人选,基因适配度超过百分之九十,堪称完美。毕竟如你所言,陈沉的那份基因异能,太过珍贵,绝不能废掉。”
如影随形。
开发到极限后,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何人杀不得?
当年为了争夺这份基因碎片,陈寸心是冒着不惜与安天城监察司翻脸的风险,强行从虎口里夺肉。
或者说双方就已经翻脸了,那时候,监察司影随卫调集了无数高手,赶去海外围剿提前找到这份基因碎片的袁林,是陈寸心在关键时刻作出决断,孤身一人前往内阁。
那天,整座安天城上空布满紫黑雷云,怒声咆哮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在陈寸心这份鱼死网破的决心威慑下,监察司最终放弃了争夺。
双方没打起来,陈寸心既保下袁林的性命,也成功拿到那份基因,也算和平收场。
旧事重提,袁林不再多言,说道:“既然心意已决,你又很少犯错,那么按照概率来说,这次我依旧赞同、信你。”
陈寸心点点头,轻轻嗯了声。
偷得浮生半日闲,自从来到这个光怪陆离的新时代,陈九很少有像现在这样的悠闲日子,可以无拘无束的躺在椅子上晒太阳。
武道是没得练了,在内腑气海恢复前想都别想,异能更是不能碰,那份黑暗作为他最大的底牌之一,目前只有那位、在红楼地下城四方大山中画地为牢的舅太爷知晓,万万不能在陈家大宅中暴露。
他现在倒是挺感兴趣陈家那份世代相传、掌控雷霆的能力。
可惜陈寸心在得到孙子交出的满意答卷前,完全没有这方面心思。
动心起念间,陈九屏蔽六感,心神沉浸内窥己身,试图看能不能找到点端倪,就此自己将它引导出来。
小迪都可以,我不行?
可惜事与愿违。
自己只能感受到随心意而动、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压根没有半分雷霆的影子。
不对,会不会自己身体中其他的异能基因,都被觉醒的黑暗吞噬了?
这个念头在陈九脑海中一闪而过,却没有深思。
因为他暂且还没有验证这个猜想的能力,只能搁置。
陈九忽然想起来些事情,低声自语道:“赵迪说来是有好几天没见小琉璃了。”
他拿出电话拨通,短暂的铃声后,对面传出一道男声,爽朗且直接。
“怎么啦九少爷,找我有事?”
陈九乐呵呵道:“怎么着,没事儿就不能找你了?”
赵传久笑着道:“关键你也不是那种闲着无聊乱打电话的人呀。”
陈九说道:“听你声音,心情好像还蛮不错的样子?小琉璃在家么。”
赵传久回道:“在家的。心情是挺不错,还不是托您的福嘛。”
陈九知道他在指什么,微笑道:“与我无关,那天在别墅里,我没和二叔说什么,更没替你讲好话。”
那天他走后,陈曦叫赵传久进屋,两个人不知说了些什么,但从结果上来讲肯定是皆大欢喜。因为两人中午就在一块吃得饭,喝了个酩酊大醉。
这事儿陈九是知道的。
赵传久轻声道:“可还是要感谢你头一天晚上的指点迷津,否则我鼓不起勇气。”
陈九调笑道:“勇气是自己给自己的,旁人的看法意见,不过是辅助。总之,你现在是真正的没后顾之忧了,跟我二叔走得还挺近。怎么着,中午邀请你来六号院吃饭,用不用避嫌,敢不敢来?”
“真的吗?”
赵传久有些惊喜,下意识的喊了一嗓子。
他没敢给陈九说话反悔的机会,立马接着道:“一定准时到。”
陈九想了想说道:“准时倒不用,小迪今天不是上学么,你中午去接他一块儿过来,还有小琉璃。”
“明白。”
挂断电话之后,陈九从口袋中掏出之前那位女管家给自己的名片,再次拨通道:“喂?孙管家么?我是陈九。”
电话那头回复道:“您好九少爷,我是,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陈家有自己的食堂吧?跟那边说一声,中午整几个菜送到六号院,家常菜就行,五个人吃,三大两小。”
“好的,收到。”
应声之后,孙管家略微犹豫,又补充一句道:“陈家内部除了大食堂,还有私厨团队,手艺没得说,您看,要不要通知那边,换他们给您做?”
陈九直接回道:“不用那么麻烦,按我说得来。”
“好,明白。”
挂断之后,陈九有些烦躁,因为发现自己还要打第三个电话。
他一边输入李安之的号码,一边嘟嘟囔囔的抱怨道:“令人厌恶的门阀世家,吃个饭进个门都搞这么复杂,真他妈的有病。”
很快接通,陈九吩咐道:“安之,跟正门那边说一声,赵传久一家中午来六号院吃饭,直接放行。还有,把我的电话给他们,以后有事直接联系我,不用从你那边中转。”
闻言,仍在红楼内看守黄花猫的李安之应声道:“好的,明白了。”
就在陈九不死心的继续沉浸在己身中、意图找寻雷霆的踪迹时,几个钟头悄然过去,时间来到正午。
他从出神状态中脱离出来,因为大院门口传来汽车行驶的声音。
很快停下。
陈九三步并两步走到门外,看见赵传久率先下车,一改往日颓废的中年男人形象,头发油亮打理的一丝不苟,胡茬也剃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身穿蓝色条纹西装,看着极有质感,腰背同样笔挺的很,一双皮鞋擦的锃光瓦亮,
人模狗样。
陈九在心中暗暗鄙视一句。
紧接着平芝的下车,就让他有些吃惊了。
有点儿灰姑娘变白雪公主的感觉,厚重的发髻宛如皇冠,上面插着根价值不菲的玉簪,脸上画了淡妆涂了红唇,身穿米黄色露肩束身抹裙,越过膝盖,显出大片洁白肌肤,与脖子上那根璀璨的钻石项链相得益彰。
陈九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无奈笑容,
“我说您二位,至于这么隆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