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点了名的姜念缓步走了出来,看着裴珺行礼。
裴珺忍住了想上前搀扶她的动作,攥了攥手心,涩声道:“受什么委屈了?跟朕说说。”
姜念又盯着丽贵人惊恐的脊背,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裴珺一听,立马怒斥丽贵人:“各宫的东西都是合乎位分的,你若是不满,怎么不去抢皇后的东西?朕看你们一个个都盯着瑾常在欺负,实在是恶毒。”
丽贵人一听,忙解释道:“嫔妾......嫔妾是想借一些,改日就还给瑾常在了。”
裴珺眼眸森然,声音冷冽:“既然如此,从今日起,你的炭火都借给瑾常在,日后再还。”
“什么?”
丽贵人难以置信地看着裴珺。
珍贵人帮忙求情道:“皇上,这个冬天比往年要冷不少,丽贵人身子虚弱,若没有炭火,这个冬天可怎么熬下去啊。”
裴珺待人虽都不算热切,但一向不会惩罚过重,可今日,他彻底沉下了脸,吐字如冰珠:“她抢瑾常在的炭时,可曾体谅过瑾常在身子虚弱?日后,不准给丽贵人供应一点炭火。”
丽贵人的眼睫垂下,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
裴珺说完这句话,冷着脸示意姜念过来。
姜念走了过去,还不忘让小福子把那筐炭搬着。
裴珺看在眼里,差点笑了,他紧绷着脸,主动牵住了姜念的手,带着她离去。
回去的路上,裴珺垂眸观察着姜念的脸色,发现她仍一言不发,于是主动开口询问:“还生朕的气?”
姜念知道适可而止了,他可是皇上,自己想抓住他的心,也是需要循序渐进的。
于是姜念轻哼一声,一副傲娇的小模样:“皇上既然相信昭妃娘娘,又何必来帮嫔妾。”
裴珺也开始傲娇,故意说:“谁帮你了?朕那是刚好路过。”
姜念泄出一声轻笑。
裴珺趁机说:“朕已经斥责了昭妃,日后再怎么样,她也会学着收敛的。”
姜念挑了挑眉,顺着梯子下去:“好吧,有皇上在,嫔妾就不委屈了。”
裴珺松了口气,忍不住用力捏了捏姜念白软的小脸,说:“朕倒是要感谢丽贵人,给了朕帮你的机会,不然你这个倔脾气,朕还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姜念笑的清甜:“皇上说谢谢她,还要再罚她。”
裴珺立马板起一张脸,一本正经道:“必须罚,因为她抢了念念的东西。”
“念念”这两个字,被裴珺咬的很轻,像风一样飘忽,姜念抬手揉了揉耳朵。
看到姜念的小动作,裴珺轻笑一声,又看了看姜念的左手,满意道:“这药的确是好,一点疤痕都不留。”
看完了手,裴珺又问:“膝盖怎么样?那日......你在雪地里跪着,膝盖冻伤了吗?”
雪地那一日,再提起来,对两人来说都有些尴尬。
姜念轻盈地走了两步,回头冲着裴珺笑,微风将她头上的挂饰吹得微微晃动,姜念的笑俏皮又灵动,对裴珺说:“皇上放心,嫔妾的身子好着呢。”
裴珺立马反驳:“胡说。”
姜念吐了吐舌尖,明亮的眼眸含笑,裴珺看着看着,莞尔一笑:“朕的瑾常在,果真是倾国倾城。”
两人的手一路上紧紧牵着,双眸含笑着回了秋水阁,一下子把秋兰看愣了。
反应过来两人是和好了,不由得喜上眉梢,立马福身行礼。
沉香迎上去接过姜念的外袍,轻声说:“正好御膳房的把饭菜送来了。”
裴珺听到了这句话,一转身说:“那正好,朕和你家小主一起用膳。”
外头来送饭菜的太监一看裴珺竟站在这里,登时脸色就一变,手中提着食盒,犹犹豫豫地不敢进去。
应忠一看,立马抬手敲了敲两个太监的脑袋,低声说:“皇上和小主还等着用膳呢,还不仔细着伺候,快进去!”
两个太监没了办法,相互推搡着进了屋内。
裴珺一眼就看出了两个太监不对劲,眯了眯眼,说:“御膳房准备了什么饭菜,还不快打开。”
两个太监苦着一张脸把菜都端了出来。
姜念身为常在,本应当有六道菜,其中一道是汤羹,还应有两道肉菜。
结果今日的菜,只有四道,放眼瞧去,竟是什么白菜炖豆腐之类的素菜,要是做的好吃也就罢了,单是打眼一瞧,那菜汤上都没飘点油水,真真是清水白菜。
姜念在心中冷笑一声,御膳房那帮奴才,以为自己不得宠了,便在吃食上也要克扣,正巧裴珺今日来了这秋水阁,他们刚开始怠慢,就被皇上知道了。
裴珺一看,脸都黑了,指着桌上的菜质问:“怎么?你们平时就是这样伺候瑾常在的?御膳房的总管呢?叫他滚过来。”
两个太监点头哈腰,连忙小跑着出去了。
那二人一走,裴珺就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宫里,见风使舵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说完,他又看向姜念,有些心疼道:“你受委屈了,朕没想到,这帮人敢如此欺负你,是朕不好,朕不该......不该生你的气。”
姜念一听裴珺总算是认了个错,心中十分满意,只是面上也要懂事一些:“嫔妾也不好,皇上心疼嫔妾,嫔妾还偏要以为皇上不在意嫔妾。”
这话一说,裴珺心中发痒,追问道:“这么说来,你是在意朕,才会那样的?”
姜念哼了一声,半边身子一撇,背对着裴珺,有些羞恼:“嫔妾要是不在意皇上,才懒得跟皇上置气呢,每天巴巴的讨好皇上就是了。”
裴珺双目一深,旋即低声哑笑,目光在姜念的背上流连,很满意姜念对他的在意,又抬手抚上姜念的肩头,让她转了过来。
他眼中散发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温柔,轻声细语道:“是朕太不了解你了,日后咱们再有什么问题,朕得先服软,不然你这个脾气,不说这番话,朕永远都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