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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陸辭把那盒布朗尼帶到一班去的時候, 陸陸續續有人圍在江淮身邊,時不時從他腦袋上揪根頭發,表情虔誠而尊敬:“拜學神!拜學神!”
陸辭一開始還以為他們是在舒緩緊張的考試氛圍, 直到年級第二也從江淮面前表情虔誠地行此大禮走過, 他有些神奇地道:“你們一班學霸都這麽迷信的嗎?”
江淮早就對這種習俗習以為常,笑了笑:“現在他們對你而言,應該已經算不上學霸了。”
陸辭恍惚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和你們班同學一較高下了?你是不是吹得有點過了,我怎麽不信呢?”
江淮道:“信不信也就是最後兩天的事了。”
陸辭後知後覺把布朗尼遞過去:“有道理。”
江淮接過陸辭捎給他的禮品盒,抿了抿唇:“替我謝謝阿姨。”
陸辭吐槽道:“這句話你每天都要講一遍。”
江淮:“那你幫我轉述了沒有?”
陸辭:“當然,我像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只是這工作量有點大,你是不是應該也對我多點表示?”
江淮:“行啊。那以後複習完當天學習的內容, 再給你附贈幾道競賽附加題的講解?”
陸辭:“滾,不需要。”
臨走前, 陸辭邁出幾步, 又折了回來:“給我也弄一根。”
江淮:“什麽?”
陸辭:“你的頭發。”
他想,年級第二也需要江淮的頭發, 那只能說明, 江淮的水平遠遠淩駕于第二名之上——是他們學校唯一的學神。
學神也是神,拜一拜總沒錯。否則萬一他和學霸班學生水平等同, 唯獨沒有拜江淮, 最後考砸了怎麽辦?
江淮:“迷信?”
陸辭:“這不一樣。看到它, 我就會想起江大學神對我的期許。無論發生什麽艱難險阻,都要勇敢跨越。勇闖年級前兩百名。”
江淮:“……那你加油。”
結果整場期中考下來,陸辭發現, 他最後悔的就是說了那兩句話。
本來正兒八經考個試,能有什麽艱難險阻, 需要勇敢跨越?
不就是拿到試卷和答題卡,讀題審題回答問題,再在規定時間內交個卷?
結果命運偏就給他使絆子,讓他這場期中考試考得相當不順。
第一天上午考的第一門是語文。考前十分鐘,陸辭正在考場座位上鞏固默寫必考的古詩詞,放在兜裏的手機突然嗡嗡嗡地振動起來。
他本來不準備理會,結果這嗡嗡嗡的聲音一直沒斷,不仔細聽,還以為是電話提醒而非短信提醒。
等陸辭打開收件箱,發現對面和中了病毒的複讀機似的,給他循環發送着:
“A 中後門約不約?速來。”
“A 中後門約不約?速來。”
“A 中後門約不約?速來。”
……
陸辭覺得此刻完全能夠搬出徐翀那句話——哪個王八犢子這麽不長眼,偏偏要在這時候約架。
也許是半天沒收到回複,對面直接敲了個電話過來。
陸辭按下接通,沒耐心道:“吵不吵?再吵拉黑。”
對面的王八犢子抛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繼續着他的複讀機事業:“我是何浒,A 中後門約不約?就是現在。”
陸辭花了整整三秒思索,終于想起來——何浒,是當初以下作手段威脅鹿汐,還差點威脅到他的男生。
那次事件後,何浒就轉學了。确實轉得很憋屈、很窩囊,會想來報仇雪恨,也能理解。
陸辭确實很想親手把何浒痛揍一頓,但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想也沒想便拒絕道:“不約,你不知道現在是考試時間?”
何浒懵了一下,後知後覺道:“考試?不是,你什麽時候正兒八經對待過考試?找借口也不找個合理點的?慫不慫?”
陸辭眯起眼睛,看了眼腕表,然後又看了眼抱着試卷和答題卡走進來的監考老師:“不說了,交手機了。”
何浒:???
他再打回去,發現陸辭的手機已經關機了,只能和自己請來的職高混混們站在原地幹瞪眼。
何浒無語道:“陸辭竟然說他要考試???!搞笑不搞笑????你們說他是不是慫了???!”
“是挺好笑,陸辭哪次考試沒有缺席,這肯定是借口沒跑了。不過何浒,你有沒有和他說過我們會來啊?”
何浒支支吾吾道:“……沒說。”
“那不就得了,你不說你帶了人手,他肯定不把你放在眼裏。你這麽弱,估摸着陸辭和你交手都覺得無聊。”
“我真是服了你了,我們的時間也是很寶貴的,你有心約他,具體情況都不說明白?”
何浒頭一回被形容成“弱雞”卻無力回擊,神情陰恻恻道:“我哪兒知道啊?下課後跟着我去截他!”
何浒沒想到的是,當他帶着十餘個小混混來堵陸辭時,陸辭周身竟然帶了幾個身材魁梧的保镖。
他帶來的小混混頂多是混跡于這幾條街的江湖混混,充其量就是比普通學生多了幾場幹架經驗的叛逆男生,而跟在陸辭身邊的保镖則不同,一個個都是退伍特種兵,光是體型體格就領先他們一大截。
不要說他們身上的肌肉看着就很有力量感,能把他們一拳一個地處理掉,他們曾經經受的也是專業格鬥訓練,絕不是他們這種靠着人多使蠻力的野路子。
不等何浒開口,他帶着的幾個小混混自己先慫了:“這勝算有點低啊,你沒說陸辭也帶着人啊,我覺得不如算了吧。如果你執意要上,你先上去表演一個我們看看……”
何浒更是瞠目結舌:“陸辭作為堂堂校霸,竟然帶保镖?看來他是真的怕了我啊?”
“醒醒,就你這瘦胳膊瘦腿,除了在女生面前裝個腔作個勢還會什麽?他肯定是怕我們啊。”
“怕你們,你們怎麽不上去幹他啊!”
“那他本來是怕的,帶了幾個保镖就不怕了啊!”
他們還在原地争執着,A 中的保安見他們剃着寸頭、半個手臂都是花紋身,已經開始出來趕人了:“喂,你們幾個,不是我們學校的吧?少站在我們學校門口影響市容!”
“???”是他們的發型不夠英俊,還是花臂不夠帥氣?怎麽就影響市容了?
還有剛剛陸辭不是帶着保镖浩浩蕩蕩地走過去了嗎?怎麽他就沒事?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狂拽酷炫屌炸天的少爺光環?
陸辭考完第一天回家,不見往常學完習回家那般輕松,身上好像壓着隐隐戾氣。
如果換作別人,恐怕感受不到他身上這股不同尋常的冷郁氣息。但是許罂感受到了,因為此時此刻陸辭身上的戾氣,還真不等同于他平日裏的中二之氣。她不由問道:“考得怎麽樣?怎麽長籲短嘆的?”
陸辭嘆聲道:“或許,你知道什麽叫水逆嗎?”
許罂:“怎麽了,不會做的題很多?”
陸辭:“那倒沒有。”
許罂:“蒙的題都錯了?”
陸辭:“也沒有,一半一半。”
許罂:“那是什麽水逆?”
陸辭:“……哎,這可能有些一言難盡。”
語文考試,陸辭以為回絕了何浒的約架就算完事兒了。結果A中高二開始的期中期末全方位模拟高考,文具也是現發的,可能是他的運氣太背,他這套文具裏的水性筆出墨狀态不怎麽好,他在答閱讀的時候就已經很不順了,寫到作文時,直接沒了墨。
如果是天之驕子的第一考場,監考老師可能還會提前多備幾套文具,然而這是成績最差的最後一考場,文具本身就少了兩套——因為有些學生是不來考試的。
等監考老師幫陸辭問來一支全新的考試專用筆,将近一刻鐘的時間過去了。
而且老師們平日裏教學不見非常上心,安排起考試座位來,恨不能把所有功夫都用上。他們每一科的考試,考場是固定的,座次卻是随機排的。
數學考試,排到陸辭前後桌的人一直抖腿,哐啷哐啷,抖得他心煩意亂。奈何最後一個考場紀律不行,他們鬧出這麽大動靜,依然被四周交頭接耳的聲音覆蓋得差不多,監考老師如同耳聾,完全沒管。直到他們某次抖過了,動作幅度大到差點把陸辭水杯抖到地上,陸辭耐心耗盡,罵了聲“操,有完沒完——”,前後座才安分守己下來,連腦袋上的呆毛都不敢再抖一下。這證明他們也沒有抖腿強迫症。
陸辭非常不順地度過了期中考試的第一天,水逆現象并沒有就此停止。
第二天英語考試,他們考場的音響壞了,其他考場的聽力測試已經開始,他們這邊還處于刺耳的刺啦啦的電流聲響成一片的狀态下,和嗑錯藥似的。最後沒辦法跟上大部隊,另外請了個實習英語老師來給他們念聽力。不要說這位實習老師聲音小得可憐,連前三排的議論聲都蓋不過,光是發音就帶着濃濃的鄉音,陸辭覺得他去讀都讀得比她好。
當然,這獨一份的聽力測試,加上這位聲音細若蚊蚋的英語老師提着嗓門管紀律所耽誤的将近二十分鐘的考試時間,校方也是不準備進行彌補的。
畢竟最後一個考場,也是提前交卷率最高的考場。無論給出多少時間寬限,也改變不了學生們亂填答題卡,交白卷的現狀。
理綜考試,陸辭新換來的前後桌比數學考試抖腿的前後桌更離譜。那麽大一張草稿演算紙,被他們用于傳紙條,被折疊成紙飛機,就這麽從他肩膀上飛了過去。
陸辭面無表情地挺直了上身,心說作弊作得這麽明目張膽,監考老師是瞎了嗎?思緒還未落下,那紙飛機又咻地一下從他肩頭擦了過去。
差點撞他肩膀上,墜落。若是如此,校方咬定他作弊他也逃不過了。
接下來十分鐘,陸辭撂下筆,抱臂看着這紙飛機飛過去,飛回來,有來有回,越來越快,快到連一道題都看不完的速度——
然後監考老師端坐在講桌旁邊,專注地玩着他的貪吃蛇。
第十一分鐘,陸辭終于忍無可忍,冷着聲開口:“老師,他們作弊,您看不到?紙條飛來飛去煩死了。”
考場裏頓時鴉雀無聲。
不用懷疑,如果是陸辭坐在講臺上,震懾效果絕對是這監考老師的百倍有餘。
監考老師後知後覺地擡起頭,斥責道:“你們兩個幹什麽呢!”
這兩名學生這才被拎了出去。
理綜考試難度大、題量多,陸辭擦着交卷的鈴聲把答題卡交了上去,徑直走到站在教室門口罰站的兩名學生面前,冷聲質問:“喂,不是我說,你們兩個成績這麽爛,有什麽好傳紙條的?”
兩名男生見陸辭來問話,面露驚恐,哆哆嗦嗦。
陸辭身高高,比同齡男生高出一截,站在眼前,氣勢上就很瘆人。
陸辭又問:“有沒有人指示你們這麽做。”
他們咬死不承認:“沒有,絕對沒有。”
陸辭去查那兩張紙條,發現他們确實是在交流考試相關問題,但上面的答案離譜到他用腳趾頭也想不出來。
這還真是一個敢問,一個敢教。以他們現在的學習水平,就算傳個幾千張紙條,恐怕平均分也很難超過三十分。
陸辭心頭疑慮漸重,巧合多了那便不是巧合,是誰如此不希望他在這次月考中考好?
他腦海中的答案只有一個,這也是真正讓他郁郁寡歡的原因——
姜鶴也許是在用行動告訴他,如果他不服從她的建議,她可以想辦法讓他的既定路線——比如眼下這場國內中學的期中考試,進行得一塌糊塗。
這聽起來也許匪夷所思,正常家長都希望自己孩子學習成績越高越好,但陸辭知道,他這個十幾年來只見過一面的母親是個例外,姜鶴為了自己的意圖,什麽事都可以做得出來。
當陸辭反反複複猶豫,最後在短信框裏問出這個問題之時,姜鶴給他的回答是:“你有證據是我做的?我沒有那麽閑。聽說你在最後一個考場,學校非常不重視這個考場的學生,意外頻發很正常。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優勝劣汰,随着你年齡的增長,你會愈來愈領悟這則社會法則。這也是為什麽我會為你的未來做打算。你自己回去好好考慮。”
姜鶴的回答讓陸辭感到一盆涼水兜頭潑下。他想說,他以前也是在最後一個考場,但從來沒有發生過如此密集的狀況,他只是沒有認真考,并不是失憶了。
陸辭攢了一肚子火,無處洩憤,想到正好撞到槍口上的何浒,一個電話回敲過去:“不是要約架?來啊。”
何浒那邊已經準備作罷,眼見最後一場考試考完,正準備離開 A 中,忽然收到陸辭電話。他渾身上下都抖了一下:“……不是,您現在才來啊。”
職高那些小混混都讓他遣散了回去,堵了兩天沒堵到人,他都快成為那些混混們集火的對象了。
陸辭:“你這裏約架還有時間規定?”
何浒:“那,那當然。”那些人都是他花錢請來的不是!
陸辭:“行。”
何浒松下一口氣。
陸辭:“給你十分鐘做熱身活動。”
何浒:???
陸辭:“十分鐘後,A中後門見。否則我不介意去你的學校堵你。到時候,就沒這麽好說話了。”
何浒:“等等。”
陸辭:“?”
何浒:“你還帶上那麽多保镖?”
陸辭:“帶保镖是不想你幹擾我考試。哪有約架帶保镖的?慫貨?”
十分鐘後,何浒重新召集他這兩日請的人手——有一半已經召集不回來了,他們覺得何浒是在诓他們,拒絕服從安排。另一半則是何浒出高價收買的。
最後,何浒帶着五個刺頭男生來到了A 中後門。
陸辭如他所說,是一個人來的。一身藍白色校服站在巷口,身形清瘦修長,秋風把他的校服外套吹得獵獵作響。
何浒眨了眨眼睛,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這位年級大佬穿校服——雖然這并沒有削弱他身上淩厲的氣勢,這也是他第一次看見陸辭背書包——特麽期中考試陸辭還真是認真考的,這也讓他好奇起來,這位不學無術的校霸同志會考出個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分數出來。膽敢為了期中考試,錯過他特意安排好的一對十的約架。
不過,如今一對五也不錯。
何浒是這樣想的,但他很快發現,他真是太單純了。
陸辭校霸的名聲不是蓋的,能在 A 中乃至A 市聲名鵲起,那他的身手必然是有兩下的,肯定不是花拳繡腿。
雖然他們占據人數上的絕對優勢,身形看起來也比陸辭高大魁梧,和陸辭對上陣來,也毫無勝算可言。
何浒也不想想,陸辭作為陸瀝成的獨子,陸氏未來唯一的繼承人,從小肯定是接受過正規訓練的。連他的保镖都是退伍特種兵,更不要說教他身法的老師。
不一會兒,他們五個人中的三個人已經倒地不起,捂着胃腹縮在牆角哀嚎陣陣。
何浒雙腿開始哆嗦。剛才加上他一共六個人都打不過,現在只剩下三個怎麽可能打得過!
正當他準備吩咐他們撤退時,這三人中的一人見自己的老大倒下,忠心耿耿,怒從心起,“啊——”地一聲喊出氣勢,魚死網破地沖了上去。
這一聲氣吞山河的“啊——”并沒有為他們帶來局勢上的翻轉,而是給他自己帶來了一個以相當凄慘的慘狀被踹飛在牆角的結局,以及,陸辭左臉被意外劃開一道口子的戰果。
“操。”陸辭感覺到左臉頰一陣疼意,喉結微微滾動,語調也跟着涼下來,“我他媽都說了,別打臉。”
倒不是因為有多疼,而是許罂是個顏控,他要是毀容了,許罂肯定不樂意見他。
已經決定靠才華吃飯的陸辭,愈發呵護起自己這張遙遙領先于凡人的臉。
然而此時,他的臉頰卻受傷了。
陸辭心中所有的郁憤好像都找到出口,他确定了此行是來洩憤的不假——不多時,對方所有人都鼻青臉腫地倒在地上,和破了相差不多,以何浒最為慘烈。
何浒悲戚地捂住臉,他就不該聽信陌生短信的讒言,來找陸辭的麻煩。陸辭太狠了,太特麽狠了。他一拳落下來,別說是還擊,他只能感受到陣陣拳風,連怎麽出拳的都看不清,又快又準又狠,帶着完全不屬于他這個年紀的冷戾。
最後,只有陸辭一人長身而立。街巷裏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是他們被揍出來的鼻血。
旁邊一個路過的,背着帆布包、長發及肩、長相清純的女生想要上前查看陸辭的傷勢,腳步往前挪一步,又退後一步,最後還是忌憚于陸辭此刻閻王修羅般的氣勢,沒敢上前。
就在這時,一道清甜柔軟的聲音響起:“喂。”
許罂正準備接考完試的陸辭去聚餐,卻沒有在考場中找到他人,發短信不回,打電話不接,最後在收發室隔壁的監控室調取錄像才發現,陸辭從後門出去了。
門衛大概猜到陸辭是去打架了,往許罂手裏塞了一瓶碘伏和棉簽。這個過程中,許罂發現自己竟然感受到了一絲罕見的慌亂。
陸辭聽見許罂的聲音,沒有預料到她會出現在這裏,身體微微一僵:“你怎麽來了?”
許罂看着一地的慘狀,明知故問:“你剛剛在幹嘛?”
陸辭抿了抿唇,以一種堪稱乖巧的姿态說:“鍛煉身體。”
目睹這一切的何浒及倒地的混混們:“…………”此刻他們有一句髒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合着他們只是陸辭鍛煉身體的工具?
許罂和陸辭一樣無視地上一群等待關愛的人士:“過來。”
陸辭撇開臉,不想讓許罂看到他破相的臉容:“……做什麽?”
許罂白皙纖長的手指捏住陸辭雙頰,輕輕把他的臉掰正,蹙着眉道:“給你上藥。”
陸辭緊接着感到臉上一陣微涼的刺痛,随後,許罂往他的傷口處貼了個創口貼。
陸辭用手一撫,一怔。這是玉桂狗聯名創口貼,和他爸喉結上的那枚是同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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