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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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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哎呀你這, 不要這麽小氣嘛。”

    林靳言自覺理虧,轉移話題道,“話說沈辛沫剛剛又來問生日宴你去不去了。我幫你推了, 應該沒有推錯吧?”

    “沒有。”

    如林靳言所料, 陸辭面色瞬間冷峻下來。

    和面對他的朋友間日常調侃的冷峻不同,是發自內心的,不希望沈辛沫打擾的那種冰冷。

    林靳言想,沈辛沫是女生,他也不好用惡劣的言辭去評價她。

    但他确實是沒見過臉皮如此之厚的人。

    辭哥的态度都這樣明顯了,她怎麽還不知道退卻?

    而對沈辛沫來說,放棄喜歡的人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更何況,她對陸辭的追求, 還捆綁上了家族的期許。

    就在昨晚,沈母仍在熱切地問詢:“沫沫, 你邀請到了陸氏少爺嗎?”

    沈辛沫笑容一僵, 但她怎麽可能在父母面前說實話?

    她含糊其辭:“我把邀請函遞給他了。”

    沈父這才點了點頭:“你還邀請了哪些人?現在是集團的關鍵發展期,這場生日宴很重要。”

    沈辛沫怎麽可能不知道生日宴的重要?

    就算無關集團發展, 也是她每年炫富、炫人脈、大放異彩的最佳時機。

    她自然希望舉辦的越豪華越好, 參加的人越多越好。

    只是今年因為輿論風波,給她準話說一定會來的同學并不多。

    沈辛沫攥緊手指:“邀請函給了挺多的。”

    沈母聽到沈父不信任的語氣, 心裏有些不高興, 嗔怒道:“我們家沫沫是校花, 那還用問?沫沫過生日,多少人求之不得要來?我就說過,集團的發展離不開我們沫沫, 以後也一定大有作為。”

    沈父嬌妻在懷,展顏笑道:“是啊, 還得是你長得漂亮,基因好。”

    沈母被誇得心裏樂開了花,神色也漸漸陰轉晴:“你的也不錯啊,一個人可不頂用。沫沫個兒高,不就是遺傳你的嗎?”

    沈父吻了吻沈母的後頸:“最近政策放松了吧?我們再去要個男孩?不然我們這集團後繼無人啊……”

    沈母神情頗有些不自在。

    即使她已經不斷給沈父洗腦,沈辛沫也同樣可以繼承集團,依舊無法改變沈父根深蒂固的重男輕女的思想。

    沈辛沫臉色更是白了幾個度。

    一旦她媽媽生了男孩,她在家庭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她不能讓這一切發生。

    -

    各個班級裏,關于沈辛沫生日的探讨很多。

    沈辛沫原來的追求者很多,經過運動會的事情後,他們看清了她的內裏,忽然就覺得外在也不是絕對重要的。

    畢竟她只是空有一副好皮囊,實則充滿妒忌心。

    誰也不知道,如果靠近她,自己會不會成為被妒忌的對象。

    “沈辛沫的生日宴,你們去嗎?”

    “雖然沈辛沫很好看,但經歷最近的事兒,讓我對她的濾鏡碎幹淨了。”

    “再就是說,沈辛沫這麽會作妖,如果哪天她的目标是你們,怎麽死的都不知道……這種人還是離她遠一點比較好吧。”

    “你可真敢說,respect。”

    “不然呢?她是校花,又不是女帝。我們還沒有言論自由了?”

    “一句話,辭哥不去我不去。”

    “我也算是見證一代校花的隕落了。”

    ……

    -

    生日宴那天,饒是做好了心理準備,沈辛沫也沒有想到,門庭會冷落到這種境地。

    除了沈父在商業上往來的朋友,看在她面子上來的同學基本沒有。

    面對如今情形,沈父不滿且困惑,語氣也有些兇:“你真的有邀請他們?怎麽來的人這麽少?不是說了今年生日宴會是很重要的交際場合嗎?”

    沈母覺得沈父語氣太苛責了,但她也找不到為沈辛沫開脫的理由。

    不要說陸辭,林靳言、徐翀他們的身影都沒有看到。

    去年陸辭班上,還有個對沈辛沫展開狂熱追求的男孩子。

    今年七班仿佛集體失蹤,查無此人。

    之前聽沈辛沫的語氣,沈母還以為陸辭會對沈辛沫抱有一絲好感。

    她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沈辛沫能嫁給陸辭。

    沈辛沫喜歡陸辭,明戀陸辭,公開追求陸辭,在校園裏不是秘密,在豪門中也不是秘密。

    沈母并不覺得丢臉,反而覺得自豪。

    因為陸辭的父親是陸瀝成,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男人。

    陸辭作為陸瀝成的獨子,更是遺傳了陸瀝成的優秀基因。

    要想嫁給這樣的人,必須是要主動并且需要付出代價的。

    沈母相信以沈辛沫的條件,假以時日,總能打動那位尊貴的小少爺。

    如果美夢成真,幾輩子都不夠她吹的。

    但如今,沈母大失所望。

    “陸辭呢,陸辭到底是怎麽答應你的?”

    “他沒答應我。”沈辛沫努力找了個更容易被父母接受的由頭,“他只是說有時間的話會來的,他沒有來,應該是沒有時間。”

    沈母嘆了口氣:“算了,陸辭本來也身份高貴,參加的活動沒幾個,上次唐家女兒的生日宴他不是也沒去麽。”

    沈辛沫想,這不是必然的嗎?唐家唐琪芮,那是她的閨蜜。

    陸辭怎麽可能連她的生日宴都不來,卻去唐琪芮的生日宴?

    她的閨蜜,怎樣也不可能比得上她。

    殊不知宴會廳裏,唐琪芮心情也同樣複雜。

    一直以來最讓她挺直腰杆的,就是成為校花的閨蜜。

    以前她以為,沈辛沫未來也會是陸氏的兒媳。

    可是如今,沈辛沫不再是校花,嫁入陸氏更是夢碎。

    她對沈辛沫的付出讨好,怎麽看怎麽像是一場笑話。

    “再等等吧。陸氏不可強求,其他家族也是不錯的。”

    然而,随着時間流逝,他們期望中的大家族,一家也沒有來。

    只有妄圖攀附他們的小家族來了。

    “沫沫,你們學校裏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啊?”沈母終于意識到不對。

    沈辛沫反問道:“能出什麽事情?”

    沈母心下一沉。

    她了解沈辛沫的性情,她雖嬌縱任性,也很少用這種語氣說話。

    反應這樣激烈,背後應該暗含隐情。

    打探了一圈回來,沈母面色有些白。

    她想過情況可能會有些糟糕,也沒有想過會糟糕到這種地步。

    沈辛沫以前再怎麽追求陸辭,在學校裏的風評也都是很好的。

    如今竟然聲譽掃地。

    沈父頭發都愁白了幾根:“你怎麽那麽糊塗?嫁進陸氏的女人是你能得罪的?你沒事去得罪陸辭後媽幹嘛?”

    沈辛沫又氣又委屈:“誰知道陸辭和他後媽關系那麽好?之前我媽說那個女人根本不可能得到陸瀝成正眼啊。”

    沈父不禁埋怨起沈母:“你就是這麽和她說的?”

    沈母也沒想到沈辛沫會這麽不懂事,在她眼裏她女兒應當是很聰慧的。

    沈母皺眉道:“又不是我一個人這麽說的,你去豪門裏打聽打聽,是不是所有人都這麽想的?更何況我也沒說錯。只能怪沫沫耿直,把話說到了當事人跟前……走吧,我們去和許罂道歉。”

    沈辛沫不可置信道:“有必要嗎?當面和她道歉?”

    她已經在小紫薯上發過聲明并公開道歉了,這已經是她能夠做到的極限。

    許罂是她這輩子最讨厭的女人,比她的情敵還要讨厭。

    然而父母的命令她無法違抗。

    她必須在父親面前表現成一個完美的女兒。

    否則,她随時有可能失去繼承權。

    沈辛沫不得不答應下來。

    甚至一改勾人的妝容,在沈母的勸說下,打扮成了她最嗤之以鼻的乖乖女的模樣。

    她平日裏只喜歡張揚豔麗的美,不喜歡鹿汐那種懦弱乖巧的扮相。

    如今被迫做出改變,竟然僅僅是為了讨好那個她最讨厭的女人。

    去陸宅的路上,沈辛沫別無他求,只希望陸辭不在場。

    這種尴尬的事情,要是被喜歡很多年的人撞見……她不如死了算了。

    但沈辛沫萬萬沒想到,陸辭竟然不僅在家,還盤腿坐在榻榻米上,和許罂下五子棋。

    陸宅的兩位阿姨神色古怪,像是對此充滿芥蒂,卻也不敢多說什麽,忍氣吞聲地站在一側。

    記憶中,她們以前還敢盛氣淩人地淩駕于許罂之上,現在卻完全是另一番光景了。

    這陸辭的後媽……當真這麽厲害?

    沈母和沈辛沫都不知道,如果是在以前,王阿姨和周阿姨這會兒應該是在休息室休息的。

    但如今許罂不允許。

    萬一她有什麽吩咐,豈不是還要去休息室找她們?

    她表示她很懶,走不動道,也喊不出聲。

    所以,王阿姨和周阿姨只能罰站似的站在客廳,随時聽候命令。

    對于她們來說,這還不是最氣的。

    更氣的是,她們看到的并不是許罂和陸辭相看兩厭,勾心鬥角。

    恰恰相反,他們坐在一起對弈,不亦樂乎。

    這都多少個小時過去了?

    陸辭看起來完全沒有感到厭倦。

    陸辭自诩為五子棋天才,殺遍A中無敵手。

    但這依然不能改變他在和許罂的對局中,被虐得落花流水。

    剛開始他還有些懷疑人生,現在他都已經習慣了。

    凡事都要有個挑戰性,不然就沒有意思了。

    所以他越下越上頭。

    這一局他就很有可能逆風翻盤,贏下和許罂對弈的首勝。

    然而上天一點也不眷顧他。

    正當他絞盡腦汁,恨不能把接下來每一步都算出來的時候,管家領了兩個人進來。

    陸辭這時候被打擾,本就很煩躁。

    擡頭見是沈辛沫,更是驚訝她竟然能打擾到他家裏來。

    出聲時,語氣難免冰冷不耐:“誰讓你來的?”

    走在沈辛沫身後的沈母,怎麽會聽不出陸辭語氣中的嫌棄意味?

    陸辭對沈辛沫的态度,絕不像沈辛沫向她形容的比普通同學要要好。

    考慮到女兒的自尊心,沈母失望歸失望,最後也只是在心底嘆了一氣。

    看來有些事情,放任年輕人去處理仍然是不行。

    還是得交給她來。

    沈母貴婦打扮,雍容華貴。

    然而,她的目光只落在陸辭身上,眼裏壓根沒有許罂。

    打心眼裏,她是看不起許罂的。

    不過後嫁入陸氏的後媽罷了。

    與其說此行是來給許罂道歉的,不如說是來讨好陸辭的。

    “陸辭你好,我是沈辛沫的媽媽,我是帶她來給你的家人道歉的。”

    沈母特意沒有說後媽,而說了家人。

    這比較容易激起青春期男生的叛逆心。

    畢竟許罂才嫁進來多久,真的能夠頂替陸辭的親生母親,被稱作是家人嗎?

    可是她沒有想到,陸辭神色未變,好像對她的形容并沒有異議。

    沈母這才發現,她很難去形容陸辭和許罂的相處模式。

    那種随心所欲、順其自然的态度,是她和沈辛沫的相處中都很難看見的。

    換句話說,她作為沈辛沫的親生母親,和沈辛沫的關系都未必能有陸辭和許罂之間的融洽。

    在他們身上,看不出隔閡,看不出代溝,像是同齡友人一樣自然。

    然而陸辭對許罂也沒有和同齡人相處時那種天然的倨傲驕矜。

    也許是許罂下棋水平很高,他對許罂是尊敬甚至敬佩的。

    可不是說陸總的妻子是個花瓶美人,空有顏值沒有腦子,怎麽會下棋這麽厲害?

    沈母心中難免有些異樣,目光也終于移到了許罂身上。

    本來沈母眼裏沒她,許罂心思也放在了棋盤上。

    某種程度上,她是感受到了來自男主智商的壓迫的。

    這才幾天時間,陸辭就掌握了贏棋的精髓。

    她當年都鑽研了好一陣。

    這心思如果放在學習上,進步速度恐怕會非常可怕。

    然而下一秒,沈母的話鋒就落到了她的身上。

    “陸太太,我們家沫沫思想還不是很成熟,可能說了一些冒犯您的話,做了一些得罪您的事。但我和您保證,沫沫她本性不壞,只是有些任性,對您是沒有任何惡意的。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晚輩計較。”

    許罂這才意識到,這母女倆是來和她道歉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和陸辭道歉的。

    轉念一想也是,沈辛沫那麽喜歡陸辭,怎麽可能會得罪他?

    只是沈母這話說的,怎麽和她小肚雞腸,得理不饒人一樣?

    不管是長輩,同輩還是晚輩,對方都造謠污蔑到她頭上了,她也不是沒有做出過讓步。

    如果當初沈辛沫誠心道歉,她的生活不會有任何影響,因為她都願意既往不咎了。

    明明是沈辛沫打着邀請陸辭去生日宴的名頭,妄想繼續挑撥陸辭和她的關系——

    即使她并不在意是不是有人挑撥,生活裏挑撥之人也随處可見,她要是在意這個,可以不用活了。

    但陸辭是誰?

    是正義感爆棚、懲奸除惡的男主,是這個世界的偉光正。

    他能容忍這種事情發生嗎?

    最後他當面拆穿了沈辛沫,正好被路過的同學聽到了,導致沈辛沫聲名掃地。

    說到底,這和她又有什麽關系?

    從始至終,沈辛沫不都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怎麽像是她有意找沈辛沫麻煩、揪着她不放一樣。

    是她的豪門生活不夠自在,豪宅住着不夠舒服,非要和小年輕勾心鬥角還是怎麽着?

    她閑得蛋疼?

    沈母在豪門貴婦圈裏也是頗有名望的人。

    沈氏的欣欣向榮、沈父對她的态度,決定着她在圈子裏從來不乏讨好她的對象。

    在她的觀念裏,她都親自出面來道歉了,許罂就沒有不給臺階下的可能。

    即使許罂不似她在豪門太太圈風生水起,更不經常抛頭露面,以後大家也是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關系。

    這點顏面總是要顧及的。

    所以她領沈辛沫來道歉求和,心裏打的就是萬無一失的算盤。

    這件事要是處理好了,非但不會引起沈父的芥蒂,還會讓沈父覺得,她是一個處世聰慧,情商很高的人。

    誰知道下一秒,沈母就徹底石化在原地了。

    因為預期中的讨好并沒有到來。

    眼前的女人只是淡淡地掀了下那雙漂亮的眸子,語氣間不見半分熱絡,幹淨利落地反問道:“我為什麽要原諒?”

    那态度還有幾分無辜。

    這一拒絕,莫名點着了沈母的心頭火。

    就算許罂是陸瀝成的妻子,她也才剛進豪門不久,沈母是自诩為前輩的。

    她給許罂道歉,那是纡尊降貴。

    許罂憑什麽輕飄飄地說一句不原諒?

    也難怪沈辛沫會對許罂恨之入骨,這女人實在不好對付。

    沈母按着心頭的怒火說道:“您這樣做就有些不合适了吧?有什麽不便原諒的呢?有必要和一個小孩兒計較嗎?”

    許罂視線掃了掃沈辛沫,發現她還真穿上了娃娃領襯衫,換了副清純打扮……

    但,這能算得上小孩兒嗎?

    沈母知不知道,她的小孩兒把她當作網紅界的假想敵呢?

    別的不說,她和沈辛沫一起走出去,別人說不定還覺得她們年歲所差無幾。

    憑什麽沈辛沫是晚輩,她就得無條件忍讓?

    更何況沈辛沫這難看的臉色,一言不發的态度……

    即使手裏握着歉禮,還不知道是給陸辭的還是給她的。

    哪裏是真心想要道歉的樣子?

    明明就是沈母想為她兜底。

    許罂态度堅決:“我不是沒給過她機會,電話裏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你們家女兒如果是真誠道歉的,我可以既往不咎。但如果還有什麽動作,我不可能會選擇原諒。現在我也是在信守當時的承諾。她在你們眼裏是小孩兒,在其他人眼裏不是。你可以沒有底線地寵着她,我不可以沒有底線地任由她傷害。這道歉禮我不收,這輩子都沒有原諒的可能。”

    沈母見許罂毫不退讓,深吸了幾口氣,不得不搬出沈氏的大山:“陸太太,你不要忘了,你代表的不僅僅是個人,更是陸氏。陸氏一向和沈氏交好,淵源很深。如果你執意要撕破臉,失去沈氏的合作機會,你不怕陸總問罪麽?”

    王阿姨和周阿姨在心中暗自拍手稱快,終于有人可以制得住許罂了麽?

    否則任她這個性子無法無天下去,豈不是天都要被她捅破了?

    是,許罂是可以逞一時意氣,但如果得罪了沈氏,受到影響的可是陸氏。

    集團之間的牽絆不比家長裏短,損失的利益更是天文數字。

    這是許罂可以輕易承擔的嗎?

    是她可以随随便便耍小性子的嗎?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低沉冷冽的聲線穿透空氣,抵達她們耳膜:“該問的是誰的罪?中斷合作,會後悔的人是誰?”

    沈母聞言,臉色唰地一下變得蒼白。

    這道聲音她只在去年的慈善晚宴中聽過一次。

    不是他人,正是她覺得一定不可能出現在在這裏、更不可能護着許罂的陸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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