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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中途, 陸瀝成出去接了個電話。
與此同時,許罂手機充電得差不多了,随手打開了小紫薯的熱點推薦。
推薦的第一條, 是一張她自己都認不出來的, 慘不忍睹的照片。
評論區也是一片冷嘲熱諷:
“幻滅了,仙女姐姐居然長這樣?”
“這身材也太畸形了……”
“對不起罵早了,感謝博主爆料,我這就把那張神圖删了,yue。”
“網戀奔現既視感,網上再好看的照片也不可信。”
嗯???
因為手機沒電,又忙着參加運動會,她已經大半天沒關注網上的動态。
這小魚小魚, 居然真的發了她的黑圖?
如果拍的照片是真的,發了她也認, 畢竟她拿了奶茶店宣傳費, 自然需要承受一些非議。
但這張圖是 P的。
許罂一向對造謠零容忍。
好在她今天加了不少校方的聯系方式,打探一個沈辛沫的手機號并不費勁。
……
陸辭看到許罂是打開小紫薯以後臉色有些變化, 也打開了這個 APP。
只看了一眼, 他的臉色比許罂還難看。
什麽鬼。
惡意 P 圖。
他們學校裏怎麽會有這種人?
許罂是他邀請去運動會的,如今卻因為去了運動會遭受這種事情, 他當然得負責。
“你等着。”陸辭對許罂說。
随後, 他在班群裏問道:“今天有沒有人拍了我後媽的照片?”
群裏很快接了一串“1”。
拍了的人還是相當多的。
難得遇見這麽神仙的顏, 不拍都對不起他們的鏡頭。
而且之前許罂靠奶茶店 po 出的一張照片走紅,如果他們也發到網上的話,說不定也能收獲一波熱度。
當然, 他們想是這麽想的,現實也很骨感的。
許罂是陸總的妻子, 也是陸辭的後媽,雙重身份下,即使他們拍了照片,依然不敢往外面發。
這時候,陸辭把沈辛沫那條動态轉到群裏:“如果拍了照片,幫忙發一下小紫薯,我幫你們推。”
擔心給陸瀝成和許罂造成影響,陸辭又補充了句:“不用強調她的身份。”
陸辭在班裏的號召力不容小觑。
今天陸辭帶着他們拿了冠軍,陸辭就是他們的爸爸。
陸辭說一,他們不敢說二。
陸辭提出的請求,他們怎麽都要想辦法完成。
更何況,他們本意就挺想發的。
看到沈辛沫的動态,更是拳頭都硬了。
“這是我們學校誰發的啊?有病吧?就算不喜歡辭哥後媽,也不能人身攻擊吧?”
“是時候見證真正的拍攝技術了。”
“不,應該是見證真正的美貌,阿姨的顏值不需要拍攝技術!”
……
不一會兒,許罂在運動會上路人視角的照片視頻就鋪滿了小紫薯。
陸辭大手一揮,拿出他的零花錢,毫不吝啬地給每一條都買了推廣。
許罂長得本就年輕,不明真相的外地網友還以為是這是高校運動會。
就覺得現在的女孩子也太漂亮了吧,不僅長得漂亮,體育還這麽好!
之前奶茶店的照片還覺得她可能徒有其表,現在發現人家是真的很優秀。
而且許罂的靜态圖已經很美,動态就更美了。
比起不可方物的美,更多了一絲難以複制的靈動,見者都會為之吸引。
有了這麽多模糊或清晰的路人視角,沈辛沫的造謠也就不攻自破了。
“說真的,這算得上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好看了吧?明星都扛不住這麽拍。”
“真是随手一拍都好看,慕了慕了。”
“這皮膚一點毛孔都沒有,簡直就是天生麗質,保養都保養不出來的。話雖如此,如果有好用的護膚産品,小姐姐記得推薦一下啊!”
“前天女神更新動态了嗎?沒有。昨天女神更新動态了嗎?沒有。今天女神更新動态了嗎?還是沒有……”
“所以之前小魚小魚博主爆料的是怎麽回事?”
校園論壇也為這事炸開了鍋。
之前管理員說不許談論奶茶店的女孩兒,他們一直憋着沒敢發。
當然,這會兒也想明白了管理員為什麽不讓他們議論。
好家夥,陸總的妻子是他們可以觊觎的嗎!
就他們之前說的那些話,不用管理員删了真的,他們自己就能删!
但如今,他們知道許罂是陸辭的後媽,言論都以吹彩虹屁為主,還很注意分寸,管理員也就沒有攔着。
“辭哥後媽真有這麽好看?卧槽卧槽,我這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居然一整天都沒去看。”
“那你可真是太可惜了,辭哥後媽那不僅僅是膚淺的表面上的好看,比賽的時候更是又美又飒。就算她以後還可能來學校,也不可能再有運動會給她參加了,家長運動會每個學生高中只有一屆……”
“嗚嗚嗚嗚已經在哭了,你快別說了。”
“話說回來,黑辭哥後媽的人到底是誰啊?就算她是後媽,那也是辭哥的家事,輪得到她來搞事情嗎?”
“以前是誰傳辭哥後媽是惡毒後媽的來着?真相到底是怎樣的?你們有誰和她接觸沒有?”
“有有有,我和她講話了,反正我覺得人很好,我是一點代溝都沒有感覺到。”
“我看辭哥和他後媽關系好的很嘞,七班人弱弱表示,阿姨的照片就是辭哥讓我們發的,他甚至為此給我們發了紅包。”
“5555555辭哥的紅包我也想領,今天也是想成為七班人的一天。”
……
沈辛沫下午見過了陸瀝成,心中更加篤定,如果有生之年能嫁給陸辭,人生該會有多幸福?
世界上兩個絕無僅有的男人都出現在了陸氏,這樣的機會,她絕不可能拱手讓人。
那個和陸辭步入婚姻殿堂的人,只能是她。
就在她幻想着她和陸辭未來的時候,小紫薯和校園論壇的消息一起爆炸了。
沈辛沫不由錯愕,校園論壇裏不是不允許讨論許罂的嗎?
如今遍地彩虹屁不說,竟然看見他們在扒她的小號身份。
沈辛沫吓了一大跳,還好她沒有把她的 ID 告訴任何人。
就在這時候,沈辛沫的手機鈴聲響了。
她的追求者很多,給她打電話的人更多。
沈辛沫看到陌生號碼,以為是哪一任追求者,網上還在被人質疑,語氣多少有些不耐:“您是哪位?”
誰知道對方直接稱呼她:“小魚小魚?”
沈辛沫吓得手機差點掉到地上,喉嚨裏半晌找不到聲音。
“你……”
她的聲音虛弱到幾乎扭曲。
其實那一句只是許罂的試探。
她也不敢打包票,那個黑她的女生一定是校花沈辛沫。
只能從這個 ID 的關注和發言習慣、以及他們早上的相遇猜測出來,大概率是。
但如果小魚小魚不是她,沈辛沫的第一反應不可能是這樣。
比起走起訴流程,讓她的黑圖在互聯網上挂兩個禮拜,直接試探無疑是最快的辦法。
既然确認了沈辛沫是始作俑者,許罂直接開門見山:“我是許罂,你發的小紫薯我已經看到了。請你在一個小時之內把你拍的原圖和 P 過的圖放在一起,發對比照,寫清楚 P 圖步驟,然後公開向我道歉。如果一個小時內沒有收到你的道歉信,我會把你的 ID 向全A 中公開,并追究你的法律責任。”
沈辛沫這才意識到剛剛大腦宕機時覺得電話那頭有些耳熟的音色是誰了。
是她今天早上有過一面之緣的許罂。
對方不知道用什麽方法篤定了她是小魚小魚,讓她沒有任何掙紮的餘地。
沈辛沫臉色青紅交錯,握着手機的手都在顫抖。
此時此刻,她只關注一件事情:“陸辭他已經知道了嗎?”
許罂其實已經給沈辛沫留足了餘地,“他還不知道。”
沈辛沫咬了咬牙:“好,我會按您說的做的。”
挂了電話,她渾身脫力,都快氣哭了。
心裏也愈發篤定一件事。
陸辭的後媽的的确确是惡毒後媽!
-
這邊陸辭聽到許罂的對話內容,深深震驚:“你剛剛在和那個博主打電話?你知道她是誰?”
許罂倒是一直很淡定:“猜的,沒想到猜中了。”
陸辭心情卻更複雜了。
茫茫人海,許罂是怎麽猜中的?
只有一個可能,許罂和那個小魚小魚已經見過面了。
陸辭心底升上一股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擔心和煩躁:“今天在學校有人找你麻煩了?你為什麽沒告訴我?”
“沒事,她已經答應道歉了。如果她沒有按我說的做,就再說吧。”
如果沈辛沫誠心認錯,她也沒有必要太過為難。
嫉妒他人的美貌是每個人都容易犯的錯誤,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陸辭這才稍稍放下心來,“你還挺善良。”
“不,你看錯了。”許罂微微一笑,“我其實很惡毒。”
用惡毒來形容的,一般都是後媽了。
陸辭知道她在調侃,也跟着調侃了一句,“你前兩天買過來的蘋果我吃了,好像沒事。”
“那是因為我還沒來得及下毒,你應該等到我親手遞給你。”許罂說着,拿起一個雞肉卷遞給他,“比如現在。”
“吃不下了真的吃不下了。”陸辭信了許罂是想撐死他,他的戰鬥力已經到達極限,“這個光榮的使命還是交給偉大的——”
他這才發現陸瀝成已經消失許久:“我爸呢?他怎麽還沒回來?”
-
陸瀝成接完電話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的路上,被一個小孩纏住了。
那小男孩頗有抱大腿的天賦,直接抱住了陸瀝成的大腿。
而陸瀝成一貫冷着張臉,聲線又低沉,即使已經是好脾氣地說了句“松開”,對小孩來說依舊瘆人。
那小孩便嚎啕大哭起來。
周圍的人紛紛側目,陸瀝成不會哄人,也不知道如何哄,長身站在那兒,罕見地有些局促。
直到許罂走過去,見狀蹲下來,拍了拍小孩的背。
也不知道是按了個什麽開關,小孩眼淚忽然就止住了,揪着陸瀝成西褲的手也一松。
黑葡萄般的濕漉漉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許罂。
後一腳跟到的陸辭都被逗樂了,心想這小孩厲害,一抱大腿就是真大腿,從小看見美女就走不動道。
許罂也不顧男孩身上看起來髒兮兮的,鼻涕眼淚糊了一臉,伸出雙臂,男孩自然地撲到她懷裏。
她在原生世界的孩子緣就很好,也許是因為她說話語調好聽,連熊孩子都抗拒不了。
許罂揉了揉男孩的腦袋,“告訴阿姨,你哭什麽呀?”
男孩還在啜泣,哽咽着說:“狗……狗……想要……”
狗?什麽狗?玉桂狗?
這時候,他的母親從洗手間走出來,是一個穿着環衛工作服的女人。
她從周圍的非議聲中得知自家兒子的所作所為,大驚失色,再看陸瀝成氣度矜貴,許罂長相精致,怕是惹到了什麽大人物,一直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是單親媽媽,沒有錢給他買盲盒套餐。他看到你們桌有,以為是沒有爸爸的原因,就一直纏着這位先生了。”
這位母親生怕自己的話引起歧義,像眼前這種尊貴的男人,怎麽能被自己的兒子輕易碰瓷?她又深深鞠了一躬:“這種事情以前也發生過,不是有意打擾你們的,真的對不起。”
“寶貝別哭了,阿姨送你一個。”許罂剛剛心中也猜到一二,她沒有從陸瀝成剛剛送給他們的端盒裏拿,而是另外給男孩點了一個套餐,“作為報答,你要好好長大,報答你媽媽。”
對于這個媽媽來說,平時的兒童套餐還是能消費的,這個豪華版套餐價格就顯得有點高昂了。
即使許罂一直自稱阿姨,男孩收到這個禮物後,還是淚眼汪汪地道謝,很大聲地說:“謝謝姐姐。”
許罂:emmmmm,按輩分來說,這小孩兒應該該喊他阿姨才對。
不然陸瀝成不就成哥哥,陸辭不就成外甥了嗎?
不過許罂也沒有再計較這個,男孩捧着盲盒,臉上多雲轉晴,和他媽媽一起離開了。
許罂和陸瀝成的思緒不約而同地在這個稱謂上停留了片刻,随後又不約而同地落在了陸辭身上。
目睹此情此景,陸辭薄唇輕抿,視線也不自然地轉到別處去了。
這個男孩兒身上确實有他的縮影。
他小時候跟着發小去肯德基店裏,也羨慕過別的小孩有爸爸,還有媽媽。
他也想在父母的陪伴下,擁有兒童套餐。
那個年代送的玩具雖然不如現在那麽精致,但就是對小孩有天然的吸引力。
兒童套餐更會讓孩子感覺到自己是這個家庭的焦點,受到全家人的寵愛。
但陸瀝成一直忙于工作,他的母親從生下他以後就再也沒來看過他。
好在,他在十七歲這年,還是擁有了兒童套餐。
來自他後媽的四份,以及他爸的二十份。
雖然遲到了好些年,但陸辭覺得,他也沒有那麽凄慘吧……
畢竟他爸好像是真的不怎麽喜歡吃肯德基,面前的炸雞漢堡,基本沒怎麽動。
而且他的生活物質條件頂級優渥,得益于陸瀝成獨子的身份,旁人對他更是尊敬有加。
陸辭表示,他願意原諒這個男人。
誰讓陸瀝成是天生事業狂呢?
只不過他今天還沒有盡興:“這商場好像新開了一家 KTV 。”
許罂發現她莫名能 get 到陸辭想表達的意思:“你是想暗示些什麽?”
陸瀝成神色不明:“你明天還要上課。”
陸辭祈求地看向陸瀝成:“爸……”
随後目光又轉向許罂。
喉結動了動,卻沒有發出一個音節。
他應該稱呼許罂什麽來着?
陸辭不知道,剛剛的男孩在擾亂他心緒的同時,也再一次喚起了陸瀝成的歉疚,讓這個總是古井無波的男人內心起了一絲漣漪,對他也就格外遷就。
十五分鐘後,他們坐在了頂樓 KTV 的豪華包廂裏。
許罂簡直震撼了:“你這調跑的。”
她見是陸辭主動提議來 KTV,還以為他很會唱歌。
結果唱的那叫一個驚天地泣鬼神,九曲十八彎。
她也是佩服陸瀝成,在這魔音繞耳的情況下,還能淡定地掏出筆記本,坐在一旁風雨不動安如山地工作。
陸辭主打的就是一個叛逆不羁,對于音符在不在調上也是如此,不服道:“那你唱一個。”
許罂實話實說:“我也跑調。”
陸辭樂了:“你跟我學的?”
怎麽他體育不錯許罂體育也不錯,他不會唱歌許罂也不會呢?
許罂睨了他一眼:“這話說反了吧?沒大沒小。”
許罂不唱,陸瀝成也不唱,陸辭唱了一會兒也無聊了,拉着許罂玩起棋牌游戲。
游戲自然有輸有贏,陸辭想以罰酒為懲罰,很快遭到了陸瀝成的制止。
陸辭抗議道:“你都可以喝,我為什麽不能?”
陸辭再次預判了陸瀝成可能說什麽。
他幾乎同時和陸瀝成開口:“未成年。”
陸瀝成:“……”
陸瀝成雖然這樣說,但他也沒有多加阻攔。有他在場,陸辭可以放心地做很多他想做的事情。
最後,陸辭得償所願。
不知道多少輪下來,陸辭半醉不醉地點了一首歌,鬥地主的主題曲。
“春風得意有牌面啊 得得得得得~四季随心伴彩虹啊 得得得得得~這一年大家都辛苦啦 和你合作真是太愉快啦~”
他也沒唱,背景樂在那兒放着,歡樂得有些超标。
許罂看着角落裏那個連襯衫衣擺都透着矜貴的男人,覺得陸瀝成可能這輩子都沒有置身過這種 bgm 之中。
陸辭今天還真就上頭了,想拉着陸瀝成做一些娛樂性活動:“爸,鬥地主來不來?”
這種三個人一起打的牌,不就是給此時此刻的場合量身打造的嗎?
陸瀝成見陸辭都不顧他的高冷校霸人設了,內心也有了一絲動搖:“來幾把。”
陸辭得到應允後忙着發牌,考慮到他爸的總裁身份,對陸瀝成道:“不用抽了,你就是地主。”
很快陸辭就意識到,陸瀝成說的幾把不是沒有內涵的。
當然不是那個幾把……
這還沒五把,陸辭哀嚎道:“不來了不來了。太逆天了。”
他爸的智商簡直非人哉。
雖然他們玩的是紙質牌,但他深度懷疑他爸腦子裏裝了一個自動記牌器。
怎麽可以算的這麽準的?
讓他這種凡夫俗子怎麽贏?
陸辭和許罂攜手鬥智鬥勇,愣是一把都沒有贏。
陸辭嘴上說着不來了,心裏還是不甘心。
畢竟他平時玩游戲也是很厲害的,一向都是碾壓局,還從來沒有打過被碾壓局。
于是他說道:“最後一把,輸的人買單。”
雖然陸辭的零花錢也是陸瀝成給他的……
沒想到上天眷顧,這一把還真的贏了。
陸瀝成只留了一張牌在手裏,但仍然沒出出去。
陸辭長抒一口氣:“翻車了?”
陸瀝成低聲應道:“嗯。”
那會兒許罂喝的也有點上頭了。
迷迷瞪瞪中看見,陸瀝成那最後一張牌好像也不是3,而是2。
他怎麽不出呢?
光線昏暗,她怕自己看得不是很清晰,也就沒有說出來了。
打完鬥地主,他們又搖了幾輪骰子。
等陸瀝成合上筆記本,出現在他面前的,就是兩個醉鬼。
陸瀝成沉思片刻,喊來服務生。
“幫我看好他,我一會兒來接。”
這個他指的是陸辭。
服務生哪裏接待過這種重量級的客人,趕緊畢恭畢敬地答應下來,心裏還在想着讓同事拿解酒藥。
陸瀝成的視線則落到了許罂身上。
猶豫片刻,終還是把許罂從沙發上扶起,摻着她離開。
女人身子很軟,烏黑長發散落肩頭,更顯得皮膚白皙,臉蛋小而精致。
這會兒剔透的眸子裏像盛着霧氣,眼睫輕顫,紅唇隐隐翕動,予人視覺上不小的沖擊。
即使喝醉酒,身上也沒有很濃的酒氣,反倒有淡淡的香氣在空氣中浮動。
陸瀝成把她半攬在懷裏,竟有片刻的失神。
就在這時,他聽清了許罂在念念有詞什麽。
醋烹土豆絲,花雕蒸蛋,荷塘月色……
這一連串菜名,越聽越耳熟。
陸瀝成微微一怔。
這些都是北大食堂的菜名。
即使闊別母校多年,他也依然難以忘懷。
只是,許罂怎麽會知道北大食堂的菜名?
她不是北大畢業的,也未必踏入過燕園。
陸瀝成尚未想明白這個問題,緊随其後地,許罂又念了一串人名。
這串人名非常陌生,沒有任何一個被他所熟知。
既不是許家人,也不是豪門圈子裏的人物。
而許罂的生活圈子和豪門圈子一直有所重疊,他或多或少有所了解。
現如今她喊的這些人,都是誰?
陸瀝成不知道許罂在另一個世界就是北大畢業的,這些人都是她的同學,眉頭微微蹙起。
許罂在安靜下來前,最後才念到他的名字。
她的聲音本就好聽,這會兒喝醉了,帶着隐隐鼻音,還有點兒啞。
再加上含着水霧的雙眸,有種天然的不自知的嬌媚,足以撩撥人心弦。
這還是許罂從不給他送便當開始,他第一次聽見許罂喊他的名字。
陸瀝成,空氣。
只不過在他的名字後面,補了一個空氣。
結合許罂近日來态度的轉變,陸瀝成竟然沒有感到迷茫。
這是要把他當空氣的意思?
-
遠處,和小情人來這個KTV 幽會的何白曼倉皇地收好手機。
當陸瀝成消失在視野,她的緊張感也随之散去,随後,唇角綻出一抹不自禁的笑容。
瞧瞧她拍到了什麽?
陸瀝成半抱着一個陌生女子。
她就知道,陸瀝成就算有感情,也不可能是對許罂。
何白曼不敢拿這張照片去威脅陸瀝成,因為那個男人太過高深莫測,她自覺沒有那個頭腦與他周旋,也許能訛到陸瀝成的人還沒有出生。
一旦翻車,她不但不能從陸瀝成手裏獲得一分錢,更可能遭到陸氏的報複針對,到時候,她的丈夫可以剝了她的皮。
但她可以去威脅許罂。
比頭腦,她比不過陸瀝成,但可能比不過許罂麽?
以許罂對陸瀝成的專一癡情,估計看到這張照片,半條命都沒了。
趁着許罂兵荒馬亂,她可以和她說,若她不給她一筆錢,她就把這張照片公開出去。
許罂一定是世界上最怕這張照片公開的人。
她和陸瀝成是豪門塑料夫妻,本就人盡皆知,只是旁人到底無法在陸氏插個眼。
而這張照片恰恰可以坐實,她在陸氏空有名頭,沒有地位。
以許罂對陸瀝成和自己名聲的在意,斷然不可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到時候,就會乖乖把錢轉給她。
何白曼清楚,許罂的小金庫本就不富裕。
如果能更空一點,她将再也買不起愛馬仕的新款,也不可能營造出自己在陸氏受寵的假象。
陸瀝成走的是側門,何白曼離得遠,只能看見那是個年輕的長發女子,但看不清臉容,陸瀝成大半個身子擋着,也看不到她的身材。
她不知道那個人是許罂,她也從來沒想過那個人是許罂。
因為在她的認知裏,陸瀝成下輩子也不可能以這樣一個親密的姿勢摟着許罂。
所以不經猶豫就得出定論,那是一個幸運的博取了陸瀝成歡心的女人。
等她針對完許罂,再去想辦法針對那個女人。
-
陸瀝成把許罂送到私家車後座上,回去接陸辭。
司機見到這種情形,也是一愣。
女人皮膚白皙,身段美好,朦胧的夜色中,有種驚心動魄的美。
他敢說,沒有男人能抵禦得了這種誘惑力。
不知道陸總……
司機車內後視鏡飛速掃過一眼,甚至不敢轉頭看她。
當陸瀝成回到包廂,喝醉的陸辭直接往他身上扒拉,不顧襯衫被扒拉出褶皺。
陸辭對陸瀝成的依賴感其實很重。
陸瀝成手掌揉了下他的後腦,弓了下身,把陸辭背在背上。
見陸辭喝醉,陸瀝成趁人之危地問他:“阿辭,你覺得你後媽怎麽樣?”
陸辭竟然真的回答了他:“不,不錯,像……像我朋友。”
陸瀝成應了一聲:“嗯。”
“爸。”趴在陸瀝成肩上,陸辭無意識地喃喃道,“想你了。”
陸瀝成身形微滞。
-
周阿姨第無數次看向客廳的挂鐘,擰着眉頭道:“這都幾點了,少爺和太太怎麽還沒回來?”
雖然已經深夜十一點了,但陸宅沒有一個人回來,她們也不敢睡。
王阿姨和周阿姨強打起精神,等到十一點半,別墅的門鈴終于響起。
随後,司機扶着陸辭走了進來。
“少爺怎麽喝成這樣啦?這是太太和他一起出去的吧?”
周阿姨不免對許罂充滿苛責。
陸辭極少這麽晚回來,更不要說喝得酩酊,要是陸瀝成知道了,肯定要拿她們問責。
想到這裏,她們心情極度不好,語氣不善地問司機:“太太人呢?”
司機看向她們的眼神卻是一言難盡。
周阿姨還欲吐槽,不想剛冒出幾個音節,陸瀝成就攬着許罂進了家門。
許罂也醉得不輕,但幾乎整個人都軟倒在陸瀝成懷裏。
王&周:!!!
上次許罂是和陸辭一起回來,這次竟然是和陸辭陸瀝成一起回來的?
更讓人目瞪口呆的是,竟然是陸瀝成把她半攬着回來的。
連陸辭都被陸瀝成交給了司機……
陸辭迷迷瞪瞪中看見兩位阿姨變幻莫測的神情,還不忘貼着陸瀝成耳朵說:“爸,別讓王阿姨和周阿姨照顧她。”
陸辭說的并不是很明白,但陸瀝成什麽世故沒經歷過?想起進門時她們不善的語氣,很快理解了陸辭的意思。
即使進了家門,他依然把許罂攬在懷中,不顧周阿姨和王阿姨驚訝的目光,一直把她帶進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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