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风千里流放和高轩寒走马上任是在同一天,同一城门,同一时辰。
只是待遇天壤之别。
一边是官服加身,高头大马,神采奕奕。
一边是破烂旧衣,铁链拖地,萎靡不振。
恰巧二人又是京城中赫赫有名之人,惹得不少人驻足观望,议论纷纷。
高轩寒知晓乔芝芝对牧云风的喜爱程度,为了不驳乔芝芝,还是勉为其难地露出一个笑点头示意。
牧云风回礼一个白眼,惹了周边不少书生的谩骂,骂其不知礼数。
随后又冒出不少女子为牧云风辩驳,争吵不停。
“吵死了,再吵本小姐命人把他嘴给缝上!”乔芝芝一出来,震慑众人。
富丽堂皇的马车,还有一身红黄金玉,在阳光下刺得人眼酸。
“下官给乔小姐行礼”
高轩寒下马端正行礼,却没有得到乔芝芝一个正眼。
乔芝芝径直跑向牧云风,眼中满是心疼。
“牧公子,狱卒没对你怎么样吧,铁链栓着疼吗?”
牧云风冷眼看着,不置一词,又惹了周边不少人的骂,骂其不知好歹,不识抬举。
乔芝芝倒是也不恼,靠近牧云风低声说:“牧公子,我知道你对顾宝玥有些倾心,可是那女人的处境和态度你也看见了,她是保不住你的,只有我才能保你。”
乔芝芝看似无意地踢了一下牧云风脚上的铁链,铁锈摩擦着皮肤传来阵阵锥心的疼痛。
“牧公子,你可明白?”
看着面前乔芝芝微蹙的眉头,牧公子还是低下了头。
“云风多谢乔小姐的关心,不疼。”
闻言,乔芝芝的眉头一下就松开了,犹如淋过甘霖的旱苗,瞬间舒展。
“太好了,牧公子你不知我有多担心你,这一路北上路途遥远,我想与牧公子同行,牧公子可否答应?”
旱苗逢春,露出粉嫩的羞红,十分惹人怜爱。
就算是牧云风,此时也是一副看痴于其中的神色。
“小人如今模样,何德何能得乔小姐如此抬爱,小姐还是莫要做傻事了。”牧云风面露难色。
“我不是做傻事,我真心喜欢牧公子,就算是流放我也要一路相随”
乔芝芝的神情对白被高轩寒冷若冰霜的声音打断了。
“乔小姐,可否听下官一问,乔相可知小姐现今在城门送别?”
乔芝芝回头,看见穿官服摆冷脸的高轩寒,脸上的不耐烦和嫌弃毫不掩饰。
“你是谁,也敢来管本小姐的事情?”
高轩寒行礼道:“下官刚任”
“得了得了,谁管你任什么官,天大的官职也没有我爹爹的官职大,你要是敢向我爹爹告状,以后就莫想再进京城一步!”
乔芝芝怒气威胁,转脸就一脸温柔地扶着牧云风说:“牧公子,我们快走吧,要是我爹来人抓我,我可就走不了了。”
“乔小姐,这不妥”牧云风被拽着向前,手上脚下的铁链作响。
“没什么不妥的,就是天涯海角我也要陪着牧公子你的。”
乔芝芝态度坚决,威胁着狱卒把牧云风的手铐脚铐都去了,随后拉着牧云风头也不回地向北方走去。
任由后面的高轩寒喊叫也不予理睬。
“看看,此等妖男在京城迷惑妇人不说,离了京城还要拐走乔小姐,简直是个祸害,依我看不该流放,合该凌迟!”
有人啐着唾沫谩骂,也有人为牧云风袒护。
“你们这些人了解牧公子多少就这样口无遮拦地去诋毁,可有半分君子气概?莫不是容貌比不上牧公子,又嫉妒宰相之女不爱慕自己?”
如此这般,众人各执一词,在城门口吵了起来。
妖男妖女此等话已经不能满足他们激愤的情绪,祖宗十八代参杂着身体器官等词层出不穷,或文雅隐喻,或粗鄙不堪,花样不带重复的。
后来不知是谁被谁推翻在地,一群人竟在城门口大打出手,男女皆有,一片混乱。
高轩寒看劝阻不得,赶紧去叫来了城卫,留下一句他去追乔芝芝回来就上马离开了。
方悠然听说此事时,正在给手下棺材铺子的掌柜写信件。
饮溪有声有色地把城门的乱象好一顿描述,可见方悠然反应平平,就问:“小姐,你在忙什么呢,可有听进去一个字?”
方悠然信件写完,满意地密封上,嘴上敷衍着:“听见了听见了。”
“听见什么了?”
方悠然晃了晃手上的信件说:“听见我要挣银子的消息了。”
“小姐这有什么关系?”饮溪疑惑,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自家小姐的操作了。
“等银子拿到手我就给你解释,你现在快把这信件给棺材铺子的掌柜送去,让他今天之内务必把消息通知下去,不得延误。”
饮溪将信将疑地照做,不出两日,棺材铺子果然来了笔大生意。
老妖婆死了。
奉命为朝廷照办赈灾安民的大臣,刚出京城两天自家老母就死于家中。
这等事一经发生,自然就惊动了各位大臣,不过半日,请求厚葬的折子就堆上了顾宝玥的桌案上。
正巧顾宝玥刚连批八份菌子美味折,直接眼睛看也没看就朱批三个大字“知道了”,这事儿在宫中就算过去了。
至于这厚葬的钱如何出,宫中可就不管了。
可若是不厚葬也不行,这是宫中过目的事情,必须照办。
最终,折子回落到了方嫣语的手上。
“天杀的道理,这老妖婆生前虐待,死后还要花我钱?”方嫣语气急,正想把折子用剪刀划成纸条子,就被全府的人给拦了下来。
这个时候,折子不仅是一册纸,更是项上的脑袋。
方悠然让荷清在高家的房梁上待了一天,就看高家的闹剧能闹到什么程度。
若是程度不够,她也好及时知道,再助力一把。
好在方嫣语醒悟得也快,立马和方海道商量了一下后,还是决定依旨厚葬。
本想着做个样子给外人看,可一问京中棺材铺子的价格,直惊得方嫣语跳脚。
“哪家的店铺这般宰人,这就去找府衙来评评理!”
棺材铺子的掌柜也是个硬的,直言既然是依照宫中说的厚葬就不怕府衙核价。
一番操作下来,方悠然这边真是赚得盆满钵满,连在郎南山面前都笑得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