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馆内,方悠然正在一堆农书中焦头烂额,听饮溪传话马正先把铁器样品都拿了过来,赶紧吩咐。
“饮溪,去让云风给世子传话,就说除了样品外工头也得叫来,再等几天也无妨,我有话要问。”
饮溪得了话出去,不一会儿就回来。
“小姐,牧公子不在小馆内,正巧我碰见了何景,何景来说工匠正在世子处,一会就可过来。”
“世子叫工头有事?”
“何景说,世子怕夫人有话要问,故而早就叫了工头等着,只看夫人传不传。”
“行,等我会儿,我把这算完。”方悠然眼睛盯着农书不动,把筒车的图纸上勾勾画画给收拾好后,再拿了南宫商铺的账册来把最后一笔账给算完。
方悠然一个人在案桌前忙得不可开交,可精神奕奕。
饮溪笑望着:“小姐前些日子甚是疲懒,如今这般精神抖擞,我也放心很多。”
方悠然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吗?”
饮溪点头,方悠然不甚在意,拿了账册给饮溪看。
“饮溪你看,世子这办事速度又快又好,一切都收拾得极其省事,行商这么多年,我还真是第一次这样畅快地和人合作。”
看方悠然的嘴角不禁上扬,饮溪道:“所以说世子与夫人真乃绝配。”
方悠然没有多想:“确实,能跟上我验算速度的人至今还只有世子一人,饮溪你要多练练了。”
饮溪看方悠然把自己的话想岔了且没有反驳,低头只笑不语。
等方悠然叫来工匠时,看着身后跟来的郎南山,出神一愣。
“世子今儿空闲?”
这个男人不会是不放心把商铺交给她吧?
这种不信任的感觉很不爽。
“左右无事,过来看看。”郎南山提了提手里的筐篮,“正好新到了蜜桃,夫人要尝尝吗?”
“尝!”方悠然眼睛盯着郎南山手里的蜜桃不放,不爽瞬间蒸发。
那蜜桃个大圆润,白里透红,一看就是上上品种。
郎南山不过轻轻一剥,整片果皮就接连着掉,露出沁跳水的果肉,果香瞬间溢满房内。
郎南山切了一块放在方悠然面前。
入口一块,果然软糯香甜。
“世子是从哪里得来这样好的蜜桃,此前我都没怎么见到过。”方悠然嘴里嘟嘟囔囔。
“这是冀州的特产,移植后结果酸涩再加受不住颠簸,故而其他地区很少看到,如今产量极少只供宫中。”
“原来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方悠然叹息一句,“世道啊……”
“夫人想吃直接叫我即可。”
“不是说产量极少只供宫中吗?”
“冀州有国公府的封地,供夫人一人绰绰有余。”
方悠然笑道:“偏我一人而空天下,世子,这可不妥啊。”
“我能做到,夫人也值得。”
方悠然不过玩笑一句,可抬头一见郎南山的脸色手上吃蜜桃的动作顿了顿。
郎南山今日不知是不是因为天热,只穿了一件里衣外加一件墨蓝侵白的宽袍,个头极大的蜜桃在郎南山的手上更像一个听话的软布任由剪切,粉嫩的颜色和郎南山透汗的侧脸相比竟逊色三分。
方悠然再吃惊叹:郎南山的容貌到底承了谁的,怎么比蜜桃长得还……
方悠然猛一下回神,扭过头,心惊自己最近真是瓜果吃多了,怎么还生出了人比果更诱的想法。
“额,今日好热啊,吃了这一个蜜桃就不吃了,甜得嘴里发腻。”
方悠然刚说完,郎南山就正好把一个蜜桃切好去一旁洗手:“听夫人的。”
流水在骨节缝中穿过,方悠然只看了一眼就不禁又想起了白里透红的蜜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肤色,方悠然叹息。
一个男人长成女相就算了,还这样白,上天给她留活路了吗?
这让她站在郎南山身边压力很大。
“不知这位掌柜如何称呼,是制作铁器的工头?”方悠然收敛了心思,问一旁的男子。
那男子自从跟郎南山进来,就低头站着,不观不看不言语,行为倒是规矩得很。
孟武义听方悠然叫自己才应声拱手:“回夫人,正是小人,小人孟武义。”
“孟掌柜的,且把新农具拿上来。”
郎南山在一旁看方悠然极其认真地检查着农具,还询问了成本、工艺、时间、损耗、冶铁技术、产量等各种情况,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饮溪手上的册子已经记下了十几页的内容。
“孟掌柜的如此能干,真是世子之福。”方悠然看着册子感叹,郎南山的人真的好用。
前有马正先,现有孟武义,行商多年她也多少听说过这些人,就拿马正先来说,张百茂就和其打过不少交道。
张百茂虽在方悠然面前骂过马正先不少次老狐狸,可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能力强,有时被抢了生意也无可奈何。
如今方悠然接手,才知道郎南山果然把人管得服帖。
就拿铁器掺沙的谣言来说,外面传得疯狂,可方悠然一给第一批农具已经做了出来。
任由外面天翻地覆,商铺内再没有人说谣言一事。
“夫人谬赞,小人一切听夫人与世子行事。”
夫人与世子……
方悠然听着这顺序一愣,不由看向郎南山,正好和郎南山眼神对上才惊觉这男人已经在旁看了一个多时辰。
突然觉得尴尬。
“夫人有何难处?”郎南山以为方悠然看他是有事不好处理。
“没。”
还行,这男人只看不插嘴,倒也安静。
“孟掌柜,我已然了解你先前的做派,做得很好,往后也当保持,只不过,以后在做铁器时当多一样。”
“此后凡是南宫商铺生产的铁器,最后都要有专人检查质量,再盖上检查人的专章放可出铺。”
方悠然把手上的纸样给了孟武义:“专章的样式就按照这样制作,中间的空白刻上检查人名,可明白了?”
“是,小人立刻就办。”
“可有其他异议?”
“无。”
一切妥当,郎南山放下筐篮和孟武义一起离开了,只是在出了小馆待客房的门时,被一人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