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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2 章
因為有了共同喜歡的人, 蘇清妤與王禪突然間都有些相見恨晚的感覺。二人從卧房出到庭院,坐在梧桐樹下的石椅上閑聊。當然,二人聊得幾乎都是傅清玄。
王禪知曉很多關于傅清玄的事, 而那些事蘇清妤通通都不知曉。
比如傅清玄三元及第後在瓊林宴上七步成詩, 驚豔四座。
蘇清妤只知道傅清玄三元及第的事, 畢竟歷朝歷代能夠三元及第的人少之又少,攏共就二人,一是開朝時那位著名的國士駱柯, 第二就是傅清玄了。
這事自然在坊間傳得沸沸揚揚, 一夜之間傅清玄就成了家喻戶曉的名人。
值得說的是, 駱柯中狀元時已經的二十八歲, 而傅清玄那時才十九歲,然後他用了十年時間, 當上了首相,那幾乎是所有入仕途的人夢寐以求的位置。
這聽起來像是天方夜譚,但傅清玄卻做到了, 尤其還是出身寒門的情況下。
那時候她已經嫁給了陸文旻,在所有人都紛紛讨論着這個驚才絕豔的少年狀元時,蘇清妤捂上了自己的耳朵, 不願意去聽與他有關的任何事情。
王禪還與她說了傅清玄初入翰林院, 以傅子衿之名,與著名書畫家劉瑭, 王松暄并稱為“京中三才子”的事。
很少人知道傅清玄就是傅子衿, 蘇清妤當時也不知曉, 只知道有個書畫家名叫傅子衿, 為三大才子之首,他的畫作千金難求。
傅清玄大概就是天之驕子, 不論他想做什麽,都能夠做得很好。不過像他這樣的人往往會有英年早逝的風險,她看過傅清玄專注政務時是什麽模樣,所以內心禁不住總會有這樣的擔憂。
王禪并沒有與她說官場上争權奪利的那些事,只說了一些輕松有趣的事,大概也是顧及她的身份。
至于蘇清妤,她能與王禪說的并不多,傅清玄那些政治上的手段說出來大概會影響到他在人家心中光風霁月的形象。而在私底下,他喜歡受虐,喜歡捉弄人,脾氣陰晴不定的這些事也不能與王禪說。
那能說的還有什麽呢?
好在王禪說起傅清玄時侃侃而談,幾乎不需要她搭話。
到了後面,蘇清妤才想起來一事,“我那裏有一副他的畫作,你若喜歡,我就送給你了。”
蘇清妤說完就看到少年的眼眸頓時變得熠熠生輝。明明很高興,他卻要裝作一副穩重內斂的模樣。
“蘇夫人,我怎麽好收你如此貴重的東西?”
他微微一笑,道。
蘇清妤看着他那讓人不禁聯想到另一張臉的笑顏,出于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理,她含笑道:
“那就等你一舉登科後,再送給你,作為獎勵吧。”
王禪微愕,總覺得她好像把他當小孩子看待了,心中突然有些郁悶,不過想到可以得到傅清玄的畫作,他還是忍不住點了頭。
兩人聊着聊着天已經快沒了光亮,蘇清妤便起身告辭了。
王禪送她出了門口,蘇清妤笑着讓他進屋,而後轉身準備入轎,視線卻掃到不遠處的馬車,不由一怔。
蘇清妤走上前,吳峰并不在,車下放着腳蹬。
車夫t看着蘇清妤,恭敬道:“陸夫人,大人等您許久了。”
蘇清妤扭頭看向元冬,讓她坐着轎子先回去,随後踩着腳蹬上了馬車。
傅清玄姿态優雅地靠在幾上,看到她臉上甚至浮起一溫柔和煦的笑容,從他的神色上根本看不出來有一絲一毫的不滿。
蘇清妤是了解他的,她的內心不覺沉了下去,坐下來以後,她低聲問:“你等多久了?”
“大概半個時辰吧。”傅清玄語氣淡淡的,臉上笑容并未斂去。
他這人總是将真實的心情藏在心底,就算不高興也不會表露出來,這大概是習慣使然。
蘇清妤面色微滞,沉默片刻,又問:“你怎麽知曉我在這裏的?”
“阿瑾姑娘說的。”
她問什麽,他就答什麽。
蘇清妤突然覺得氣氛有些僵凝,于是默然。
她要怎麽與他解釋自己在王禪那裏待了那麽久?
就在蘇清妤感到內心糾結煩躁時,傅清玄如清風般缥缈的聲音忽然傳來:“妤兒,陪我去一個地方吧。”
蘇清妤一擡眸,對上傅清玄幽深無際的目光,心裏莫名地顫了下,她沒有猶豫地點了點頭,“好。”
傅清玄帶她來到了一座高閣上,往底下一看,可将夜色之中的萬家燈火盡收眼底,擡眸,夜空湛藍,纖雲如絲,星子漫天。
風景很美,但秋風無處不在,蘇清妤不覺打了個冷顫。
傅清玄将身上的外衣脫下來,披在了她的身上。
一路上傅清玄幾乎沒有與她說話一句話,到了閣上依舊沉默得讓人不安。
蘇清妤扭頭靜靜地望着他,他望着遠處的萬家燈火,他的唇邊挂着淡淡的笑容,但不知為何,卻給人一股孤獨落寞的感覺,盡管自己陪在他的身邊,卻依舊無法走進他的內心,窺探他的所思所想。
蘇清妤收回目光,不覺低下頭,輕嘆了聲,正想着要不要勸他回去,傅清妤低低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妤兒……”
蘇清妤心口一下狂跳,驀然轉頭看過去,他仍舊沒看她,只看着遠處,可他的神色仿佛在回憶着什麽。
蘇清妤靜靜地等着,看着他唇邊笑容加深,然後緩緩地張口:
“傲骨我也有……所以,十六歲那年,我站在此處,準備一了百了。”
他聲音溫潤柔和,就像是一陣春風,輕飄飄地向她揭開了那沉重的過往。
蘇清妤愣住,心口突然像是被無形的手狠狠擰着,疼痛逐漸侵襲而來。
“那時候的我始終不明白,為何家世清貧就要受盡欺淩?不明白我明明靠我的雙手掙來的銀子,為何要被人恥笑丢了讀書人的臉面?我并未做錯什麽,更不認為做那些事可恥。”
“當然不可恥!我從來不認為你有錯!錯的是他們,他們不知人間疾苦,因為他們一直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若沒了父母,他們只怕早就淪為了乞丐,求着他人施舍一口的。他們還嫉妒你,嫉妒你就算沒有非凡的出身與教化,卻也能比他們出類拔萃。”
蘇清妤知道自己曾經也是欺負他的人中的一個,這般正氣凜然地去指責那些人未免有些可恥,可她此刻的心疼卻是真實的。
想起那些侮辱的言語,落在他身上的石頭,巴掌,鞭子,傅清玄原本淡定的眼眸霎時間翻起驚濤駭浪,卻在聽到蘇清妤充滿憤怒不平的話語後,瞬間又回歸于平靜。
傅清玄終于看向了蘇清妤,眼裏有着一如既往的溫柔之色。
“可惜我當時沒能聽到你對我這些話。”
當初他對蘇清妤的喜歡是懵懵懂懂的,算不上多麽深刻。正如那些人所說,她是大家閨秀,而他不過是個一窮二白的書生,不論他容貌才華多麽出衆,但在無數的貶低嘲諷欺辱之下,他的內心變得自卑脆弱,他從來沒想過蘇清妤會鐘情于自己,所以他們之間才會有那樣的誤會。
蘇清妤突然沉默下來,有些傷害已經造成,就算誤會解除,難道傷害就能徹底磨滅麽?就能讓人釋懷麽?
傅清玄收回放在她身上的目光,再次遙望遠方。
後來那些人欺負他欺負得更狠,而蘇清妤,也成為了其中的一個。
突然有一日,他覺得活着很痛苦無趣,于是他來到了這裏。
那時他差點從他此刻所站的地方跳了下去,可當他将要跳下去那一刻,他腦海中突然閃過蘇清妤抽打他時的畫面。
也恰恰是那一鞭帶來的恨意讓他有了活下去的欲望與勇氣。
“妤兒,那夜,你說的那些話并沒錯,你的确看穿了我。”他道,聲音低沉,帶着點小心翼翼。
十六歲的他确實發誓過有朝一日一定要将這些欺負過他的人狠狠地踐踏在腳下,連蘇清妤也包括在內。
自那以後他的心變得更加陰暗、自卑、以及扭曲,但他待人卻更加的溫柔随和,但這裏面只有虛僞,沒有真實。
他的內心沒有陽光照進,充滿了陰暗,他卻讓他的外表看起來明媚幹淨,高雅無暇。
在這樣日複一日的僞裝之中,他已經漸漸相信自己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學會了掌控自己的情緒,游刃有餘地與不同的人相處。當他終于站在高處時,曾經欺負過他的人已經成為蝼蟻,根本不值得他浪費一點時間,他甚至選擇原諒了他們。
至于蘇清妤……她從始至終都是特別的那一個。
蘇清妤聽到傅清玄的那句話話不由驚訝地瞪大雙眸,她在腦海中回憶着自己說過的那些話,所以她說的他恨着恨着就愛上了她的話也都是真的?
蘇清妤伸手握住他的手,傅清玄回眸與她相望,他的目光專注而深沉地看着她的臉,裏面沒有恨,只有溫柔。
蘇清妤猶豫了許久,終于忍不住問出了藏在心底的話,“你……你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傅清玄微微一笑,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很久很久之前。”
他對她的喜歡幹淨而美好。對她的愛卻扭曲而奇怪。明白那是愛後,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并不願意接受這種情感。
她一定不會知曉,從始至終他一直在看着她。但此刻他還無法将自己的心全部掏出來,赤.裸裸展露在她的面前。
她也不會知道,此刻他願意将不願意被人知道的過往與她分享,是為了博取她的同情與憐愛。他害怕她的目光放在別人的身上。
* **
蘇迎雪懷孕了,她一開始并不知道,後來發現月事沒來,想起來自己與蕭祈安的那夜貪.歡,便立刻找來大夫為她診脈,這才知曉自己懷了身孕。
蕭祈安回府的時候恰好碰到準備離開的大夫,從他那裏,蕭祈安得知了蘇迎雪有了身孕,他心中頓時複雜難言。
蕭祈安進屋的時候,蘇迎雪呆呆地坐在床上,看到他,臉上不禁挂起淡淡的笑容,“世子,我們有孩子了。”
“嗯。”蕭祈安來到她身邊坐下,伸手握住她的手,然而臉上卻無半分喜色。
蘇迎雪所有注意力都在孩子上,她低着頭,伸手撫向自己的肚子,她一直很想要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至于這個孩子是誰的,其實并不算太重要,所以她并未留意到蕭祈安臉色不大好。
高興過後,她心中有着濃濃的擔憂,她要怎麽樣才能護住這孩子,讓她安全地出生?
蘇迎雪懷孕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秦王妃等人的耳中,卻無一人替她感到歡喜。
這日,蕭祈安不在,蘇迎雪被叫到了秦王妃的院中。
到那裏時,趙芊月也在,她一進屋,她便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肚子,眼裏隐隐透着兇光。蘇迎雪下意識地伸手護住自己的肚子,她知道秦王妃叫她來肯定沒安好心,然而她不敢不從。
蘇迎雪剛跨進門檻就險些滑倒,幸好及時站住了腳跟。她低頭一看,才發現地上擦得很幹淨光滑,她心裏驀然警惕起來。
秦王妃坐在太師椅上,面似銀盤,端莊華貴,姿态一如既往的高傲,看到蘇迎雪,她只是瞥了她一眼,并不正眼看她。
蘇迎雪端端正正地給她行禮問安,秦王妃微一擡手,示意她落座。
坐下之後,有人送上一盞茶,蘇迎雪看了眼那茶,想到當初被她逼着喝滑胎藥的事,不覺得眉頭緊鎖,面色沉重。
這是前方傳來一聲冷笑,她一擡眸對上秦王妃陰沉的目光。
“怎麽,以為我在茶裏下了藥?”秦王妃不悅道。
蘇迎雪連忙低下頭,放低姿态道:“妾身不敢。”
蘇迎雪打定主意要讨好秦王妃。她的母親雖然是被她害死的,然而t她已經入了王府,自己又有了蕭祈安的孩子,若想要在這府裏安穩的過日子,只能讓秦王與秦王妃認可自己,想必這也是她母親所希望的。
秦王妃鮮豔的朱唇揚起抹刻薄的弧度,随後起身,往外頭走去。趙芊月緊随其後,經過蘇迎雪身邊時,禁不住扭頭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蘇迎雪看着二人的人影,不确定秦王妃是否讓她離去,只好起身跟在後頭。
秦王妃行在鵝卵石鋪就的道路上,手上的帕子忽然掉到了地上,蘇迎雪見狀猶豫了下後,上前撿起。
“王妃,您的帕子掉了。”蘇迎雪小心翼翼地交到秦王妃面前。
秦王妃斜睨了她一眼,沒伸手去接,只是示意了眼身邊的侍女,那侍女從蘇迎雪手裏接過帕子。
蘇迎雪低垂着頭,臉色微微僵硬,待擡起頭來,臉上又挂上了乖巧的笑容。
站在秦王妃身邊的趙芊月鄙視地看着她,卻在看到蕭祈安朝着她們走過去後,立刻挺直纖腰,目光直直地望着他,面上笑靥如花。
“表哥。”在蕭祈安來到她們面前後,她甜甜地喚道。
蕭祈安并不理會她,只是給秦王妃請了安,随後掃了蘇迎雪一眼。
趙芊月見狀眼睛泛紅,差點沒忍住哭起來,自從她給蕭祈安下了春.藥之後,他就再沒有搭理過自己,而秦王妃已經原諒了她,只是時不時地還罵她蠢,甚至不許她再去找蕭祈安。她雖然很想找他,可實在怕秦王妃生氣。
“怎麽,幾日沒來我院裏,我一把你的愛妾叫過來,你立刻趕了過來,是怕我傷害到她?”秦王妃不悅地看着蕭祈安。
聽到“愛妾”二字,趙芊月不滿地嘟了嘟嘴。
秦王妃一記冷眼掃過去,她立刻将頭埋得低低的。
蕭祈安沉聲道:“母親,我并無此意,只是過來看一下您。”
“你現在看到了,可以回去了。我現在打算去園子裏逛一逛,你無需跟着。”秦王妃言罷繼續前行。
蘇迎雪只能跟上去,卻忍不住回頭看向蕭祈安,從他那雙平靜的眼眸裏她感覺到了無望,便收回了目光。
她不覺伸手撫了下自己的肚子,唇邊浮起抹自嘲,其實她感覺到了蕭祈安對這孩子根本不上心。也許,他還覺得它是個累贅吧,只不過迫于責任不得不裝作關心一下她。
進了王府,她才覺得自己與這裏依舊是格格不入,她始終找不到歸屬感。
她原以為入了王府,她就會擺脫那種漂泊無依的感覺。
蘇迎雪知道秦王妃沒安好心,不然方才也不會用眼神求助蕭祈安。果不其然,随着秦王妃到了園子裏後,她便開始給她們當起了丫鬟。
秦王妃決定在園子裏歇息,讓她去安排了茶果點心等東西,歸來後,便與其他丫鬟一樣端茶倒水,還要給秦王妃捏肩捶背。
秦王妃笑着與趙芊月道:“迎雪這丫頭捏的倒是比春華好多了。”
蘇迎雪動作滞了下。春華是秦王妃的侍女,也是那日/逼着她喝滑胎藥,踹了她母親一腳的那名侍女。
蘇迎雪臉上微笑不變,心裏卻開始發顫。
趙芊月也跟着笑道:“改日讓迎雪妹妹教一下我的丫鬟吧,我那丫鬟蠢得很,給人捏個肩膀都不會。”
蘇迎雪問言始終面不改色,但過了一會兒,卻突然撫着肚子,眉頭緊蹙。
秦王妃一開始還覺得她是裝的,然而她面色突然變得很白,額角也開始流汗,擔心她肚子裏的孩子出了事,變成她的過錯,便掃興地放她走了。
蘇迎雪方才肚子的确是疼了下,但回途中,緩了過來。王府很大,她先前沒逛過,又無人帶領,她的侍女也不是識得路,二人走着走着便迷了路,在經過一閣子時,忽然聽來裏面傳來砸東西的聲音。
蘇迎雪驚了一跳,這時裏面隐隐約約傳來一道中年男聲,聽着像是秦王的聲音。
她想了想,讓丫鬟守在原地望風,自己悄悄地來到緊閉的門口,豎耳偷聽。
“傅清玄,又是傅清玄,他存心與本王作對!”秦王怒氣沖沖的聲音傳出來,讓蘇迎雪十分驚訝,她沒想到秦王與傅清玄竟然是對敵。
蘇迎雪正打算看過去細聽,忽然間門縫隙裏有人影閃過,而後腳步聲起,她慌忙轉身想逃走,卻已經來不及,身後驀然響起開門聲,她扭頭一看對上一雙嚴厲的目光,是秦王的随從張正。
蘇迎雪被帶到了秦王面前,看着太師椅上面色陰戾如同羅剎一般的男人,她雙腿一軟,不由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王爺。”
若不是顧及她肚子裏有孩子,秦王只怕就一腳踹了過去,他目光陰恻恻地望着她:
“髒人眼的東西,誰給你的膽子,讓你偷聽本王說話的?”
蘇迎雪還在臨猗坊時,秦王對她和顏悅色,甚至大方賞賜,并非出自好意,而是刻意作踐。
若當年永安侯站在他這一邊,他一家人就不會淪落到這個下場。
其實他有幾次都想對蘇邕的嫡女蘇清妤下手,但不知道什麽人在背後保護她,未能成功,後來他的愛女與之交好,又時常在一起,他只能放棄了這個念頭。
然而除了蘇清妤,永安侯還有一個女兒,便是蘇迎雪。
每次因為找不到蘇邕的蹤跡而心煩氣躁時,秦王便将蘇迎雪傳喚到自己的宴會上伺候。看着他的女兒被迫伺候權貴的可憐模樣,他心中才會暢快起來。
讓他沒料到的是,這個女人心機深沉,竟然擺了他們一家人一道,入府成為了他兒子的妾室。如今她竟然還想要竊聽他的談話。
蘇迎雪聽到他那句‘髒人眼的東西’時心中湧起一股憤恨,然而卻因為恐懼秦王的威勢,而只能咬牙隐忍,努力維持着冷靜,“王爺,我并不是故意偷聽的。我随王妃去逛園子,卻突然身子不适,便先行告退,因不認得路,聽到屋子裏傳來聲響,才想來找人問一下路,我真不知曉王爺在此處。”
秦王臉上浮起冷笑,“一個無知婦人,也敢在本王面前耍心眼?”
蘇迎雪面色一僵,擡眸看去,在他那張臉上看到了秦王妃的影子,這對夫妻都是一樣的,高高在上,目中無人。
秦王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把她拖出去,交給祈安,讓他好好管教她,以後不許她再踏出院子半步。”
蘇迎雪被張正拖到門口的一瞬,她腦子裏湧起濃濃的不甘以及要和自己的母親一樣為自己的孩子鋪出一條平坦大路的強烈念頭,于是驀然掙脫張正的鉗制,沖到秦王面前跪下,在他詫異的目光中,語氣堅定道:“王爺,我知曉傅首相的軟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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