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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炫耀
◎命懸一線◎
電話挂斷後, 歲櫻臉上的忐忑和不安都被陸霁塵看在了眼裏。
他握住歲櫻的手：“沒事，他總要知道的，而且我們之前不就說好了, 這幾天會找一個機會跟他說請這件事嗎？”
這事肯定是要說清楚的。
但歲櫻現在擔心的不是這個, 她眉頭鎖得緊：“我是怕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這是在學校。”
沈确的性子和脾氣，歲櫻太了解了。
他是一個把工作和生活分得很開的人。
因為工作的性質，不能摻雜個人的情感, 所以他給人的感覺總是沉穩理性的, 但其實他是一個很真性情的人，甚至還有些情緒化。
歲櫻當初還因此取笑過他，說他太會裝。
沈确也不否認，還說：「裝」這個字, 是一個人步入社會最先要學會的一個本事。
歲櫻都能這麽了解他，更別說和沈确相識多年的陸霁塵了。
的确，學校不是一個将這件事說清的好地方, 這個點, 別說校園裏, 就連門口都有不少進出的學生。
視線從窗外收回來，陸霁塵說：“那我們就換個時間。”
歲櫻深吸一口氣：“也只能這樣了。”
不然就他那個暴脾氣，一沖動，哪還顧得上是不是學校這種公共場合。
陸霁塵看了眼學校大門：“那還要我陪你去食堂吃點嗎？”
“要！”她聲音含着幾分僥幸：“從他那邊過來怎麽說也得一個小時呢。”
說着, 她肩膀越過中控臺，抱住了陸霁塵的胳膊，“一頓晚飯而已, 花不了多少時間的, 你就陪我去呗。”
本來就舍不得讓她一個人吃飯, 更別說聽她用這麽軟乎乎的調子撒嬌了。
陸霁塵嘴角彎了彎：“那等下是各走各的還是牽手？”
各走各的像什麽樣子。
一下車，歲櫻就小跑到了他身旁，兩只胳膊像藤蔓似的，将陸霁塵的一只胳膊纏抱在了懷裏。生怕別人看不出他們關系似的。
陸霁塵今天換掉了他平時一貫穿的正裝，在休閑款的白襯衫裏加了一件白恤，下面是一條水洗藍牛仔褲，腳上一雙白鞋。
看似普通的一身，但穿在他身上卻依舊惹眼。
與長相有關，與氣質更脫不了關系。
進了大門，歲櫻幾乎是眼觀八方，又捕捉到迎面走來的兩個女孩子的眼神，歲櫻朝斜對面擡了擡下巴：“看見了嗎，第五個了。”
陸霁塵沒去看對面，反倒是看她 ：“下次等你去找我，我也得數一數。”
歲櫻擡起臉：“你們學校的帥哥多嗎？”
本來還溫溫柔柔的一雙眉眼，經她這麽說，突然就不不冷不熱了。
“多與不多，跟你有關系嗎？”
讓他吃一些無關痛癢的小醋，歲櫻還是非常有成就感的，她一點也不收着嘴角的笑意：“我覺得我應該打扮得成熟一點才能去找你。”
陸霁塵問為什麽。
歲櫻說：“因為我年紀小啊，這會讓跟我同年紀的女孩子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陸霁塵低頭在她耳邊：“難道你不知道，同校的師生戀是禁忌？”
歲櫻當然知道，所以她才特別慶幸自己和他不是在同一所學校。
不過既然說到了這個話題，歲櫻忍不住好奇了：“那如果我也是你們學校的，你還會不會......”
這個問題，陸霁塵是真的有想過，但所幸他們不是真正的師生關系。
他腳步慢了下來：“那我會暫時克制住自己的感情，等到你完完全全畢業。”
他今年二十八歲，大概是知識的沉澱，讓他的談吐和氣質都比同年齡的人看上去穩重許多，說不上古板，用「冷靜自持」四個字形容會更貼切。
歲櫻走到他身前抱住他，一邊摟着他退後着走，一邊仰頭看着他。
“怎麽辦，我現在就有點迫不及待的去你們學校找你了。”
“宣誓主權還是查崗？”
陸霁塵一邊垂眸看着她仰起的臉，一邊餘光留意着她身後的路。
歲櫻搖着腦袋：“就老老實實地坐在臺下聽你上課，做一只安安靜靜等男朋友下課的小女朋友。”
老老實實、安安靜靜......
這種詞，怕是這輩子都跟她沾不上邊。
想到以後的家裏，總能看見她不老實也不安靜的影子，陸霁塵就覺得心情極好。
心情好了，笑聲總是不可控。
這一笑不要緊，頓時又引來了兩雙眼睛。
“歲櫻？”
歲櫻扭頭看過去。
“還真是你。”
讓兩個女孩子真正感到意外的當然不是看見歲櫻本人，而是她剛剛抱人的姿勢讓她們沒敢認。
現在确定是她了，兩人的眼睛就完全地定在了陸霁塵的臉上。
歲櫻站住不走了，但摟在陸霁塵腰上的兩條胳膊沒有抽回來。
今天帶陸霁塵來學校，歲櫻的确是帶着召告天下的心理，但這不代表她會對所有人都笑臉相迎。
就比如離她兩米遠，正一步步走過來的兩人。
見她們眼珠子緊盯在陸霁塵臉上，歲櫻緩緩抽回兩條胳膊的同時，朝對方似笑非笑了聲：“這麽盯着人家的男朋友看，不禮貌吧？”
沒等對方給她回應，歲櫻就拽着陸霁塵的胳膊：“走，吃飯去。”
走了幾米遠，陸霁塵回頭看了眼，見兩個女生還站在原地，陸霁塵收回視線：“關系不好嗎？”
歲櫻點頭：“剛剛喊我的那個，追了程子墨兩年了。”
她這麽一說，陸霁塵便懂了這其中微妙的關系。
“那她平時有沒有為難你？”
歲櫻扭頭看他，嘴角漫出笑：“我要是說有，難不成你還要幫我出氣啊？”
陸霁塵可不是随口一問：“到底有沒有？”
歲櫻被他皺眉的緊張惹笑：“你看我是那麽好欺負的人嗎？”
她不僅不好欺負，就算真的被欺負也會反擊回去，就比如剛剛那個女同學，喜歡程子墨無果，就把氣都撒在了她頭上，偏偏歲櫻又對程子墨愛搭不理。
背地裏說她假清高也就算了，還造謠她被外校的有錢人包.養，更甚的是，還偷塞男人的內褲在她包裏再當場來一個撞破。
歲櫻哪受得了這種這種侮辱，直接找沈确這個律師身份的叔叔将其狠狠警告了一番，對方這才收斂。
陸霁塵也知道她不是一個好欺負的性子，但終究還是不放心。
“以後如果有人欺負你，一定要跟我說。”
說了，然後呢，難不成真要他這個教授的男朋友幫自己出氣嗎？
當然，這是後話，能被他如此明目張膽的袒護，歲櫻已經被狠狠感動到了。
“行吧，”她半開玩笑地說：“如果以後真有人欺負我，我就去你學校，哭着跟你——”
“歲櫻。”陸霁塵正色了：“我在跟你說認真的。”
歲櫻還第一次見他這副表情，看着很嚴肅，但是又和上次在樓下揍她哥的時候不太一樣。
“幹嘛呀，”歲櫻又繞到他身前抱住他：“人家就是開個玩笑。”
“但是我沒跟你開玩笑，以前我們沒在一起，你的很多事情我沒有辦法參與。”
他語氣鄭重，暗含強勢：“但現在我們在一起了，你所有的事情，你的學習、生活、你的一切，都會成為我生活裏最重要的一部分。”
說完，他鄭重其事的又問一遍：“以後不論在學校，還是步入社會，只要有人欺負你，你都要跟我說，聽見沒有？”
明明是一副命令人的語氣，可聽在心裏卻暖暖的。
她怎麽就生了這麽一雙好眼光，找到了這樣一個男朋友呢，既有着成熟男人的穩重，又不失晴日白雪的朝氣。
那是一種介于少年與男人間的清澗美感。
讓人忍不住想抱一抱、親一親，炫耀一番。
結果剛一踮腳，臉就被陸霁塵捧住了。
“聽見沒有？”
臉被他捧着，嘴巴也被擠得噘了起來。
一聲含糊不清的“哦”音從她飽滿的唇中央溜出來的時候，陸霁塵低頭在她唇上親了一下。
然後，兩米遠傳來一聲——
“我操！”
歲櫻餘光瞥過去一眼：“......”
就很無語，偌大的學校，随處可見程子墨的‘黨羽’。
陸霁塵當然也聽到了聲音，不過他只餘光瞥過去一眼沒搭理，胳膊摟上歲櫻肩膀，問她：“食堂怎麽走？”
眼看兩人越走越遠，剛剛一激動喊出那聲“我操”的男生，立馬掏出了手機。
“子墨，你猜我剛剛看見什麽了！”
......
這個點的食堂，幾乎已經沒什麽人了，買了兩杯血糯酒釀，歲櫻帶陸霁塵去了她平時經常吃的一家窗口。
“他們家炒面裏的牛肉特別好吃！”
陸霁塵金今晚不知被她惹笑過多少次：“所以你是喜歡吃炒面還是裏面的牛肉？”
“當然是裏面的牛肉啦，但是得配上炒面才有那個味兒。”
“那牛肉可以單獨加嗎？”
歲櫻搖頭：“所以每次我都是點兩份。”
于是陸霁塵彎腰跟窗口裏的老板要了四份。
看着他用筷子将四份牛肉炒面裏面的牛肉一塊一塊挑出來的時候，歲櫻忍不住感嘆：“原來這就是有男朋友的好處啊！”
陸霁塵瞧了眼她兩手托腮的模樣，笑了笑：“這就滿足了？”
“這才哪兒跟哪兒啊，”她拖着調地喊他一聲陸叔叔：“我可是很貪心的。”
貪心的人每吃三塊牛肉就會夾一塊喂到對面人的嘴邊。
畫面太過養眼，可惜都沒幾個人看見。
以至于從食堂出來，歲櫻沒炫耀夠的晃了晃他手：“我送你到門口吧？”
陸霁塵看了眼時間，距離沈确那通電話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
“不用，”他說：“我送你到寝室樓下也回去了。”
歲櫻沒說話，巴巴的眼神看着他。
直接把陸霁塵看得沒轍：“那你問問你小叔現在到哪了？”
歲櫻卻突然眼睛一亮：“他肯定給我送完大閘蟹就會回去，所以你先別走。”
“不走？”陸霁塵問：“然後呢？”
歲櫻有點改變主意了：“不如我們今晚回去住吧？”
“回你哥那？”
有些人就是禁不住念叨，歲櫻剛一點頭，包裏的手機就震了。
看見來電顯示，歲櫻一臉嫌棄地滑了接通，都不等歲齊霄開口——
“我在學校，要不要給你發個定位或者視頻啊？”
耳邊傳來慢悠悠的一句：“所以今晚不回來了？”
歲櫻看向陸霁塵，不見他任何眼神應許，歲櫻用手戳了戳他。
雖然陸霁塵朝她搖了搖頭，但卻牽着她手往學校門口走。
摸不準他意思，歲櫻便沒把話說死：“我正吃飯呢，吃完跟你說。”
電話挂斷，陸霁塵扭頭看她：“回去住的話，明天早上可就不能賴床了。”
但是今晚不回去，明天就真的回不去了，而且接下來的一個星期，他們都要上課，見面的次數真就寥寥無幾了。
見她悶着腦袋不說話，陸霁塵擡手在她肩膀揉了揉：“周一就開學了，收收心。”
歲櫻剛瞥他一眼，又聽他說。
“你現在要以學業為重，戀愛這種事可以先當調劑。”
心情好的時候願意聽他說這些，心情不好，歲櫻可就不愛聽了。
“你知道你現在冷靜的像什麽嗎？”
“什麽？”
“像我高中的那個班主任，正在苦口婆心地勸一個早戀的學生回頭是岸。”
陸霁塵凝眸看她：“早點習慣，我這個班主任關注的可不止你的早戀問題。”
歲櫻：“......”
平時覺得挺遠的一段路，今天不知怎麽的，沒幾句話的功夫就走到了門口。
歲櫻還是舍不得走：“去車裏坐一會兒吧，小叔快到的時候肯定會提前給我打電話的。”
結果剛一坐進車裏，陸霁塵口袋裏的手機就震了，歲櫻第一反應就是：“該不會是我小叔吧？”
被她猜對了，還真是。
接通前，陸霁塵突然笑了聲：“我估計他也是要給我送大閘蟹。”
果然，電話一接通，沈确開口就問他：“哪呢？”
車廂裏安靜，但陸霁塵還是留了條後路：“在外面，怎麽了？”
隔着中控臺，歲櫻半邊身子都歪了過來，陸霁塵便開了免提，緊接着，沈确那慢慢沉沉的調子就響在了車廂。
“給你送點大閘蟹過去？”
歲櫻：“......”
這人今天是搞批發大閘蟹了嗎，挨着個的打電話要給人送大閘蟹。
陸霁塵嘴角也忍不住往上翹了一下：“不用，我不太吃那東西。”
“你不吃，雨璇總喜歡吃吧？”
陸霁塵隐隐聽出了點苗頭：“你自己買的？”
他都這麽問了，沈确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方潮遠送的，這不是快中秋了嗎，給我送了六籃過來，讓我自己留兩籃，其餘的都給你。”
真正幫得上忙的也不是自己。
陸霁塵失笑：“所以是讓我當個中間人，幫他送禮，是這意思嗎？”
沈确也很無奈：“別人送，咱姐也不會收啊！”
知道這事會讓他為難，沈确“嗐”了聲：“不然你就給拎老爺子那，反正中秋都少不了吃這個，省得家裏的阿姨再去買了。”
見他還不作聲，沈确又退一步：“這樣，我跟你一塊去行不行，正好我晚上沒事，順道看望看望老爺子。”
手腕被旁邊的人連晃了好幾下，陸霁塵掌心覆上去，握住。
“今晚就算了，我在外面有事回不去。”
沈确覺得稀奇：“大晚上你能有什麽事？”
聽出他那邊安靜的一點雜音都聽不到，沈确揶揄了句：“你該不會跟哪個小姑娘約會呢吧？”
終歸是心虛的，陸霁塵下意識就皺了眉：“別亂說。”
“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沈确提了個人：“韶峰老婆你知道吧？”
見他不說話，沈确提醒：“就那個覺得全世界的女人都在觊觎她老公的那個，胖乎乎的，你說她長的還不錯的那個。”
陸霁塵只覺得嗓子裏一噎：“我什麽時候說過這話？”
這對沈确來說不是重點，重點是：“我昨天可是聽她說了，說是看見你牽一個小姑娘過馬路來着。”
但這對陸霁塵來說也不是重點，他把話題重新繞回去：“你先把上個事情說清楚，我什麽時候說過他老婆長得不錯了？”
歲櫻坐在副駕駛，就這麽看着他，看着他鎖眉質問，看着他到現在一個眼皮都沒擡。
也不知是不敢看她，還是着急問出答案沒來及看她。
重點是，誇一個女人長得不錯而已，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她自己走馬路上看見帥哥還忍不住多看兩眼呢。
再說了，從小叔說完那句話到現在，她什麽也沒說啊，怎麽就激動成這樣了？
電話那頭，沈确也聽出他的緊張和激動了。
他好笑一聲，“怎麽了這是，誇人家長得好看又不是說人家壞話，你至于嗎？”
陸霁塵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重點是，我壓根就沒說過這話。”
沈确以前就問過陸霁塵喜歡什麽類型的女人，問了還不止一次，但從來都沒有從他嘴裏得到過一個描述性的答案，而且回答他的永遠都是三個字：不知道。
以至于這個好奇，沈确一直保留到現在。眼下這麽好的機會，他怎麽可能錯過。
但是他沒有直接問，用了激将，帶着質問：“那你跟我說說，你都喜歡什麽款？”
陸霁塵呼吸沉了沉：“總之不是她那種。”
“得了吧，”沈确皮笑肉不笑一聲：“不是你喜歡的款，那你說人家好看？”
“不錯”又變成“好看”了。
陸霁塵是真的被他的口不擇言給氣笑了。
“沈确，我長這麽大，除了歲櫻，我就沒誇過第二個女人好看。”
【作者有話說】
沈确：所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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