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里也没交代闻家以后的事,顾蓁不过是找个借口,以免大家真有好心帮她改嫁的,那岂不是很麻烦。
她更喜欢水到渠成的爱情,遇上就好好在一起,遇不上就专心完成任务。
如今日子可以自己当家做主,多么自在。
当初原主不肯听娘家话回去,也是因为厌倦了侍奉公婆,还要和一个并不熟悉的男人睡觉,想想就可怕。
君夫人听她这样说,也不再多劝,自古女子长情,又是青梅竹马,忘不掉也是正常。
只是那闻安要是没死,为何不回来?想必是早有了其她女人。
屋里君信怀检查完功课,带着闻昭往外走时,正听到顾蓁和夫人的对话。
他拍拍弟子肩膀:“你这位长嫂为闻家付出颇多,你日后莫要忘恩负义,当日朝廷带着尸骨回来,的确难以证实那就是你大哥,不管他死没死,你只记得这位长嫂便是。”
闻昭垂眸应是,如今就算他赞同长嫂改嫁,恐怕对方也不会愿意。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两人出去,与君夫人和顾蓁坐在一处,闲谈片刻,外面就传来小童的通传声。
竟是谢松寒到了。
他今日无事,拜会恩师,倒不成想那位小师弟也在。
谢松寒带着常安和清枝一起,在老师面前,他并未表现出对清枝的特殊。
清枝接过谢松寒的披风挂好,恭恭敬敬立在一边伺候。
君信怀为师兄弟二人引见:“正巧同留在这用午饭,尝尝你师娘新种的菜和瓜果,昨日为师吃了,很甜!”
谢松寒笑道:“那弟子有口福了,在京中就想着师娘的手艺,师弟,你在碎云山住了五年,师娘没少做好吃的给你吧?”
他态度随和,有意放低身段,闻昭也不卑不亢:“师娘疼我,晚间散了学,还会给弟子加餐,去了临安,好长一段时间都在想师娘的饭!”
君夫人立马就心疼了,站起来就要去准备午饭,顾蓁自然是跟上。
谢松寒侧目看了清枝一眼,对方也福了福身,跟上去帮忙。
君夫人在山上向来是亲力亲为,尤其是做饭一事鲜少假手于人,但今日却被谢松寒身边这个丫鬟的手艺惊呆了。
“看样子没少给松寒做饭,难怪这次我见他比刚来的时候胖了些。”君夫人打趣道。
清枝脸一红:“公子来这饮食有些不适应,我们做奴婢的,自然是想办法让主子舒心些。”
她话不多,埋头做事,君夫人找不到聊天的机会,拉着顾蓁说个不停,厨房里一时也挺热闹。
清枝看看那位馄饨摊子掌柜,只觉得她爽快大方,一点都不扭捏,一时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儿。
其实在高门大户做奴婢有什么好,看着光鲜亮丽,她身上的衣服比人家不知道贵多少倍,可却活得萎靡没奔头。
要是清枝能选,也想像这位女掌柜一样,大大方方站在街边吆喝自己生意。
也想跟君夫人这样没什么架子的人说几句玩笑。
但谢松寒规矩多,要是让她知道自己对恩师的夫人不敬,回去肯定会冷着脸骂人。
算了,都是她的命。
清枝原本对做谢松寒的通房是发自内心期待和愉悦的,但来了清河镇,与这的几位富户乡绅打交道时,从他们夫人口中,听说了几位通房小妾的下场。
京城高门大户自然不会这么下作,但手段却更不见血。
清枝突然就从那无边的爱意里察觉出了一丝绝望,她以后该怎么办呢?总不会一辈子待在清河镇,梦总要醒。
没有哪个主母能容得下她这样的通房,自小一起长大,谢松寒的第一个女人,患难与共的主仆......
清枝思维发散,没注意好切了下手指,她立马“哎呀”一声叫了出来。
血滴下来,染红了砧板。
顾蓁赶紧擦了擦手,拉着她走到外面水缸那,“快冲冲,看看伤口严不严重,怎么这么不小心呀?”
清枝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奴婢没事,只是小伤而已。”
借着那水流冲洗,的确只是个小伤口,君夫人让人拿了药和纱布,仔细给她缠上。
“得了,小孩子家的,在一旁玩吧,他们师兄弟想吃我做的饭,你正好歇着。”君夫人眼中,清枝也不过才十几岁的小孩子。
清枝红着脸福了福身:“奴婢帮夫人生火。”
“别奴婢来奴婢去的,我这不兴这个,你跟阿蓁在一块聊聊天,你们岁数相仿,别总拘着自己,这里又不是拿劳什子京城。”
君夫人直白大方,清枝心生喜欢,顾蓁又拉着她在两张藤椅上坐了,清枝没再坚持。
顾蓁顺手拿起桌上的柿子递给她:“应该是夫人自己种的,看着诱人,吃一个吧。”
清枝羡慕地看着顾蓁,觉得她应该也是头一次来这山上,怎么可以这么自然,完全瞧不出局促。
她接过来放在手里把玩,做奴婢的跟着主子去别人家,哪里有乱吃的道理。
顾蓁也不知道和她说什么,躺在那晒太阳,山里空气好,树叶都黄了,美不胜收。
清枝想了又想,还是主动问道:“闻夫人,做生意难吗?”
“没什么难的,张得开嘴,拉的下脸,诚信经营,用心做好每件事,干什么都能行。”
“闻夫人遇到过坏人吗?”她很好奇,要是她出门,看到那些大男人,都要远远躲开,闻夫人还敢跟他们周旋。
顾蓁乐了,感觉这位女主好像在觉醒意识,从来到现在,一直用那种崇拜和向往的小眼神瞅她。
“叫我阿蓁吧。”
“其实起初我也怕,阿昭走后,我一个人在家,门后要顶一张桌子才能安心睡觉,一点儿风吹草动都会醒......”
但时间长了,原主愈发坚强,敢在无赖上门时,抄起菜刀和他拼命。
敢在有人吃霸王餐时,拎着棍子追他几里地。
敢在别人背后议论时,为自己据理力争。
“横的怕不要命的,我在世上只有阿昭一个牵挂,但若我不在,其实他也可以过得很好,所以烂命一条就是干,那些人再坏也惜命,只要他们怕了,我就赢了。”
寥寥几语道尽心酸,清枝隔着桌子抓住了顾蓁的手,眼里还泛着泪花:“阿蓁姑娘,您真是让我佩服,跟您比,我好像什么都不会。”
就像侯府的院墙上,爬满的藤蔓。
她是依附谢松寒而生的植物,都不知道自己的根在哪。
“人都有自己会的东西,你手艺这么好,靠做饭都能活下来,别瞧不起自己个儿。”君夫人端着一盘菜出来,远远就听到清枝的话。
顾蓁笑着附和:“夫人说得没错,自己认同自己,别人才能认同你,咱走到哪都是靠着自己双手吃饭,你说对不对?”
清枝一愣,对,是这么个道理。
她自幼被卖到侯府为仆,可也是靠双手做了无数活计才能一步步成为谢松寒身边的大丫鬟。
侯府谁不夸她的手艺好,心思巧,就算离开侯府,靠着做衣服都能找到一份工。
清枝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会离开侯府,离开公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