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不足七年，尚未过而立之年，却突然晕倒在了朝堂上。
满朝皆惊。
顾昀顾大将军亲自将皇上送回了乾宁宫。
外面坐满了大臣，都等着太医的消息。
皇后娘娘携着一双刚满六岁的儿女，面带忧虑，却还强忍着担心安慰众人。
“皇上最近劳心政务，忧心国事，已经许久没睡个好觉，想必是太过疲累才晕了过去。”
顾昀带头跪下：“都是臣等无能，才让圣上劳心至此，请娘娘责罚。”
他一跪，其他大臣也纷纷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顾蓁跟他们你来我往好半天，连才在上书房学了一年书的大皇子战钰麒都有模有样地站出来安抚臣子。
看着出落得越来越像皇后的大皇子，大臣们也挑不出什么来。
这出生就带着祥瑞的人，就是不一般，六岁就能让上书房最严苛的师父赞不绝口。
听说皇上早些年关心大皇子还不如关心二公主多，但这几年许是觉得身体日益不好，竟然把大皇子亲自带在了身边教导。
六年没有子嗣降生，大皇子的地位越来越稳固。
大臣们几乎默认了这就是未来的储君，反正他们的女儿在后宫是见不到皇上一面。
只有顾蓁几个知情人知道，战凛骁没有多少光景，他这样做是因为明白，战钰麒是他唯一的儿子。
他不愿意江山落在几个兄弟手里，他宁可把皇位传给不爱的女人生的儿子。
浮梦带给他的伤害太大了，如今已经是靠做梦都没感觉了。
战凛骁早就接受了自己不能人事的事实。
可他无颜面对太后，又愧对沈方姝，他选择了逃避。
顾蓁倒是佩服他的毅力，最后这两年，竟然生生忍住了对浮梦的瘾，逼着自己一个人待在乾宁宫。
除了教导儿子，就是忙着处理政务。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身体扛不住，今天一早就晕在了朝堂内。
顾蓁想得出神，太医也鱼贯而出。
“皇后娘娘，皇上醒了，叫您进去。”
战凛骁躺在那，盯着明黄色的床帐，没想到辛辛苦苦得来的皇位，就要拱手让人了。
顾蓁也没打扰他，坐在旁边耐心等着。
“......皇后，是你做的，对不对？”
战凛骁不是个傻子，这两年也渐渐回过味了，可早已无力乏天。
宫外是顾家及其结党门生一手遮天，宫内，皇后独大，一个能抗衡的都没有。
他的身体又变成了这样，虽然太医总说是太累了，可战凛骁坚信中了毒。
查来查去，都查不出什么。
顾蓁知道他一直在查，可是方向错了，战凛骁始终认为自己是被下了导致他不举的药，其实他是真的纵欲过度。
不过是在梦里罢了。
顾蓁伸手在战凛骁凹陷的面颊上摸了摸：“皇上说是，那就是吧。”
战凛骁闭上眼，心中升腾起一股无力感。
“为什么？你不是深爱着朕吗？”从没进宫的时候便是。
“可皇上不爱臣妾，皇上爱着别人。”
战凛骁已经生不出惊讶的情绪，早该想到，顾家养出来的人，怎么会是任由他们玩弄于掌心的蠢材。
“皇上爱别人没错，可臣妾爱你也没错，为什么皇上不能光明正大呢？想拿臣妾一家子铺路，问过臣妾愿意不愿意吗？”
顾蓁叹口气：“臣妾一家，自问对得起皇上，对得起大胤，对得起天下百姓，如今，不过是在替天行道罢了。”
战凛骁拼着全身的力气也只能抬起个头来，他用枯木一般的手抓着顾蓁：“饶了......饶了静嫔，她是......无无无辜的。”
顾蓁推开他的手，若是想对沈方姝下手，她会等到现在吗？
战凛骁这个时候了，还在想着沈方姝，可沈方姝这几年应当是寒了心，躲在寿春宫不出，连太后和皇上身体不舒服她也不管。
只拿二公主身体做借口，摆明了不要掺和任何事。
此人圆滑有度，审时度势，她最大的过错许是心安理得站在原主一家身后坐享其成。
只有手是干净的。
“臣妾没皇上那么心狠，静嫔只要安安分分，没人会动她们母女一根头发。”
战凛骁莫名松了口气，他是不是该庆幸顾蓁不是个心狠手辣的。
“是朕对不住你们，朕没多久活头了，让麒儿陪着朕吧，朕立他为太子，会好好教导他......”
说完这一句，战凛骁再坚持不住，昏睡过去。
顾蓁给他盖好被子，脸色凝重地走出来宣旨，这个关口，谁会怀疑皇后娘娘的话，更何况，这宫里也就这一个皇子。
战钰麒顺理成章成为了太子。
顾蓁待人都走后，才亲自送兄长顾昀离开。
顾昀几次欲言又止，他也是最近才从妻子口中撬出了一些往事。
“蓁蓁，听你嫂子说，皇上的病.......”
顾蓁知道瞒不住，王思毓能隐瞒到今天，已经很能忍了。
“哥哥觉得我心狠吗？若是责怪我，那就不要多说了，我不想听。”
顾昀无奈笑了，这个孩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听不得一点不爱听的。
“我说什么了就这么不高兴，都当娘的人了，还耍小脾气，我怎么会怪你呢？我们蓁蓁做了什么，哥哥都会替你兜着。”
顾蓁抬眼看着他，王思毓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除了碧如，恐怕没人知道，这俩孩子不是皇上的。
“哥哥，如果我说，我给皇上用了浮梦，却没有借着这个机会与他圆房，你会怎么办？”
很想问问，顾家忠君爱国，忠的是哪个君，爱的是谁的国。
顾昀脸色瞬间就变了，他看了看四周，开阔无人，不怕被人听到。
“那大皇子和大公主......”
顾蓁笑得灿烂，还有几分骄傲：“你管他们父亲是谁，终归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身上流的是咱们顾家的血。”
“姓什么不重要，哥哥，重要的是，他们是我顾蓁的孩子！将来坐在皇位上，一代代传下去的，是咱们顾家的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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