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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
溫慕寒和餘缺同齡,他的破綻很好找到,但明顯他知道的信息不多,倒是溫瑞不一樣,他明顯隐瞞了很多,甚至在夢境的潛意識也在将真相掩蓋起來。
為了得到更多的信息,沈玦編織的夢境越來越深,甚至已經到了無孔不入的地步,最近的日子想必給溫瑞造成了極大的壓力。
這個過程中,餘缺通過這些在觸及真相,溫瑞本人也能感知到他的夢境帶有目的性。所以能夠預料,對方可能哪天會狗急跳牆,做出一些非理性的事。
但這才多久以溫瑞的性格,竟然會在各種事務都沒安排好的情況下,直接選擇雇傭兇手當街殺人滅口!
在被2247告知說背後有車輛跟蹤的時候,餘缺還覺得對方可能是在踩點,跟蹤他的回家路線,準備伺機動手。但沒成想,就在下一個十字路口,紅燈熄滅時, 2247忽然發出警告,左邊路口,一輛載着車廂的貨車直直沖了過來。電光火石之間,坐在副駕駛的羅摩一把歪過了司機的方向盤。
在刺耳的輪胎和地面摩擦聲中,車輛險之又險的歪向了另一側車道,和旁邊的車子相撞。激烈的碰撞聲中,夾雜着連續的剎車聲,一擊不成,刺耳的發動機再度轟鳴,在短暫的後退後,那輛貨車再次向他們的車子沖了過來。
危急時刻,蘇西沉反射性地背過身,将本體完全抱進懷裏,副駕駛的羅摩則一把扯斷了司機的安全帶,在貨車撞過來的最後一秒,險之又險地将人拉到兩個座位的中間地帶。
玻璃四碎,警笛轟鳴。
車身被撞得凹陷,嵌在兩輛車中間,車底溢出了許多鮮血。
交通徹底癱瘓,周圍的路人下車的下車,還有很多從遠處走過來。
“怎麽回事”
“這車是故意的吧”
“我操好多血啊,趕緊救人!”
現場慌亂了一陣,很快七手八腳地開始施救,有的在擡車,有的去車後座拿出老虎鉗撬門。那輛貨車還想逃離現場,但歪歪扭扭地沒走多遠,就被趕到的警車逼停。
這一切發生的很快,等車子被從外撬開的時候,餘缺腦子裏都還有點重擊下的混沌。兩個馬甲不是常人,都有修為在身,劇烈的撞擊讓他們産生了傷口,卻也很快愈合。反而是餘缺這個本體,即使被蘇西沉完全抱在了懷裏,以身體作為緩沖,還是在擠壓和碰撞下受了些傷。
司機狀态尤其慘烈,由于位置原因,即使被努力施救了,腰部和大腿也都被鋼板紮穿,現場鮮血淋漓,直接昏了過去。旁邊誤撞的路人車輛裏也有兩人受了傷,好在意識都還清醒。
救護車很快抵達現場,一路飛馳着将幾人送到了醫院。
林秘書剛剛才下班,就又趕着到了醫院,氣還沒喘勻,就急着在前臺詢問餘缺的位置。在醫院手術室附近,餘缺正坐在樓道裏打點滴,身邊站着羅摩和蘇西沉,三人的臉色如出一轍的陰沉,身邊還有警方在詢問。
“餘總,”見到人好端端的在那,林秘書不自覺舒了口氣: “您還好嗎檢查結果怎麽樣”
餘缺: “我沒事,你聯系司機的家人嗎”
他到底不是普通人,身體也是淬煉過的,雖然有點內傷,但并不算嚴重。可司機情況着實危險,到了醫院就被緊急送進了手術室,他坐在這裏,就是給對方簽了手術同意書的緣故。
“已經通知了,他們在趕來的路上。”林秘書看了眼手術室上亮起的紅燈後,便主動對警方詢問當時現場的情況。得知是“酒後駕車”,嫌疑人已經被警方控制,他對餘缺道: “您安心養傷,需要聯系的事我會先行接洽,司機的情況我也會密切關注……”
餘缺點頭: “辛苦你了。”
對于司機來說,這簡直是場無妄之災。但要不是情況特殊,他作為被針對的當事人,情況也不會好到哪兒去。
車禍過後,餘缺便讓2247截取了貨車司機的臉,進行信息核對,發現這人是有醉酒駕駛前科的,外面還欠了不少賭債。而且好巧不巧,就在幾個小時前,這人就出現在了溫氏集團的電梯監控裏。
要是之前,餘缺肯定會将相關的證據提交,讓警方早點抓住真兇。但現在,坐在醫院冰涼的座椅上,嗅着空氣中濃郁的消毒水味,餘缺沉着眉眼,身上顯露出淡淡的戾氣。
他不覺得天機樓的人有多難對付,之前他們被警方圍追堵截後,就活成了陰溝裏的老鼠,一直畏畏縮縮的,不對外暴露一丁點兒可疑信息。也是因此,之前餘缺的态度一直都是“不急”,反正遲早都能收拾,甚至由于華夏的和平安定,他願意遵守普通人的規則,将這種黑惡勢力主動交給官方處理。
但現在,身邊無辜的普通人被殃及,讓他對于天機樓,以及和天機樓有千絲萬縷聯系的溫家人,心中那種厭煩已經抵達了頂峰。
醫院裏,林秘書主動接手了各種瑣碎的善後事宜。而餘缺在拿到醫院的診斷報告後,對公司發了則“暫時休假”的消息,接着讓2247直接定位那個“何大師”的位置。
他一刻也不想再忍下去。
時間漸漸流逝,天色變暗。
司妄在醫院門口接到人,在細密的雨中開着車,一路往郊區的方向行駛。
車內很安靜,夜色漸漸遮掩住天空,雨水打在擋風玻璃上,雨刮器發出有節奏的聲音。路燈将車裏帶出忽明忽暗的光,有些打在餘缺的側臉。
他很平靜。
甚至分出一絲心神去想,那位何大師究竟有幾分能耐,不知道在死之前,能不能為他解惑,說一下藍星的天機樓,和修真界的天機樓是何種關系。
羅摩坐在本體的左側,用手描摹他手上因為輸液帶出的淤傷: “當然,不說也沒關系。”
蘇西沉坐在他的右側,任由本體思索時拽住自己的一縷雪白長發把玩,冷冷接話: “反正遲早都能殺光。”
前排擔任司機的司妄,只是用他的金色豎瞳看了眼後視鏡,雖然沒有再說什麽,但認同的意思也十分明顯。
這些惡心的東西,都該死。
漆黑的夜色中,車輛行駛時帶起一片高高的水花。
抵達目的地時,已經是淩晨時分。
外面的雨不知何時停了下來,植被茂密的山林中,一座半山別墅建立在山腰上,空氣濕潤,山水宜人。
這段路上山依舊沒有監控,但到了別墅門口,有幾個保镖拿着警棍站崗。乍一看十分唬人,但實際上都是紙人,攻破防禦後,全部都成了地上堆疊的紙片。
看得出,這位何大師非常忌憚現代設備,甚至對于現代的保镖,都持懷疑态度,相對應的,豪宅外面布置着低階迷蹤陣,和簡單的殺陣。
在餘缺踏入殺陣後,二樓房間,一個身着青衣長袍,面容俊朗的年輕男人睜開了眼。他結束了打坐的姿勢,從旁邊的抽屜中抽出一沓符紙,出門前,又将牆壁上挂着的判官筆拿到手中。
腳下幾個起落,從二樓樓梯翩然而下,踏出大門的一刻,一柄雪白的劍就刺向他的面門。
蘇西沉習慣用輕劍,手中這把,是給予傳承的那位大能所贈,名為“清虛”,既快且利,搭配《一劍霜寒》的功法,揮動時仿佛能看見月色下的雪花飛舞。
外人看見這一幕,只會覺得他劍光變幻不停,每一擊中的冷光,都宛如碎玉四濺。但何大師,何長風,卻只覺得一股凜冽的風雪氣息裹挾着劍勢撲面而來,殺意和冷意如此濃重,他根本就接不住!
一擊之下,他的手被震得發麻,再想反擊,那只跟随了他這麽多年的判官筆,竟然直接被劈成了兩截!
本命武器碎裂,何長風受了極重的內傷。面前幾人各個人皆氣勢不凡,唯獨被簇擁在中間的餘缺……反射性的動作比思考還快,他将懷裏的符紙悉數扔出,又将威力最大的一張,直直飛向餘缺。
黃色的符紙剛剛靠近,就被司妄捏在指間。橙色的火苗燃起又熄滅,試圖逃跑的何長風,也被羅摩截住了去路。
倉惶的後退了一步後,餘缺一腳踢在了他的後心。
何長風的境界其實不算低,是元嬰期。要是藍星有靈氣,哪怕再微薄,這個修為也足夠做出不小的事,甚至可以嘗試在國外公開搞邪/教,被奉為真神也不為過。但問題是情況恰好相反,所以剛剛他無法用靈氣完全施展出功法,只能用純粹的招式應對。
可論及招式,蘇西沉對劍的純熟,高了他不知道幾個檔次,怎麽可能接得過
現在,看着在翻滾中沾了不少塵土的人,餘缺單腳踩在了他的胸口,眼裏的蔑視和殺意已經完全不再掩飾。
何長風當然能感知到這一點,他此時口中鮮血四溢,但渾身的疼痛和死亡的威脅,卻讓他的思維格外清晰:他是認得餘缺的。甚至不能說是認得,應該說,他一直都在默默關注餘缺。
現在人已經到了面前,就證明對方已經知道不少事,再結合之前溫瑞的那些話,何長風便大致猜出了原委。
不過……
他偏頭吐出一口血,面上沒有露出驚恐,反而是哈哈大笑,鮮血湧入氣管,一度讓他嗆咳起來,但何長風只是随意地抹了下嘴,一副百無聊賴的表情: “想殺我啊”
“我身上可有你五分之一的氣運,加上之前得到的那些,殺了我,你也會死。”
見餘缺不回話,何長風臉上的笑容愈發嚣張,開始興致勃勃地講起當中的原理:這涉及到天機樓的一門獨特功法,它就像是一條絲線,可以連接着兩端的人,哪一方的氣運強勢,就會反過來将氣運流轉給另一方。
一般來說,只要到了其中一個臨界點,他就會主動把這個連接斬去。但餘缺的氣運着實詭異,像是地下湧出的井水一般,源源不斷,永不幹涸。于是他不斷加固這個連接,還不斷的在另一端增加砝碼,加上了自己,加上了許多天機樓的弟子,後面甚至直接和他們的功法相連,讓所有修煉了功法的人,都能從中獲益。
殺死絲線另一端的人,的确能得到回轉的氣運,也的确是破解的辦法。
但問題是,絲線的另一端不止一個人。他的氣運流轉回去,還是會被剩下的人反過來再度吞噬,一旦超過了一個阈值,就會立即觸發提前所下的咒術,內髒溶解而死。
何長風嘴角再度溢出血液,但他攤開雙手,就這麽癱在地上,臉上的笑越拉越大: “我說的可全是實話,你要不信,大可以直接動手。”
白光一閃,清虛劍橫插進了地面,将他脖頸上帶出了一條不算太深的血口子。森寒的劍身挨在致命處,何長風神情一肅,汗毛直立。
面前的幾人殺意不減反增,他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餘缺并沒有露出任何不快的表情,而是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我知道另一種解法。”
和警方合作當然是有好處的,餘缺的情況又是如此特殊,李警官面上不信“氣運”一說,實際在查到此前收繳的資料後,還是提了一嘴他們這個邪門東西的解法:找到落點。
哪怕汲取氣運的人再多,也會有一個主要的落點,也就是汲取氣運最多的那個人。只要找到對方,就找到了解法。
餘缺: “殺了你,我就會知道,你是不是那個落點。”
清爽的山風拂過,将何長風心中帶起了一陣涼意,此時此刻,他終于意識到自己這次恐怕難逃一死。冰冷的劍鋒擦過皮膚時,他眼中漸漸顯露出了癫狂的神色: “你以為落點是我”
“怎麽可能!只有溫瑞才能做這個落點,因為他……”
“我知道。”餘缺的眼神異常冷漠: “他很可能是我血緣上的生父。”
之前李警官專程打電話來,就是為了說這件事。
警方在調查那個鬧出“真假少爺”的暴發戶時,得到了不少隐情。其中最令大家驚駭的一點,無疑是他們為了奪取親生孩子的氣運,主動把自己的孩子和別人的進行了調換。
——因為初始的連接不夠穩固,他們需要确保孩子過得比自己差,才能源源不斷從對方那裏汲取來氣運。這個過程裏,他們甚至慫恿小輩對自己的親生孩子進行霸淩。
只是後來,親生的孩子還是足夠優秀,并且無意間和他們接觸後,氣運開始逆流。他們慌了,一方面趕緊把人接回來,裝作慈父慈母,另一方面,他們竟然還打算把人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用“疼愛假少爺”的方式,讓真少爺患得患失,接着再次将其打落谷底。
雖然經歷不同,但這種特殊術法,在建立初始連接時需求都是一樣的:一要血緣至親,二要生辰八字,三要特殊的名字。
餘缺被扔在福利院時,院長看見字條上确切的名字還有生日等信息,以為他的父母是有苦衷,暫時無力撫養。畢竟取名這個行為,往往代表了一種“愛”。所以她沒想過給餘缺改,她覺得可能有一天,就會有個淚流滿面的大人,來接走這個小孩。
但實際上,餘缺的名字并不是代表愛,而是代表着親生父母對他的詛咒。
何長風笑得異常癫狂: “哈哈哈哈哈你知道了你知道了”
“那你知不知道,你在福利院的時候,我們都去看過的。”
面臨死亡威脅,何長風變得格外瘋狂。他不好過,憑什麽讓餘缺好過說起話來眼裏滿是譏諷和嘲笑: “你小時候喜歡坐在福利院的鐵欄杆門前,眼巴巴的往外面望,每次有人路過,來摸你的腦袋,你就會問對方,是不是你的爸爸媽媽。”
“你多期待有爸媽來接你啊,他們來了嗎”
“其實他們去過一次。”何長風一陣獰笑: “你還記得嗎,在你某次生日的時候,有一對漂亮的夫妻給了你一顆糖吃。”
“那就是溫瑞和寒栀。”
餘缺放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蜷緊。
他記得。
當時的福利院能保障吃穿都實屬不易,得到了那顆漂亮的,裹着彩色糖衣的糖果後,他都舍不得吃。
對面前那對夫妻甜甜的笑過後,幼年的餘缺剝開糖紙,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好甜呀。就這麽舔了一小口,就趕緊将它包好,好好的放在了衣兜裏。
揣着糖果的他,像是揣着一份得之不易的珍寶,但福利院的孩子那麽多,很快就被小夥伴發現了。糖果在衆人的搶奪中,落進了污泥,又被誰慌亂地踢進了水溝,沖走了。
小小的餘缺哇哇大哭,身邊的小夥伴被趕來的院長打了屁股,大家都哭成了一片。
等到晚上的時候,他才吸着鼻子,拿出了那張沾着髒兮兮口水的糖紙,小心地舔了一口。
直到長大後,他都以為,那是自己遭受了無數惡意的一生中,為數不多的一次善意給予。
看到他表情終于出現變動,何長風表情愈發猙獰,毫不掩飾眼中的惡意: “你知不知道,同樣是生日,你的雙胞胎弟弟溫慕寒,當時在自己家裏,戴着鑲嵌着寶石的小王冠,開心的拍着小手吹蠟燭。”
“他當時才幾歲就已經被送上了無數財富。”
“對了,還有朋友。”何長風哈哈大笑: “我們可憐的餘缺,從小到大都沒有朋友,福利院那麽多孩子,沒有一個願意跟你玩。我去看你的時候,你竟然孤獨到了開始幻想出朋友,你甚至不會取名字,把那個幻想中的朋友同樣叫餘缺。”
“你在自言自語的時候,怎麽會想到,你一母同胞的弟弟可是被大家簇擁着,連玩耍都要排隊!”
餘缺: “閉嘴。”
“同樣是溫瑞和寒栀的兒子,你小時候,貧困到撿別人不要的衣服穿,寒冬臘月,鞋子破了那麽大的洞,只是用報紙墊墊。而溫慕寒呢他被當做天之驕子養大,衣櫃裏随便一個珠寶能把你所在的福利院地皮買下來。”
凜冽的劍光一閃,手中握着劍柄,冰涼的劍尖戳刺進了何長風脖頸上的皮肉。鮮血滾落,餘缺眼神愈發森寒: “我叫你閉嘴。”
何長風卻不閃不避: “他們拿走了你的氣運,拿走了原本該屬于你的一切,金錢,名利,地位。”
“但他們還是不滿足。”
“餘缺,你恐怕不知道,你小時候那次車禍不是意外。那是因為你父親當時受到了一點事業上的挫折,他習慣了擁有你氣運後的順風順水,他回不去了,所以忍耐不住,想一勞永逸,殺雞取卵。”
“只是當時不知道為什麽沒有成功,讓你活了下來。”
話說到這裏,何長風似乎再度冷靜下來,他用手握住了餘缺的劍尖,語氣變得和緩: “你很恨他吧但你真要殺了他嗎”
“現在這裏荒郊野嶺,你殺了我,就地埋屍就行,但你打算怎麽殺掉溫瑞”
“你的人生已經夠糟糕了,假如你殺了他,就成了殺人兇手。你會坐牢,你會被判刑,外人會理解你嗎不會的,你和他們說是搶了你的氣運,他們只會覺得你是在妄想。沒人會理解你。”
見餘缺停着不動,手中的劍遲遲沒刺下來,何長風自認為是戳中了他的心思,嘴角揚起了然的笑: “所以,你知道真相又能怎樣從你出生那天起,一切就已經注定了。你無法反抗,無法掙脫,你注定只能為他們供給氣運,只能以這個糟糕的現狀活下去。”
“你什麽都改變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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