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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1.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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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

    前一天寧海生還和林秘書調侃說,新項目的主美好像面子很大,等人來了公司,他才算是明白:這哪裏是面子大不大的問題,分明是餘總為了哄新情人,才提前空出時間去接。

    都相處這麽久了,誰沒悄悄議論過餘缺玩得花那個許燼被勾得像個小狗似的,樓上那位出錢出力,外面還挂着“赤狼印章”的名字呢,羅總監更不必說,相處得最多,誰不知道他對工作上心,對其他人不怎麽在乎,唯獨餘缺一出現就膩乎上去,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明戀狀态”。

    現在來了蘇西沉,表面看着的确克制守禮,但跟餘總挨那麽近,說沒關系,誰信啊

    不過,算算人數,這玩得好像越來越大了。

    “司總辦公室就在樓上,年輕的弟弟時不時來公司探班,羅總監更是被放在了身邊,現在又新找了一個。”看着三人離去的背影,寧海生摸着自己的下巴: “之前大家勉強都有點距離,還能保持平衡,現在又加一個,真的不會打起來嗎”

    因為住得近,一起拼車,此時正拿着冰美式喝的蘇霧: “可是,他是白發哎。”誰能拒絕白發啊還是那種隐隐泛着銀光,像綢緞一樣的白發。這顏色本來就足夠吸睛了,還是長發+神顏, buff都疊滿了好嗎

    寧海生: “嗯……話說,餘總是不是偏愛長發啊。”身邊這幾個男人,除了許燼都是長發,他自己也是。

    蘇霧: “白發好啊,白發。”

    發覺自己的話沒被聽進耳朵,他略無語地看過去一眼: “你要是也想染,去問問人家是在哪家做的呗。”

    “嗚嗚嗚,我試過,可頭發會泛黃啊!”難道真的是托尼水平不行

    八卦和閑話結束,打工人新一天的工作正式開始。

    已上架游戲的新活動該怎麽安排,上一輪活動的複盤,前前後後一長串的工作在排着隊。新項目也在推進中,只是因為走一些員工,導致部分環節暫時無法動工。

    人事那邊為招人頭禿,餘缺先将蘇西沉帶到了美術部,告知了大家任命安排。

    有之前學習書畫的經歷,他是擅長國畫的。人物,花鳥,山水,這些都能拿得出手,尤其對單一的水墨作畫尤其擅長。既然上一位美術部負責人離開,便也不打算再由旁人接手,自己來還能減去不必要的溝通環節。至于剩下空缺的畫師席位,對工作技能相對要求不再那麽嚴苛,相信人事那邊也會好辦一些。

    果然,最難搞的席位有了人選,其餘位置填補速度并不太慢。

    耽擱了一些時間後,就公司新項目《成仙》,餘缺正式召集了各部門的負責人,開始進行較為深度的游戲探讨和工作安排。

    會議室燈光關閉,白色的幕布徐徐降下,高清投影儀打開,白色的幕布上印出行雲流水的“成仙”二字。字體右下方,還墜着游戲第一個章節的主題:貪婪之獄。

    手裏的紅色激光筆将幕布上的“仙”字畫了幾個圈,餘缺掃視了一圈會議室的員工: “正式探讨之前,我想先問大家一個問題:在你們心裏,怎麽區分仙俠和武俠”

    一個臉蛋圓圓的女生先舉了手: “仙俠就是武俠的高配版,更大的背景,更強的出身,更蘇的人設。”

    “感覺說得偏向娛樂圈,”文案策劃手裏拿着筆戳了戳桌面: “就之前幾款經典的游戲對比,這二者的差距真的不大。武俠的輕功和仙俠的法寶也根本差不了多少,只是日常趕路時,玩家們一個在天上飛一個在地下跑。哦對了,現在武俠也會出孔明燈之類的交通工具,差距更小。”

    旁邊的人笑道: “特意說經典游戲,你是玩了最近新出的那幾款MMO吧”

    “對,”文案策劃撇了撇嘴: “宣發那麽多,還以為做得很好呢,說是仙俠,實際是換皮。”因為新項目是仙俠游戲,新上了同題材的新游後,便抱着看競品的心去玩,結果被惡心到了。

    現今網絡發達,一旦有IP做起來了,相關的影視和游戲便會被安排。業內買下一個IP,就以此做成mmo游戲的也不在少數,也并不是說就做不好。但他們想割韭菜的心實在太強,游戲內核和玩法沒有丁點兒改變,就是換了貼圖和文字,讓玩家一環一環的接任務,過劇情,地圖上開着花裏胡哨的各種交通工具,就那幾張不好看的地圖,硬是要跑好幾個小時。

    也不知道玩家是來玩游戲的還是來上班的。

    餘缺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繼續,還有別的不同嗎”

    “雖然就玩家來看,做任務的方式大概差不多,但二者在主線故事的落點還是有很多不同吧” 3D設計師舉了幾個早年經典的游戲例子: “雖然現在來看,拯救世界的故事好像有點老套,但正直善良的主角拿着武器打敗邪惡反派,為了守護無辜的人民甘願放棄生命,我還是很喜歡的。”

    旁邊的員工點了點頭: “武俠的落點一般放在了國仇家恨,而仙俠的落點往往在芸芸衆生。比起武俠,仙俠有更宏大的敘事架構,讓玩家參與改變的角色命運,乃至整個世界的未來。”

    “宏大的敘事,品行高潔的主角,這些都很難得可貴。”餘缺略點了下頭,按了下手裏的激光筆,幕布翻頁,顯露出另一個龍飛鳳舞的大字:道。

    “但我希望能用這個字,讓玩家們切實感受到仙俠和武俠的區別。”

    追求武功的強盛,和追求修為的高深,本質上是一樣的心理。但涉及到修仙,就繞不過去“道”這個專屬名詞。

    什麽是道

    這個問題的答案并不是固定的。大多數的時候,它代表修士的一種追求,是一個極其私人的,只存在于自己心中的真理。

    世人說“一千個讀者便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換成修士,一千位修士,也能有一千種不同的道。哪怕是同一個名稱,都能有各自不同的引申和理解。

    道途千萬種,每一種都是通向登天梯的路。但修士衆多,不是每個人都能找到自己的“道”。比如在另一個世界真正踏上修真一途的餘缺,這麽多年過去,他也依舊沒能找到,只是在跟從本心不斷增加修為。

    現今打算在游戲裏呈現,餘缺也不準備對“道”強行定義,而是着墨于人物的經歷和選擇。在《成仙》第一個主題篇章中,他首先将焦點放在了時下熱門的“無情道”上。

    故事從一個宗門說起。

    玄天劍宗,居于正魔交界之地,曾有大能一劍斬殺無咎魔尊,緊鄰宗門萬丈高的山峰因此削平,又将無數魔物鎮壓,用劍氣在石壁上寫下“誅魔”二字。形成山崖之勢後,便被修真界尊稱為“誅魔崖”。

    這不僅劃下了正魔兩道間深深的溝壑,還帶給了修真界持續近千年的和平。玄天劍宗因此為世人所敬仰,誅魔崖也成了弟子日常訓練,磨練心性的場地。

    白雲浮于山巅,朝陽散發出金輝。

    照例是近千名弟子一起訓練的時間,這片廣闊的場地人山人海,卻無一人揮劍,而是将目光鎖定在正中央,滿身是血的女修身上。

    聞月厭緊緊握着自己的本命劍,雖然還站着,但手肘打顫,臉色慘白,潔白的弟子服背後有道深深的傷口,甚至露出了裏面的骨頭,大量鮮紅的血濡濕了衣擺,在地面流出了一大灘,淩亂的發絲随着山風飛舞。

    她的劍骨被抽,傷勢過重,身上的靈氣在一個勁兒的亂竄,還能站在這裏,已經拼盡了全身的力氣。身邊的人很多,到了如此地步,有人仍在罵她“偷了東西還死不認罪”,罵她“喜歡自己師尊大逆不道”,罵她“不配做淩霄劍尊的弟子”。

    冷漠的,嘲諷的,不忍的,假惺惺的,還有始終面無表情的淩霄劍尊本人——方白衣。

    此刻這位劍尊手心正漂浮着一截瑩白如玉的骨頭,他身邊,可愛的小師妹臉蛋紅撲撲的,正抓着他的衣袖。他看了自己弟子一眼,安撫道: “不急,回去再把劍骨放回去。”

    聞月厭環視了一圈,看着那一張張熟悉的臉,一度痛到想要嘔出,她想說一句什麽,但張嘴吐出的只有血。胡亂抹了一把,看到自己掌心被血沾染的刀疤,仿佛想到了什麽,宛若瘋魔一般大笑出聲。

    一時間,所有吵吵嚷嚷的聲音都靜了下來。

    她笑着笑着,又開始咳。本命劍都要握不住了,身影也輕微歪斜,山風一吹,看着就像一片枯死的葉子在用最後的力氣,扒緊自己的枝丫。還能站着多久呢都到這個地步了。

    到底有人覺得不忍。有人勸她趕緊道個歉,有人勸一臉肅穆的宗主說算了,此前因為她入了淩霄劍尊門下,錯失機會後,一直針對她的霍雪也默默地上前,看着是想要攙扶。

    旁邊一位不認識的師姐面露痛色: “現在劍骨已經還了,你知錯就改便是……”

    “我沒錯。”聞月厭推開霍雪的手,吃力地拎起劍,站直身子,舌尖舔過唇角的血液: “你們奪我劍骨,這個仇,我記着了。”

    “放肆!”

    黑着臉的宗主一掌擊出,她五髒六腑皆受到重創,狼狽地趴在地上,一時都爬不起來。宗主還對着她大罵不知悔改,揚言要劍尊逐她出師門。

    聞月厭再次吐血,但她仍是笑,廢力的靠着劍撐起身子,說不用,接着一劍捅進自己腹中,掏出了金丹: “我還給你們。”

    場面再次靜默。

    沒人去接這顆金丹,聞月厭伸出的手一歪,滿是鮮血的珠子就這麽滾到了地上,血色沾染到了泥土。

    她想站起來,踉跄了一下後半跪在了地上,此時她幾乎成了血人,睫毛上都挂着血珠,一身白衣染成了鮮紅。沒有金丹,她的修為瞬間下跌,又加上重傷,幾乎是風一吹都要倒的地步。現場衆人呆呆地看着她重複了好幾次,才終于站起來,又靠着劍,一步步挪到了誅魔崖的邊緣。

    驚詫中,有人叫了一聲她的名字,想出手拉人回來,伸出的手卻被別人制止: “別去,讓她跳,這種禍害,死了剛好。”

    誅魔崖下面連接着禁魔淵,那裏囚禁着無數大魔,元嬰以下基本進去都是個死,更別說她此時的狀态,估計一下去就會被萬魔吞噬幹淨血肉。

    最後一刻,聞月厭轉頭,像是要牢牢記住他們的臉一樣,依次看過去。最後看向方白衣,他察覺到視線,擡頭,兩人對視時,聞月厭緩緩露出一個笑,身體往後仰去。

    那一瞬間,方白衣看到了她的口型:我必殺你。

    他只是随意地一揮袖,對身邊姿态親昵的弟子說: “走了。”衆人也如同潮水般退去,只有一直沉默的霍雪往前兩步,撿起了地面上那顆沾着血跡和泥塵的金丹。

    這次“抽劍骨”事件,起源就在方白衣身邊那個受寵的小師妹。

    她以極差的資質進入宗門,不知怎麽,被劍尊看中收為了弟子。因為性格迷糊可愛,宗門內沒人不喜歡她,唯一值得說道的,估計就是修為了。師姐聞月厭是同師尊方白衣一樣的超級天才,大師兄同樣資質不差,是百歲金丹,只有她的身體像是個破了洞的水桶,進了宗門幾十年都沒築基。

    沒人覺得她不努力,只覺得是資質問題,直到一次秘境中,宗主感覺她身體出了問題,回來後就指出,小師妹本和方白衣一樣,也是天生劍骨,現在卻差了一塊,而且按傷口推算,是幾年前才被人奪走的,那時候她還未進宗門。

    這下人人都對小師妹心疼到無以複加,但劍骨不是大白菜,這事有得查。

    查來查去,最後竟然落到了聞月厭身上。

    聞月厭拒不認罪,卻在誅魔崖上被自己師尊親手取出劍骨“物歸原主”。

    這一刻,她甚至覺得這個世界荒誕到不真實。

    原本相處其樂融融的弟子,見到小師妹後,開始對她冷眼相待。原本和她定下了大婚的師尊,主動收了小師妹後,眼裏對她的情意逐漸消失不見,任由她被外人說是“癡心妄想”。

    還有劍骨。

    那分明是自己的劍骨。

    在之前的一次秘境裏,兩人多年的暧昧終于被打破,順着幻境心意相通,喝下合卺酒。歡愛過後,她還握着方白衣的手按到自己脊背上,說師尊,你有的我也有。

    我會是你最出色的徒弟,也會是跟你并肩的道侶。

    但誰成想,後來的方白衣眼裏愛意一點點散去,轉而将同樣的目光放在了小師妹身上。甚至屢次懷疑她背地裏對小師妹動手,在劍骨這事上,也相信對方的一面之詞,直接定下她的罪名,進行奪取。

    冤枉也好,有意也罷,哪怕不做道侶,那麽多年的師徒情分難道也是假的嗎

    在打傷她,強行抽取劍骨的時候,她都能明顯感覺到,方白衣眼裏有直白的殺意。

    整件事裏,所有人都給她定了死罪。宗主的殺意,那些過往師兄妹眼裏的殺意。他們嘴裏在叫她服軟,眼中殺意卻越來越濃。

    每個人都沒想放過她。

    留在宗門,她絕對會死,反而是誅魔崖下連接着封魔淵,還可能會有一線生機。

    淩厲的罡風将聞月厭身體吹得冰涼,她還在下墜,脊背和小腹的疼痛劇烈,意識也在逐漸消散。唯一剩下的念頭,就是假如這次僥幸未死,她一定會殺回去。

    她的确未死。

    在崖底醒來,打開手心裏一直緊緊攥着的,之前被霍雪攙扶時悄悄塞過來的字條,聞月厭才明白:什麽誤會,什麽情深,這根本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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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一千個讀者便有一千個哈姆雷特,這句屬于名言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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