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正文 ☆33.晉
    data-ad-slot="6549521856"</ins

    晉

    “是我啊,何衛國!”

    長相憨厚的男人表情熱切地上前,想抓着人的臂膀用力拍兩下以示故人重逢的喜悅,卻被餘缺後退一步躲了過去。他落空的手懸停在半空,臉上浮現出些許尴尬: “啊不好意思,我忘了……”你讨厭別人靠你太近。

    餘缺神色淡淡: “有事”

    “沒有,就是,你今天回來怎麽不說一聲”何衛國有些窘迫地拿圍裙擦了擦手,還是做出邀請的姿勢: “先進來喝杯水吧,我還沒好好謝謝你……”

    “不用。”餘缺打斷了他的話,也沒顧及什麽禮儀修養,轉身便走。

    他們不是什麽值得敘舊的關系。

    吵鬧的小孩已經被門衛趁機抱進去了,福利院大門前就他們兩人,見餘缺要走,何衛國又追了出來: “我沒別的意思,就是,之前福利院的補貼還沒發下來,又多了好多張嘴要吃飯,我給大家都發去了消息,你一下就捐了那麽多……”

    餘缺充耳不聞,面上紋絲不動。

    見狀,何衛國看起來更加忐忑了: “抱歉,我以為,你是原諒我了。”

    向前的步子停了下來。餘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表情似笑非笑: “怎麽,想聽我說是,或者一句不記得了,你就好心安理得了”

    何衛國臉上的表情全僵住了。

    他沒想到會得到這個回答。事實上,何衛國算是相對了解餘缺的人,他知道餘缺其實并不在意別人的看法,任何的诋毀,惡意,在他那裏往往都是被無視的。只要不得寸進尺,非要覺得這是好欺負,繼而試圖對他動手,普通的惡意只會無視——他好像天生會将這些屏蔽在外,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反應過來後,何衛國臉色漲得通紅: “我沒有,餘缺,我是真的後悔了。讀大學的時候我就一直想聯系你,想和你說聲對不起,但是你當時在打比賽,我怕影響到你。”

    說到這裏,他語氣變得有些急切: “我沒騙你!當時有人想挖你的黑料,找到我,要我接受采訪,拿出來幾萬塊,我直接拒絕了!”

    對峙的畫面靜止了幾秒,餘缺像是在審視他話中的真假一樣,注視了片刻後,才淡淡道: “知道了。”

    這次再走,何衛國沒有再跟上來。

    這段路相對僻靜,偶爾才有經過的車輛。餘缺步行前往墓園,身側的光團晃悠悠地飄了一會兒,突然開口詢問: “您的心情似乎有點複雜”

    餘缺: “有點。”

    雖然很多時候,他明白世界上很多人都像何衛國一樣,沒那麽好,但也沒那麽壞,自己做了錯事,也并不是沒有良知,之後甚至會感覺到後悔和愧疚。但餘缺依舊無法對他們共情,他只覺得非常隔應。

    假如何衛國一直以來都是讨厭餘缺的态度,他還不會記在心上,但問題是,當初何衛國作為福利院後來的孩子,沒有交到朋友,還被欺負的時候,餘缺有幫他揍那人一拳。即使這不是因為他的同理心,純粹是在貫徹院長交代的“不許欺負人”,但事是他做的,好處何衛國也得到了。

    回家提了一嘴,餘珍還以為他在外交到了朋友,高興地讓他帶着吃的給朋友分享。餘缺将東西分給了他吃,幾次後,何衛國也就知道餘珍這個人是真實存在的,但他還是在餘缺被懷疑是精神分裂的時候,主動站了出來,幫那些人佐證出餘珍是他的幻想,是他的第二人格。

    就像是一條喂了很久的流浪狗,看着親人,突然就轉頭咬了你一口,隔了很久之後,又嗚嗚咽咽地跑來想蹭你的褲腳。

    能忍着不動手,已經是餘缺這些年禮儀修養足夠精進的緣故。

    而且這人未免過于意識過剩,當初餘缺給福利院捐錢,純粹是以為自己不會回來了,留着也是浪費,不如捐到能用的地方,跟他可沒半點關系。

    2247: “這麽看來,您在這裏的記憶似乎并不算美好。”

    餘缺: “大人還好,我不怎麽受同齡人待見。”

    “在五六歲,還是三四歲,忘了,我記事挺早,反正大概就那個時間。那時候我還是很普通的一個小孩,和福利院的其他孩子一起玩的時候,不知道是誰,提起了名字。”

    餘缺想到這裏,臉上帶了點笑: “何院長是老一輩的人,取名很有風格特色,我在一堆愛國,建軍的小朋友之間,名字獨樹一幟,備受矚目。那時的我們還太小,并不明白名字對一個人的含義。小朋友們只覺得自己的名字不好聽,而我的名字好聽,就吵着鬧着,要去找她換名字。”

    “這當然并未允許。”

    但孩子是不管那麽多的,基本都是又哭又鬧,認為這是何院長偏心。而這個詞一出,原本還止住了哭的那些,也紛紛癟着嘴,再哄也不頂事了。

    雖然年紀小,但大家并不是什麽都不懂。福利院這種地方,能被分到的愛就那麽多,他們只是想要一個“公平”。

    餘缺: “何院長和大家解釋說,我的名字不能換,換了,我的爸媽就找不到我了。我就問她,我的名字是我爸媽給我取的嗎她說是。還耐心地和我說,雖然他們把我放在了福利院的門口,但留下了名字,還有生日等信息,有心人才會這麽留,他們以後肯定會來找我。”

    “于是我比其他的小孩多了份期待。”

    “我常常坐在福利院的院門口,盯着每一個路過的行人,猜想他們是不是我的爸媽。”

    空中的光團晃到了他的面前: “您……”

    餘缺一臉平靜: “他們一直沒來。”

    而這件事也徹底成了餘缺和大家的隔閡——假如只是院長偏心,吵吵鬧鬧一番,再把愛意争奪過去也就算了,但他可能有爸媽來接。這讓其他孩子本能的,對他感到了嫉妒。

    因為過往的記憶算不上多麽美好,所以,要說餘缺對福利院有多麽濃厚的感情,那着實扯淡,但他對這裏還是有信任的。

    當初他差點被送進精神病院的時候,是何院長罵罵咧咧地出來,怼那些人說,小孩的幾句話也能當真說着就拿着掃把轟人出去,平日裏那些看不慣他的人,也難得的統一戰線,沒把他交出去。

    雖然即使被交出去,餘缺也能自己想辦法出來,但孩童的身份受限太多了。而且對于當時的餘缺來說,福利院是難得的,除了家以外,能同時讓他感覺到安全的地方。

    就像是怪物的備用巢穴。

    走進墓園前,餘缺買了花和香燭瓜果。守墓的工作人員聽聞是來祭拜何院長的,熱心是指了哪一行哪個位置,接着感嘆了一句: “都是好孩子啊,記恩。”看來陸續趕回來祭拜的人不少。

    墓前的香火也确實很多,最新的甚至沒有燃燒完畢,應該是剛走不久。

    火苗點出青煙,伴随着彌漫在空氣中獨特的香燭味道,餘缺恭敬地鞠躬過後,手中點燃的香被插進了松軟的泥土中。祭拜過後,他也并沒有急着走,而是站在原地靜靜伫立着,看向墓碑上定格在笑容上的銀發老人的照片。

    他感覺到一絲悵然。

    2247晃悠到了他的面前: “您還好嗎”

    “只是覺得有點物是人非。”餘缺看向稍遠處靜靜綻放的花叢,不自覺笑了一下: “沒想到我竟然還能有這種感覺。”

    2247: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餘缺: “之前的我,可是怪物啊。”

    不含任何貶義,他曾經真的是個“怪物”。

    從“名字”相關的回憶就能知道,最開始的餘缺和其他孩子其實沒有多大的區別,會哭鼻子,會搶小夥伴的糖,會期待爸爸媽媽。是什麽時候出現變故的呢大約是七歲吧。

    一場車禍,讓原本平靜的生活就此打破。

    在當時那個幾乎必死的情況下,餘缺本能的閉上了眼睛,睜開眼看見的,卻是另一個陌生的世界。

    自那之後,不知道什麽原因,他開始在不同的世界,無規律地來回穿梭。

    這種狀況換給任何一個人,都可能帶來無盡的財富或力量,但它是在一個孩子身上。

    餘缺太小了,也實在太過恐懼,恐懼到自身認知都開始錯亂。他一開始誤以為是做夢,但在幾次差點死去後,他又誤以為每個世界都并非真實,都是無法醒來的噩夢——他雖沒死在車禍裏,卻也快死于極度驚懼。

    和人溝通也是問題,別的世界語言和藍星并不一致,餘缺存活都是問題,回到藍星後驚恐萬分地向身邊的人敘述,他口中那些字句和形容,也根本沒人相信,外人根本不能理解。他對外界的求助,在別人眼裏更像是說胡話,或者是幻想。

    直到他身上的異常吸引到了系統。

    幾歲的孩子要理解系統也是非常艱難的。那時系統足夠智能,但只有面板,沒有2247這樣的輔助,對于餘缺來說,最開始只是加重了深一層的恐懼,一直到後面,系統面板主動改換了方式——一個很适合孩子的方式:游戲。

    當代網友有個經典吐槽:藍星OL,是一款開服達46億年,超70億人同臺競技的第一人稱扮演游戲。

    吐槽是吐槽,誰會真的把這個世界當成游戲,把周圍的人當npc,把自己當成唯一的玩家

    但系統的存在,讓餘缺曾經出現過這樣的認知。

    在那個無法溝通的時候,系統為了讓餘缺能有求生的意志,會主動提取周圍的信息,在面板上以游戲的類型呈現——這一點甚至延續到了現在,只是随着時間推移漸漸修改了不少。

    系統還主動攝取并解構了餘缺身上那種莫名的能量, 【切換世界】功能更是第一次讓他的“無規律穿越”,變成了有規律,可控制的旅程。藍星作為他的出生地,則是唯一的錨點。

    這樣的好處很大,餘缺漸漸冷靜了下來,他會按系統分配的任務,去得到食物,水源,嘗試對身體進行強化。他甚至利用系統,以及各個世界的時間流速不同,感受到了“掌控時間”的力量。

    打個比方:旁邊的樹木落下來一片葉子,這個過程僅僅需要3秒,但第一秒的餘缺,和第三秒的餘缺,中間可能隔着不同時空中不同的時間。

    他還是他,但又已經不是他。

    從此時開始,穿越真正成了美妙的旅程,餘缺開始将所有的世界都當成了可以游玩的游戲,認為自己是唯一的玩家。

    可這種認知,也漸漸讓他異變成了個“怪物”。

    ————————

    <span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
为您推荐